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喬治·華盛頓警告同胞要對抗國外勢力的時候開始，帝國擴張就已經成為對美國潛在的誘惑。伊拉克事件將美國的新角色赤裸裸地展現出來。21世紀，美國進入後帝國時代，它的帝國主義和霸權主義在自由貿易、人權和民主政治等外衣的掩飾下，在全球最強大的軍事力量支持下橫行霸道。這是一個沒有自知意識的帝國，卻時常為自己的“良好意圖”激起國外的憤怒感到震驚。然而，帝國要付出的代價是高昂的，帝國將最終面臨報應。美國不得不與永恆的帝國宿命抗爭：狂妄自大，接下來，被擊敗！伊拉克事件是美國的抉擇時刻——選 擇當共和國還是選擇當帝國？

　　核心內容

　　◆美國正在成為一個向世界推銷着她自己的夢想和願望的帝國。

　　◆美國認為自己背負着“世界自由的方舟”。

　　◆“假如美國試圖‘變成世界的獨裁者，她將無法再掌握自己的靈魂（即美國精神）。’”

　　◆美國的橫行霸道將使美國民眾時刻置身於恐怖襲擊陰影中。

　　◆目前仍然支持布什的美國選民們想知道，為什麼布什的戰爭宣言不但沒有能夠遏止恐怖主義，反而使美國更易受到攻擊，同時危及了本土的自由，導致美國經濟更加搖搖欲墜？

　　成為帝國，意味着為了美國的利益，在全世界強制推行自己的命令；意味着按照美國希望的方式為世界制定規則，而與此同時，美國卻可以置身於這些規則之外；意味着美國將在它繼承來的勢力範圍里繼續行使帝國的權力和功能。在21世紀，美國成為惟一一個制定規則的國家。

　　惟一的帝國

　　美帝國插手全球事務

　　從喬治·華盛頓警告同胞要對抗國外勢力的時候開始，帝國擴張就已經成為這個共和國潛在的誘惑。美國正在成為一個什麼樣的“帝國”呢？她是惟一一個通過五大全球軍事司令部管轄整個世界的國家；在四個大陸上維持了一支人數超過100萬的軍隊；她的航空母艦聯合編隊巡視着每一個大洋；從以色列到韓國，她保證着這些國家的存在；她還推動着世界商貿的發展並向世界推銷着她的夢想和願望。

　　“9·11”是一個覺醒的時刻，是對美國力量擴張和由此激發的仇恨的一次清算。

　　無上的權力

　　妄圖為世界制定規則

　　然而，成為一個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帝國，其意義遠非是成為一個最強大的國家或只是做個最遭人仇恨的國家。那意味着為了美國的利益，在全世界強制推行自己的命令；那意味着按照美國希望的方式為世界制定規則（為從市場行情到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等每一件事情制定規則），而與此同時，美國卻可以置身於這些規則之外，以免有些規則會損害美國的利益（例如有關氣候變遷和國際刑事法庭的《京都議定書》）；那還意味着美國將在它從那些失敗的帝國——奧斯曼帝國、大英帝國——那裡繼承來的勢力範圍里繼續行使帝國的權力和功能。在21世紀，美國成為惟一一個制定規則的國家，她要努力去管理那些不聽話的“起義地帶”——巴勒斯坦和巴基斯坦西北邊境。

　　伊拉克事件將美國的新角色赤裸裸地展現出來。

　　全新的霸權

　　以民主的名義實施侵略

　　美帝國與過往建立在征服殖民地基礎上的帝國是不一樣。21世紀，主權是政治學的新發明，帝國主義和霸權主義在自由貿易、人權和民主政治等外衣的掩飾下，在全球最強大的軍事力量支持下橫行霸道。這是一個沒有自知意識的帝國，卻時常為自己的“良好意圖”激起國外的憤怒感到震驚。但是這一點都不影響美國成為一個帝國，在確信自己是獨一無二之後，用赫爾曼·梅爾維爾的話說，美國認為自己背負着“世界自由的方舟”。

　　在這種思維和情緒的指導下，布什總統2002年9月宣布的《國家安全策略》賦予了美國一種責任，一種領導其他國家朝着“國家成功的惟一可行模式”，即所謂的自由市場和自由民主的模式奮鬥的責任。

