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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6 日德蘭的回憶 (1) ZT
送交者: frizt 2004年01月23日19:07:03 於 [新 大 陸] 發送悄悄話

5月最後一天是個晴朗的夏日,陽光驅散海上的薄霧,赫爾戈蘭島的灰色礁石仿佛觀禮台一般,檢閱着整支公海艦隊。從國王號戰列艦的觀察哨向北方望去,先遣的戰列巡洋艦隊已經消失在模糊的海平面盡頭。指揮這支誘餌的弗朗茲·馮·希佩爾中將放下望遠鏡,對埃里希·雷德爾參謀長說:“準備好錘子和鉗子,下午要用。”

  總旗艦腓特烈大帝號的艦橋上,萊茵哈特·舍爾海軍中將滿意的觀察身後整齊的艦列。5點30分,一名參謀軍官送上斯卡帕灣附近U43號潛艇冗長的報告:敵方艦隊沒有明確出擊意圖,分艦隊各行其是,沒有前往德國灣,也未察覺我方行動,截獲敵方部分艦隊的目的可望達成。

  為了慎重起見,舍爾要求海軍所屬的5艘齊柏林飛艇出動偵察,早晨的霧氣雖然散去,雲層依然低矮,飛艇稍晚才能升空。樂觀的氣氛瀰漫在德國水兵中,得意洋洋的軍官正宣讀任務。戰列艦赫爾戈蘭號的水兵Richard Stumpf回憶艦長von Kameke略帶柏林腔的誇誇其談:
  “英格蘭到挪威之間的海域有不少船在打轉,我們就去那裡小小看一眼,順帶撓撓他們的咯吱窩。如果英國佬敢出來的話,大伙兒就給他們一個大驚喜。在羅塞斯港、克羅馬蒂港和斯卡帕灣外,有我們7條潛艇正候着,輕巡洋艦會用電報把其中一些傻瓜騙出來。就像逗小孩子玩一樣,完全不用擔心。”

  在北方,昨晚就出港的皇家海軍本土艦隊漫不經意的向東南方開進,輕巡洋艦法爾茅斯號正在為貝蒂中將的第一戰列巡洋艦分隊擔任先導,一名軍官回憶道:
  “我們許多人都以為這是又一次例行清場,估計午飯後就會發布命令返回基地。真是一個美麗的下午,北海最好的天氣不外如是,水手們在甲板上曬太陽,或者清理各自的崗位。”

  上午11點15分,比預定的稍微早一點,來自克羅馬蒂港的第二戰列艦隊在馬丁·傑拉姆中將率領下與約翰·傑利科海軍上將的主力艦隊會合。24條鋼鐵巨艦排成6列縱隊,走着之字型路線,以15節航速向挪威的斯卡格拉克海峽開去,海鷗追逐着他們身後數百米長的尾流。在另一個方向上,戴維德·貝蒂海軍中將依照慣例歪戴着他的軟帽,抱着手臂站在獅號戰列巡洋艦的艦橋上,伴隨着他的6艘戰列巡洋艦、12艘巡洋艦、29艘驅逐艦和一條水上飛機母艦的,是第五戰列艦分隊的4艘伊麗莎白女皇級超級無畏艦,擁有15英寸艦炮和25節航速,是那個時代最強大的戰艦。“我的手頭,”貝蒂在給妻子信中寫到,“有世界上最優秀的打擊力量。”這種情緒時時左右着他的決定,傑利科事後評論:“戰列巡洋艦的作用就是保持與敵方艦隊的距離,並向戰列艦隊隨時報告對方的位置和力量。”

  太平無事,外圍的驅逐艦分隊開始盤查一隊挪威拖網漁船。此刻德國艦隊已經出海好幾小時,倫敦海軍指揮部的傑克遜上尉離開自己辦公室,據說此人“蔑視一切民間學者和解碼專家”,現在快速走進40號房間,簡短發問:“德國艦隊旗艦呼叫代號現在哪裡?”得到回答“碧玉錨地”,於是他轉身快速離去,絕不肯在“民間人士”那裡多停留一分鐘。回到辦公室後,他根據自己的理解對情況做出分析,並將其報告給傑里科。而此刻40號房間的密碼專家已經在琢磨德國人另一條密碼電報,可能包含公海艦隊出港信息。

