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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着蜂蜜、牛奶和鲜血的土地
送交者: 易大旗 2002年04月27日18:34:26 于 [天下论坛] 发送悄悄话

 随着巴勒斯坦死士的又一颗“肉弹”轰隆爆炸,尖啸于神州大地的那口“爱国压力锅”陡然增大了气压。中国同胞两死两重伤,天安门广场会否下半旗?江主席会否中断在利比亚的行程出席国殇?朱总理是否到机场亲迎死难同胞的骨灰?爱国赤子是否到巴勒斯坦大使馆发出“说不”怒吼?

答案不难想见。五八炸馆时所谓“每个中国人的生命都是尊贵的”,原来是打诓语。同胞的生命竟分三六九等,如同打麻将,在做万子清一色时,每张万子都是“尊贵”的,有利用价值的,此时筒子条子便是垃圾了。否则,911撞击五角大楼那架飞机上死于非命的两个中国公民,也理应引起举国之义愤,下半旗迎灵位(他们已尸骨无寸、灰飞烟灭)也理应拜祭如仪。人命“时价”之起跌无常,可见一斑!

据知,巴勒斯坦驻华大使对中国人罹难表示了“吃惊”,二天之后,阿拉法特又表示“遗憾”。在这两个昼夜里,那些爱国赤子大概是摩拳擦掌、枕戈待旦,时刻准备拉大队去巴勒斯坦大使馆抗议、掷石、吐痰和焚烧草人吧?惜乎一直没等到上级派来的巴士专车接送,唯有作罢__大概是这样的吧,我猜想。却说就在这次“殃及池鱼”的恐怖袭击前几日,另一颗18岁巴勒斯坦少女“肉弹”,炸死了17岁的以色列少女,这回遇难者不再是“池鱼”,人家炸的就是她!美国《新闻周刊》为此刊登出专题文章《当两个生命在死亡中相遇》。而布什也发表了评论——先插一段闲话,在我看来,布什是个口不择言、资质鲁钝却又气壮如牛的总统,上任以来,我没听过他有什么出彩的言论,911后他在国会演讲,随后是特邀的英国首相布莱尔讲话,于是高下立判,次日,很多美国人的反应是“布莱尔应该是我们的总统。”——

然而,这一次布什的评论相当感性,听去象是克林顿的专利,而非出自德州牛仔布什之口(当然甚有可能是他的幕僚执笔拟定的),他这样说:“当一个18岁的巴勒斯坦少女杀死了一个17岁的以色列少女,和平的前途就死亡了。”

  众所周知,这一波又一波自杀攻击,都来自巴勒斯坦的激进组织哈马斯、伊斯兰圣战组织和巴解的阿克萨烈士旅,它们是巴勒斯坦这块浸透了鲜血和痛苦的多事土壤上结出的黑色果实。   一、恐怖活动的渊薮

  巴勒斯坦是犹太人古代的故乡。在犹太教的《圣经旧约》里,巴勒斯坦被形容为“流淌着蜂蜜和牛奶”的土地。关于犹太人和巴勒斯坦人的历史渊源及其恩怨纠葛,已经卷帙浩繁,本文便把那些起伏跌宕的史料给省略了。

  却说暗杀绑架这等事体,确实不是巴勒斯坦人开的头。当年在英国委任统治下的巴勒斯坦,犹太人为了争取建国以及自保而建立了一些武装组织,最出名的有伊尔贡(Irgun)、哈加纳(Haganah)等,而伊尔贡又是相对极端而秘密的武装组织,不过他们并未以英国平民为自己的袭击目标。

  伊尔贡(“民族军事组织”的简称)成立于一九三七年,主要的发起成员是一批来自波兰的犹太移民。伊尔贡拒绝接受相对温和的哈加纳组织的“自我控制”政策,主张对任何伤害犹太人的事件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伊尔贡中后来又出现了一些更加极端的分支,比如“以色列自由战士”组织。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伊尔贡为了压迫英国人放宽移民政策,对英国驻军进行了各种骚扰活动。在纳粹屠杀犹太人的真相逐渐为世界所知后,伊尔贡开始了对英国人的袭击。一九四四年十一月,英国驻开罗的专员莫伊恩勋爵被犹太极端分子刺杀。莫伊恩勋爵是丘吉尔首相的密友。一直支持犹太人在巴勒斯坦复国的丘吉尔勃然大怒,转而反对犹太复国。相对温和的哈加纳组织也就立即与英国当局合作缉拿伊尔贡分子。

  二战结束后,欧洲犹太人的悲惨状况大白于天下。在英国人继续拒绝放宽移民政策的情况下,各个犹太组织联合起来,对英国发动了抵抗运动。伊尔贡一马当先,展开了全面绑架甚至暗杀英国军官、破坏英国人的设施的活动。一九四六年六月,伊尔贡在耶路撒冷的大卫王旅馆引爆炸弹,炸死九十二人,炸伤五十八人。这个旅馆被用作英国委任统治政府办公室以及英军的司令部。尽管伊尔贡的这次行动并非针对平民,但死伤者中既有英国公民,也有阿拉伯人和犹太人平民。

  以色列的建国中止了伊尔贡的暗杀和破坏活动。但是,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的冲突,却在巴勒斯坦催生出了恐怖主义的狰狞怪兽。   巴勒斯坦的恐怖活动,启源于巴勒斯坦解放组织。虽说巴解早已宣布放弃恐怖手段,阿拉法特也曾获诺贝尔和平奖,但在八十年代中期之前,巴解组织被许多国家认定为恐怖组织,而今天巴勒斯坦人中的恐怖组织多是从巴解中分裂出来的极端派别。

  巴解组织成立于19**年,目的在于建立巴勒斯坦人自己的国家。该组织最早基本在难民营内吸收成员、发展武装。巴解组织当时宣称,要消灭以色列,代之以巴勒斯坦人的国家。一九六八年,阿拉法特成为巴解组织的领袖。一九七四年,阿拉伯国家在摩洛哥召开峰会,承认巴解组织是代表巴勒斯坦人的唯一组织。联合国也对此加以认可。这也就是后来以色列与国际社会在涉及巴勒斯坦问题的时候,都以巴解组织为谈判对象的法律根据。

  巴勒斯坦解放组织长期以游击队的形式活动。除了攻击以色列军队警察之外,也经常进行攻击平民的恐怖活动。最著名的恐怖事件发生在一九七二年,幕尼黑奥运会上十一名以色列运动员被巴解组织中激进的“黑九月”成员谋杀,噩耗传来,世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黑九月”最初的渊源和发生在三十一年之后的“九一一”恐怖事件颇为相似。1970年9月6日,巴勒斯坦激进组织“人阵”一气骑劫了英国、德国和瑞士共四架民航客机,强迫飞机飞往约旦。当时劫持飞机的案件甚为罕见(以这次同时劫持多架飞机的事件为起点,整个七十年代频繁劫机,至八十年代才告回落),此举震惊世界。当时,巴解在叙利亚的支持下,已在约旦建立了“国中之国”,管辖了大片约旦土地,并且有不少激进派别把约旦国王侯赛因视为“帝国主义的走狗”,大有必除而后快的架势。劫机事件亦令约旦国王的管治权威与能力备受国际社会的质疑,约旦国内形势因之动荡不已。侯赛因国王紧急和英美秘密磋商,要对巴解游击队采取军事行动,直至把他们全部驱逐出约旦。侯赛因希望以色列从另一个战场支持约旦,即出动以色列空军轰炸一贯支持巴勒斯坦游击队的叙利亚军队。当时的英国首相希思向以色列总理梅厄夫人转达了这一请求。9月17日,约旦政府军向巴解组织的5万多武装力量发动大规模的陆空攻势,巴解仓促应战,死伤枕籍,阵亡者多达4000余,不得不退出了约旦,大部进入黎巴嫩境内。令人意外的是,以色列按兵不动,并未出动空军配合约旦作战。但巴勒斯坦人依然把这笔血债主要记到了以色列的帐上,“黑九月”恐怖组织的命名就是纪念那个血腥的日子。