　　靈魂的背叛

　　違背自由公正法治原則

　　當美國現在真正面臨這個事實的時候，約翰·昆西·亞當斯在1821年發出的警告仍然是直白且中肯的：“假如美國試圖‘變成世界的獨裁者，她將無法再掌握自己的靈魂（即美國精神）。’”在沒有任何指控和辯論的情況下就把兩名美國公民扣留在軍艦上；宣布一名在外國領土上違法的士兵無罪；在秘密聽訟後，對守法的外國僑民實施永久監視，把另一些僑民驅逐出境：這些都不是一個法治共和國應有的行為，而是一個勉強信任它自身特權的帝國會採取的行動。這些行為不僅僅導致日本沖繩居民反對美國在當地建立軍事基地，而且將帶來更嚴重的後果，即導致美國公民大批傷亡的襲擊將接踵而來。

　　帝國的宿命

　　狂妄自大進而被擊敗

　　迫近的對伊拉克戰爭因此成為一個決定性的時刻。它將決定長期以來爭論不休一個問題：美國在海外的角色究竟是一個危險的帝國還是一個鞏固自身存在的共和國。目前仍然支持布什的美國選民們想知道，為什麼布什的戰爭宣言沒有能夠遏止恐怖主義，卻使美國更易受到攻擊，同時危及了本土的自由，導致美國經濟更加搖搖欲墜？

　　現在，這個國家卻不得不與永恆的帝國命運抗爭：狂妄自大，接下來，被擊敗！

　　◆“倒薩”必須與中東和平掛鈎，不然，美國即使“倒薩”成功，也只會激起伊斯蘭國家同仇敵愾，聯合起來反美，日後美國也將為此付出血的代價。入侵伊拉克是美國具決定性的帝國主義行為。

　　◆如果占領伊拉克，中東的秩序將要重組，美帝國將要背上眾多包袱，但美國恰恰沒有承擔責任的耐性。

　　為什麼一個共和國要接受帝國的危機？難道就不能置身於危機之外嗎？問題是這一可能在伊拉克事務中不存在。中東是“帝國的重心”，“倒薩”勢在必行，因為伊拉克的政權更迭，是美帝國最“輝煌”的使命。

　　帝國的重心

　　薩達姆若稱霸中東，如同向美國心臟刺下一刀

　　也許，圍堵政策比戰爭好一些，但是布什政府似乎否定了圍堵政策。他們認為，圍堵政策無法阻止生產沙林毒氣、神經毒氣、炭疽和核武器。威脅報復也許可以阻止薩達姆使用這些武器，但並不能阻止他繼續研究和生產這些武器，而這將增加他對其他國家，包括美國在內的威懾性。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將使薩達姆成為中東的霸主，而中東是世界上石油蘊藏量最豐富的地區，戰略家們稱之為“帝國的重心”。

　　政權的更迭

　　這是美帝國最輝煌的使命，但也會製造難題

　　伊拉克聲稱從1991年停止生產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但未得到證實。核查人員發現了1991年後伊拉克仍有生產武器的證據。接下來該怎麼辦呢？禁運和制裁只會傷害到伊拉克人民。

　　政權更迭是美帝國最輝煌的使命，但也會給美國人製造難題：美國人擁有自由，但他們是否有責任去維護其他國家人民的自由呢？威爾遜總統和羅斯福總統派遣美國人去替歐洲和亞洲人民的自由操心，但不意味着他們的繼任者要永遠效忠這個責任。

　　帝國的包袱

　　美國最沒有耐性去承受重建秩序所帶來的負擔

　　要在伊拉克建立起鞏固的秩序，將需要花上10年的時間，更不用說民主政治了。伊拉克反對派已經描繪了一個美好的藍圖，他們要建立起一個由伊拉克人民——包括什葉派教徒、遜尼派教徒、庫爾德人、土庫曼人和其他民族——組成的民主而長期的聯邦國家。但只有美國和由聯合國委任的國際部隊繼續留在伊拉克維持和平，直到伊拉克人彼此充分信任，不然，這一切都將是紙上談兵。只有美國扶植起來的伊拉克傀儡政府不再是傀儡，取得獨立的、合法的政治地位，秩序才能夠真正地建立起來。

　　如果美國占領伊拉克，整個中東地區的秩序將面臨重組，如此一來，帝國將背上眾多的包袱，美國其實最沒有耐性去承受這些負擔：首先美國要打開與伊朗對話的大門，讓伊朗人相信已經推行美國式民主制度的鄰國不再對他們構成威脅；其次，美國要安撫土耳其人，告訴庫爾德人美國無意建立旨在分裂土耳其的庫爾德人國家；接着，美國要耐心地遊說敘利亞放棄敵視以色列的聲明，為推動和平作出努力；美國還要說服沙特接受她那套民主制度。