  不管怎樣,12點40分,英國旗艦鐵公爵號接到如下電報:“沒有確定消息,11點10分威廉港‘碧玉’錨地的總旗艦呼叫編號還在,也許是天氣妨礙了空中偵察,敵方還未行動。”

  這條電報影響了傑利科的判斷,依然德國人還在港內,本土艦隊就必須在海上停留儘可能長的時間,於是他們不緊不慢的向東南方前進。下午2點,距離事先商定與貝蒂艦隊的會合點還有16英里,開足馬力趕上去需要1小時。如果繼續以經濟航速行使的話,要到傍晚才能與他們會合,傑里科在他的日記中寫道:
  “下午1點55分,我向戰列艦隊發出指令,準備給驅逐艦補充燃油,看來要多停留一段時間。”

  此刻還有另外兩件意外發生,使英國人沒能及早掌握公海艦隊的位置。首先是在30下午本土艦隊出港時,航母坎帕尼亞號沒接到離港信號,此刻正遠遠落在主力艦隊後面,看來不能指望她的飛機偵察,於是傑利科乾脆讓她返回斯卡帕灣;然後是海軍指揮部命令Tyrwhitt准將的Harwich分艦隊返回泰晤士河口,應付可能的夜襲,此後該分艦隊用1小時全速趕路才返回戰場。

  德國人在電台上玩的小花招看來很奏效,英國人此刻以為德國艦隊還在港中,傑利科決定將艦隊保持在北方,防止對方突襲挪威或者奧克尼郡的企圖。同樣的,舍爾也對情況一無所知,不知道本土艦隊已經在海上。希佩爾興沖沖的往北趕路,一點也不清楚前方左舷就是貝蒂艦隊。下午2點,海上重新瀰漫霧氣,雙方偵察艦隊相隔50英里。

  斯卡格拉克海峽在望,希佩爾艦隊準備行動,德弗林格爾號戰列巡洋艦的槍炮官Georg von Hase回憶:
  戰鬥即將發生,最多是些輕巡洋艦或者老式裝甲艦。正午時,急促的鼓點響起,大家開始清理戰位,檢查炮膛。從艏到艉依次以字母次序排列,安娜、貝莎、凱撒和多拉,戰列艦的四座炮塔開始緩慢轉動。我想象着地平線那邊出現的敵人,開始模擬演練。周圍的人對此不屑一顧,只有我自己知道責任重大,必須保證每個部件都在最完美狀態。

  在德弗林格爾東部60英里處,皇家海軍的瑪麗皇后號戰列巡洋艦上,也進行着類似的工作,炮手E Francis回憶:
  我從X炮塔的頂部艙室往下走,一直來到最底層。所有東西看來都安放的井然有序,包括多餘的電線、尿桶、餅乾和罐裝牛肉、飲用水還有繃帶。我去向指揮官報告這一切,說:“長官,希望那些傢伙已經出來了,給他們結結實實來幾下的話,大伙兒都會很高興。”

  還有16英里遠,貝蒂艦隊就可以轉向北方與主力艦隊會合了,由於之前他們一直走之字型路線再加上潮流的影響,使估計的方位偏差了6英里,實際只有10英里而已。貝蒂的旗艦獅號打出燈光信號,要左舷5英里處的快速戰列艦分隊(巴勒姆、厭戰、馬來亞和勇敢)做好轉向準備:“當我們掉頭向北後,注意搜索主力艦隊的先導巡洋艦。”於是皇家海軍最強大的4艘戰列艦在此後很長時間內,一直只注意這身後方向,而真正的威脅將來自另外一邊。

  2點15分,貝蒂的旗艦獅號亮出轉向信號,距離希佩爾的旗艦呂佐只有50英里。雙方也許就因為這麼點距離而失之交臂,但毫無疑問的,在雲層上觀戰的諸神暗暗推了一把:丹麥貨輪N.J.Fjord號跌跌撞撞出現在兩支艦隊中間,由於輪機過熱而噴出異常濃黑的煙柱,這引起了雙方的注意。最早反應過來的是德國的埃爾平號輕巡洋艦,當時他處於希佩爾艦隊的左翼最前端。幾分鐘後貝蒂右翼的加拉蒂號巡洋艦也向那邊開去——她沒有看到獅號發出的轉向信號。不久他們各自發現對方,英國第一輕巡洋艦分隊的指揮官亞歷山大·辛克萊海軍准將在望遠鏡中辨認着對方的主桅和煙囪,向貝蒂報告:“兩個煙囪的艦船攔截了貨輪,方向東南偏南8英里,接近中。”

