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想錄（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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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型中國人不把自己當人看，只是符號標籤代表的一個分子。他的尊嚴，不在他自己身上，而是在集體裡。冒犯了他個人的尊嚴，他不會抗議。但是，一旦冒犯了他身上的標籤，他會勃然大怒，因為集體憤怒是安全的和神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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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哲學家克里希那穆提：“與更大的東西認同，是心理上的需要。因為你覺得渺小而自卑，所以你自卑的靈魂要尋求與一個更大的‘自我’結合，那就是民族和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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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足於鐵屋的人，並不是因為喜歡鐵窗和囚服，而是因為他們渴求安全、秩序和權威，以及政權賜予的大國地位的那種自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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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百姓對個人要求高，對政府要求低。評價個人拿貢獻和報酬相比，評價政府卻忘了是人民養活官員。實際上政府做的好事都是政府的職責，要看政府做了什麼壞事，更要看它沒做什麼應該做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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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不知有民，民亦不知有國。第一次鴉片戰爭，英國艦隊突破虎門要塞，沿着珠江北上。兩岸聚集了數以萬計的天朝老百姓。每當掛黃龍旗的水師木筏和天朝官船被英軍艦炮擊中時，圍觀群眾就高聲喝彩。他們爭相將食物和淡水賣給英軍。英軍統帥巴夏里感到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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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主義的美國，沒有圈子。四海之內皆兄弟。推己及人，感同身受，容易見義勇為。集體主義的中國，按群體畫圈，分為圈內圈外。只要受害者不是自己小圈子的，就漠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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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蘭團結工會的綱領：“沒有自由便沒有麵包。而我們心裡有的不只是麵包、奶油和臘腸，還有正義、民主、真理、合法性、人性尊嚴、信念的自由以及對共和國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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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推崇道德的社會，都是因為制度不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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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社會，因為自由，你可以從中找到任何極端的觀點或者偏見來舉證任何奇談怪論。但是整體上看，由於互補性，美國人的思想並不偏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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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場是理性的，政府是愚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