  1971年11月28日,“黑九月”潜入埃及开罗暗杀了约旦首相瓦斯菲塔勒,就此揭开了复仇的序幕。1972年5月8日,“黑九月”在以色列特拉维夫机场劫持了一架比利时航空公司的客机,机上20多名以色列旅客被扣为人质。在千钧一发之际,以色列的精锐“摩萨德”突击队果断出击,反劫机行动十分成功,全部人质获救。然而“黑九月”不旋踵又发动了第二波恐怖行动,5月31日,三个日本“赤军”分子在特拉维夫机场的候机大厅突然发难,用冲锋枪狂扫候机旅客,当场射杀21人,现场血流成河……事后调查,死者中无一以色列人,绝大部分都是要去耶路撒冷的朝圣者,而恐怖杀手背后的主使就是“黑九月”。以色列举国震怒,要求梅厄夫人的政府采取报复措施。以色列对恐怖攻击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反应原则,就是那时开始确立的。只不过,特拉维夫政府尚未开始付诸行动,又一波恐怖袭击如同雷殛一般加诸以色列头上了……   二、“黑九月”和“萨摩德”   1972年正是奥运年,奥运会在西德南部大城市慕尼黑举行,至九月二日,赛程过半,已比赛完毕的运动员便“偷得浮生半日闲”,外出游览和寻欢作乐,晚上逾时返回奥运村而且喝得醉醺醺的运动员也大有人在。奥运村本有门卫,但深夜之后只管把各个出入门锁上,而夜归的运动员就翻栅栏篱笆墙,是次奥运会主题为“和平与欢乐”,没人在乎这些细微末节。然而这些形迹却都被“黑九月”潜入慕尼黑的秘密小组尽收眼底。就在这天凌晨4时,八名恐怖分子都穿上田径队服,背着运动囊袋,向奥运村走来。在篱笆墙跟前,他们和几个寻欢晚归的美国运动员不期而遇,美国小伙子都喝多了,还和对方搭讪聊天,然后翻墙而入。恐怖分子没打算对付美国人,那时美国和他们还未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些冷血杀手此来另有目标。他们翻墙进入奥运村,便蹑手蹑脚向早已侦察好的31号这幢运动员公寓走去——此间住着以色列代表团运动员、教练和职员。

  第一个受到侵袭的房间住的都是以色列教练员和裁判,当恐怖分子用万能钥匙拨弄门锁时,屋里入睡的6个人只有摔跤教练被惊醒,他听到的只是细微动响,便自己先去客厅门边窥探,他刚拉开一线门缝,就在昏暗的灯火下看到了戴着黑纱的面孔和AK47自动步枪的反光!他即刻用自己重达134公斤的强壮身躯顶着门扇,并高声呼喊示警。众人霍然梦醒,恐怖分子已开枪并且夺门而入,这个房间仅有一名举重教练撞开窗户,跳到外面,在子弹的追击下闪身躲到花坛后面,其余五人全部被擒。在另一房间,当“黑九月”杀手的头目伊萨冲进来时,以色列的另一摔跤教练温伯格抄起水果刀向他刺去,仅划破了对方的衣服,而随后冲入的枪手即对温伯格头部开枪,子弹穿过腮帮,却从另一侧穿出,他居然还活着。第三个房间住着的6人全部是运动员,他们就擒后被恐怖分子驱赶到一号房间集中看守,这时其中一个摔跤运动员奋起挣脱,夺路而逃,恐怖分子举枪就射,他竟能逃过大难,全靠先前被枪伤的温伯格突然用摔跤动作扑倒一名枪手,并挥拳击碎了对方的下巴,正追杀逃逸者的另一枪手回过身来,暴怒地对温伯格的胸膛射出长长一梭子弹。又一以色列摔跤运动员扑上去,刚夺下一枝冲锋枪,却饮弹身亡,这是被杀害的第二条生命……最后被恐怖分子制服捆绑的以色列人质共有9名运动员和两名教练。

  凌晨5时,慕尼黑警方包围了奥运村31号公寓。恐怖分子从窗口扔出纸条,要求马上释放关押在以色列监狱里的234名囚犯和两名关押在西德监狱的囚犯,否则,从当天上午9时起,每过一个钟头枪杀一个人质!   西德政府既大丢面子也大乱阵脚,他们和以色列紧急通话,想妥协以犯人交换人质,却被梅厄夫人拒绝,她说:“如果我们让步,以色列人在全世界任何地方都不会再有安全感!”她让以国驻德大使告诉波恩政府,西德方面必须自己解决人质危机。

  恐怖分子的通牒时限已过,他们尚未开始杀人质,但外间所有人都明白,无论是恐怖分子还是以色列政府,都没有回旋余地了。下午4时30分,西德的13名穿着防弹衣的特警爬上了公寓屋顶,在多家国际大媒体的电视摄影机的直击报道下准备发动突击。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愚蠢最荒唐的一次反恐怖行动了,因为警方居然懵然不知公寓里每个房间都有电视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电视直播中暴露无遗。恐怖分子对屋顶的警察叫喊,如不立刻撤走,就当即处决两名人质!

  行动失败,但事件似有转机,恐怖分子转而提出,要求派飞机把他们和人质送往埃及。西德政府很快同意了,两架直升飞机把劫持者和人质运至布鲁克机场,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不是飞往埃及的航机,而是埋伏好的军方狙击手。以色列情报部的一个反恐怖专家也抵达了机场,于是,他亲眼看到了西德方面的另一轮蹩脚透顶的行动。首先,军警连恐怖分子有几个人都不清楚,五个狙击手早就进入位置,但直升飞机到达时,才发现共有8名恐怖分子。以色列专家以为在别的角落还有神枪手埋伏,但最后才知道,军方就是指望这区区五人在数秒钟之内击毙八个恐怖分子,这办得到吗?以色列专家还纳闷,暮色四合之下,为何不打亮灯光把机场照耀得如同白昼?

  蹩脚的计划必然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两架直升飞机的四名机组人员都是军方乔装的,他们把两架直升飞机分别停在波音飞机的东侧和西侧,而等候在波音飞机跟前的机组人员也是军方人员,当恐怖分子头目伊萨命令波音机组人员作起飞准备时,这是最好的攻击时机,但命令没有下达,狙击手不知如何行事,他们都没有对讲机。直到伊萨快步走过跑道,要察看波音飞机时,攻击发动了——两个狙击手开火,守在直升飞机旁边的两个恐怖分子中弹倒地,四名直升飞机机组人员按指令朝不同方向拔腿狂奔。第三个狙击手开枪时,匪首伊萨已往回跑,未能命中。还有另外四个恐怖分子当即躲到直升飞机肚子下开枪还击……枪战居然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军方仍未得手,不得不出动装甲车,这必然导致最悲惨的结局——东侧直升飞机的匪徒向机舱内四个以色列人质近距离开枪扫射,继而把一枚强力手雷投进机舱,猛烈的爆炸引燃了油箱,火焰吞噬了整架飞机。这时已逃到西侧直升飞机底下的伊萨和同伙突然向塔楼开火,但很快被狙击手射杀,另一在直升飞机上匪徒却向舱内的五名人质发狂扫射……枪战归于沉寂。清理现场时,发现八名恐怖分子中居然还有三人未断气,而九名以色列人质全部身亡。至于四名直升飞机机组人员两人全身而退,两人重伤,另有一个西德官员丧生。

  这起“黑色星期二”的大血案震惊世界,以色列代表团和其它阿拉伯国家代表团均中止了赛程,仓皇回国。奥运会为此延期一天闭幕。丢尽颜面的西德政府以此惨痛教训为契机,建立了一支反恐怖特种部队“边防警察第九大队”,代号为“德意志捷豹”,在其后1977年10月的一次反劫机行动中为德国挽回了声誉。当时也是巴勒斯坦的恐怖分子劫持了西德汉莎航空公司的客机,把79名旅客扣为人质,并飞往索马里首都摩加迪沙。“德意志捷豹”发动长途突袭,用闪光震爆弹开路,冲进机舱,击毙四名、俘虏一名劫机者,人质全部获救,行动过程仅耗时五分钟。“黑九月”加诸德国人的耻辱和创痛,确实时难以磨灭的。