  於是加拉蒂號向那邊開去,打出皇家海軍的識別信號,實際上,那是埃爾平號派去調查貨輪的B109和B110號魚雷艇,此時趕緊轉身撤離,埃爾平用燈光向編隊指揮官報告敵情,由於法蘭克福號巡洋艦解讀有誤,讓編隊指揮官波迭克少將大吃一驚:“164Y1V方位,可能為敵方艦船活動,24到26條戰列艦。”10分鐘後埃爾平用電報重複報告,糾正了錯誤。

  英國巡洋艦繼續前進,費頓號巡洋艦不久也加入,“發現敵艦”的戰鬥警報響徹所有船艙。日德蘭海戰中的第一發炮彈飛出加拉蒂號的6英寸前主炮的炮膛。它的8個鍋爐升至最高壓力,以28節速度向德國艦隊衝去,艦艏激起巨大浪花,趕來支援魚雷艇的埃爾平號因此將其誤認為戰列巡洋艦,雙方輕巡洋艦開始激烈炮戰,在15000碼距離德國人最先得分,一發150毫米炮彈穿透加拉蒂的艦橋下部,一直擊破兩層甲板,幸好沒有爆炸。

  雙方主力艦上的指揮官都在焦急等待,到底對方在哪裡,數量和規模怎樣。電報來來往往,雙方都下令升火,全速開進。2點35分加拉蒂號向貝蒂電報:“緊急:發現大量煙柱,東北偏東方向可能有大艦隊活動。”不久又報告:“剛才的煙柱判明,敵艦7條,包括巡洋艦和驅逐艦,方向轉北。”於是貝蒂下令全艦隊即刻向東南方插下,截斷對方後路。希佩爾麾下的第二偵察分隊的4艘巡洋艦(法蘭克福、威斯巴登、皮勞和埃爾平)前出作進一步調查,五艘戰列巡洋艦則平行展開,向西南偏西開去。當接到埃爾平第一份報告後,希佩爾下令轉向西南偏南單列前進。不久後他就看到彈幕中的埃爾平,從濺起的水柱看,不過是中等口徑的炮彈,此時波迭克將正確的消息傳來,推測對方有四艘巡洋艦。3點10分,希佩爾艦隊重新轉向西北,以23節航速向英國人撲去。

  這時英國的巡洋艦開始犯錯誤,他們的任務應該是偵察,並將對方艦隻引向貝蒂艦隊。但辛克萊准將指揮着兩艘巡洋艦與埃爾平號纏鬥起來,古德諾海軍准將指揮的第2巡洋艦隊不久也加入這場追逐戰,你追我趕,一直向北開去。這是英國的偵察艦隊所犯的一系列錯誤中的第一個,寶貴的時間就這麼過去,貝蒂在獅號艦橋上不耐煩的將望遠鏡舉起又放下。根據一個戰術家的常識,他已經命令全艦隊南下。但敵方的位置和規模不明,巡洋艦也沒有更新的情報送來。於是他命令恩格丁號水上飛機母艦放出飛機實行空中偵察。與此同時,旗艦的信號員也犯下錯誤,雖然戰列巡洋艦分隊已經南下,並將命令用電報傳達給後面的第5戰列艦分隊。但根據本土艦隊的規範,全艦隊規模的轉向或者變速命令必須用探照燈再重複一次。獅號的信號員省略了這道手續,即使他這麼做了,巴勒姆也無法看見,她的了望員正回頭搜索本土艦隊的先導艦。當貝蒂的戰列巡洋艦轉向時,第5戰列艦分隊距離獅號4.5英里。指揮官托馬斯少將根據自己的判斷去“理解”貝蒂的命令:“讓我們繼續往北,兩頭包抄防止敵人逃往那個方向。”8分鐘他才醒悟過來,重新下令轉向,此時兩支艦隊拉開10英里,雖然4艘伊麗莎白女皇級戰列艦重新以25節航速拼命趕路,他們強大的15英寸主炮要推遲20分鐘才能派上用場。

