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美國中期選戰看「六四」與「九一一」的雷同

馬悲鳴

一、「六四」

八九年的學生私占公共場地，非法割據於前，暴力抵抗國家武裝力量執法於後，造成慘烈殺傷。從一個自由派的眼睛裡看，中共是強勢團體，學潮是弱勢團體，自由派的同情應該向弱勢方向傾斜，以穩定平衡。

但是「六四」開槍的結果，並沒有造成鄭義、柴玲等人企盼的中共立即垮台，反而是民眾的同情心從群情激憤一邊倒地無條件支持學潮，大躍退到普遍認為學生確實胡鬧。這其中雖然有戒嚴部隊的武裝戒備因素，但蘇聯「八一九」政變之後，有當年支持學潮的知識分子公開講出∶共產黨在，總還有我的房子地位；要是象蘇聯那樣一夜垮台，我只有失業的份。

此話聽起來很沒骨頭，但確是至理名言。現在雖然還能糾集起一兩百人上書申請重新評價「六四」，但民眾再也沒有這般熱情了。

戒嚴早已於「六四」當年的年底解除，如今民眾政治熱情的冷卻，不能不說是「六四」導致的直接後果。以胡平為代表的海外民運思辯派寫了數不清的文章譴責犬儒主義。其實從人權的角度講，不但每個人都有加入犬儒派的權利，而且人有自願賣身為奴的權利，這才是徹底的人權。所有用「犬儒」兩字大罵不肯上自己賊船的民眾者，不過是痛恨其不肯替自己火中取栗罷了。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箇中原因，就是知識分子總是想方設法地把民眾扇動起來為自己衝鋒陷陣，以便自己從中取利。「六四」讓民眾看到了這個結果。再加上戒嚴部隊的武裝戒備，還有如今民運與法輪功、台獨、疆獨的大聯合，使中間廣大民眾對弱勢一方的同情進一步減弱。任憑自由派如何想把這槓桿朝弱勢一方猛壓，民眾再也不願做聲，全成了大哲犬儒，對胡平等人的吆喝全都無動於衷了。

與自由派相對立的應該是秩序派。在中國，秩序派就是政府。胡平先生不止一次地掉某個西方大聖先哲的書袋子∶“寧可有秩序沒自由，也不能有自由沒秩序”。但胡平先生從不肯理論聯繫實際地宣稱∶“寧可有戒嚴秩序沒學潮自由，也不能有學潮自由沒戒嚴秩序”。可見胡平先生也是雙重標準。

二、「九一一」

在美國，民主黨比較傾向自由派，共和黨比較傾向秩序派。美國建國以後不但畜奴制延續近百年，而且選舉人和被選舉人的財產，性別，種族和受教育程度的限制，直到上世紀六十年代才在自由派的反覆爭取下完全解除。現在令中國民運人士羨慕的美國自由民主的一切成果，幾乎都是自由派在過去的一兩百年裡逐步爭取來的。

包括西歐和北美在內的自由派把目光投向全球時，就是在世界範圍內同情弱勢的一方。比如在中日戰爭中納粹德國、蘇聯和後來的美國同情和支援弱勢的中國一方。美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同情被納粹德國集體屠殺的猶太人一方。歐洲在阿以衝突和以巴衝突中同情弱勢的阿拉伯、巴勒斯坦一方。當然還有一切不如自己的窮困外國人。就如「六四」時的中國自由派同情弱勢一方的學潮一般。

最近飛機失事，全家遇難的明尼蘇達州民主黨參議員保羅·威爾斯頓是參院自由派傾向最強烈的一個。他在中國的問題上一貫無條件地同情民運。

由於歐美自由派的努力，秩序的嚴酷性一步步地鬆動，人情味越來越濃的同時空子越來越大。而這弱勢一方的極端分子便利用來大鑽空子，從走私，販毒，非法移民，直到恐怖襲擊。就如當年國內由於十一屆三中全會開放自由市場經濟導致秩序鬆動以後，弱勢一方的極端分子便利用來鑽空子發動私占公共場地，非法割據的八九學潮一樣。

終於，西方也迎來了自己的「六四」。「九一一」的恐怖襲擊從天而降。就如當年大義凜然地私占公共場地，非法割據，以迫使政府就範一樣。「九一一」劫機中隊的全體阿拉伯壯士大義凜然，視死如歸地與目標同歸於盡。可比柴玲、李祿之輩壯烈多了。

如此之大的災難，終於迫使西方廣大民眾在對弱勢他人的同情和對自己身家性命的安全上作出抉擇。就如「六四」的大災難之後那位當年全力支持學潮的知識分子在同情弱勢的他人而導致自己失業與自己既得的住房地位利益之間所做的抉擇一模一樣。

這次美國的中期大選，秩序派大獲全勝。現在不但白宮由共和黨入主，參眾兩院都是共和黨占多數，甚至連各州州長也是共和黨占多數。許多傳統的民主黨領地都被共和黨攻陷。

三，不幸而言中的預言

無條件支持中國民運一方的自由派色彩最強烈的民主黨參議員保羅·威爾斯頓已經死了。自由派全線敗北。可中國的海外民運如何選擇自己的立場呢？

曹長青當年斷言八九民運的失敗是因為「六四」之夜廣場上只剩下力量單薄的幾千學生:“設想，如果當時天安門廣場一直能保持百萬人的規模，如果那些著名的知識分子們能夠有膽識地聯合起來，投身天安門運動，站在抗爭暴政的前列，以他們的道德勇氣和力量喚醒更多的民眾湧向天安門廣場，並在天安門廣場堅持到底，八九民運很可能就是另一種結局。”這是被自由派同情的弱勢一方的極端立場。

但是到了美國的現實政治當中，曹長青竟然旗幟鮮明地反對民主黨，全力支持強勢的秩序派。

在中國當極端的自由派，到美國當極端的秩序派。這裡沒有是非，只有以美國還是中國的地理劃界來決定自己的立場。這便是包括曹長青、茉莉花在內的許多中國民運思想家從共產黨那裡躉來的以“階級立場”劃界的思想方法。

當年我曾預言，儘管民運給台灣直接大選出的民進黨總統陳水扁大力叫好，人家以台灣獨立為最高原則的民進黨政府早晚也得斷了海外民運的糧道。如今果然應驗。

現在民運又起勁地給美國和歐洲秩序派在各自的大選中連戰連捷通力叫好，人家以強化秩序為最高原則的各國右派政府還是不情願給海外民運續上糧道。打開中共外交封閉的正是共和黨總統尼克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