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致夫：1949年後中共歷屆全會大事及奇聞軼事(3)

中共第十二次全國代表大會 

12大於1982年9月1日至11日舉行。出席大會的正式代表1545人，候補代表145人，代表全國3900多萬名黨員。鄧小平致開幕詞，首次提出了“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命題。胡耀邦作《全面開創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新局面》的報告。葉劍英、陳雲大會上發表講話，李先念致閉幕詞。 

原本應該在中共12大上完成的最高領導層調整（胡耀邦替代華國鋒），包括對文革蓋棺定論，均在在11屆六中全會上提前完成。12大除了清除黨章中“極左”的影響，更重要的使命是實現幹部隊伍的新老交替。鄧小平提出了“幹部四化”（革命化、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葉劍英在大會講話中表示，許多老同志從領導崗位上退下來，這是黨的事業發展的需要。葉劍英強調，一定要更好地堅持民主集中制，堅持集體領導原則，以保證黨的正常生活和正確領導，實現國家的長治久安。為落實集體領導原則，12大廢除了黨主席制，實行總書記制。 

陳雲在講話中指出，黨的幹部隊伍存在的程度不同的老化問題，青黃不接的問題，要解決這個問題，首先是老幹部要陸續從領導班子中退出。他說，關於提拔中青年幹部進入各級領導班子問題，我要講兩句話。一句話是：必須成千上萬地提拔，而不能只提拔幾十個、幾百個。另一句話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間跟隨林彪、江青一夥造反起家的人，幫派思想嚴重的人，打砸搶分子，這“三種人”一個也不能提拔。已經提拔的，必須堅決從領導班子中清除出去。此外，還有兩種人也不能提拔，這就是反對三中全會以後黨中央路線的人，以及在經濟領域內和其他方面嚴重違法亂紀的人。

12大最終成為以新老結合、新老交替為特徵的大會，有不少年富力強的中青年進入中央委員會工作。如鄧小平在二汽發現，並親自提拔的王兆國，就成為中央委員，並在五中全會上增選為中央書記處書記。也有一部分德高望重、年邁體弱的老人退居二線。12大的一大創舉是成立中央顧問委員會，作為廢除領導幹部終身制的過渡，老幹部們退出中央委員會後，進入二線顧問委員會，繼續發揮輔佐一線同志的作用。為實現幹部年輕化創造了條件。172位年事已高的領導人第一批進入該委員會，鄧小平擔任中顧委主任。 

12屆一中全會於12大閉幕次日舉行。全會選舉產生新的中央領導機構，批准中央顧問委員會、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組成人員。主要名單如下：

中央委員會總書記：胡耀邦

中央政治局常委6人：胡耀邦、葉劍英、鄧小平、趙紫陽、李先念、陳雲

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鄧小平，副主席：葉劍英、徐向前、聶榮、楊尚昆（常務副主席）

中央書記處書記9人：萬里、習仲勛、鄧力群、楊勇、余秋里、谷牧、陳丕顯、胡啟立、姚依林，候補書記2人：喬石、郝建秀

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第一書記：陳雲。

全會還選出中央政治局委員25人、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3人。

在中共歷史上，在全國代表大會之外只有1955年、1958年曾召開過全國代表會議，目的是解決重大問題。1985年9月18日至23日，中共再次舉行全國代表會議。此前兩天舉行的12屆四中全會確定了進一步實行中央領導成員新老合作和交替的原則。全會收到葉劍英等一批老同志請求不再擔任中央三個委員會委員的信，全會予以高度評價，並同意他們的請求。全會依11屆七中全會給劉伯承、蔡暢致敬信的先例，給葉劍英、黃克誠發了致敬信。 

專門召開的全國代表會議同意葉劍英、鄧穎超、徐向前、聶榮臻等64位同志不再擔任第12屆中央委員或候補委員，同意李井泉、肖勁光等37位同志不再擔任中顧委委員，同意黃克誠等30位同志不再擔任中紀委委員。會議增選中央委員56人，候補委員35人；增選中顧委委員56人；增選中紀委委員31人。會議還通過了制定“七五計劃”的建議。 