  此時恩格丁號的肖特184水上飛機已經起飛,飛行員F.J.Rutland,觀察員G.S.Trewin,開始報告:“雲層高度100英尺到1200英尺,900英尺散布較多浮雲,我們飛得很低,距離敵艦大約1.5英里,對方正轉舵向北,防空火力紛紛射來,榴霰彈在空中爆炸。現在對方轉過16個羅經點(180度),停止對我們射擊。本機保持與敵艦相同的方向,距離3英里,天氣開始好轉,另一側已經能望見我方戰列巡洋艦隊。”

  這時飛機的汽化器破裂,Rutland中尉不得不在水面降落,用一塊膠皮暫時補上破洞。恩格丁號匆匆趕來,這次空中偵察只持續了半小時。Rutland實際並沒有看到德國的戰列巡洋艦,只注意到對方巡洋艦掉頭回航,這是希佩爾命令他們往回重編艦列,集中力量準備進一步交戰。

  3點20分,塞德利茲的了望員發現西方海平面上有大片煙柱,兩分鐘後他開始認出英國戰艦的三角桅杆,那是第二分隊的新西蘭和不倦號戰列巡洋艦,距離16000碼。急促的哨音在德國艦隊的甲板上響起,此時von Hase正躺在德弗林格爾寬敞的軍官活動室里,手裡端着一杯咖啡。1分鐘後,他站在桅杆頂端的火控室中,用望遠鏡盯着對手:“榮譽和生命將取決於即將開始的惡戰,艦橋上忙亂的腳步大約持續了一分鐘,現在一切靜下來了。大家相互開着玩笑,調整觀測儀和望遠鏡。放大15倍,能夠看到我方的巡洋艦和魚雷艇向兩側退去,海平面光滑如鏡,敵人的巡洋艦開始露出模糊艦影,接着我注意到一些大傢伙。六艘黑色、肩寬腰闊的戰艦排成兩列正向這邊開來!”

  與此對應的,當戰鬥警告在超無畏艦厭戰號上響起時,少尉Bickmore只得過早結束午茶:“當時我正坐下來,桌子上有一杯茶,一小塊塗黃油的麵包和一些果醬,突然軍號響起來了,‘戰鬥準備!’我繼續喝茶,心想怎麼啦?又要做演習嗎?突然發覺這次的號聲跟平時不一樣,來真的了。我抓起手邊零碎跑到炮位,Bertie Packer比我早一步。帶着耳機告訴我,他們出來了,加拉蒂已經看見了。”

  3點25分,英國人也開始辨認出德國艦隊的輪廓,貝蒂決定從尾部橫切對方艦列,此刻只等第5戰列艦分隊趕上來加強火力。實際上英國戰巡此刻正以28節航速前進,而托瑪斯少將的伊麗莎白女皇級戰列艦最高航速才24節,此刻還有6英里遠,於是兩支艦隊的距離再次拉大。當時英國戰艦排成兩列,一側是獅號、皇家公主、瑪麗皇后和虎號,另一側是新西蘭和不倦。貝蒂發現自己的位置還不夠南面,無法切斷對方後路,3點33分,第二戰巡分隊開始轉向,跟在第一分隊之後排成單列前進。第二巡洋艦分隊則率領着第9第13驅逐艦分隊沖在前頭。戰列巡洋艦的槍炮官們開始咒罵,在驅逐艦噴出的油煙中拼命試圖估測德國戰艦的距離。與此同時,德國艦隊開始轉向東南,戰列巡洋艦將速度減到18節,等待第二偵察艦隊的三艘巡洋艦開上來匯合(埃爾平、法蘭克福和皮勞,此時他們正在向水上飛機開火)。希佩爾記得自己的角色是誘餌,命令艦隊掉頭南下,尋求舍爾的主力艦隊接應。他很了解貝蒂的性格,在去年8月赫爾戈蘭灣的戰鬥中,貝蒂曾經指揮他的戰列巡洋艦衝進雷區去追趕德國巡洋艦。現在也一樣,不管是不是陷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跳進來的。

  雙方艦隊開始拉近,距離13英里,炮手們摩拳擦掌,一枚枚粗大的穿甲彈填進炮膛,炮塔開始轉動,炮筒升至最大仰角,惡意地指着對方。損管隊已經就位,醫療官不時探頭往外張望。等待已久的戰鬥終於開始,繼1915年1月24日多格爾沙洲之後,雙方戰艦重新在這麼近的距離上相互打量,希佩爾要挽回名譽,貝蒂則要補償遺憾,十一艘巨艦雄壯的身軀仿佛傳說中的史前巨獸,逐漸拉近距離,沉重而緩慢,就像命運的腳步一樣不可抗拒。