　　“倒薩”與中東和平

　　中東不太平，即使打勝仗美國也寢食難安

　　要做到這些並不是說不可能，但裡面存在巨大的挑戰。一方面，美國要終結一個阿拉伯政府在伊拉克的統治，另一方面，巴勒斯坦人卻遭受以色列坦克和武裝直升機的蹂躪。這無疑加劇了矛盾，導致伊斯蘭國家對美國產生無休止的仇恨。缺少中東和平，即使美國贏得伊拉克戰役的勝利，巴勒斯坦人仍然要與以色列人發生面對面的衝突，這不僅毀滅巴以雙方，還有損美國在伊斯蘭世界的威信。 1945年美國前總統羅斯福會見當時的沙特國王伊本·阿卜杜拉·阿齊茲，1948年杜魯門總統承認以色列國，這兩件事情之後，美國人開始在中東扮演起保護人的角色。美國人發現自己捲入了一場地區衝突中，這場衝突導致美國當局在外交和軍事上長期大出血。

　　和平的承諾

　　只有促成以巴和平，美國的安全才有保障

　　沒有哪兩個國家的關係可以比美國和以色列更一目了然的。美國的盟國其實就是美國的附庸國（client state）。在攻打伊拉克問題上，美國要阻止以色列攪和進去。

　　但為了自身的利益，即使與反對和巴勒斯坦人和解的以色列人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美國也不可能公開地站在他們的一邊。

　　明白這一點後，美國對伊拉克的軍事行動需要作出承諾，目前美國還沒有闡明是什麼承諾，但這個承諾應該與以巴和解有關。以巴和平最低限度必須讓巴勒斯坦建立起一個可運行的國家，能夠為300萬人口提供土地和就業機會，還要承諾重建已經被粉碎的巴勒斯坦政府基層組織，聯合國委託的維和人員可能先成立一個過渡政府，保障巴勒斯坦人和以色列人的安全。這是一個很高的目標，但如果美國不能說服以巴雙方接受這一最低限度的和平方案，那麼，無論是美國，還是以色列，就沒有任何安全可言。為了帝國的安全，美國願意再冒一次險。但一方不斷使用暴力，另一方又拒絕在炮火下談判，寶貴的談判時間其實少得可憐。搶救中東和平，比攻打伊拉克更重要，這是美國領導層的最高任務，也是對他們的考驗。

　　◆美帝國向全世界輻射龐大的兵力，但無法隱藏它在一些實質事情上的虛弱無力，即使是美國的附庸國，也不會事事都言聽計從，特別是歐洲盟國，他們已經不甘心淪為初級夥伴。世界上惟一的帝國被孤立了。

　　◆美國進入了後帝國時代，版圖不斷擴大，表面上，美國入侵一個國家後會全身而退，給予當地人充分的自治權力，但實際上，真正的“話事權”依然操控在美帝國的掌心。

　　對伊軍事行動只是不徹底的折衷方案，其中危機四伏，但帝國力量不容有膽怯這樣的奢侈品存在，因為膽怯就是不審慎，只有弱者才會承認膽怯。

　　美國想成為世界的憲兵，但它是否具有足夠的實力，是一個很大的問號。

　　沒有常勝的將軍

　　美帝國還不具備向世界發號司令的實力

　　美國在認識它的實力和局限性方面算有自知之明。它寧可取軟權力（soft power）——影響力、範例和說服力，而捨棄硬權力（hard power）。作為使用軟權力的老手，美國明白即使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也不能總是“心想事成”，即使是附庸國也有不買賬的一天。美軍轟炸阿富汗的時候，盟國沙特曾拒絕美軍飛機使用其領空，美國屈從了；在攻打伊拉克問題上，美國想使用土耳其的軍事基地，就要先接受土耳其的前提條件。可見，成為了帝國並不意味着就能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龐大的兵力投射

　　尚武階層令美軍海外動用武力的機會多了

　　美國在中東地區的兵力投射（power projection）完全靠軍備。根據喬治敦（Georgetown）大學的羅伯特·J·雷勃研究發現，美國的總統們已經將美國的兵力投射交給尚武的特權階層，但他們仍未曾意識到那樣做的後果。雷勃發現，肯尼迪時代，美國將國民生產總值的1％用於非軍事方面——包括國務院、對外援助、聯合國組織和信息規劃——以增強美國的海外影響力。在布什任期內，這方面的花費降到了只有0.2％。

