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网刊 | 第五期 | 2003年7月]
上帝与人----读加尔文《基督教要义》之一
范学德
毫无疑问,加尔文的《基督教要义》一书,不仅是名著,而且是名著中的名著,它深刻地影响了西方的历史,进而也影响了整个人类历史。在基督教将近两千年的历史中,与《基督教要义》并列的名著,大概不会超过四五部吧。
加尔文是一位改变了历史的巨人,而他的《基督教要义》一书,则是他改变历史的巨大武器,他是用一生的时间来写这样一部巨著的。该书于一五三六年在巴塞尔出版初版,一直到他去世的前夕——一五五九年,他仍然在修改这部已经成为当代名著的著作,并且,仍然对这不书不满意。当然了,作为一个人文主义者,他对自己的著作的不满主要是文体上的,是如何“尽美”的问题。至于在思想上,该书从初版后就基本没有变过,加尔文的基本教训始终是一贯的,确定的,明确的。
《基督教要义》刚刚问世不久,加尔文就在日内瓦开始了他的宗教改革运动,并且从此后形成了基督教中著名的改革宗,即长老会。改革宗至今仍然是当代基督教中的一大宗派。
在《基督教要义》这部巨著问世四百年后,由章文新主持的翻译基督教历代名著的几位学者,终于将此书翻译成了中文。全书由徐庆誉和谢秉德翻译,并由章文新,汤清,许牧世和赵世泽对照两种不同的英文译本和拉丁文原作加以校订,此书翻译之认真,由此可见一斑。当然了,美中仍有不足,就是这个译本不是一个全译本,原著中的个别章节被省略了。但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该为此书的翻译尔感谢主的恩典的。
该书于一九五五年十月由香港基督教文艺出版社出版,至今已经快五十年了。
一、人不认识上帝,半是由于无知,半是由于邪恶
加尔文在《基督教要义》这部巨著的一开头就明确指出:“真实的智慧主要地是由两部分所组成:即对上帝的认识,与对自己的认识。”(注1)上帝与人,这正是《基督教要义》第一卷的主题。
对上帝的知识和对人的知识是密切联系的,人由于深感自己的不幸,多少都有一些对上帝的认识,而只有当我们对自己开始不满时,我们才能真心仰望上帝。但是,人若不先思念上帝的性格,继而观擦自己,就得不着真正的自我认识。因为我们与生俱来的骄傲,总以为自己是公正的,无辜的,圣洁的和聪明的;除非我们以上帝为判断的准绳,我们就不会认识自己的不义,邪恶,愚蠢和卑污,就不会认识到我们与上帝有天渊之别。也就是说,“人若未经与上帝的尊严相比较,就绝不能充分地认识自己的卑贱。”(第4页)
人对上帝的认识,包括了两个方面,即上帝“在宇宙的结构与圣经的要义里,他显明为创造者,以后在基督里启示自己为救赎主。”(第6页)造物主与救赎主,这就是人对上帝应当具有的基本认识,在第一卷中,加尔文主要论述了上帝之为造物主。
在加尔文看来,对上帝的认识有一种独特的性质:即它不单指人具有关于一位神的观念,更包括了人对上帝有敬虔之心。人若无敬虔之心,是不可能认识上帝的。而加尔文所谓的敬虔, “是指那从认识他的福祉而生的敬爱上帝之心。因为直到人知道,他们所有的无不是来自上帝,他们是受他的父爱所支持,他们所享受的福都是他所赐的,也没有一样东西可以得之于上帝以外,他们总不会自动地服从他的权威;除非他们唯独依赖他得真幸福,他们也决不会诚心诚意地服事上帝。”(第7页)加尔文问:你若真的相信你是上帝所创造的,那你怎么能不服从上帝的权威呢?
