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BBC提出"為什麼要民主？"的問題並發起爭論。海外中文網站萬維讀者網也向它的讀者發出問卷。下面是我對這問卷上 10個問題的回答以及兼評胡平和LESSON回答。還保留胡平"主要是針對中國的語境"的假設, 並給出更廣闊的視野。

1、 您會選舉誰為世界總統？
我: 民主是一種政治制度的形式,也是一種對現實的妥協. 當今世界並未形成這種現實需求, 因而這個虛假命題不會有任何合理的答案.
胡平: 現在還沒有世界政府，故而提出選舉誰當世界總統還為時過早。
Lesson: 這個世界不需要世界總統！這個命題不現實，與民主無關
(評: 命題的不現實性並不排除它與民主的關聯性,而世界的發展也不排除這種需求的可能)。

2、恐怖主義會不會毀滅民主？
我: 正如獨裁不能毀滅民主一樣,恐怖也絕不會. 它只能使民主在全世界範圍內更加發揚和廣大. 而恐怖主義作為一種暫時局部的極端社會思潮,雖然不能與民主這個世界潮流所對抗, 但對其發展會產生一定的影響. 當今社會所面對的這股恐怖主義思潮,具有很複雜的社會,經濟,政治和宗教的因素, 是當今社會各種矛盾加劇的表象. 就其本質而言, 恐怖主義是一個由獨裁主義和極端民主混合的怪胎. 就其關聯而言, 恐怖主義與不可能爭取合理民主程序互動. 這就是說,不民主或不能實行民主是導致恐怖的一個主要因素. 這一點, 只要看看恐怖多發地區和國家的政治現狀就不難理解. 值得一提的是, 一個國家對外強權和輸出民主也是一中(對別的國家)獨裁和不民主. 另一方面, 恐怖活動威脅民主, 但有人也利用反恐怖來剝奪人民已經獲得的民主和自由的權利. 而後者對民主制度的影響將是更大更深遠!

胡平: 不會（這裡所說的恐怖主義，是把平民作為襲擊目標的恐怖主義）。或許，民主國家的一些人，由於擔心恐怖襲擊，自願放棄某些自由，支持政府擴大權力。這就可能對民主造成一定的損害。不過，這些做法不大可能嚴重到對自由民主構成制度性的威脅。所以，恐怖主義不能毀滅民主，能毀滅民主的只有專制主義。

(評: 專制主義和獨裁主義一樣絕不能毀滅民主, 雖然有影響,但民主是社會文明和發展的結果, 歷史是不可能倒退,更不會毀滅)

Lesson: 恐怖主義的產生是現代西方民主虛偽的的表現。 所謂的民主國家裡，只有少數富人的日常的民主，而大多數人， 包括中產階級，只有N年一次的一票民主； 平時是沒有民主的。尤其是在日常生產勞動中，沒有民主可言。在國際上，以美國為首的西方民主國家對世界大多數國家是獨裁的。只要西方民主制度不改善， “恐怖主義“ 會不斷的蠶食西方民主，直至西方民主被真正的人民民主替代。

(評: 當今的恐怖主義興起和某些西方國家對外政策和做法不無關係. 可以肯定的是這股恐怖主義不是對着西方富有和自由民主而來, 而是對着如何取得他們而來. 西方民主的虛偽性是社會結構性的, 更深刻的緣由在回答下個問題時給於解析.)