全國代表會議次日，又緊接舉行了12屆五中全會，對中央政治局和中央書記處成員進行調整。全會增選田紀雲、喬石、李鵬、吳學謙、胡啟立、姚依林6人為中央政治局委員。根據習仲勛、谷牧、姚依林的請求，全會同意他們不再擔任中央書記處書記；全會增選喬石、田紀雲、李鵬、郝建秀、王兆國為中央書記處書記。 

12屆七中全會於1987年10月20日舉行。全會討論並通過了中央委員會13大報告和黨章修正案；原則同意《政治體制改革總體設想》，決定將其主要內容寫入中央委員會13大報告。全會確認1987年1月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接受胡耀邦辭去中共中央總書記職務的請求和推選趙紫陽代理總書記的決定。全會決定，5天后在北京召開中共13大。

中共第十三次全國代表大會 

13大於1987年10月25日至11月1日舉行。出席大會的正式代表1936人，代表着全黨4600多萬黨員。鄧小平主持大會，趙紫陽代表12屆中央作報告。

大會提出並系統闡述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理論，確定了中共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路線，制定了“三步走”發展戰略和各項改革任務。其中第三步，到21世紀中葉，人均國民生產總值達到中等發達國家水平，人民生活比較富裕，基本實現現代化。可以說，這個目標已基本提前實現。以此為基礎，中共18大又提出了“兩個一百年”目標：在中共成立一百年時（2021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在新中國成立一百年（2049年）時建成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

13大的一大亮點和核心議題是體制改革，重中之重是早已被經濟體制改革甩在後面的政治體制改革。趙紫陽的報告中提出黨政分開、下放權力、政府機構改革、人事制度改革、建立社會協商對話機制、完善社會主義民主政治若干制度、加強社會主義法制建設等7項具體內容，其中以黨政分開最為關鍵。但由於兩年後發生89民運和64悲劇，趙被迫下台，政治體制改革戛然而止。

值得一提的是，這次大會還首次採用了差額選舉，選出175名中央委員、110名候補委員、200名中顧委委員和69名中紀委委員。中共元老、時任12屆中央委員和書記處書記鄧力群，位居國家領導人之列，原本內定13大進入政治局，卻意外落選中央委員，之後又落選中顧委委員，只能提前退居二線。

早在1987年3月，鄧小平在一次與趙紫陽的談話中談及退休問題，他的意見是“一個全退，三個半退”——85歲的人大委員長彭真全退，鄧小平、陳雲、李先念半退，也就說，他們3人退出政治局常委，鄧小平繼續擔任軍委主席，陳雲改任中顧委主任，李先念改任政協主席。鄧的這一意見最終得到陳雲、李先念等元老的贊成。 

隨後召開的13屆一中全會選舉產生新的中央領導機構及成員。主要名單如下：

中央委員會總書記: 趙紫陽

中央政治局常委5人：趙紫陽、李鵬、喬石、胡啟立、姚依林

中央書記處書記4人: 胡啟立、喬石、芮杏文、閻明復，候補書記: 溫家寶

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鄧小平，第一副主席：趙紫陽，常務副主席：楊尚昆

中央顧問委員會主任：陳雲，副主任：薄一波、宋任窮

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書記：喬石，副書記：陳作霖、李正亭、肖洪達

全會還選出中央政治局委員18人、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1人。 

據香港2009年出版的趙紫陽回憶錄《改革歷程》一書披露，13大原定政治局常委是7人：萬里、田紀雲亦在列。在由薄一波牽頭，楊尚昆、王震、姚依林、宋任窮、伍修權、高揚等7人人事小組討論時，被姚依林以“萬里不安分，有事就起鬨，田紀雲親戚有問題”而否定。最終，萬里被安排出任正國級的全國人大委員長，田紀雲擔任副國級國務院副總理，都未能入局常委會。常委名單由7人變成5人。

1989年發生64事件後，中共於6月23～24日召開13屆四中全會。全會對中央領導機構部分成員進行調整。江澤民為總書記；增選江澤民、宋平、李瑞環為政治局常委；增補李瑞環、丁關根為中央書記處書記；免去胡啟立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書記的職務；免去芮杏文、閻明復中央書記處書記的職務。  

