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宗教的灵

最近有一本书「走出基督教」，造成了教会界不小的震撼。作者陈铭慧信主前是佛教徒，后来成為传道人，但在教会服事一段时间后，决定离开基督教，因為她在教会看到许多不合圣经的事。许多信徒利用神来满足自己的需要，却不愿為神付代价；有些传道人在台上大声疾呼，不要贪爱钱财，不可拜玛门，在台下却忙著买股票、投资生意。这种种现象使她不得不走出基督教，她说十六年前我走出佛教，十六年后我要走出基督教。话虽如此，她并未真正走出基督信仰。她说我并没有离开神，只是离开一个由人為的传统所塑造的宗教体系。这本书固然有它不足之处或极端的说法，但也说中了当今基督教会裡的一些问题。
从人类学的角度来看，基督教是一种宗教。但从神学的角度而言，基督教不是宗教，而是一种关係。耶穌基督来到人间，并非要建立基督教，乃是要恢復人与神的关係。所以耶穌基督在世上时，并不忙著建立教会、宗教礼仪与教义；祂乃是忙著传讲天国的福音，使人与神和好，至於建立教会的大使命则託付给门徒。因此耶穌常和假冒為善的法利赛人，发生激烈的冲突。当时耶穌所指出的某些现象，今天仍存在教会裡。
我不愿用「走出基督教」為题，因為太耸动听闻。其实真正核心的问题，在於人心裡那个「宗教的灵」需要被破碎。因此透过今天的经文，我们要来思想如何走出宗教的灵。宗教的灵有四个重要的特徵：
一、以外面的洁净替代裡面的洁净
法利赛人的產生有其歷史背景。当时犹太人已经亡国，活在罗马政府的统治之下，文化中充满希腊化的自由色彩。犹太人中有一群人，深怕犹太人在希腊文化的冲击下，迷失方向，失去信仰的纯净。於是发起「分别為圣」的运动：饭前不洗手，就是不洁净；安息日拿了超重的物品，就是犯了律法……。这些繁琐的规条使得人人自危，唯恐违反规条被定罪，就像税吏、妓女一样，没有人敢跟他做朋友。
因此，当他们看到耶穌吃饭不洗手，便很讶异！耶穌不是被人称為老师吗？难道祂不知道这个规矩吗？那时候饭前洗手，绝对不是為了肠病毒的关係，而是要履行宗教上的礼仪。法利赛人要求百姓饭前洗手，因為摩西律法规定祭司到圣所献祭，必须先洗手洗脚，洁净自己才能进入圣所。意思是，人必须自洁才能事奉神。他们把这个原则扩大到生活的每一个层面，饭前不洗手，会把世界的污秽吞到肚子裡，全身就受污染。
耶穌知道他们心裡的想法，就讲了另外一种洁净。耶穌说：「从外面进去的不能够污秽人；从裡面出来的，才会污秽人。」(可七15)人心裡的淫乱、贪婪、骄傲、嫉妒、纷争等，会使人心败坏；从外面吃进去的食物，却不会污秽人心。
1.魔鬼的代言人