3、民主有什麼問題嗎？
我: 作為一種現實政治存在, 民主也和世上任何事物一樣不是十全十美, 也永遠不會. 我理解民主作為政治制度的目的有二,避免社會動盪和實現公平合理. 儘管西方現存的民主制度業已發展了幾個世紀(包括思想文化和制度本身), 其主旨是前者, 而有限地實現後者也是一種為前者而不得已所為的妥協. 西方國家主要實行的是資本主義制度, 而這個制度的核心是保護資本的利益最大化, 這和實現全社會公平合理的目標構成矛盾衝突. 應當說,當代西方民主制度的形成和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出現和在全世界範圍的發展直接相關. 這個民主制度不過是用來緩和社會基本矛盾的權宜之計從而避免資本主義從制度上解體. 這就是當代西方民主多不可能實行完全徹底的民主和以”金錢民主”為主要特徵. “金錢嘴大”決定選舉就成為這種政治選舉制度不二的結果. 可它一旦在社會制度中立腳, 就不能再被剝奪而只能通過自身的進化得到完善. 這個民主內在的特性給了它強大生命力和對東西方均有的普世之價值.

胡平: 當然有問題，而我們要民主的理由之一正在於，民主制度是唯一的一種能夠不斷地自我改進的制度。當今民主國家出現的很多問題是由經濟與科技的發展，由全球化所引起的。這些問題影響了民主的質量，但是捨棄民主並不能使問題得到改善，何況捨棄民主本身就不是好事。

Lesson: 真正的民主是沒有問題的。問題是，我們從來就沒有真正的民主制度， 從來沒有享受真正的民主。毛澤東對人民民主的探索是劃時代的。文化大革命的人民民主是有益的嘗試。這種人民民主如果得以完善，可以讓人民在日常生活中充分享受民主：這種民主給人帶來心情舒暢日常生活，沒有等級關係只有分工不同的工作關係， 和一個沒有後顧之憂的人生。這難道是烏托邦嗎？不是！是人民民主社會的追求！我們需要的是人民當家作主的民主。這是人民民主，而不是精英民主！

(評: 沒有所謂”絕對”的或”真正”的民主, 它只是處於一個不斷發展的歷史過程之中. 可以肯定的是, 當歷史發現有更好的制度可以取代資本主義時, 民主許就會得到更好的發展以求克服資本主義固有特性對民主的束縛.)

4、為什麼費心參與投票選舉？
我: 就目前而言,民主制度下的選舉是達到社會最可能的公平合理唯一有效的途徑. 民主給於選民(理想的是每一個公民)投票的法定不可剝奪的權利. 這不僅保證了公平的發言權(和不發言權), 也給了民主自我發展的新的起點和制度保障. 要強調的是, 民主制度的確立只是建立了一種可能, 而要達到社會公平合理, 只有每個社會成員有意識地參與社會決策才能達成. 如果社會成員放棄這個神聖不可侵犯的選舉權, 就必須有期望暫時接受任何由部分社會成員通過選舉所得到的任何公平和不公平的決策. 就人的本性而言, 沒有人願意接受被別人強加給自己不合理的社會現實. 當社會偏頗成為公識, 公民就會願意用選票糾正. 從這個意義上說, 民主有自我促進和提升的作用.
胡平: 你想投票就去投票，不想投票不去就是了。你有權棄權。民主意味着自由。專制則不然。在專制下，你想投票也不准你去投票。專制意味着強制。砸碎鐐銬總是好的，即便有些人不想走路也罷。

(評: 民主化程度不同, 不僅制度完善有別, 更在於社會成員自覺投票的意願有多高. 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任務, 要從被動達到主動行使自己的民主權利, 提高對實現社會公正的責任感, 要經過更長更艱苦的過程才能實現. 那也就是從自在的人變為自為的人, 這個社會將不再是一個對每個個體自生自滅不聞不問麻木不仁的社會.)

Lesson: 投票選舉只是民主的一種方式。民主能否實現，取決於制度設計。更重要的民主方式是人民可以平等的參與日常生產和生活管理。人民民主可以帶給大多數人自由。世界上沒有絕對的自由，只有大多數人的民主得以實現，自由才能名副其實。

(評: 民主的初級階段是少數人決定多數的事. 從總體上講, 現在西方的民主還停留在這個階段. 民主的高級階段是絕大部分都來自覺參與決策. 這樣的社會決不會有不同於追求社會公平合理只外的任何別的社會政治和經濟的目的.)