  然而,“慕尼黑大血案”之后,至为创巨痛深的还是以色列人自己,以牙还牙的快速反应对策从此成为既定方针。“摩萨德”机构的拨款突然增加了一倍,以色列特工在境外展开大规模的复仇行动,凡与“黑九月”组织有关的人(不管是否阿拉伯裔)都被追杀,报复浪潮席卷中东、西欧甚至北欧和美洲。以色列圈定的黑九月首脑分子的名单,一直到9年后才全部被暗杀,巴勒斯坦的恐怖组织在海外分支也随之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再观巴勒斯坦方面,无论巴解游击队的武装战斗或恐怖活动,都未能在巴勒斯坦地区赢得真正的根据地。由于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巴解长期在布满难民营的邻近阿拉伯国家活动,因此也同这些国家发生了冲突。一九七零年,巴解游击队与约旦军队发生激战,之后被赶出该国,迁往黎巴嫩。八二年以色列入侵黎巴嫩,将当地难民营中大约一万二千名巴解组织成员赶到了叙利亚和邻近的其它阿拉伯国家。阿拉法特将总部迁到突尼斯。不过在八五年以色列的空袭中,该总部又受到了惨重损失。

  一九八七年,巴解宣布发动全民抵抗运动。不过到了下一年,阿拉法特便宣布摈弃恐怖主义手段。之后,美国决定与巴解组织进行实质性会谈,以巴和谈也有了希望。一九九一年十月,由美国与前苏联主持在马德里召开了中东和平进程会议。参加会议的有以色列、叙利亚、黎巴嫩、约旦,以及巴解组织。会议确定了“土地交换和平"的原则。以色列必须与阿拉伯邻国进行多边谈判。这次会议之后,才有了以色列与巴解组织之间的相互承认、奥斯陆谈判、以及九四年巴勒斯坦自治政府的成立。然而,以巴和平进程依然举步维难……

法塔赫的蜕变

  ----追溯以巴冲突之二

      巴解组织的成长过程,正是它从诉诸暴力到学习融入国际社会、从武装组织向国家机构转变的过程。但这其间不断有激进的派别从巴解分裂出去,有些成为为著名的恐怖主义团体。比如七四年分裂出去的以利比亚为基地的阿布.尼达尔组织(ANO)就是著名的例子。      

一、沙漠飞狐  

    阿布.尼达尔有"沙漠飞狐"和"神秘的谋杀大师"之称,他的组织被西方称为"恐怖公司"。而尼达尔走上恐怖主义的不归路,却又是以巴冲突的历史悲剧所酿成的。尼达尔(原名萨布里)出身大富之家,是巴勒斯坦的望族(本纳家族),今日之埃及、科威特、伊拉克都散布着这个家族的金枝玉叶,名声尤在本.拉登家族之上。尼达尔的父亲娶了13房妻子,生下24个儿女,而尼达尔(第八房妻子所生)10岁那年,第一次中东战争爆发,本纳家族在巴勒斯坦的财产付之一炬。原来就读耶路萨冷昂贵私校的尼达尔少爷举家逃到加沙难民营,幸好还有些家底,他在公校里完成教育,还进入了美国人在当地开办的一间大学。不难想象,此时尼达尔的生存境况虽优于普通难民,却与本纳家族锦衣玉食的昔年盛况有着天渊之别。自不待言,他从少年时代就种下了对犹太人的仇恨种子。尼达尔大学毕业后在沙特阿拉伯吉达港找到工作,娶了一位巴勒斯坦姑娘,并育有一儿两女,妻子也是离乡背井的难民。1967年第三次中东战争("六日战争")爆发,以埃及民族英雄纳赛尔为领袖的阿拉伯军队再遭惨败,以色列人占领了本纳家族的新家园纳布卢斯,而尼布尔的故乡雅法早就易主,原属本纳家族的四万五千亩肥沃土地被以色列没收,变成犹太人的家园,而豪华的本纳庄园则成了雅法市的军事法院。就在这一年,尼达尔加入了巴解的风暴突击队。因战功卓著,他成了巴解中央委员会的委员。1970年,他被阿拉法特派往苏丹,开设巴解驻喀土穆办事处;后又任巴解驻伊拉克首席代表。而就在1970年,阿拉法特的"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通过决议,禁止劫持民航飞机。这时尼达尔的理念和阿拉法特有了歧异,他比较认同巴勒斯坦"人阵"(以屡屡劫机著称)领袖哈巴什的恐怖主义立场,哈巴什认为以色列航空公司的飞机"属于敌人",而尼达尔更将其扩大化__"在任何有以色列人的地方战斗,这是我们的权利!"      1974年,尼达尔和阿拉法特公开决裂,从巴解拉出一杆人马建立"法塔赫革命委员会"。这个被称为"恐怖公司"的秘密组织犯案累累,行事诡异而凶狠,它暗杀过100多个外交官,劫机事件伤亡最惨重的记录也是它创造的。这里仅举最血腥的几个案例-      

1985年11月25日,尼达尔集团的成员同时袭击维也纳、罗马两个机场,对候机厅里的旅客扫射和掷弹,导致19人死亡,122人受伤,死伤者是各国旅客,仅一名罹难者是犹太人。      1986年9月6日,尼达尔集团的两名杀手冒充游客,走进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一间犹太人教堂,当时共有29名犹太人在教堂内作祈祷,恐怖分子突然锁上大门,从背囊抽出冲锋枪向人群狂扫,最后投出手榴弹......事件里共有22人身亡,仅得7人生还,凶手却逃之夭夭。从这一年起,国际刑警组织对尼达尔发出了国际通缉令。     

1988年7月11日,希腊游船"波罗马斯号"在爱琴海泛舟,游览过诸岛绮丽风光之后,正返航雅典港口,船上471名旅客正等待着下一个节目,游览雅典古城。这时甲板上一个年轻人从行囊抽出冲锋枪,对着周围的旅客猛烈开火,人们尖叫着四下逃窜,船舱里有突然有两人暴起发难,拔枪疯狂扫射,直至子弹打光,又把行囊里的手榴弹逐一投掷出去,引起游船大火。屠杀完毕,三名枪手登上前来接应的快艇遁去......事件中共有9人死亡,近百人受伤。事后贝鲁特媒体接到一份声明,报称是巴解法塔赫游击队干的,目的不是针对希腊人,而是打击以色列人、美国人和报复英国撒切尔夫人的中东政策。这份声明被查实是栽赃嫁祸于人,涉案四人的入境记录为三人持黎巴嫩护照、另一个持利比亚护照的人是尼达尔集团的小头目,有多宗血案在身。而"希腊游船惨案"中的死难者几乎都是法国人,另有34名法国人受伤,整条船上的美国游客还不足10个。众所周知,法国是西方列强里最早公开支持巴勒斯坦解放事业和承认巴解组织的,因1976年的第三次中东战争,戴高乐中止了和以色列之间的军火合同,法以关系相当冷淡。恐怖分子为何滥杀无辜?这就足以验证尼达尔的恐怖宣言,他从自立门户之始就宣称:"被剥夺了权利的人的愤怒和损失,使他们有权摧毁所有的道德界限。"他还说"对美国人,只要我们有机会,就绝不心慈手软,因为这是我们和美国之间的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80年代中,尼达尔的"恐怖公司"猖獗一时,以致许多欧洲美国侨民对邻居或在社交场所隐瞒自己的国籍,美国驻欧洲的商贸及民间机构甚至把门口的美国标志摘下来,以防不测。      还须指出,尼达尔集团成立之后要暗杀的第一个目标,并不是以色列人或者西方人,而是他们的同胞__巴勒斯坦解放事业的领袖阿拉法特。当时尼达尔派了一个暗杀小组到大马士革行刺,阿拉法特幸免于难,而巴解的财政总管遇刺身亡。这是阿拉法特首度被人谋杀(之后他遇险无数次,下手的是五花八门的阿拉伯恐怖组织,里头偏偏没有一个来自以色列)。尼达尔自诩为巴勒斯坦人民的真正代表,把阿拉法特和主流巴解组织视若寇仇。在"恐怖公司"的犯罪记录中,尼达尔集团屠杀阿拉伯同胞和巴勒斯坦"叛徒"、"立场不坚定分子",远远多于屠杀以色列和西方人。尼达尔不但暗杀了巴解驻巴黎、伦敦、科威特的办事处代表,连他的妻舅、姐夫、侄子都仅因政见不同而被杀害。这真是一个冷血至极的恐怖魔王!     

