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言：美国见闻二三事

    那是我来到美国的第一天，一走出纽约的肯尼迪机场，只见阳光灿烂，天蓝，云彩一缕缕一丝丝，浮游在那蓝上。我心里不由惊叹：原来天空是这样的啊！原来天空居然也有这样的啊！

    走到街上，不免又有些失落了，两旁的房屋或者一层两层，或者三层虽也错落有至，却都显得如此低矮，外墙鲜见装修，一点也没见洋气，也没有气派的防盗门网之类。公路也不怎的，虽然车流像水也似，但路面这边一条裂缝，那里一块大疤，显得破旧有些不堪。我身边一位朋友略显不屑嘴上嘟哝着说，我家那小县城还比这里豪华多了，但这是纽约啊，是世界最出名最繁华的大都市啊！真是徒有其名。我只有笑笑，因为我知道朋友说的是事实，仅从外表，纽约很多地方的房屋真没有中国城市的辉煌，纽约的公路真没有中国公路的光鲜。

    一路走来，人真多，不同肤色，不同语言，大多行色匆匆，却也和颜有礼；车也真多，不同的车。车有车道，人有人道，穿梭来往，却又井然有序。令人最想象不到的，这喧嚣繁杂的大都市，居然有大片大片看不到边的森林，大片大片看不到边的青草地，在林间，在草地深处，隐约显现出一个或两个泛着微微波光的湖泊，湖泊面上，居然有无数的野鸭野天鹅或追逐嘻戏或游动嘶叫，那么快乐自得，旁若无人。街道两旁，三几人合抱的大树居然满是，郁郁苍苍。没看到一点点垃圾甚至没看到一点点尘埃，天上没有，路上没有，那怕最不起眼的角落中也少有。空气清新极了，像谁刚用立爽牌洗洁精彻底地冲洗过。绿地上草坪间除了喧闹玩耍的孩子，还有成群的各类鸟儿跳来跳去，吱吱喳喳，那些小松鼠尤其可爱，它们一会儿窜到树上，一会儿又跃到你跟前，人立起来，两只小眼睛向你滴溜溜转动。我太惊奇了：为什么这些鸟儿这些松鼠都不怕人啊！我好想把这些可爱的小动物们都揽在怀抱中。

    曾听人说，外国的月亮更圆，告诉你，不知道我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这天，刚好是中国农历十六日，晚间， 我和儿子外出散步，我们走在幽静的林间小道上，忽然儿子问我：爸，为什么我总感觉这里的星空特别透澈明亮，为什么我总感觉这里月亮特别的透澈明亮？我这才如梦初醒，果真是啊！虽然是晚间，我看那高高的天还是一片蔚蓝，那些大大小小的星星就像点缀在那蓝中的夜明珠一闪一闪，那圆圆月亮如一个通透的银盘，光泽柔和，却异常明亮。再细闻一下，空间还飘荡着缕缕芳香。我哪里看到过如此美丽的一尘不染的夜空啊！在我从小到大的印象记忆中，夜空一点也不可爱，总是黑糊糊的，蒙蒙胧胧的，甚至是沉沉闷闷的，令人感觉些许的压抑忧伤。

    非常庆幸，我来到一个多么美好的国度，从今后，我一家将在这里生活，生活在一个洁净的自由的满是爱的地方。想想国内的亲朋好友们，他们每天与乌烟瘴气为伴，或者麻木，或者恐惧，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人的日子呢？