　　在發展中國家，美國的特種部隊比美國和平部隊的志願者和美國國際開發署的糧食專家更突出。介紹美軍的新書《任務》指出，五角大樓的區域指揮官在外交和政治槓桿原理上得到的培訓比國務院的大使還多。不可否認，將軍能夠成為出色的外交官，但美軍在海外動刀動槍的機會增加卻是不爭的事實。在阿富汗南部，當地農民看到的不是美國的援助工人，不是水利工程師，而是第82空降師。每月，美國在阿富汗的軍事行動大約要花掉10億美元，而對阿富汗的援助只有2500萬美元。

　　盟國的異心

　　美國暴露野心，歐洲不再惟命是從

　　美軍染指海外，美國的敵人怒火中燒不足為奇。但麻煩的是，美國這樣做還激起了盟國的不滿，美國一直以來都在保護盟國的安全，歐洲是最明顯的例子。美國為她的帝國開銷越來越多，她那富有的鐵杆朋友樂於解囊相助。但當美國稱霸全球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後，歐洲盟友就不甘心淪為低人一等的初級夥伴了。

　　在過去的50年裡，歐洲在重建它的經濟體系的同時，給了美國大筆的防禦經費。歐洲不僅精簡了陸海空三軍的人數，還減少軍費在國民收入支出中的比例。所有西歐國家基於國家認同（national identities）而弱化他們的軍事基礎。歐洲意識（英國可能除外）進入後軍事時代，後國家時代，這使歐美之間產生巨大的鴻溝。曾經發明軍事民族國家（martial nation－state）概念的歐洲人，現在再看美國的愛國精神時，他們認為除了揮舉國旗的過激主義外什麼都沒有。

　　“9·11”是一個血的教訓，顯示全球的力量依然以軍事實力為標準。美國還沒有能力獨挑創造全球秩序的大梁，需要歐洲人參與維持和平、國家建構（nation－building）和重塑人道主義，在萬般無奈下，他們甚至允許歐洲人參與管理他們正在展開的帝國事業。新的勞動力分工出現了：美國負責打仗，法國、英國和德國在邊境負責維持治安，荷蘭、瑞士和北歐國家提供人道主義援助。

　　後帝國時代

　　美帝國版圖不斷擴大，推行新式的霸權統治

　　阿富汗、波黑和科索沃成了美帝國版圖的新邊界。美國的兵力，加上歐洲的金錢和人權主義者的推動，為後帝國時代製造了新的規則。一方面，西方半官方的意識形態——人權——維護自決原則，每個人都有不受干涉的自由，有自治的權利。這是民族原則，鼓舞着亞洲和非洲人民在二戰後掀起反殖民地運動。

　　畢竟，沒有一個地方比阿富汗更遙遠了，恐怖分子就在這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策劃了“9·11”襲擊。恐怖網絡已經分崩離析，伴隨着這種分崩離析，美國人注意到將帝國秩序延伸到邊境的必要性，而且，出於經濟和法規的考慮，最基本點是，新的帝國主義再走殖民主義那條路是行不通的了，帝國不能剝奪當地人統治的權力，他們要得到一定程度的自治。因為當地的精英全部都是在現代民族主義薰陶下長大的。

　　如果美國真的入侵伊拉克，美帝國軍隊一恢復秩序，就必須馬上將權力授予當地的精英，以尋求帝國力量和當地自決權之間的平衡。形式上，新帝國主義似乎與舊帝國主義不一樣，但兩者本質上其實一樣。科索沃、波黑、阿富汗，可能不久的將來的伊拉克，這些國家雖然都由當地人治理，但真正的實權其實控制在美國手中。

　　◆假如美國試圖阻止挑戰它全球統治地位的競爭者的崛起的話，那麼，其命運就是：進一步的擴張後，接踵而來的就是被擊敗。

　　◆儘管美國在軍事力量方面具有壓倒性的優勢，但它依然是脆弱的、易受攻擊的。

　　◆直到“9·11”發生前，歷屆美國政府都只把他們的中東客戶（美國支持的中東親美政權）當成加油站。

　　◆自從1991年前蘇聯解體後，美國總統就認為他們理所當然地獲得了皇帝般的統治地位。這種統治地位的獲得是如此廉價，根本不必為了統治世界而賦予任何新的帝國架構——新的軍事聯盟；新的法律制度；新的國際發展有機體——為一個後殖民地時期，後蘇聯時期的世界構築這一切。

　　◆就像越南事件顯現出來的那樣，長期看來，帝國主義無法和民族主義比賽。 ◆頗具諷刺意味的是，自由觀念的美國信徒們最終卻支持一種新的“臨時殖民監護”模式：在波黑，在科索沃，在阿富汗，當然也可以在伊拉克。