 尼达尔集团的所作所为,对巴勒斯坦解放事业伤害甚深,1982年他的手下在伦敦暗杀以色列驻英大使,大使身体被多粒子弹洞穿,奇迹般存活下来,却已终生残废。这宗恐怖谋杀直接导致了1982年的第五次中东战争,即以色列入侵黎巴嫩,驱逐巴解,阿拉法特被迫放弃经营多年的黎巴嫩南部和贝鲁特西区,命令部队弃置重型武器,向突尼斯转移。这是巴解自1970年以来最惨重的挫败。      巴解的"法塔赫革命法庭"早就对尼达尔缺席宣判为死刑了。在巴解组织和国际社会的多重追缉下,"沙漠之狐"尼达尔始终未能被捕归案,1978年和1983年,他还到过美国治病,一直通缉这名悍匪的美国政府浑然不觉,尼达尔得意地说:"我的成功在于隐蔽,甚至连儿子都不晓得我是谁。"直至1989年,他才被一名利比亚双面间谍所暗杀。1990年6月,巴解部队对"恐怖公司"在南黎巴嫩的基地发动突击,大部分尼达尔集团成员被歼灭,该组织从此走向没落。      然而就在此时,哈马斯迅速崛起了。        

二、铁血哈马斯  

    创建於一九八七、八八年间的哈马斯全称"伊斯兰抵抗运动",它起源於巴解组织以及穆斯林兄弟会的巴勒斯坦分支。穆斯林兄弟会的这个分支,是七十年代期间由一位名叫艾哈迈德.亚辛(Ahmed Yassin)的伊斯兰教士组织起来的,主要在巴勒斯坦人的基层社会中活动。到一九八六年,在巴解组织发动对以色列的全民抵抗运动之前,穆斯林兄弟会已经控制了百分之四十的清真寺,也完全渗入并控制了加沙地区有七千名学生的伊斯兰大学,使所大学成为培养伊斯兰激进分子的基地。   

  哈马斯和巴解不同,前者完全是一个政教合一的组织,其信仰来自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哈马斯大约有两万成员,骨干都是年轻的知识分子和在校学生。它的基层组织称为"家庭",有一个"家长"和若干以兄弟相称的"家庭成员"。这都有着传统宗教秘密组织"穆斯林兄弟会"的印记。      哈马斯的崛起和坐大,可谓是以色列在八十年代初入侵黎巴嫩的"第五次中东战争"的副产品。当时以军把阿拉法特的巴解武装从黎巴嫩南部和贝鲁特西区驱逐出去,并在南黎巴嫩建立了一个"军事安全区"。巴解的撤退所造成的真空,渐渐被另一些伊斯兰政教势力所填补,譬如黎巴嫩真主党和稍后出现的哈马斯。以色列开始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它认为真主党和哈马斯都是反阿拉法特的,这对巴解是某种制衡。但真主党和哈马斯很快压倒了南黎巴嫩的亲以色列基督教民兵,而且得到了一些阿拉伯国家的财政及军事支持,遂成为以色列的心腹大患。   

  哈马斯的海外财源主要来自英国的六个民间"慈善机构",这些机构都有泛伊斯兰主义的背景。哈马斯的宣传总部也设立在伦敦,在这里,他们出版发行其机关刊物《巴勒斯坦穆斯林》,鼓吹自杀式的殉道精神,呼吁亡命之徒加入牺牲者的行列。英国也是招募哈马斯成员的大本营。由于英国的法律并不要求政治避难者放弃政治活动,几乎所有伊斯兰世界的极端组织在此间都甚为活跃,他们在伦敦出版持不同政见的刊物,要推翻多个阿拉伯国家的政府(最令法国和阿尔及利亚政府头疼的"伊斯兰武装团"也以英国为海外活动中心),哈马斯在其中尤为突出。英国《星期天泰晤士报》就曾为此发表过文章《伦敦:哈马斯的天堂》。那些犯案累累的哈马斯分子在英国获得政治避难,还能领取英国的难民福利津贴。据以色列和英国情报部门搜集的证据,英国的六个"慈善机构"至少为哈马斯募集和提供了100万英镑的资金。      另外,约旦也是哈马斯海外经费的主要通道,从阿拉伯国家募集而来大宗款项,通过约旦流入哈马斯控制的清真寺和慈善机构。哈马斯筹集经费比其他恐怖组织都来得熟习老练,他们的第三大财源居然是来自美国的民间伊斯兰团体(在911事件之后,哈马斯在美国的财产已被追查和冻结)。   

  哈马斯的创建人亚辛是个值得一提的人物。他一九三五年出生在巴勒斯坦一个富裕的家庭,在第一次战争後变得一贫如洗。後来又因摔伤残废,终日以轮椅为伴。他之所以成为一个激进的伊斯兰教士,恐怕与他的经历和身体状况有密切关系。亚辛在六十年代加入了埃及穆斯林兄弟会,并因此而在埃及坐过牢。回到加沙之後,他一面创立穆斯林兄弟会,一面传播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思想。由於巴解组织是个相对世俗化的团体,并且与国际左翼阵营关系密切,亚辛并不认同巴解的意识形态。对巴解组织与以色列和谈,亚辛持激烈的反对态度。他反对以巴分治,主张将犹太人完全赶出巴勒斯坦,之後在这里按照严格的伊斯兰教义建立新的国家。八八年八月十八日哈马斯发表的宣言表达了亚辛的思想。宣言中说:"伊斯兰抵抗运动认为,巴勒斯坦是仅仅属於穆斯林的伊斯兰土地,决不能放弃。解决巴勒斯坦问题的唯一途径是圣战。一切其它主张、建议、以及会谈都是浪费时间。"      在宣言发布之後,以色列逮捕了大批的哈马斯成员。在八七年全民抵抗运动开始後已经关闭的伊斯兰大学中不少教职员和学生被捕。亚辛本人也在八九年五月被投入监狱。八九年十月三日,以色列宣布哈马斯为非法组织。   

  亚辛的审判在九一年进行,罪名是参与计划杀害四名与以色列合作的巴勒斯坦人。亚辛承认了罪名,并被判处终身监禁。      然而,哈马斯并未因亚辛系狱而化为一缕无主孤魂,它依然把以色列定位为冰炭不相容、汉贼不两立的魔鬼,必先灭之而后快。比较务实的阿拉法特早就明白在地图抹掉以色列是不现实的,1994年五月,加沙、杰里科实施自治,这是呕心沥血、惨淡经营和平计划的温和派所收获的难得果实,为了确保和平进程,就要遏制恐怖活动,给以色列人以生存权,否则以军绝对不会退出约旦河西岸。为此,阿拉法特重返加沙自治区的头一天,就把系狱的哈马斯创始人亚辛称为"兄弟",并在全国权力委员会中为哈马斯留下席位。但哈马斯组织不领情不买帐,指巴解和以色列达成的和平协议是对巴勒斯坦和整个伊斯兰世界的"背叛",表示不对自治政府承担责任。哈马斯不但在以色列本土及其占领区继续恐怖袭击,还把暴力攻击扩展到巴解自治政府的管辖区,哈马斯的高级领导人向自己的组织成员训诫:"不要相信阿拉法特,他求生的本能必然驱使他欺骗你们。他要消灭哈马斯,因为他不这样做,就会被美国人和以色列人换掉。"故此,哈马斯处心积虑地暗杀和阿拉法特合作的巴勒斯坦同胞,同时加紧对以色列平民的恐怖攻击。据哈马斯成员透露,他们这样做,是"要让形势恶化,迫使以色列采取更残暴的措施,从而撕下阿拉法特的假面具,逼他和以色列站在一起来反对我们。"哈马斯还考虑取法阿尔及利亚的"伊斯兰拯救阵线",专门对外国人发动攻击,让阿拉法特身败名裂,最终迫使自治政府垮台。按此既定方针,1994至1995年之间,哈马斯恐怖活动高潮迭起,从约旦河西岸到加沙地带,还有以色列境内,爆炸频仍,血肉横飞.......     