全會通過了李鵬代表中央政治局作的關於趙紫陽“在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動亂中所犯錯誤”的報告。會議認為，“趙紫陽在關係黨和國家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犯了支持動亂和分裂黨的錯誤，對動亂的形成和發展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其錯誤的性質和造成的後果是極為嚴重的。他在擔任黨和國家重要領導職務期間，雖然在改革開放和經濟工作方面做了一些有益的工作，但是在指導思想上和實際工作中也有明顯失誤。特別是他主持中央工作以來，消極對待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的方針，嚴重忽視黨的建設、精神文明建設和思想政治工作，給黨的事業造成了嚴重損失。鑑於趙紫陽的上述嚴重錯誤，全會決定，撤銷他的中央委員會總書記、政治局常委、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委員會委員和中央軍事委員會第一副主席的職務。對他的問題繼續進行審查。”

趙紫陽的主要“錯誤”之一，被認為是在會見戈爾巴喬夫時，公開了鄧小平是重大問題的決策人。事實是，早在13大閉幕會見記者時，趙就已經明確過這個問題。當時一香港記者問：請問鄧小平退出中央委員會、中央顧問委員會後，決定重大事情，您是否會和他商量？趙回答：“我會這樣做的。我會向他請教。我非常尊重小平同志。我認為現在的中國領導人中間，無論是在職的還是退下來的，政治經驗和智慧還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小平同志的。小平同志作為我們黨和國家的重大問題決策人的地位和作用是經歷了歷史的考驗的，是黨內外、國內外公認的。遇到重大問題向他請教，可以把事情做得更好，何樂而不為呢？”

而在13屆一中全會上，趙紫陽在談及中共老一輩革命家的歷史地位和作用時亦明確表示，鄧小平、陳雲、李先念、彭真等元老雖然已經退下來，但“他們豐富的革命鬥爭經驗是我們黨的寶貴財富”，今後“重大問題仍然要請小平同志掌舵”。趙紫陽這一講話作為一項提議，經全場鼓掌通過——鄧小平仍是中共最終決策人。 

 中共13屆五中全會於1989年11月6日至9日召開。全會通過了“進一步治理整頓和深化改革的決定”和“同意鄧小平辭去中共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職務的決定”。此事標誌着中共黨首終身制的終結！全會決定江澤民為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楊尚昆為第一副主席，劉華清為中央軍事委員會副主席，楊白冰為中央軍事委員會秘書長；決定增補楊白冰為中央書記處書記。

13屆九中全會於1992年10月5日至9日舉行。全會決定，當月12日在北京召開中共第14次全國代表大會。全會同意中央政治局對趙紫陽同志在1989年政治動亂中所犯錯誤繼續審查情況的匯報，同意維持13屆四中全會對趙紫陽同志所犯錯誤的結論並結束審查。趙由此被軟禁終身。 

13大後的5年，由於發生89民運和64悲劇，中共總共召開了9次中央全會，亦屬打破常規的一屆。 

中共第十四次全國代表大會 

14大於1992年10月12日至19日舉行。出席14大的正式代表1989人，代表着全黨5100萬黨員。江澤民代表13屆中央委員會作報告。大會確立了鄧小平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在全黨的指導地位，概括了理論的主要內容，明確了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改革目標。

中共14大最關鍵的背景是1992年初鄧小平作為中共第二代領導核心、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的南巡談話！鄧在為期一個多月的南巡過程中，發表了推進改革的一系列重要講話。例如：三中全會以來的路線方針政策不能變；改革開放膽子要大一些，看準了的，就大膽地試、大膽地闖；計劃和市場都是經濟手段，不是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本質區別；社會主義要贏得與資本主義相比較的優勢，必須大膽吸收和借鑑人類社會創造的一切文明成果，包括資本主義發達國家的一切反映現代社會化生產規律的先進經營管理方式；發展才是硬道理；中國要出問題，還是出在共產黨內部！