5、女人比男人更民主嗎？
我: 民主是超越於一切至今為止社會偏見的理念. 這種帶有女權運動色彩的意識和民主不能同日而語, 更不可能有可比性. 所有把民主和種族,性別,社會地位等人的差別相聯繫的觀念都是不民主的, 而要最終被剷除.

胡平: 無所謂"更"不"更"。

(評: 很有所謂, 這是對民主本質的誤解.)

Lesson: 個人民主與否，有其所處的社會環境有關，與性別無關.

(評: 民主是個社會範疇, 常說的”個人的民主與否”是指個人的特質, 與這裡討論的民主(主義或制度)無關.)

6、上帝是民主的嗎？
我: 不, 上帝對人類沒有也不可能實行民主, 因為不是一個層面的屬性.

胡平: 免答。

(評: 無私才能無畏. 民主都不能公開面對, 隱藏所見可見不是”無私”.)

Lesson: 上帝會把人的思想禁錮， 不利於民主的發展。

(評: 民主是人類社會範疇的概念, 上帝則是不同的所屬層次. 把上帝和民主聯繫起來就好比把人和螞蟻社會的組成形態相比價.)

7、民主對每個人都有好處嗎？
我: 在理想的民主社會中, 民主應對每個社會成員有益. 即使在現階段的低級民主社會中, 它還是對整體社會有益. 從這和意義上說對每個人也有益. 但是每個民主的選舉結果不一定對所有人有益. 比如說民主通過的稅務法就不是對所有人都公平. 也就是說對有的社會成員不利. 毫不奇怪,民主本身也只是一種權衡的選擇而已.

胡平: 民主把每個人都當人看，也就是說，民主承認每個人對自己所歸屬的共同體的事務有發言權有投票權，因此它對每個人都有好處――除非你不把自己當人看，除非你不願把別人當人看。

(評: 民主的最高階段才會達到每個人都受到尊重的程度, 而現階段的民主不把所有人當人對待, 特別是當金錢說話聲大時.)

Lesson: 民主應當對每個人都有好處。讓每個人不但生來平等，而且生活平等。在一個平等的社會裡愉快度過一生！

(評: 即使高級民主階段也並不保證每個人能在平等中”愉快度過一生”, 因為人的情緒個民主沒有直接因果關係.)

8、什麼情況下您會開展一場革命？
我: 當社會的不平等程度達到非革命不能調和的地步, 革命就是不可避免的. 無論是暴力和非暴力的手段都將是社會的必然.

胡平: 如果這裡所問的革命是指暴力革命的話，我的回答是：當人們的基本權利遭到政府的剝奪時，人們就有權開展一場革命。
但問題是，在人們的基本權利都遭到剝奪的時候，他們常常也就失去了革命的手段或能力。特別是在熱兵器高度發達的今天，斬木不能為兵（砍下樹幹當不了武器）。也就是說，在最應該革命的時候，往往不會發生革命。革命常常是發生在那以後。革命常常是父債子償。
也正因為如此，實際發生的革命常常是不必要的，有的甚至是不應該的。――這是"革命"在當代的尷尬處境。

(評: 誠然, 當代社會發生暴力革命的可能似乎越來越小, 但革命是常常發生. 如形形色色的顏色革命等. 民主的出現是另一個可以化解暴力革命主要因素. 可民主也是使產生非暴力革命更加頻繁的前提.)

Lesson: 只要社會高度不平等，兩極分化，就會引發革命。這樣的暴力革命具有積極推動社會民主的意義。

9、曾經有過好的獨裁者嗎？
我: 首先, 獨裁者的定義可以很廣泛. 如果不是狹義的一個陣營對另一個陣營(西方對東方陣營等)來說, 而用更為公認的定義. 比如說非洲利比亞式的獨裁者所作所為, 這個問題不難回答. 有爭議的是對獨裁者的認定本身就具有不公認性. 後者就是公婆理, 而多成為意識形態之爭.