 阿拉法特痛心疾首地说:"巴勒斯坦内部的自相残杀,将使得巴勒斯坦建国的梦想归于破灭。"而这些恐怖事件对以色列和巴解政府而言,同样不堪其扰。因为每逢发生暴力袭击,以色列除了报复还要封锁关卡,巴勒斯坦人无法到以色列境内做工,自治政府和老百姓的经济都难以为继,更不用说血腥事件所造成的政治阴霾了。于是,在1995年4月11日,自治政府断然把哈马斯组织的武装组织"卡桑旅"和巴勒斯坦"人阵"的武装组织"穆斯塔法旅"、吉哈德组织(即伊斯兰圣战组织)的武装"耶路撒冷旅"宣布为非法组织,自治政府警察部队四出捣毁哈马斯等组织的办事处,逮捕了300多名哈马斯骨干分子。后在阿拉伯国家的斡旋下,巴解和哈马斯密谈,后者同意帮助自治政府防止暴力事件,而阿拉法特释放了被捕的哈马斯分子,同意给哈马斯的领导成员配备武器,条件是武器必须先经造册登记。哈马斯一批的惯犯被放出来,马上故态复萌,哈马斯对以色列的圣战又告开始......      事实证明,阿拉法特要驯服和钳制哈马斯的行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伊斯兰世界的原教旨主义势力和一些持强硬立场的阿拉伯国家,早就开始将原先拨给巴解的财政支持转而赠予哈马斯了,因为只有哈马斯消灭以色列以及在巴勒斯坦土地上建立伊斯兰共和国,最终实现泛伊斯兰的世界革命,这才符合解囊金主们的终极理想。     

 反观以色列,它亦早就发现当初光顾钳制巴解,而对哈马斯之类的极端团体不闻不问,已然铸成大错。以色列摩萨德情报机构后来的任务之一,居然是保护阿拉法特,任何极端分子危及阿拉法特安全等情报,以色列都及时知会对方。而且,摩萨德对极端恐怖组织的攻击、轰炸乃至暗杀,都遵循一条守则,就是不碰巴解内部各派的人,更不会去打巴解各系领导人的主意。以色列打击的矛头专注于各个奉行恐怖主义的极端组织,但是它的铁腕镇压并没能消灭哈马斯,反而使得这个组织变得更加激进。      2001年6月和7月间,以色列连续暗杀了哈马斯的三个重要领导人,其中一人是哈马斯"卡桑旅"的指挥官贾达拉,他躲藏在一个粮仓里,却被以色列直升飞机的火箭夺去性命。此外,以色列特工冒充BBC记者电话采访哈马斯领导人曼苏尔,目的只是确定他在不在办公室,结果曼苏尔刚挂断电话,以色列的两枚导弹就发射了,直接击中哈马斯设在约旦河西岸巴勒斯坦自治城市纳布卢斯市中心的办公室。曼苏尔和另一高级领导人萨利姆当场死亡。      哈马斯随之又掀起恐怖攻击的新浪潮......难解的以巴仇怨又添上了一股喷涌的血.

  近乎无解的死结   ----追溯以巴冲突之三      

     哈马斯恐怖活动的"利器"就是自杀式攻击,但人肉炸弹却是斯里兰卡的"猛虎"组织率先发明的,哈马斯大约是在1993年才开始将"肉弹"运用于以巴冲突。自不待言,这些献身殉道的杀手则是悉心培养和严格筛选出来的。     

 一、哈马斯的追魂暗器  

    由于阿拉法特的巴解组织长期流亡国外,直至九十年代中期才得以回归加沙和约旦河西岸的自治区。而在此之前,这些地区的巴勒斯坦难民营主要都是亚辛的穆斯林兄弟会(即后来的哈马斯)来经营的,从幼儿园到中小学再到伊斯兰大学,几乎都是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势力范围。在哈马斯开办的慈善幼儿园里,从小就灌输仇恨和殉教精神,墙壁上贴着:"今日的孩子就是明天圣战的烈士"。哈马斯自杀战士是从伊斯兰"研习班"里挑选的,而这些候补烈士的年龄从10岁到23岁之间。他们能加入"研习班",首先要求对伊斯兰教无比虔诚,其次要求没有任何犯案记录,因为有前科者必定引起以色列"摩萨德"的注意。研习班里宣讲先知穆罕默德对一切异教徒宣战的圣训,然后告诉学员:"不管在什么地方遇到犹太人都要把他们杀死!"在研习班经过饱和的灌输之后,就到一个秘密地点举行宣誓仪式,誓词是对伊斯兰的忠诚和自愿加入自杀攻击行列,整个宣誓过程拍下录像,以后再播放给别的学员观看,以资激励。研习班的伊斯兰教长(身兼哈马斯的骨干分子)告诉他们,成为烈士之后,会有荣誉称号,烈士家属也会得到哈马斯和清真寺周到的照料,而且他们臻升到天堂,会享受到72个处女的体贴入微的服侍。对一些从难民营里长大的赤贫青少年来说,这是极大的诱惑。      加沙地带布雷耶难民营的哈马斯童子军巴萨姆.哈利费(16岁)对西方媒体的记者说:"我知道和欧美人相比,我是一无所有,但生命中有美好的东西在等待着我,它使我觉得无论受多少苦都值得,因为穷人家的男孩都对天堂那72名处女无限神往。"      更不能忽略整个伊斯兰世界原教旨主义势力对自杀烈士的支持,伊拉克为每颗人肉炸弹支付2万美元(在写此文时,伊拉克政权又刚刚宣布奖励金提高为2万5千美元);沙特阿拉伯一个政教合一的半官方组织为每个烈士支付5千美元;哈马斯为烈属每月发放抚恤金300至600美元,直至双亲过世或遗孤长大成人......须知现时巴勒斯坦人每日平均收入仅2美元,而因经济不景,失业率高达70%。   

  当然,许多宣誓献身的自杀式烈士都不是为了金钱和"天堂处女"而白日飞升,他们怀着极深的家国仇、民族恨和对伊斯兰教旨的忠诚信仰而去慷慨赴死。      这些献身者都是执行任务几天前甚至几小时前才最后选定的,他们将被带到伊斯兰公墓,浑身裹上穆斯林的白色尸布,在坟墓之间静静地躺几个钟头,预先感受死亡的气息。接下来是下达自杀任务,但不允许和自己的家人告别,以防走漏消息。他们出发前会拍"标准相",烈士相片供日后在伊斯兰学校和清真寺悬挂。     

 不妨来展示一个真实案例__霍塔里.萨义德是在约旦首都安曼郊区的扎尔卡巴勒斯坦难民营长大的,1999年,他离开扎尔卡到约旦河西岸的卡尔奎尔亚谋求更好的发展机会,他和另外两个巴勒斯坦青年在清真寺祈祷时认识了贾米尔.塔威尔教长,教长谆谆善诱,把他们召引到通往天堂之路,即"伊斯兰研习班"。这个教长正是哈马斯的头目之一。2001年,研习班学业已成,萨义德和另一青年穆罕默德.马尔马希被分派了自杀攻击的任务,炸弹专家在他们身上精心安装了炸弹,引爆器按纽就在裤腰带上。这两人并不知道行动目的地在哪里,但哈马斯的指令是:执行任务要气定神闲,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混入人群要等最好时机,就是身边聚集尽可能多的以色列人的那一刻......5月18日,同伴马尔马希先行一步,出发到以色列的海滨城市内塔尼亚,他走进一家购物中心,和几十个以色列人站在一起。这时购物中心的保安注意到了他的穿着,那是一件不合身的大号夹克运动衫,保安注视着他,那一瞬间,双方的目光交接了,保安发现"他的眼睛象是被冻住了,没有任何激情。"保安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头,就通过对讲机请求警卫增援,却已太迟了__保安眼看着他拉开运动衫拉链,探手入怀,旋即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周围5名以色列人被炸死,杀手自己也化为肉屑骨渣......其后轮到萨义德了,6月1日,两个哈马斯的骨干把萨义德送到特拉维夫的"海豚"迪斯科夜总会,霍义德挤进摩肩接踵的人群,没有引起保安一丝一毫的怀疑。"海豚"夜总会人气很旺,来玩乐的多数是从俄罗斯移民而来的犹太裔青少年。萨义德凑到几个少女跟前,其中的一位14岁女孩刚刚身历"内塔尼亚购物中心爆炸案",侥幸逃过大难。萨义德开始和身边的一个少女调情,就在姑娘咯咯发笑之际,萨义德解开了皮夹克的纽扣,手探裤腰,引爆了炸弹......雷鸣电闪之下,罹难者的断肢最远飞落到六个街区以外。萨义德和身边的少女完全化为齑粉!   