有觀點將鄧的南巡談話提高到第二次思想解放的高度。無疑，14大在指導思想和主要理念各方面，無不受到南巡談話的深刻影響。坊間還流傳一種說法：

胡耀邦和趙紫陽下台後，鄧小平失去了推動改革開放的最得力助手。“第三代領導核心”江澤民不僅不推動改革開放，而且從理論上批判改革開放。鄧萬般無奈，以88歲高齡進行南巡。鄧在深圳的講話中明確向江澤民發出最後通牒：“改革開放是大勢所趨，得到了全黨全國人民的擁護，誰不改革誰下台！”同時，鄧讓楊尚昆、萬里負責籌備14大人事班子。反映出鄧小平有意提拔喬石，撤掉江。據稱，陳雲等元老表示反對，已經換掉3位黨首，不宜再動江。甚至楊白冰提出軍隊要為改革開放“保駕護航”，也被聯繫到此事上。

而正統說法則完全相反。14大閉幕時，鄧出現在代表們面前，他身穿灰色中山裝，一邊走，一邊頻頻致意。七個常委全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他微笑着走了一圈，停下來和幾個人握手，然後又走到中間，看看大家，對江澤民說了一句話：“這次大會開得很好，希望大家繼續努力。”然後轉過身去，擺一下手，飄然離去。公開的報道說，他是來“與出席十四大的全體代表見面”的。有觀點認為，他是在以這種方式對江澤民表示支持，也向中央委員會裡的這些新人說“再見”。也許他還希望把江澤民未來道路上所有障礙都搬開，所以他才要求所有的老人和他一同離開。他要這次會議取消中央顧問委員會，從此不再設立類似機構。

14大選出189名中央委員、130名候補委員、108名中紀委委員。大會同意不再設立中央顧問委員會，並向中顧委委員和老同志們表示衷心的感謝和崇高的敬意。從1982年到1992年，這個存在了10年的特殊機構完成了歷史使命。 

隨後召開的14四屆一中全會選出新一屆中央領導機構及其成員。主要名單如下：

中央委員會總書記：江澤民

中央政治局常委7人：江澤民、李鵬、喬石、李瑞環、朱鎔基、劉華清、胡錦濤

中央書記處書記5人：胡錦濤、丁關根、尉鍵行、溫家寶、任建新

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江澤民，副主席：劉華清、張震

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書記：尉健行

全會還選出中央政治局委員20人、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2人。 

14屆二中全會於1993年3月初在北京舉行。全會審議通過了調整“八五”計劃若干指標的建議，將國民經濟增長速度由原定平均每年６％調整到８～９％。全會審議通過了黨政機構的改革方案。全會審議通過了擬向八屆人大一次會議推薦的國家機構領導人員名單和擬向全國政協八屆一次會議推薦的全國政協領導人員名單。 

1993年11月中旬在北京舉行的14屆三中全會通過了《中共中央關於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全會指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是同社會主義基本制度結合在一起的。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就是要使市場在國家宏觀調控下對資源配置起基礎性作用。要進一步轉換國有企業經營機制，建立適應市場經濟要求，產權清晰、權責明確、政企分開、管理科學的現代企業制度。經濟體制改革從計劃經濟舊體制向市場經濟新體制過渡，被評價為“我國社會主義發展史上一次具有深遠意義的戰略性轉移”。 

1994年９月下旬舉行的14屆四中全會集中討論了黨的建設問題，並作出了《中共中央關於加強黨的建設幾個重大問題的決定》。會議增補黃菊為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吳邦國、姜春云為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 

1995年９月下旬舉行的14屆五中全會通過了制定“九五”計劃和2010年遠景目標的建議。全會審議並通過了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關於陳希同同志問題的審查報告》，決定撤銷其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委員會委員職務，並建議依照法律程序，罷免其全國人大代表職務，並繼續進行審查。增補張萬年、遲浩田為中央軍事委員會副主席；王克、王瑞林為中央軍事委員會委員。

十四屆七中全會於1997年9月6日至9日在北京舉行。會議決定，中共15大於9月12日召開。全會討論並通過了中央委員會向15大的報告，討論並通過了黨章修正案，決定將這兩個文件提請黨的15大審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