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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灰圈記
送交者: 蘆笛 2003年10月12日09:23:58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灰圈記》似乎首見於元人雜劇。恍惚記得題目似乎是什麼《包龍圖智判灰闌記》。老了老了,什麼都記不得了。就連那到底是“計”還是“記”都吃不准。記得外國也有類似故事,有個什麼“高加索灰圈記”,內容跟咱們的幾乎一模一樣,也不知道是誰抄誰。

故事恐怕大家都知道:兩女爭一子,都聲稱自己才是那孩子的真正母親,誰也弄不清真相。案子告到包青天那兒,黑頭爺爺命張龍趙虎用白灰撒個圓圈,讓孩子站在灰圈中,由兩婦人把他拉出來。誰先拉出便歸誰。兩女奉命開始拉,假母親心無忌憚,積極性高漲,奮起神力死拉活拽。真母親盼子心切,當然也使勁拉。孩子蒙此車裂之苦,大哭出聲。假母親如清風過耳,毫不理會。真母親揪心扯肺,心疼得不行,手下頓時軟了,明知要失去孩子,可心裡着急,手上卻怎麼也使不出勁來,聽任對方把大哭大叫的孩子勝利地拉了出去。正絕望間,卻聽包爺爺一聲響木,將孩子判給了自己。假母親聞判大嘩,包爺爺卻疊兩個指頭,說出一番話來,說世上哪有母親如此狠心,對孩子哭喊充耳不聞的?王朝馬漢,拉下去給我往死里打,不怕這刁婦不招!

哪怕是包青天,也得靠逼供信。傳統社會審案定案,口供似乎是決定性的一條。這也難怪,不但科學技術不發達,而且思維能力更不發達,沒見過哪位古人懂推理破案那一套。如果蘆青天生於彼時,靠文才考個功名彈指間事耳。做官後平冤決獄,使出福爾摩斯、波洛那一套來,只怕要在身後留下神話幾大卷。

類似故事其實在西方出現的還要更早。記得《聖經》上的所羅門判類似案子,是把孩子劈為兩爿,兩婦人各得一半。真母親強烈反對,假母親卻無動於衷,於是案情大白。

這故事編得實在太差勁。記得馬克·吐溫《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中,老黑奴吉姆跟哈克爭論,說人家都說所羅門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聰明個鬼!接着就把這案例舉出來,說現在兩人爭一張鈔票,你把那鈔票撕成兩半,讓雙方各得一半,那半截鈔票拿去有什麼用?你就是送個我一百個半個孩子,我也不稀罕!哈克費盡心機想告訴他那故事的涵意,但吉姆死也不明白。甭說他不明白,連我也不明白:的確,一百個半個死孩子,要來有什麼用?難道假母親就會蠢到同意把孩子劈成兩半?

吉姆論證所羅門的愚蠢的另一證據更讓人叫絕。他說,所羅門有一百個老婆,什麼人才會幹這種事?白痴!那一百名婦人生出起碼一百名孩子來,家裡改托兒所得了,光那吵鬧都要把你活活折磨死!如果娘們再打鬧起來,得,你就別活了,一百個娘們的吵鬧再加起碼一百名孩子的哭喊,整個一個地獄!有誰會去過這種日子,只有白痴!你們還說他聰明!

扯遠了。我想說的其實是,如今這網上時興良心大賽,勝負由噴出的口水判定。我覺得這大賽也確有道理在內,只是判決的標準不夠科學。

如今劉荻案就是個現代灰圈記,一端由中共死死拉住,良心們想去虎中奪食,把她拉出來。誰拉得最狠心,最肆無忌憚,最不怕劉小姐斷成兩截,誰的心就最黑,其目的根本就不是救人,而是暴露對方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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