  海豚夜总会爆炸案共有22人死亡,100多人受伤。恐怖事件之后,在约旦安曼市郊的巴勒斯坦难民营里,却有一个热闹非凡的家庭聚会,萨义德的家人在庆贺家族中骄傲的儿子萨义德"求仁得仁",和21名以色列仇人同归于尽。萨义德的照片也被左邻右里悬挂起来,这是萨义德出发前的"就义遗照",他身上捆绑着7颗高能炸弹。而萨义德的父亲哈桑.萨义德面对美国媒体《今日美国》记者杰克.凯利的采访时说:"我为儿子所做的一切感到骄傲。说实话,甚至有点妒忌他。我希望是由我自己去完成这次自杀袭击行动。我觉得我儿子完成了先知穆罕默德的圣训,他因此成了英雄。作为一个父亲,我还能有什么别的要求。"他还说,在纪念儿子之际,他唯一的祈祷就是儿子的兄弟、朋友和同胞也去牺牲自己的生命。,"没有什么方式能比这更能表达对真主的热爱了。"记者采访时还发现,萨义德家中的墙壁刻上了"21"的数字,以纪念儿子杀死了21个以色列青少年,门口还有邻居送来的用心形和炸弹图案编织的花篮......      

二、驯服不了的圣战者  

    在了解巴勒斯坦难民的悲惨处境和哈马斯分子扭曲的心路历程之后,再来看看哈马斯自成立以来所进行的一系列恐怖袭击__     

 1988年10月30日,哈马斯在西岸Jericho市制造巴士爆炸岸,导致一名以色列妇女及其三个子女丧生。     

 1989年7月6日,哈马斯一名25岁男子制造巴士翻车案,致使一辆从加沙开往特拉维夫的班车坠落山沟,事件共有16名犹太人丧生。     

 1992年12月13日,一以色列警官在上班途中被哈马斯绑架,绑匪要求当天晚上9时释放哈马斯创建人亚辛以换取人质的生命。以色列马上在加沙地带进行搜索营救,并在政府电视台的阿拉伯语节目中让正在服刑的亚辛出门呼吁,亚辛敦促释放这名警官。以色列总理拉宾也抨击恐怖事件旨在破坏中东和平进程,并表示愿意和哈马斯谈判。后来有人发现了这位警官的尸体,经法医检验,死者在36小时前被杀,也就是刚过了哈马斯要求的时限,即动手行刑,而那时拉宾还在呼吁哈马斯坐下来谈判。  

    1994年4月6日,哈马斯一成员在以色列北部城镇Afula登上满载乘客的巴士,引爆身上的炸弹,导致7名以色列人死亡,他自己也粉身碎骨;同年4月13日,哈马斯成员在以色列北部城镇Hadra客流量很大的公共巴士站引爆"人肉炸弹",杀死了5名以色列人;同年10月19日,哈马斯成员在特拉维夫市区的公车上引爆人肉炸弹,导致22名以色列人死亡。     

 1995年,巴勒斯坦的极端组织对以色列的恐怖袭击达到高潮。1月22日,"吉哈德"(埃及穆斯林兄弟会和伊斯兰圣战组织在巴勒斯坦的分支,它和哈马斯是铁杆联盟)的两个"人肉炸弹",在以色列中部城市BeitLid的巴士站一同引爆炸弹,杀死21名以色列人,其中仅一人为以色列士兵,余者皆是平民;4月9日,一辆满载炸药的汽车对加沙南部的以色列定居点发动自杀攻击,炸死7名以军,40人受伤;7月24日,哈马斯的人肉炸弹在特拉维夫市郊炸死6人;8月21日,哈马斯在耶路萨冷发动自杀式汽车炸弹攻击,导致5人丧生。     

 对这一连串的恐怖袭击,以色列摩萨德特工的报复行动是在1996年1月5日,用电话炸弹的方式在加沙炸死了哈马斯的重要负责人和炸弹制造专家阿亚什。同年2月25日,哈马斯的复仇使者杀来了__耶路萨冷和以色列南部相继发生巴士爆炸案,共有26人丧生。哈马斯发言人旋即宣布,这是他们为了报复以色列暗杀阿亚什,还为了纪念希伯伦清真寺惨案。这两宗爆炸事件仅过去了一天,一名阿拉伯裔的美国籍男子开车冲进耶城巴士站,横冲直撞,碾死两人,伤15人,后凶手被击毙;3月3日,耶城一辆行使中的巴士再度发生人肉炸弹爆炸案,18人丧生.......     

 哈马斯在对以色列进行恐怖袭击的同时,也从没停止对主流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百般倾轧。亚辛本人从来不承认巴解组织的领导地位。巴解组织的总部在九十年代之前长期设在国外,而哈马斯长期在巴勒斯坦本土活动,其政治组织长期参与兴建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带的学校和医院,从事大量慈善与救济事业,管理清真寺,促进社区建设,为哈马斯在普通人中赢得了大量的支持者。这对巴解组织,包括阿拉法特本人的权威形成了现实的挑战。   

  巴解组织与哈马斯的第一次大规模冲突发生在九二年七月,两派在加沙地带的街头发生武装冲突,造成四人死亡,五十五人受伤。在奥斯陆协议之後,巴勒斯坦自治政府成立,哈马斯用对以色列持续的袭击来证明自己反对协议的立场。终於,自治政府只好从九五年开始对哈马斯采取了严厉的镇压措施。巴勒斯坦警方前後逮捕了上千名哈马斯分子,接管了在加沙地带的清真寺。而哈马斯的支持者则大批上街游行,表示他们势必要消灭以色列的决心。     

 的确,阿拉法特的自治政府在对付哈马斯恐怖活动的问题上始终畏首畏尾,阿拉法特既怪罪哈马斯搅乱了整个和平进程,心下却也很清楚哈马斯在巴勒斯坦底层"草根"民众中得到的支持,明白对哈马斯的全面镇压也会严重动摇自治政府的合法性。因此,哈马斯的恐怖活动也就越来越肆无忌惮。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哈马斯持续的恐怖活动,也促使了以色列右翼强硬势力的上台。在以色列九六年大选之前两个月,哈马斯的自杀炸弹一共杀害了五十六名以色列公民,结果强硬的内塔亚胡击败了温和的佩雷斯赢得了大选。   

  然而,一九九七年一宗事件,迫使以色列的强硬派总理内塔亚胡拱手给哈马斯送上了意外的礼物:释放哈马斯精神领袖亚辛。      

一九九七年九月二十五日,以色列的间谍机构摩萨德派出两名特工前往约旦暗杀哈马斯的一位主要领导人、四十一岁的麦舍尔。两人却失手,被麦舍尔的保镖擒获。虽然特工身上带的是加拿大护照,但是他们的真实身份很快便暴露了。当时的约旦国王侯塞因被以色列的行为激怒。他警告以色列说,如果亚辛以及另外一些被关押在以色列监狱中的哈马斯成员不能获释,约旦就要公审这两名摩萨德特工,之後在将他们送上绞架。     