　　中東局勢對美國利益生死攸關，現在是在像伊拉克這樣的國家建立親美政權的最後希望。伊拉克事務成為美國在整個中東推行全套改造方案前的實驗。美國能引導這一戰爭，因為美國自身的安全依賴於鬥爭的結果，但美國卻不能最終控制它。

　　黯淡的前景

　　美國無力確保一家獨大

　　美國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曾經警告朝鮮，美國有能力同時在朝鮮和伊拉克開闢兩條戰線，但是美國人不能不對黯淡的前景憂心忡忡，如果美國真要在兩條戰線左右開弓，“基地”可能會乘機偷襲帝國的後方。強大的力量也需要朋友和盟友。

　　把眼光投向更加遙遠的未來，比方說正在壯大的一代：崛起的俄羅斯和中國將要求在世界權力和地區影響方面獲得認可。就像朝鮮事件顯現出來的那樣，美國需要同這些正在崛起的力量共同分擔防止核擴散和其它各種威脅的責任。假如美國試圖阻止這些挑戰它全球統治地位的競爭者的崛起的話，那麼，正如目前的“國家安全策略”暗示和預報的一樣：進一步的擴張後，接踵而來的就是被擊敗。

　　脆弱的盟友

　　中東親美政權岌岌可危

　　儘管美國在軍事力量方面具有壓倒性的優勢，但它依然是脆弱的、易受到攻擊的。在“9·11”，美帝國主義發現，它在中東當地的支持者，其政權像建立在沙地上一樣不牢靠。

　　直到“9·11”發生前，歷屆美國政府都只把他們的中東客戶（美國支持的中東親美政權）當成加油站。這還只是一種全球大模式當中的一部分而已。自從1991年前蘇聯解體後，美國總統就認為他們理所當然地獲得了皇帝般的統治地位。這種統治地位的獲得是如此廉價，根本不必為了統治世界而賦予任何新的帝國架構——新的軍事聯盟；新的法律制度；新的國際發展有機體——為一個後殖民地時期，後蘇聯時期的世界構築這一切。

　　在後冷戰時期，西方世界沒有能夠迅速抓住機會，在世界上許多的“權力真空地帶”——從埃及到阿富汗——遏止已經逐漸浮出水面的危機。於是，這些危機最後不可避免地都演變成為國家安全的威脅。美國從過去的帝國中繼承了這些危機。美國的解決方案——在伊拉克建立所謂的民主政體，成為在整個中東推行全套方案前的實驗。

　　帝國的敵人

　　民族主義和自戀情結

　　自從“9·11”之後，民族主義和自戀情結都成為了美國推行全球統治的威脅。

　　美國在20世紀的勝利應當歸功於它的策略，即它精明地認識到，美國的利益建立在以自由為名義的基礎上。

　　互悖的理論

　　反殖民卻搞新殖民主義

　　現在，美國面臨的核心信仰是反殖民主義的產物，即對於帝國的厭惡：這種觀念是，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每一個群體都有權力從外國干涉中解放出來，有權力獲得自治。頗具諷刺意味的是，這些自由觀念的美國信徒們最終卻支持一種新的“臨時殖民監護”模式：在波黑，在科索沃，在阿富汗，當然也可以在伊拉克。美國這樣認為的原因非常簡單：不論他們的原理正確與否，美國人認為由民族主義者建立起來的國家政體，不是使獲得解放的殖民地再次處於專制統治之下（例如伊拉克），就是直接陷入混亂（如波黑或阿富汗）。

　　帝國的存亡

　　全看是否能掌控中東

　　帝國時代應當是一個獨立、平等和自治國家的時代。但是，這一切並沒有到來。美國繼承的這個世界，不僅僅是過去帝國失敗的世界，而且是想通過民族主義建立和確保自由國家的努力失敗的世界。

　　那些希望美國僅僅是個共和國而不要變成個帝國的人，其想法是正確的。但是，他們卻不是美國在那些重要國家的代理人（親美統治者），這些國家對美國利益卻是生死攸關。美帝國目前面臨的事實是，在像伊拉克這樣的國家裡，現在是建立親美政權的最後希望了。

　　即使如此，美帝國的生存也僅僅建立在它對自身局限的理解上。“9·11”把伊斯蘭世界扯入了一個漫長又血腥的鬥爭，這一鬥爭將決定由誰和如何來統治伊斯蘭國家。美國能夠幫助鎮壓或引導這一鬥爭，因為美國自身的安全依賴於鬥爭的結果，但美國卻不能最終控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