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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唐的故事 (京华沉浮) [39]
送交者: 阿唐 2004年10月13日17:14:24 于 [新 大 陆] 发送悄悄话

三十九 新马纪行(二)

贺始辰拿着一个记事本,坐在我的旁边,一项一项的向我提问。问题几乎全部都涉及到皇朝软件的系统设计缺陷或编程错误,我只能苦笑着告诉他要等新的版本出来后才能解决。

贺始辰比我略小2,3岁,小伙子人长得很端正,为人处事极为认真,少有的正人君子,少有的不苟言笑。

我已经到位於大马吉隆坡的口令电脑公司四天了,每天都在设法解答贺始辰的问题,他是公司技术支持部负责皇朝系统支持的技术骨干,已经接触我们的软件半年多了。

老实说,我都怕了这个贺始辰,他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参照易森不知所云的手册,把整个系统摸得如此门清的人,同时,也找到了几乎所有的软件问题。这些天来,他不停地用这些问题来难为我,搞得我非常难堪。除了第二天他看完了我带来的新手册后,说了一句,“早点把这个拿过来,我就不会这样辛苦了!”就再也没有听到他的任何好话了。

正忙着,外面进来一个人,张鹏程,此次我大马之行的联络人,也是新人日报企划案的负责人。巧得很,我们同岁。他笑盈盈地看着我们说,“怎样,可不可以先停在这里?阿唐要去新人日报了。”

我歉意地对贺始辰一笑,起身随张鹏程往外走。贺始辰没有理会张鹏程的问话,径自转身忙他自己的去了。俩人的关系有点紧张,我这个刚来的人都能看出来。

从昨天起,我开始进驻新人日报,安装此次带来的新软件,帮助调试原来的系统,顺便也解答几个主要使用者提出的问题。

边往外走,张鹏程边问我,会不会驾摩托车?我答否。他说,路上正堵车,他只好驾摩托车送我去新人日报了。

我们俩带上头盔就跨上了一辆大号摩托,这应该是阿唐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跨骑在摩托上。油门一响,我们俩箭也似的就冲了出去,汇入不远的城市快速路上的滚滚车流。

两上两下的四条车道的我们这一侧,挤满了蜗行的车子,首尾相接,前后看不头。鹏程不停地来回变线,超越着一辆又一辆的车。大马是左行车,第一次坐在车里时,总是有些异样的感觉,有一种想把车子掰回到右侧的冲动。

吉隆坡坐落在一片丘陵和河流之间,城市的地貌被切割得很零碎,因而对交通影响很大,桥梁多,路口多,再加上车流量大,在市中心堵车是家常便饭。

以建筑,道路,公共设施而言,1991年的吉隆坡要远远地走在北京前面,其现代化的程度,大概还要强过2000年的北京,带给阿唐的震撼是可想而知的。大马在当时的世界上,不过是刚刚迈入中等发达国家的门坎,以此推断,中国和世界最先进的国家的差距有多么巨大。这就是阿唐在车流中穿梭时的心中感叹。

实际上,硬件上的现代化最眩目,也最容易做到。等我1993年到了美国,发现这个超一流国家的硬件也不过耳耳,方才明白现代化的标志是全方位的,城市市容建设实在是一个很小的部分。等你摩天大楼林立之时,人家又要返朴归真了。

新人日报座落在临近市中心的一座高楼中的两层,是继南洋商报和星洲日报后,大马排名第三的中文报纸。

当时新人日报正在经由口令公司的策划协助,全面从铅字走向电脑文字处理。皇朝系统,被 张鹏程选定为新人日报的主要的排版系统。

在当初做决策时,公司在文字处理软件上最具有技术权威的贺始辰主张选择X大的报版系统,但未被张鹏程采纳。两人至今仍为此事而时有龌龊。

放下了我,张鹏程“蹦蹦” 地就开走了,他是个大忙人,里里外外地倒象是公司的第一把手。他也确实在一年后,成了口令公司的CEO。

我独自上楼,来到报社的电脑排版中心,操作员们争先恐后地和我道好,我们相处得好极了。他们都很年轻,大部分是二十岁左右,一般都是当年被卖到南洋的“猪崽”们的4,5代以后的后裔。

新马的华人教育,在高中以下阶段一般分成两种,一种是英文教育,一种是中文教育,大马选择中文教育的比例要高过新加坡。好像我没有遇到过纯粹受大马本土教育的人。因而在语言交流上,一点障碍都没有。

我开始忙着用土办法来解决前些日子发现的问题。皇朝系统的内码转换表有一些错误,某些字的位置不对,导致显示字库和打印字库不符。如果校对不认真,就会出现张冠李戴的笑话。而且,已经发生了。

我在尽力找出这些错误,然后告诉所有相关人员用内码输入这些字来代替其它输入,以便暂时绕过错误。

中午,贺始辰来找我一同去吃午饭。他通常是临近中午赶到新人日报,在这里做到下班。

一脚出了大楼,一阵潮湿闷热袭上身来,就象猛地一下投入了一个巨大的蒸笼,胳膊上立刻附上了一层水雾。不是汗,是空气中水分的凝结。刚一来我就知道了,从有空调的室内走出到露天就会这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甜腻腻的味道,挥之不去。直到有一天,我看到路边的水果摊,才明白这气味来自这些热带水果。

我问贺始辰,“今天多少度?”