假冒為善是耶穌最痛恨的罪，耶穌喜欢跟税吏、妓女做朋友，也喜欢跟法利赛人做朋友。不过，法利赛人不喜欢跟祂做朋友，因為耶穌常常指出他们的错误。耶穌称这种假冒為善的人為魔鬼的代言人。耶穌说：「我不是拣选了你们十二个门徒麼？但你们中间有一个是魔鬼。」(约六70)耶穌这话是指著加略人西门的儿子犹大说的；他本是十二个门徒裡的一个，后来要卖耶穌的。约翰福音十二章3～6节说的更清楚：「马利亚就拿著一斤极贵的真哪噠香膏抹耶穌的脚，又用自己头髮去擦；屋裡就满了膏的香气。有一个门徒，就是那将要卖耶穌的加略人犹大，说：『这香膏為什麼不卖三十两银子賙济穷人呢？』他说这话并不是掛念穷人，乃因他是个贼，又带著钱囊，常取其中所存的。」耶穌称犹大為魔鬼，是魔鬼的代言人，从外面看不出来，因為他说的话非常属灵，让人以為他很爱穷人，其实是贪爱钱财。
照理说，魔鬼应该最怕基督徒，因為基督徒帮助人识破撒但的诡计，特别是表裡一致的基督徒，更是让魔鬼头痛；但那些假冒為善的基督徒，却让魔鬼额手称庆，因為牠在地上又找到了一位代言人。耶穌说：「你们法利赛人洗净了杯盘的外面，裡面却满了勒索和邪恶。」(v.39)这是假敬虔，是表裡不一的生活。有位在大学任教的姊妹，跟一个所谓「基督徒」的男教授一起主持国科会的研究计划，这个男教授常常藉著合作的理由佔她的便宜，是典型的假敬虔。
要测试一个人是否真敬虔，在教会裡不太容易测试出来，但在教会外面就很容易测出来。这个测试很简单，只要问两种人就可以：第一、问他的配偶。第二、问他的孩子。譬如你要知道谢院长是不是真敬虔，那麼去问师母和我的女儿最清楚。如果她们两人的答案都是肯定的，那我应该是表裡合一的虔诚人。如果她们两人欲语还休，不好意思伤害到老公和老爸的面子，那你就知道我有问题。有一次，我在青年崇拜讲完道，我女儿的辅导打电话来告诉我，她问我女儿：「妳爸爸讲的真好，他在家裡是否真的照他所讲的去作呢？」没想到我女儿回答：「我爸爸从来不讲他作不到的事情。」我听了很震惊，也很得安慰，知道自己须更加儆醒，免得绊倒别人。
2.天国的清洁剂
耶穌不要我们成為魔鬼的代言人，祂指责法利赛人是无知的人，因為他们认為藉著外面的洁净，就能够让裡面洁净，这是一种属灵的无知。属灵的真知是裡面洁净，外面就洁净了。
那麼，我们当如何洁净裡面呢？必须使用天国的清洁剂，其他的品牌都无效。它的配方是在41节：「只要把裡面的施捨给人，凡物与你们就都洁净了。」耶穌一针见血指出我们的问题，祂知道人心裡最大的问题，就是永远填不满的慾望，有了还要更多。耶穌说：「你们裡面充满了勒索和邪恶」，為什麼耶穌用这麼强烈的字眼？因為法利赛人告诉以色列百姓，到圣殿敬拜神要带最宝贵的礼物(黄金)去，而且要指著礼物祷告，神才垂听。其实法利赛人是想在献祭完后，从礼物中得些好处。耶穌说，你们错了，使礼物成圣的是圣殿，因此不必指著礼物祷告，就可以上达天听。法利赛人外面看起来很好，裡面却烂得一蹋糊涂。只有当我们愿意给出去的时候，我们裡面才得洁净。反观我们的社会，到处充斥著「我要更多」的渴望，人们想得到更多的钱财、地位、房子……好炫耀自己。可是这些东西不但不能使我们洁净，反会让我们掉进情慾的大染缸。

