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葵按:回帖寫得長了些,自知陋見如磚,或能引來詩友們玉論,故也起個新帖“招搖”一番。哈哈
其實俺也是個見,對詩詞的感覺是見仁見智的,常無須細究,因為詩詞基本上以抒情為主,終究不是寫故事,所以邏輯上的關聯常在其次。大作:
酒到深時好飲茶,夢為蝴蝶也尋花。世間冷暖空煩擾,獨對幽蘭醉彩霞。
白話大約是:“酒喝美了,夢作蝴蝶尋覓於花叢,一時人家的煩惱皆忘,獨自在晚霞中欣賞一株幽蘭。”全篇流暢通順,非常精彩。
現在細究了:
因為題目是:《題海倫蝴蝶蘭美照》,而“蝴蝶蘭”本為一物,因為此蘭像蝴蝶,故名“蝴蝶蘭”,從題目看,詩中的“蝴蝶”其實就是代指“蘭”,故而再說介“蝴蝶”獨對着幽“蘭”,就顯得脈絡有點兒亂了。介純屬骨頭裡挑雞蛋。哈哈
古人對這類邏輯配伍也常常不究。如那天雪豆討論的元稹詠劍的詩:
孤劍鋒刃澀,猶能神彩生。有時雷雨過,暗吼闐闐聲。
主人閟靈寶,畏作升天行。淬礪當陽鐵,刻為干鏌名。
遠求鸊鵜瑩,同用玉匣盛。顏色縱相類,利鈍頗相傾。
雄為光電烻,雌但深泓澄。龍怒有奇變,青蛇終不驚。
最後一行之:
雄為光電烻,雌但深泓澄。龍怒有奇變,青蛇終不驚。
一般而言,同類之獸可以雌雄二字分之,若本不同類,則更與雌雄何干?可元稹涅,前面兩句以雌雄分列,後面要麼都是龍,要麼都是蛇,否則如何成對?誰知他偏整出一龍一蛇,也是脈絡亂了。所以雪豆說他龍蛇混雜了。
可是涅,定神細想,元稹何人?大文學家也。能寫出“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豈是等閒之輩?能看不出這脈絡間的聯繫?估計因為這是詩,而詩由於允許誇張比喻,邏輯關聯遠在其次,故不屑一顧也。再如李白的:
“白髮三千丈”,符合實際邏輯嗎?不符合,可為啥讀者能夠接受,還覺得比喻得好?
若寫成“黑珠三千丈”,符合實際邏輯嗎?不符合,讀者也不能接受、都是不符合邏輯,為啥有的讀者能接受,而有的卻不能接受?因為珠是圓的,只能以誇張其大小為比喻,不能誇張為比喻。這可與不可之間,在古典詩詞裡細究起來,非常有趣。古典詩詞就是玩弄文字的遊戲,常用字就那幾千,從古到今,多少文人排列組合,還是不見重樣兒的,可見漢語這方塊字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