他愣了一下,摇摇头说不知道。后来,我问过的所有的大马人,没有一个人知道答案。如果今天有人问身居硅谷的阿唐同样的问题,我也同样会瞠目结舌的,除非夏天,气温变化如此之小,以至于没有人会留心。

餐厅在对面建筑的地下室。食客以华人为主,还有几个印度人。

各种菜式盛放在一排食盒内,由食客任意挑选。我说了几个我喜欢的菜肴后,那老板马上抬头笑着问我,“台湾来的?”

我摇摇头,“不,是中国大陆。”

同样的问题,在以后的一个多月里,我一遍又一遍地被餐厅老板店铺店员问起。在大马停留期间里,一个大陆人也没有遇见过,怪不得会被人误认为是台湾人。

交银子时,那老板说什么都不收我的钱,说我是他餐厅里的第一位大陆食客,他很荣耀!

下午,新人日报的老总走过来告诉我,等一下大马电视二台会来采访,他们安排我也上镜头,让我做一下准备。

嘿嘿,阿唐要上电视了!我心里自然明白这是老总的公关举措,借我的大头,吸引观众的眼球。

未及,一行人拿着摄像机话筒之类的到了我们这一层,拍摄录入员排版员们的工作情形。接着一个持话筒的主持模样的马来男子走到了我面前,老总为我们介绍。握手后,我递上一张名片,“This is may card.”

那人大喜,马上叽哩咕噜地对我说了一串英语,然后把话筒对着我,面对着面前的摄像镜头,我真恨自己当初没有把外语学好!

老总看出我的窘态,忙为我翻译,“你觉得这家报社很先进吗?比起中国如何?”

X,这可不是难为我阿唐么,就是外交官也不一定能回答好啊。我硬着头皮说,

“很好,新人日报无论是硬件设备还是人员素质,都是我所见到过的最好的!和我们中国最大的报社--人民日报各有千秋!”吹贝,他们也不知道人民日报哪里是我这号的可以随便参观的。

老总满意的不得了,赶紧把一行人让到别处继续采访。

事后电视台是否播出了这一段我就不知道了,这样的采访明显具有很强的商业色彩,跟银子有直接关系。

新人日报当天倒是登出了我的大头照,不过是个侧面。难道阿唐就真的如此不上象吗?郁闷ing。。。

晚上,张鹏程载我回住处。口令公司几个没有结婚的员工合租了一套Town House,中国叫城市屋,大马叫排屋,取其左右相连成一排之意。我住在张鹏程的房间里,他挤到别人的房间去了。

大马的中文用语和世界各地相比,有其特殊之处。如卡车称罗喱,十万称一百千,百分比称巴仙等。开始读他们的报纸,还真费劲。我总结了大约有30几个不同的词汇,今天只能想起来这么几个了。

回去后,先冲凉。每天冲三个凉雷打不动,早上起床后,下午下班后,晚上上床前。不然,那黏唧唧地感觉可真不好受。

接着一行人坐车出外去吃饭。

其中一道本地菜很有意思,叫“肉骨茶”,里面有猪肉,排骨,白菜,冬菇,和着一些中药煮成的。味道很好,且不油腻。

我听着他们用各式语言在和餐厅老板和招待交谈,表示很是佩服。

他们却苦笑说,大马华人的毕生精力都用在学语言上了,一个受过教育的大马华人,要懂马来语,英语或华语,广东话或闽南话,而大部分人是懂以上全部五种。

星期六一大早,张鹏程载我去几百公里外的他的家乡--马六甲一游。

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两边是绵延不绝的原始森林和橡胶林,几乎看不到任何城镇。我心中感慨万千,这两国资源的人均差距何其巨大也!

张鹏程才华横溢,文章写的好,字也不错,是南洋商报的特约专栏作家,专写政论文章。他是文科背景,对企业管理也浸润颇深。交际广泛,是个社会小名人。做事情有魄力,敢为天下先。意志坚强,嗅觉敏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本应该列入我所佩服的商界朋友中的首席地位,但我和他的行事方式和道德准则实在大相径庭,我是羡慕而不佩服。呵呵,鹏程兄,得罪了!这或许是你成功了,我却猫在北美写代码的原因所在。

马六甲有大马最古老的遗迹,大概有几百年历史。还有华人纪念郑和的三宝山,三宝井和三宝祠。

92年,张鹏程访京,我去接的机,当天晚上他就逼着我去天安门。走在天安门至午门的御道上,他兴奋地不停地喊,“ 哎呀,我走在大明皇帝的御道上了!大明皇帝的御道!那时的大马番王还在丛林里追猴子呢!”