  “我以為自己會很緊張,實際上一點也不。”Pelican塘鵝號驅逐艦上一個19歲的少尉說,“很難形容當時的感受,就像一場板球比賽,輪到你揮拍了,想道的就是要儘量做好,不要去考慮什麼後果。一切都取決於自己,沒有人會害怕,沒有人會想可能被擊沉,在這當口有太多別的要緊事。”

  艦上的每個人,從鍋爐工到指揮官都很清楚,他們正要參與一次泰坦巨人之間的碰撞。這樣的機會從開戰伊始就停留在每個人的腦中,無數次的計劃,無數次的祈禱。從維多利亞時代起大不列顛帝國就牢牢掌握着海權,這次會例外嗎?,皇家海軍的6萬名官兵和公海艦隊的4萬5千名官兵期待着,醫生開始檢查氧氣面具和急救箱,炮手把棉球塞進耳朵。歷史的轉折點就取決於每個人的表現。“幕布已經拉開,演員都已就位。”Scheike中尉是瓦格納的愛好者,“我似乎看到古代勇者的英靈正在遠處浪尖上出沒,在炮筒前方閃耀,在雲層上低語,評論我們這代人的價值。”


  距離12英里。

  新西蘭號的John Green中校整理着一條黑白兩色的草裙,那是1914年一位毛利酋長送給該艦的,據說可以避邪。而前任第一海務大臣的長子,來自Battenburg的Prince George少尉正在抱怨長官不准他把心愛的攝影機搬到炮塔里來。透過戰位旁狹長的觀察口,他也許可以記錄下本世紀最珍貴的片斷。射擊指揮站里的一位軍官總結:“漢斯終於出來了,現在我們面對面站着,等待距離逐漸拉近。即將發生的一切冷酷而機械,不會像陸地的戰鬥那麼血腥,不會有刺刀見紅,只有精確的計算和校準。”

  希佩爾在呂佐號的控制室中再次交代開火射擊的每個環節:“這時候任何錯誤都將造成不可彌補的錯誤!”他把嘴裡的雪茄換到另一邊,瞪着遠處的獅號,“當時我們排成兩列平行前進,方向東南,英國人在右舷。打頭的是三艘瑪麗皇后級,然後是一艘虎級,最後是兩艘不倦級。我們的艦列依次是呂佐、德弗林格爾、塞德利茲、毛齊和馮·德·塔恩。”

  當時雙方距離20500碼,差不多是呂佐和德弗林格爾的極限射程,而英國的不倦和新西蘭號的射程只有18600碼左右,其他英國戰巡的13.5英寸炮可以打到23000碼距離(虎號可以達到24000碼)。希佩爾和他的軍官們都在納悶,為什麼英國人還沒有開火,顯然他們的13.5英寸炮具有更遠的射程。根據德國官方的紀錄:為了獲得更好的射擊距離,希佩爾艦隊用最快的速度通過危險區域。在4點45分(柏林時間)他下令向右舷轉過2點,進一步拉進雙方距離。出乎意料的是,直到18000碼,對方依然保持緘默。獅號上的貝蒂正在焦躁的等待,射擊觀察員還是沒給出信號,說明德國人已經進入射程,到底是怎麼了?Chalmers中尉當時就在艦橋上:“可見度時好時壞,那是北海夏季非常典型的天氣,薄霧有較大濕度,陽光無法穿透。很不幸的,西方天空很晴朗,地平線清晰,我們艦隊的側面輪廓完全被捕捉到,對方的彈着點也很容易辨認。而我們只能看到德國艦隊模糊的輪廓,無法辨認細節,測距員報出的讀數也比實際距離大一些。”

  緊張氣氛在成倍數的增加,von Hase在那最後幾分鐘已經將射擊指揮儀牢牢鎖定皇家公主號,就等着旗艦發命令;“15000碼,我最後一次報出讀數,聽到前方一聲低沉的咆哮,抬頭望去,呂佐已經發出第一炮,左舷接敵的旗語升起,我大叫‘穿甲彈射擊!’於是炮彈像轟雷一樣出膛而去,後面的戰艦依次開火,敵人艦列中騰起的黑色煙雲中點綴着暗紅色火焰,戰鬥開始了。”