胡平: 也許有過。
但問題是，獨裁者是怎樣使用以及怎樣維護其獨裁權力的呢？如果他需要不斷地鎮壓異議者和挑戰者，如果他需要使民眾永遠處於幼稚狀態，對公共事務冷淡，對受迫害者漠不關心乃至幸災樂禍，助紂為虐，以及諸如此類。如果有了這一系列"如果"，我們是否還能說他是好的獨裁者。

Lesson: 不可能有好的獨裁者。 好的“獨裁者“ 必定是民主的。列如，毛澤東領導下的國家被誣為獨裁，是“民主鬥士”們的獨裁的表現。獨裁是無理性的唯我主義。許多“民主鬥士”都有這樣的人格缺陷。

10、民主能否解決"全球氣候變暖"問題？
我: 真正的民主應對解決此類問題有幫助. 但民主本身不提供對問題的解決辦法. 問題的解決是個非常複雜的系統工程, 並涉及到生活和文化的各個層面. 簡單扼要地說, 民主不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但問題的解決必須在全球範圍通過民主協商來尋求.

胡平: 在國內時，我就聽說過西方國家的環保運動。等87年我來到美國後才發現，美國的生態環境要遠比中國好得多，而那時，一般中國人――更不要說中國政府――基本上還沒有環保的概念。本來，象全球氣候變暖等生態和環境問題和民主或專制並無直接關係，它們主要是人類大規模的不恰當的生產活動的副產物。但問題是，在自由開放的民主國家，最早意識到這種問題的少數人可以大聲疾呼並造成社會運動，從而影響政府的決策以及形成相當規模的社會自覺，這就使得解決問題成為可能。專制國家則相反。
也許有人會想，專制的好處是能夠集中力量辦大事，民主則是七嘴八舌，力量分散，因此專制比民主更能解決生態環境問題。他們忘記了，專制統治者首先關心的是維護自己的權力和利益，而他們的權力和利益常常是和民眾的權利和利益不一致的，乃至相反的。專制統治者高高在上，養尊處優，最感受不到生存環境的惡化，也最容易利用特權保護自己不受環境惡化的影響。今天的北京人知道北京的自來水不適宜飲用，可是在很多年以前，"黨和國家領導人"就在飲用從千里之外運來的水了。因此，專制統治者對解決生態環境問題必定是不關心的，甚至是反感的。所以我們有理由說，民主比專制更有利於解決生態環境問題。

Lesson: "全球氣候變暖" 就是少數人或少數國家的民主帶來的。這是人類生存缺少計劃性的表現。 真正的民主國家不是一個追求利潤最大化的國家，而是一個追求全體人民最佳生存環境的國家。當今的中國 （76年後）和美國走的路實際上是同一條路。

最後,我願意就這次討論的總題目"為什麼要民主？"回答兩句：
我: 民主是人類社會從過去所有社會實踐中逐步形成的一種高度文明的社會政治制度. 它的發生和發展是歷史的無奈和必然. 民主的發展是有其階段性的. 當代的民主還處於低級階段, 並且個孕育其的資本主義社會有着根本的矛盾衝突. 人類社會的發展必定會產生出一個比資本主義社會更好而又與民主制度沒有根本利益對立的嶄新的社會形態. 民主的未來不是要不要的問題而是歷史發展已經作出了選擇, 人類社回選擇了它, 而它將為全人類選擇一個更理想的社會, 這個社會將更有利於它的完善和發展.

胡平: 為什麼要民主？因為"數人頭勝過砍人頭"。專制就是砍人頭，民主就是數人頭。民主制縱有千般弱點萬種缺陷，單單就憑它用數人頭代替了砍人頭，就勝過專制一萬倍一萬萬倍。

(評: 過於簡單化, 並沒有把民主過程放在歷史的演變中去分析.)

Lesson: 人民需要一個平等的社會，就需要民主。而民主的形式仍在探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