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星輝：內噬的國度

送交者: chang le 2014年08月07日12:11:27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傳知行學術通訊2014年第五期 一 去年這個時候，在成都遇到趁着暑期來旅遊的一對華人夫婦。 丈夫是位大學教授，以前常帶自己的美國學生來“體驗生活”。談及旅途的是非，他重述當年逼洋學生們去侃價時，他們的各種扭捏和尷尬。他的夫人則在一旁連連感嘆，說在外邊生活那麼多年，某些方面的心思，已經急劇退化；不過還是感覺，生活在不看重那些心思的社會，要輕鬆和清淨許多。 侃價，已經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要是不具備優秀的侃價能力，在這個社會基本要頂個二百五的帽子：從各種批發市場的家裝衣飾，到小區早市的柴米油鹽，從旅遊景點的消遣，到路邊的三蹦子，都透着一股子必須侃之而後快的邪氣。 侃價的動機是不吃虧，預設則是滿世界都有需要拿捏的水分。為此，不面紅耳赤乃至惡言相向，或者入戲地表演一番，不足以表現對生活的熱愛。但熱愛之下，時刻豎着汗毛，將息不得。 二 政治者，眾人之事。但在很長時間，政治是某些人或團體的獨唱。 民權時代到來，“只此一家，別無分店”式的專制政治衰微，崇尚個體選擇和自由的民主政治興起。代替“肉食者謀之”，自治、參與等成為人們對政治的主流認識。以至於政治學者發出政治中沒有專制者的地位之類的感嘆。 但政治上的獨唱者，作為過去時代的殘留，正應了某人所說，“一切當權的反動派是不會自覺自愿地退出歷史的舞台的”。只是，社會的發展，也造就了高超的政治偽裝術——合唱團出現。每個人都是合唱團團員，但奧妙在於：你只有跟着獨唱者的調兒歌唱的“權利”，你也可以濫竽充數，但決不能鬧出雜音，或者要求換個調子。 凡是對這改頭換面的獨唱有話要說的，要麼是覺悟不夠高，須被“治病救人”，要麼就是別有用心，必以被專政做結。尋找“敵人”來為一切失敗兜底，成了重中之重。沒有敵人，也要製造敵人。 三 哲人說，人是政治動物。浮想式地理解，大概是公共生活成就了人類文明。不然，人們固然可以躲進閣樓，或詩酒唱和，或探賾索隱，卻從來說不準什麼時候，“清風不識字”之類的無心之言，招致禍端，也不知道等身紙片裡的清高，什麼時候化作坑灰。有時就連臥房香帳里，也得貼上某些像章，早晚禮拜，才算放心…… 即使現在，這些恐怕也並非虛構：孩子煞有介事地說，她脖子上圍着血染的東西，再大一點，又要為某個彌天大謊獻身；父母在工作之外，或許還要虛情假意地唱紅歌、寫思想匯報，過“組織生活”……因此，若說正常的公共生活成就了真正任情適意的私人生活，也許並不為過。不然高樓大廈，香車美酒，固然愜意，但配以前面那些，不覺得恍惚和穿越嗎？ 從食品安全、子女教育到漲價聽證、業主自治等，皆在廣義的政治範疇內，我們事實上無可迴避。在此意義上，政治無非是人類尋求良好治理的活動，圍繞權力展開的狹義政治，也應該是以良治為中心的。因此波普爾說，“誰來統治”有着致命的誤導性，“如何治理”才是真問題。 哦，我提到了卡爾·波普爾，是嗎？嗯，有境外勢力的嫌疑！好吧，麻煩從《百家姓》裡找出馬克思。拜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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