  英國人馬上還擊,根據紀錄,德國艦隊3點48分開火,落下的炮彈紛紛打碎了籠罩海面的薄霧,半分鐘後獅號的炮彈向那邊飛去,接敵的信號旗同時升起。德國戰艦從左至右依次分配火力,各自盯着對方艦列中相等位置的對手開火,只有最後的馮·德·塔恩例外,由於數量上少一艘,她瞄準英國艦隊最末尾的不倦射擊,新西蘭號則被忽視了,與虎號一起向毛奇開火。貝蒂則集中前面兩艦的火力攻擊呂佐,開戰伊始英國人表現不佳,第一批炮彈紛紛從德國戰艦頭頂飛過——依然是測距儀的問題。位於德國艦列另一側2200碼的雷根斯堡號此刻被巨大的水柱和爆炸包圍了,處境比戰列巡洋艦更危險,虎號找錯對手,向這條輕巡洋艦射擊了足足10分鐘。

  根據貝蒂原先的計劃,打算在18000碼的距離上充分利用13.5英寸艦炮的射程優勢,但由於測距上的失誤,這種優勢已蕩然無存,德艦的305毫米主炮射速更高,不但先發制人,而且光線也有利。他們淺灰色的艦影在深色海平面和薄霧中若隱若現,輕微的西風將英國軍艦吹出的煙也飄向兩軍中間,更加模糊了英軍炮手的視線。火力的分派也發生錯誤。英國雖然多一條戰艦,von Hase很驚訝的發現德弗林格爾被忽略了,這使德國炮手冷靜下來,開始像炮術演習一樣瞄準射擊。測距儀將英國戰艦放大23倍,德國人一向強調的射速和命中率開始發揮效果,英國艦列被200英尺高的水柱包圍了。3點51分,獅號和皇家公主剛射擊過幾輪後,就分別被擊中兩次,後者的A炮塔暫時失去戰鬥力(其中一門炮在10分鐘後重新投入戰鬥)。虎號更被擊中四次之多,3點52分,毛奇的兩發280毫米炮彈擊中她的艦橋,損害不大,不過很快下一輪炮彈到了,虎號舯部和艉部炮塔幾乎同時中彈,立即失去作戰能力(每次發射每座炮塔的一側火炮,下一輪再使用另一側火炮,因此對4座炮塔的毛奇而言,一輪齊射是4發炮彈)。

  3點54分,距離降低到12900碼,德國戰艦150毫米副炮也開火了。瑪麗皇后的槍炮官還沒有意識到火力分配的錯誤,繼續射擊塞德利茲,3點55分,一發13.5英寸炮彈穿擊中塞德利茲的艦橋下方,穿過一個煤艙後爆炸,使一些艙室受損。兩分鐘後,第二發炮彈落在Y炮塔上,穿過9英寸的裝甲防護後在內部爆炸,引燃了4枚發射藥,新安裝的防爆門發揮了作用,將火焰隔在彈藥庫外(在多格爾沙洲之戰中塞德利茲後部炮塔共有62枚發射藥被引燃,所有炮手非死即傷),但這座炮塔也失去作戰能力。

  3點57分,貝蒂下令向右舷轉過兩點以拉開距離,與此同時希佩爾也下令向左轉過一點以擾亂對方測距。4點,呂佐第一次中彈,艦橋前部中彈,沒引起重大損傷。這並未影響雙方不斷升溫的激戰,德國戰艦每隔20秒鐘就向對方射出一輪炮彈,英國戰列巡洋艦奮力還擊着,眼前的海面就象彈幕布成的森林。

  在獅號的艦橋上,Chalmers發現呂佐的炮火越來越準確:“他們第一發炮彈從我們頭上飛了過去,不過以後4分鐘內我們被擊中2次,當時我們正全速前進,巨大的風聲、機器的轟鳴和我們自己的炮聲,以至爆炸聲都被掩蓋過去。艦體四周到處是沖天的水柱,高過煙囪,然後就劈頭蓋臉的潑到身上。偶爾眼前亮光一閃有東西過去,那是四散亂飛的彈片。”他沒有意識到德國的主炮普遍採用集中的射擊指揮儀,在齊射時命中概率更高,英國的斯各特指揮儀性能稍好,但一直到日德蘭開戰前才意識到重要性,僅有愛爾蘭和阿金庫爾兩艘戰列艦完成安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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