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立兄原玉:《浣溪沙.戏咏腊梅 兼和秋韵、曹兄》(步韵秋韵)(杭州阿立)
窗外孤山近大寒,金珠一朵镜中欢。小青应喜杏黄簪。
百世情缘方寸里,今生琐事笑谈间。鸡飞犬戏又新年。
全篇述景生议,声色传神!用笔自然,毫无凝滞之处。好!此番赏析专借阿立兄佳句讨论“古诗和新诗处理形象思维的不同”。题目大了些,咱们只挑具体的写几句即可。请看:
窗外孤山近大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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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辑性地细究,孤山是地点,大寒是节气。诗意性的恍一看,孤山和大寒都有拟人的味道,如此则诗味浓了。阿立兄注释中说道:“大寒-既是天寒,也指节气”,俺更喜欢感受为纯抽象的“天寒”(“节气”虽为抽象名词,但含义有具体的色彩),如此则一个具体的概念跟另一个抽象的感念产生了交集。凡这种情况发生在古典诗词里,常能陡增诗意。如李商隐的:
东风无力百花残
“百花”含义虽泛,但含义还是具体的,而“东风”肿么都是抽象(你得看树看水,才能知道它的到来),所以当它浑身没劲儿时就是拟人了,再与“百花残”发生交集,则诗味浓郁。大家读李商隐的诗,总是感叹“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乾”这句好凄美呀,想想看,若没前面这句“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的感染力就会大减!一篇诗词这就跟太极拳一样,虽是用手打人,用的却是全身的整劲儿。哈哈。俺拙作中有一句
东风来挂凤凰簪
“东风”肯定做不了“挂”这个动作,只有把它拟人后,它才能挂。这就是古典诗词里的“形象思维”。这个现象与新诗里的形象思维不同,新诗里形象思维可以不符合逻辑,如北极兄诗里有:
水一样的手指
“水”可以比喻成“手指”吗?在新诗里可以,可在古典诗词就不行了,松树的枯枝可以比喻为“魔手”,而水不可以,因为水是软的。
那么“东风来挂凤凰簪”的逻辑何在?内在。春风多为东风(比较秋风多为西风),代表的是“春的来临”,气候变暖,于是绿树生芽,红花作葩。李贺有一句“嫁与春风不用媒”用笔手法也是如此:春风来了,天气变暖,花含苞被比喻为有孕,天地交泰才会有孕,那男的是谁?是春风。古人看重夫妻观念,故被比喻为“嫁与春风”。
“形象思维”用笔还有用“及物动词”与抽象名词的配伍的手法。还是用北极兄的句子为例吧:
黑天鹅橘红色脚蹼拨开人间的楚歌
“脚蹼”是主语+“拨开”是及物动词+“楚歌”,形成了汉语“主+谓+宾”这个最常见的句型。试问:“楚歌”如何被“拨开”?但这个比喻,新诗里允许。那么古典诗词呢?也允许,而且用好了也是陡增诗味!具体如何,为了这篇赏析别写太长,且听下回分解。哈哈。接着往下读阿立兄这首大作:
金珠一朵镜中欢。小青应喜杏黄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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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句点明了地点气候作为铺垫,由枝头腊梅含苞引起了故事:俺家小青睡懒觉醒来,隔窗一看,百米开外一粒艳丽的金豆豆忽然映入了眼帘。起身赶紧披挂,一身青衣,腰缠软剑,飞身飘然而出,来到腊梅树边,原来是一粒花苞!好生喜欢,倏然出剑,斩断细枝,拿回房间,对着镜子照啊照,头发太浓梳得又太紧密,半天终于插到鬓上。哈哈
百世情缘方寸里,今生琐事笑谈间。
--- 下片生叹,好!(写景要点睛,不能一笔笔地渲染起来没完,如此则把宣纸涂抹得太“熟”,画面反而疲软。)这一联很精彩,似言网络之便得与诸诗友畅言胸臆也。令人感慨!
鸡飞犬戏又新年。
--- 尾联大妙!笔锋一转给全篇带来笑声。狗年要来了,看来得发起一轮咏义犬活动。哈哈
大赞阿立兄好词生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