加尔文说:“认识上帝是人的禀赋。”(第9页)人心由于自然的本能,多少都有些对神的感觉,每个人的心上,总刻上了一些对神的意识,这个禀赋永远也不会在人心里消失,这一点是无可争辩的。(第9页)加尔文引用许多著名作家的话来论证这一点,西色柔说,没有一个国家或民族,野蛮到不相信有一位神。即使在某些方面与禽兽相去不远的人,总也多少保留着宗教意识。自有世界以来,没有一个国家和一个民族是完全没有宗教的。(第9页)格里鲁则说:人而无宗教,不仅与禽兽无疑,而且在许多方面招惹罪恶,他将始终在纷扰不安的生活中度日,以至于比禽兽更可怜。因此,唯有敬拜上帝,才可以使自己超乎禽兽,又使人有永生的指望。(第11页)
虽然上帝在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洒下了宗教的种子,但由于人的无知和邪恶,他们都从对上帝的真知识中坠落了。一些骄傲的人,他们不是按照上帝所显示自己的去认识上帝,而是以他们的自大的想象为根据,这样,他们就必趋于毁灭;而另外一些愚顽的人,则对上帝的审判毫无恐惧,他们沉迷于世俗之中,否认上帝,因此,上帝就叫他们心地昏暗,有眼而不能见,作为公义的报应;还有一些不敬之人,他们由于恐惧而信上帝,也遵守一些宗教的形式,但在日常生活中却不肯接受圣灵的约束,最终也将被罪恶的黑暗所吞没(第12至15页)。
快乐的生活包含在认识上帝之中。上帝为了让人获得此幸福,他“不但把宗教的种子洒在人心里,而且在宇宙的各部分的创造中表现了自己,又每天向众人显现,叫他们睁开眼睛没有看不到他的。他的本体真是不能了解的,所以,他的尊严不是人的感官所能看到的;但他却已把他的荣光像印记般地清清楚楚地表现在他的一切工作上,虽下愚也不能托词无知而自恕。”(第16页)
尽管人在身体与灵魂两个方面都有许多证据证明了上帝的存在,但人却以此否定上帝的存在,“他们固然不会说自己异于禽兽是出于偶然;但他们却认为这是出乎自然,以自然为万物的创造者而抹煞上帝。”(第18页)另外的人则以歌颂自然来尽力排斥上帝的圣名。
加尔文用两段美丽而又强劲的语言论说了心灵和天地:
“心灵各方面的巧妙变化,使心灵能以观测天地,能结合过去与现在,能记忆往事,能运用想象随意构思,并能发明创作各种艺术,这都是在人里面有神形的明证。此外,在睡眠中,心灵行动自如,而且还想出许多有用的观念,研究各种问题,甚至为未来之事筹划。这岂不是说,不朽所刻在人心的印证,是绝不可能涂抹的吗?出自于神的人,竟不承认他的创造者,是为的什么理由呢?我们借着所领受后的判断力,能以分辨是非,难道在天上竟没有司审判的吗?我们甚至在蒙中,尚且有智慧思辨的残迹,难道竟没有统治宇宙的上帝吗?”(第19至20页)
“除非我们假装不知道谁以一句话的力量支持着广大天地,谁一点头就可以雷火震动天地,谁可以用闪电消灭他所要消灭的;谁可以使整个天空成为火海,谁可以使狂风大作,谁又可以使这一切立时归于宁静;谁可以约束那时刻都在威胁大陆安全的海洋;谁可以一时大兴风涛,一时又使它风平浪静”, (第21页)这一切都是上帝的作为,让我们注意到他的权能,敬仰他的庄严和伟大。
但是, “我们在仰观天象,俯察地形之时,有几个人会想到创造主呢?我们岂不是只看到了他的工作,而完全忽略了创造主吗?我们对于每天所发生异常之事的一般见解,岂不是以为人受盲目的命运所支配,而不是受上帝的旨意所统驭吗?”(第25页)而最可悲的莫过于,人类中的优秀分子,他们亵渎神的真理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每个人的心灵都宛如一座迷宫,难怪各民族都有他们自己所虚构的一套,甚至人各有自己的神。在这无知,黑暗,而狂傲纷乱的气氛里,几乎无人不以偶像或幻想代替上帝”,(第26页)而凡是心里糊涂以魔鬼代替上帝的,就是叛道。
“寻求上帝的最好的正当方法,不是以自高的好奇心去探究那应受崇拜而不易被穷追极究的他的本体;我们要在他的工作去默想他,就是他那借以与我们接近,使我们熟悉,乃至和我们感通的工作。”(第24页)
注释:
(1)《基督教要义》上册,加尔文 著,徐庆誉 译,章文新,汤清,许牧世,赵世泽
校订并修译,基督教文艺出版社,香港,1996年7版。以下引用本书,只标明页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