 内塔亚胡别无出路,只好在六天之後勉强释放了亚辛和另外七十名巴勒斯坦人,以换回两名摩萨德特工的性命。但是,以色列又不愿意将亚辛交给阿拉法特。於是,亚辛被送到了约旦。几天後,亚辛飞回加沙,在那里受到十万名支持者的盛大欢迎。   

  尽管亚辛是哈马斯的精神领袖,但是他被认为是哈马斯中的温和派。他不止一次宣称,只要以色列从约旦河西岸完全撤退,并且放弃在西岸与耶路撒冷的居住区,哈马斯也就会停止对以色列平民的袭击。但是以色列却不买他的帐。原因在於,哈马斯根本不承认以色列有存在的权利。至於以巴之间的奥斯陆协议,哈马斯认为那只不过时个临时的安全协议。他们最终的目标,是要彻底消灭以色列。     

 九十年代末期以来,哈马斯的恐怖活动日益频繁,1997年,哈马斯对特拉维夫的一家咖啡馆发动自杀炸弹攻击,炸死3名以色列妇女,10多人受伤;同年4月1日,加沙地带连续发生两起爆炸案,未能杀伤以色列人,却导致两名巴勒斯坦人丧生;同日,一辆以色列军车被炸,13名士兵受伤;1998年10月19日,恐怖分子对以色列南部的一个汽车站投掷了两枚手榴弹,造成66名平民与士兵受伤,哈马斯组织在次日承认是他们干的。九十年代末是以巴和谈最重要的谈判阶段,而哈马斯的恐怖浪潮却令造成以巴和平进程一再陷於停顿。     

 不过,随着以巴和平进程不断取得进展,哈马斯在国际上日渐声名狼藉。哈马斯的总部本来在约旦,而且约旦也曾经是唯一准许他们活动的国家。但是,在老国王侯赛因九九年二月去世之後,新国王阿卜杜拉关闭了哈马斯的总部,并且驱逐了哈马斯的高层人员。     

 而在九一一之後,以色列趁反恐怖战争之机,加强了对哈马斯的打击。十月三十一日,以色列武装直升飞机在希伯伦发射火箭,打死了哈马斯组织的高级指挥官贾达拉。以色列方面说,有情报证明,贾达拉是哈马斯的高级官员,曾在耶路撒冷和特拉维夫参与策划了一系列自杀性爆炸事件。      

这次袭击引来哈马斯连续的自杀炸弹袭击。以色列立即出动军队,对巴勒斯坦地区进行了报复性袭击。同时,以色列指责阿拉法特不制止哈马斯的恐怖活动,要求阿拉法特承担後果。以色列甚至轰炸了阿拉法特的总部与住宅。   

  在哈马斯的这一波自杀袭击之後,美国总统布什下令冻结了三个被认为是为哈马斯提供援助的机构的财产。这三个机构一个是设在美国德克萨斯州,名为"援助与发展神圣领土基金会",另外两个设在巴勒斯坦控制区。布什还将哈马斯形容为"当今世界上最可怕的恐怖组织"。     

 然而,以巴冲突依然一步一个血印地走向深渊,直至3月29日以军全面出击约旦河西岸......这块流淌着蜂蜜、牛奶和鲜血的土地再度成为世界瞩目的焦点。      

三、谁能解开以巴死结   

  既是了无穷期的冲突,那么双方都存在极深的猜忌和怨毒。任谁要把以色列尊为"文明"和"正义"的一方,对化解冲突是无益的,反之亦然。      

巴勒斯坦难民境况之愁苦,令人哀痛不已。他们没有尊严、没有财产,看不到未来。造成这绵亘半个世纪之惨局的原因当然很多,但最直接的、摆在每个人眼睫之前的,就是以色列对巴人土地的占领。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问题在于并没有人要"回避"它,联合国从未认可过以色列的占领行为,美国和以色列也不认为这种占领是合法的。以前以色列的理由都是周边国家不承认它生存的权利,要把它"赶入大海",它的敌人有句名言:"犹太人最合适居住的地方在月球",所以以色列在为"生存"而战。就在今年3月28日,阿拉伯国家联盟在贝鲁特一致通过了沙特王储的建议,22个阿拉伯国家终于首次承认了以色列生存的权利。如此,以色列还有什么理由赖在巴人的土地上?然而,问题并不那么简单----先看看以色列方面。   

  沙龙政府是右翼鹰派的代表,他奉行的政策实难迎来和平的晨曦。以色列国民中反对"以土地换和平"的群体,主要是来自前苏联和东欧国家的犹太移民,他们的屯垦区多在将来必须归还的巴勒斯坦领土境内,这些人断然不希望以色列前任鸽派政府归还97%巴人土地的承诺得到实现。这就是以方反和平的最大势力。所不同者,以色列是个民主法治国家,如果和平条约得以签订,这个国家的政府和她的国民必须履行之。以色列先后和约旦、埃及签署和履行了和平条约,那些在西奈半岛屯垦的犹太新移民也不愿离去,以色列政府的回应是强行驱逐;至于退还1993年奥斯陆和平方案规定的西岸、加沙土地,以方出动坦克驱赶赖着不走的犹太移民,末了还将他们的庄园、民居炸平。要想撕毁国际协议,除非以色列发生极右派的军事政变----你能想象这个国家会有政变吗?倒是拉宾被极端犹太复国正义者刺杀了。拉宾之死,并不能阻挡和平的步伐。导致发生逆转的是另一方的因素----我们再来看巴勒斯坦方面。   

  阿拉法特是巴勒斯坦方面的温和派,如果他真能把握自己民族的命运,以巴和平不难实现。惜乎他的致命弱点在于不能令行禁止,他长期流亡,在巴人本土缺乏草根性。他对哈马斯等极端组织的"假打真哄",他时而用英语谴责恐怖势力时而用阿拉伯语去赞美之,只能让哈马斯等组织和以色列两边都瞧不起他。当然,他这个诺贝尔和平奖的得主,居然拒绝了巴人得益远大于"奥斯陆方案"的"塔巴和谈方案",这背后有更深刻的悲剧因素。     

 阿拉法特的两大失误,一是听信萨达姆"打击以色列"的许诺,而去支持伊拉克侵略科威特,卒令巴解难堪地成了阿拉伯世界的孤家寡人。伊拉克在联军的反击下兵败如山倒,且看萨达姆如何兑现诺言----他胡乱向以色列境内发射数十枚飞毛腿导弹,以期"转移斗争大方向",导弹多在荒漠中爆炸。在美国的压力下,这是以色列唯一没有以眼还眼施予报复的一次。而在科威特光复后,科国政府断然遣返了数十万巴勒斯坦劳工(填补空缺的多系中国劳工),令巴人及其自治政府的经济财赋雪上加霜。阿拉法特的另一大失误,是拒绝了2001年初"塔巴和谈"的方案,那是克林顿政府在他屈指可数的最后任期里全力推动的中东和解,以方(巴拉克政府)同意退回1967年边界,关于西岸犹太人定居点问题、耶路萨冷和圣殿山和以境阿拉伯居民的问题,这些难点都得到了以方历史性的大幅退让(可参见皇甫茹发表在《世纪中国》、《国风》的中东系列文章)。唯一无法突破的难点在于阿拉法特这方,他无力抵挡巴人中激进势力和整个阿拉伯世界或在朝或在野的强大原教旨主义势力,正是这些势力不容以巴和平变成现实。   

  诚然,即便如此,沙龙对阿拉法特的欺侮和打压,依然是愚不可及之举。阿拉法特有如西安事变中被软禁的蒋介石,除掉他(或逼他再度流亡国外)对以色列和巴勒斯坦都无好处。阿氏再窝囊,沙龙以为哈马斯诸公更好对付?不过,有一点以色列没看走眼,当初"奥斯陆和谈"时,以方鹰鸽两派都强烈质疑阿拉法特在被占领区巴勒斯坦人和以色列国籍巴勒斯坦居民当中的民意基础,但整个国际社会都认可阿拉法特,以色列便唯有和他打交道了。   