    这里，再说说我的邻居老李。我住的地方是美国的朋友帮租下的，邻居老李也是一个中国人，他比我大些，有六十四五岁吧，对我们很热情的。他还有个护工，不，应该是义工，是一位很漂亮的混血儿美国女孩， 每周来两次，来为我们收拾厅堂里的垃圾，清洁洗浴间，为老李按摩腰骨，有时也帮老人买菜做饭什么的。老李的儿子早年在美国读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并做了美国公民，前几年把刚退休的他接到美国来。儿子儿媳工作忙，父亲来美后作为无业的老人，属于穷人一类了，美国穷人是非常令人羡慕向往的一族，吃有政府包着，住有政府包着，病有政府包着，孩子上学那怕是上到大学也由政府包着。老李住的一套四十来平米的一厅一卧一厨一卫小公寓房子就是政府出资承租的，政府还付给他每月660美元的养老金，这是每个在美国的老人都有的政府社安福利，公民可拿到800刀，当然，那些富人不会去领取这些钱。另外，老李每月还有政府给的180刀的食品券，美国超市里物价特低，这些食品券足够老李山珍海味地山吃胡喝了。老李早年在国内工作时，大概是劳累过度吧，得了个翻风下雨腰骨痛的毛病，老人护理中心本给老李配一位护工，但护工实在缺一时没法找到，就有一个志愿者义工隔三差五来照顾他。那位美国女孩就是老人中心派来的志愿者义工。我问美国女孩老人中心付她的报酬是多少，美国女孩有些奇怪地瞧我一眼，问志愿者来照顾病痛的老人也要算钱吗？女孩告诉我，她还在上高中，他们班很多同学都在做义工，给老人给需要的人提供帮助，这也算一份学业。我不由脸红了，一直以为万恶的资本主义是金钱世界呢！

    对了，我要告诉你，老李曾是国内一大型国企的中层干部，退休金每月有八千元人民币呢，但国内的退休金他给国内女儿了。他对我说，吃美国政府的，用美国政府的，他心安理得，因为美国政府欠咱们中国很多钱。他挺爱国的，每次有中国领导人来美访问，他不怕腰骨痛，总是积极去参加同乡会组织的有关欢迎活动，当然，也能挣个三五十元的酬劳辛苦费，他说钱是小事，支持国家是大事。

    我还要告诉你，每年中国国庆，相当一大群在美国享受美国政府穷人福利的中国中老年人，都会打着五星红旗上街游行庆祝，一边还叫喊反对美国政府侵犯中国南海干涉中国内政之类的口号。

    不过，有时又感觉我的这位邻居老李有些不厚道，他明明国内有八千元退休金，明明儿子儿媳合起来月收入超过一万五千美元，他居然申请美国政府穷人援助每月差不多上千刀，享受美国免费医疗；明明他儿子儿媳有一幢单门别户的三层小洋楼，他居然还申请美国政府一套基本免租的公寓房；明明美国政府每月给了他一百八十刀食品购物卡，他还每周总有三几天都要到老人活动中心蹭几顿免费餐，他说老人中心玩得特开心，他说老人中心的饭菜特别合他的口味，他甚至常常不知从哪个食物银行领取回大包小包各种免费食品，他会把这些食品也常塞给我一部份，虽然我不想要，但如不要，他会生气，而且他因为吃不完，有时很好的饼干果汁之类甚至不开封他就当垃圾扔掉了，全没有一点中国人应有的节俭美德；他明明腰骨病痛不怎么样，却偏偏煞有介事装模作样，让那美国女孩志愿者每周几次来照顾按摩；更加不厚道的是，有时见他去看医生开了大包小包的药，又常常因为用不了把大包小包的药扔掉。我问他，这么多药少也要上百刀吧，扔掉多可惜，既然用不了为什么要开啊？他说又不要我的钱，美国政府买单。我说我总感觉这样不妥当，很不妥当。一次，我又问老李，你生活基本不用自己开销，那么多钱留着怎么用啊？老人说，旅游啊，每年回中国一趟，这也算支持祖国社会主义建设吧。老人还跟我说他老婆因中风去世两年了，他现在就想再有个伴，打算今年回中国大陆设法娶一个媳妇儿，要年轻，漂亮懂事，最好不超过三十五岁，最好没过结婚的，他要把她带回美国，趁现在还行，和她生几个孩子。他说如果我们能再生三个孩子，一家五口人，那时，美国政府估计会给我们一套更大的房子，我们每月得到的资助最少有两三千刀吧，我们每月的食品券最少也有七八百刀吧，靠这些，我们可以过小康日子啦。我说，那岂止小康啊，简直中产富人啊！

      说真的，不知道别人如何，我是不大喜欢这位老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