二、以次要的真理替代主要的真理

法利赛人遵守摩西律法，奉行十一奉献到一个地步，除了献上十分之一的五穀、油和酒外，又要献上十分之一的薄荷、芸香等调味和葯用菜蔬。也就是说，你去菜市场买菜，有十片叶子就要把一片拔起来献给神；去加油站加油，十分之一的油要送给教会的福音车用。法利赛人以次要的真理替代主要的真理，因此耶穌指责他们：「那公义和爱神的事反倒不行。」(v.42)正如好撒玛利亚人比喻中的祭司和利未人，不敢去救被打的半死的路人。因為旧约说摸了死人，就变為不洁净，无法进入圣殿朝圣，所以甘脆视而不见。耶穌指责法利赛人，以宗教礼仪的热忱，遮掩道德良心的冷漠，完全违反神的公义和慈爱。
1.撒但的左右拳
撒但有两记很厉害的左右拳，当我们在真理的擂台上和牠对打时，常会被牠击中倒地。牠的左拳是一半的真理；右拳是次要的真理。耶穌在旷野，撒但用一半的真理来试探祂，说：「你若是神的儿子，可以从殿顶上跳下来，因為经上记著说，神会派天使托住你的脚，不会摔死的。」但耶穌回答：「经上又记著说，不可试探主你的神。」一半的真理是最大的谎言，很多基督徒常被撒但所骗。
撒但的另一个拳头，是用次要的真理替代主要的真理。牠让我们陷在无谓的争辩中，製造教会混乱，使教会分裂。譬如：洗礼的方式是点水礼、浸礼、还是拿水管来喷？是在静止的水池、或是在流动的河中比较好？奉献的方式是传奉献袋好，还是在后面放一个奉献箱，或是拿一个盘子传收，让大家看得清清楚楚？长执会為这一类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奉献或洗礼对教会来说，都很重要；但若為了这些问题争得面红耳赤，失去合一，就中了撒但的诡计。
2.属灵的烟幕弹
耶穌说十一奉献虽然比不上行公义、好怜悯，可是那也是不可不行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要过度属灵，觉得只要行公义、好怜悯，就不需十一奉献，并以此遮掩我们的软弱。不可说：「主啊，我已经把所有的生命都献给你了，所以主日崇拜不需要再奉献。」「主啊，我已把当纳的钱都奉献给你了，所以不需要每个月再给父母供养费。」这些都是属灵的烟幕弹。
有一个笑话讲到三个国家的基督徒比谁较属灵，奉献给神较多的钱。印度基督徒说：「我每个月给神十分之三的奉献，够敬虔了吧！」中国基督徒说：「我在地上画一个圆圈，站在裡面，然后把钱往上丢，掉在圈外的钱给神，圈内的归我，比你还多吧！」犹太基督徒则说：「我不需要画圈子，我把钱全部往上丢，我全部的钱都给主了，要的主拿去，不要的再还我。」属灵的烟幕弹何其多，我们要小心不要活在其中，自欺欺人。
因此，主要真理和次要真理两者都需兼顾，但我们须分辨优先次序。过去教会推动僕人事奉，要服事邻舍，扫楼梯、刷墙壁……。有个小组在一个开放的家庭裡聚会，吃了一大堆东西。聚会结束，他们就冲出去僕人事奉，把楼梯扫得乾乾净净，墙壁粉刷一新。但是开放家庭的地上果皮散落、桌上杯盘狼藉，无人收拾。开放家庭的父母直摇头，这些年轻人怎麼回事，外面乾乾净净，裡面却这麼脏！只能嘆息著说：僕人事奉请从家裡做起！很多时候我们用属灵的烟幕弹，遮掩我们应尽的责任，活在另一个错误裡面。