  现在说到更为重要的因素----伊斯兰世界的原教旨势力。在中国国内,爱国赤子、"说不"斗士和新左派咸认为恐怖主义是贫穷国家的人民受西方国家压迫的结果,是贫富之争,是弱势族群与强势霸权之争。他们无不怀着深厚的感情去同情慷慨赴死的"肉弹"。     

 然而,从拉登到911那群劫机死士,却找不出几个是穷人背景。相反,所有极端组织的骨干多是出身富裕家庭,受过高等教育(如这组系列文章所提到的诸位有头有面的人物)。虽说如"基地"、哈马斯、伊斯兰圣战组织里仍以穷人为绝大多数,但它们的中枢全部由上层精英构成,他们的组织亦有大量的石油财富注入。对于这些政教精英来说,解决老百姓的贫困问题从来不是他们关注的焦点。他们追求的是恢复和强化伊斯兰教政教合一的传统统治,他们招引穆斯林人民的旗帜,不是摆脱贫困,争取公平、人权、自由和民主,而是民族沙文主义和泛伊斯兰原教旨主义。      

泛伊斯兰原教旨主义主张回归传统,拒绝现代化生产与生活方式;主张维持和强化传统的等级制度,赋予伊斯兰宗教上层更多的政治经济社会特权;更渴望以伊斯兰教义去征服世界。显然,这种主义并非真正代表穆斯林国家下层人民的利益。相反,塔利班的兴亡警示世人:伊斯兰原教旨的统治将给人民带来更为深重的苦难。     

 伊斯兰文明的衰落和中国儒家文明在近代的衰落一样,它们无法因应现代文明潮流。儒家文明也曾作出激烈反应,如"义和团运动",他们杀西洋工程技师、传教士、中国教民;毁教堂、扒铁路、砍电话线杆;而清廷官军则杀德国公使、日本使馆秘书,最后中国向世界上所有建交的国家正式宣战,围攻外国使馆,从而招来了八国联军之兵燹。事隔百年,稍具理性的中国人都可判断分明,庚子拳乱真能解民于倒悬?它的旗号和目标可符合国家民族的福祉?其实,这只是煽动拳乱的没落王朝及其王公贵胄绝望而虚幻的梦想而已。   

  幸而,相对伊斯兰文明而言,儒家文明的适应力稍强,才有了中国的今天。无可否认,百年来的工业化强势文明,也给穆斯林世界国家带来了战争、殖民化、礼崩乐坏、社会动荡等灾难。对於穆斯林人民而言,回归传统伊斯兰制度,只能剧化他们的困境。但是对于穆斯林社会的特权阶层来说,回归伊斯兰原教旨,法先王行旧制,恢复伊斯兰昔日的世界霸权(也就是他们宣称的"伊斯兰世界革命"),这才是他们的利益所在。      伊斯兰文明和其他文明相比,有最严格的等级制度。一千多年来,伊斯兰世界都以政教合一来支撑,在全球工业化浪潮中,伊斯兰文明日益衰落,许多穆斯林国家开始了世俗化的进程,这都极大动摇了上层阶级的法统地位。在推行政教分离的穆斯林国家(如约旦、埃及、阿尔及利亚、巴列维时代的伊朗等等,还要算上绝对实行政教分离但严酷一党专制的伊拉克),宗教上层再不能掌握对普通人的生杀大权,他们富裕的生活不能确保"五世其昌"。这正是穆斯林上层精英们无法容忍的,也正是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矢志不移的全部精神内驱力。      于是,从埃及的"伊斯兰圣战者"、阿尔及利亚的"伊斯兰武装团"、黎巴嫩真主党、巴勒斯坦的哈马斯,一直到拉登的基地组织,都是政教合一的组织,它们背后都是阿拉伯世界的贵族和伊斯兰宗教上层在倾力支持。对普通穷人,他们鼓吹以西方为假想敌,对巴勒斯坦人,他们不倦开辟"烈士苗圃",种植仇恨,期望收获的是他们沉湎在旧世界中光荣与梦想。他们当然不能承认以色列的生存权----这是中东问题最难解的一个死结。      阿拉伯联盟22个国家政府通过沙特王储的建议,确乎是历史性的突破。但泛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却是一个隐形的"联盟",它们掌握着宗教话语权,拥有庞大的石油金元,旗下有无数前仆后继的死士。它们可以迫使世俗政府乖乖就范,试看一例:在世俗化走得最远的埃及,已经实行多党制、男女平权,有新闻自由。然而正是这个国家,是原教旨主义的原创地,1920年就诞生了秘密教团"穆斯林兄弟会",他们暗杀萨达特,十多次暗杀穆巴拉克。他们迫使埃及最高法院废止了1979年由萨达特夫人推动而得到萨达特签署的男女平等法案......实难想象,这个看不见的"联盟"愿意接受中东和平。      于是,人们梳理近十余年的以巴战史,就会发现,人肉炸弹迸发的血光之灾,并不发生在以巴呈现冲突尖锐化的特定时段,而恰好相反,总是发生在局势缓和,和平曙光乍现的转折关头。在巴解组织迟至41年后(1988年)终于接受联合国181号决议的10天后,伊斯兰恐怖分子即制造了举世震惊的"泛美航空公司"客机爆炸案。而人肉炸弹初次运用于以巴冲突地区,是在1993年4月16日,当时国际撮合的以巴和解正在取得关键性的突破,巴勒斯坦恐怖组织哈马斯成员驾驶装满瓦斯罐的汽车撞向停车场的两部巴士,爆炸夺去一名巴人同胞的生命,另有八个以色列乘客受伤。然而这只是序幕。1993年8月30日,以巴签署奥斯陆和平协议;9月,双方公布以巴和平基本原则;次年5月,以军从加沙撤退,长期流亡的阿拉法特回归故土;10月14日,以色列总理拉宾、外长佩雷斯和阿拉法特获得诺贝尔和平奖。颁奖之后第五天,哈马斯就在以色列首都引爆人肉炸弹,炸死23人。在此后连续三个月里,哈马斯和伊斯兰圣战组织在伊斯兰一再发动自杀攻击,给和平的晨曦抹上了不吉的血色。1996年1月,巴勒斯坦迈出建国第一步__公民投票,2月间,哈马斯就连续对以色列发动人肉炸弹攻击......如此戏码,反复在中东地区上演,最近这几个月的冲突升级,更令人看个明白,就在沙特王储的和平建议眼看得到阿拉伯各国政府的认同,却在获得通过的前一天(3月27日)发生了"逾越节大血案",哈马斯在以色列特拉维夫的旅馆引爆强力炸弹,死28人,伤140人;次日,阿拉法特拒绝了美国特使的和谈草案;3月29日,以军大规模出击巴人自治政府管辖地区;联合国、欧盟、美国、俄罗斯联合施压,让沙龙撤军,以军正要撤退,"肉弹"又来了,还把中国人的性命搭上去......为何每到缓和关头,人肉炸弹必然如期而至?     

 阿拉法特想要什么?他现在想回到他自己曾经拒绝的"塔巴方案",这是以色列迄今为止最大的让步。但事过境迁,此时以色列已无巴拉克政府,美国亦无克林顿政府,阿拉法特面对的是强悍的沙龙和德州牛仔布什。幸而在民主国家里,领袖的个人价值取向并无决定性的影响力。上任之初撒手以巴问题的布什,终归重新斡旋中东和平。再观以方,既然前任巴拉克政府曾经答应退到那条界限,未来以色列也终究能重归这个起点。问题是阿拉法特管用吗?被原教旨主义浑身绑上炸药雷管的巴勒斯坦死士愿意接受和平吗?        

如前所述,哈马斯和其他极端组织从来拒绝承认1993年以巴奥斯陆协议,他们认为这是阿拉伯世界和阿拉法特对伊斯兰事业的背叛,他们亦不承认1967年前边界,甚至不承认联合国1947年边界,进而根本不承认犹太人当初有资格在这个土地生存。由此可见,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各个极端组织根本没有和平共处的前景。而阿拉法特又无力制约这些巴勒斯坦极端组织,甚至无力有效地管治巴勒斯坦的家园。长此以往,巴以冲突何时才能看到隧道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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