一路上,我们一直在闲聊。他的中文杂书背景很广很深,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厉害的一个。还好阿唐的书读得也还算多,分析能力也还马马虎虎,总算没有让4,5代的海外移民给看扁了。

不过,可能他的中文主要是通过自学得来的,所以有些字发音不对,如撤军,读成撒军等。我一一加以纠正。

最后他说,阿唐,你和其他大陆来的很不一样,他们只能听我不停地说,哼哼哈哈而已。

我说,那可能是因为他们的领导在旁边。

张鹏程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

那天他说了什么,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只有一个观点很新颖,记忆深刻。

他说,华人占大马人口的三分之一,经济能力却要占到一半以上,马来人根本无法与华人竞争,只能采取对华人加以种种限制的方法来约束华人的竞争力。接着他反问我,知道为什么热带民族竞争不过温带民族吗?

我摇摇头,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一命题。

鹏程说,“热带气候没有冬夏之分,果实一年四季都有熟。饿了,伸手就可以在树上摘一个下来吃,人们自然就没有仓储和计划的习惯,这样就不能形成有组织的社会分工,妨碍了文明的进步。”

乖乖龙的东,这个张鹏程还真有两下板眼咧,我佩服的紧。

傍晚回到住处,鹏程说晚上台湾的李敖在南洋商报有一个讲座,问我要不要同去?

我觉得有一点累,又不知道李敖是何方神圣,就谢绝了。后来知道了其人其事,追悔莫及,失去了当面听李敖粗口的大好机会。

转眼来大马已经3个多星期了。

星期五下午,贺始辰过来告诉我,明天如果我没有别的安排,他要带我去“云顶”,我点头称好。

贺始辰因为反对采用皇朝系统,所以在我刚来时,对我相当不假辞色。一段时间处下来,发现彼此实在都是好人,又都精通本行的业务,遂开始相处甚欢。

星期六上午九点,贺始辰就准时来找我。当我知道他家在百公里外的郊外,一大早乘公车过来的,我心里忽然感动莫名。后来他到北京来,我都是餐馆,卡拉OK,长城的招待不停,恐怕就是和那天早上的感动有关。

我们坐的士先到了始辰的好朋友小吴的家,然后一行三人乘小吴刚刚买的二手车直奔云顶。

云顶是世界著名赌场,座落在吉隆坡附近的高山之巅,因为海拔高云雾缭绕而得名。

一路上,始辰讲了一个小吴的丑事。一次,小吴到北京旅游,在琉璃厂的字画店外碰到了两个要求兑换美金的人,1:6.5,远远高于当时的官价。小吴贪财换了500美金,等俩人不见了一数,除了上面几张是100元的钞票外,其它的都是白纸!

说说笑笑间,车子已经“跃上葱茏四百旋”,置身于云雾之中了。记得10年前,我和同伴登五当山,几经挣扎,才深入云海之中,已是半天时间,大汗如雨。

正得意处,小吴将车子停在路旁的一个停车场说,下面的路很陡,这台老爷车会吃不消,我们安步当车吧。

於是,三人弃车开步,坐上缆车,摇摇摆摆地直上九重。

云顶赌场相当大,进门前要换上马来西亚“国服”--一个花里胡哨的衬衫。听说马来族是不得入内的,可我很纳闷如何分辨得出。

这是阿唐第一次进赌场,跟随始辰小吴,换了20元马币的赌注就下了场。那时候的阿唐对赌是一窍不通,什么都不会,只好去拉老虎机。当然,现在也是一样,还是只会玩吃角子老虎,呵呵。

不一时,我和始辰就输得精光,只有小吴有所斩获,赢了十几块。

一开始,我就打算输完这20块钱就拉倒,所以歇手罢战,四处逛逛。可惜什么都不懂,连热闹都看不成,很快三人就撤了。

晚上,因为我抢着付了晚餐的钱,所以小吴一定要请卡拉OK。

这也是阿唐平生第一次唱卡拉OK。想起来那时的北京真和现在的乡下差不多少,要吃没吃处,要玩没玩处。南风北上,是92年老邓南巡讲话之后的事情了。老邓,恩公啊!

那天,我唱了一个“血染的风采”。可能从没有人在这里唱过大陆歌曲,歌厅里一片寂静,唱完之后居然响起了很长时间的掌声。我方才知道,原来我还有点歌厅票友的天赋。

后来钓鱼时,我更喜欢去歌厅而不是去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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