三、以求人的荣耀替代求神的荣耀

「你们法利赛人有祸了！因為你们喜爱会堂裡的首位，又喜爱人在街市上问你们的安。」(v.43)法利赛人喜欢在吃饭时坐上座，在会堂裡坐前座，喜欢人称他老师。可是耶穌说：你们有祸了！不是作老师或坐上位不好，而是我们喜爱这些的慾望不好。法利赛人喜爱「名声」胜过「品格」，但耶穌要我们爱「品格」胜於「名声」。
有一个故事讲到一位老牧师跟一位年轻传道相偕参加特会，住在一起。晚祷时，老牧师跪在床边祷告，年轻传道不好意思就跟著跪下祷告。他偷看老牧师起来没有，心想他起来，我就起来。没想到老牧师也在偷看年轻传道起来没，心想老牧师的祷告怎麼可以比年轻传道少！结果两个人整晚都没睡觉，这就是看重名声胜过品格。
我们要如何才能不求人的荣耀，但求神的荣耀呢？关键在神的爱。约翰福音五章41、44节：「我不受从人来的荣耀，但我知道你们心裡没有神的爱。…你们互相受荣耀，却不求从独一之神来的荣耀，怎能信我呢？」法利赛人求人的荣耀，问题出在心裡没有神的爱。一个心中有神的爱的人，一定会求神的荣耀，因為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求自己的益处。耶穌復活后，在岸边為门徒预备早餐。祂本可厉声指责门徒是懦夫，没有信心，捕不到鱼，活该！但是祂没有，祂说：「小子们，有吃的没有。」这就是神的爱，不求人的荣耀，乃求人的益处和神的荣耀。
我们在教会服事，要深刻体会权柄不是从职位而来，乃是从神而来。如果我们用职位上的权柄来压下面的羊群，一定会遇到反弹。只有神的爱才能带出真正的权柄，这是耶穌的榜样。

四、以枯乾的生命替代活泼的生命

耶穌对法利赛人说：「你们有祸了，因為你们如同不显露的坟墓，走在上面的人并不知道。」(v.44)法利赛人是当时的宗教领袖，常常要带领百姓到耶路撒冷朝圣。因此他们要先去探路，看看哪裡有坟墓被草遮住了，就拿白漆作上记号，以免有人误踩而被污染，算為不洁。耶穌的意思是说，你们不是要小心地上的坟墓，而是要小心那些在地上行走的坟墓，就是法利赛人，他们是没有显露的坟墓！跟著他们才会被污染，因為他们裡面的生命是枯乾的。
有一位弟兄丧偶之后，很需要感情的慰藉。后来遇到一个非基督徒的丧偶女子，两人很谈得来，甚至发生超友谊的关係。他觉得有罪恶感，就去找基督徒的心理医生。那位医生是教会的执事，就告诉弟兄说，不用在意，因為你们没有伤害到第三者。这个建议固然可以减轻他的心理压力与罪恶感，可是圣经讲的很清楚，婚姻之外的性行為是罪，并不会因為没伤害到第三者，就不是罪。就好像有人在家裡看色情网站，虽然没有伤害第三者，仍然是罪。很多时候基督徒领袖把人带到错误的地方，他本身成了一个活动的坟墓，污染了别人，自己不知道，被他污染的人也不知道。因此，属灵的引导一定要从活泼的生命裡发出。
另一方面，信徒也要有分辨力。耶穌提醒我们要分辨稗子与麦子，两者虽然长的很像，却大不相同。保罗说末后的世代很危险，乱源不是在教会外面，乃是在教会裡面。很多基督徒有敬虔的外貌，却没有敬虔的实质。两性关係混乱，追逐名利，不择手段，与世人无异。所以我们要小心分辨，免得跟错人，自己受亏损。
那麼，如何才能具有分辨的能力呢？第一、熟悉真理。第二、察看果子。如果你熟悉真理，就知道所跟随的人是对或错。你看他的生命是否结出圣灵的果子，就知道他是真是假，求主帮助我们都能有敏锐的分辨力。
许多人买苹果，会有这样的经验，一个看起来又红又大又好看的苹果，切开来看，居然裡面都烂了。「宗教的灵」就好像外表好看的苹果，中看不中吃。切开来看，可看到四条虫在蠕动。第一条虫是「裡面的污秽」；第二条虫是「次要的真理」；第三条虫是「求人的荣耀」；第四条虫是「枯乾的生命」。求神帮助我们抓出这四条虫，一个一个的对付清楚。以裡面的洁净替代外面的洁净；以主要的真理替代次要的真理；以求神的荣耀替代求人的荣耀；以活泼的生命替代枯乾的生命。但愿我们每个人在主的手中和人的面前，都是又漂亮又可口的真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