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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絕境 (5)
送交者: 晨雪 2005年12月12日06:15:44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BY 黃曉陽


四、曲 折
                       
  起得過早了點,志誠不到六點就起了床,在小吃攤床吃了一口就趕往客運站,到達客運站門外時剛六點半,而通往烏嶺煤礦的汽車卻要九點四十分發,得等三個多小時。可他覺得這樣心裡踏實,總比晚了趕不上車強。

  雖然天還早,客運站卻已經很熱鬧了,里里外外亂鬨鬨的,有等車的乘客,有擺攤床的攤販和一個個小吃攤床,來還有賣藥的,用撲克擺三張騙人的,算命相面看手相的。在客運站大門外,還貼着一張烏嶺煤礦的招工廣告,說什麼亟需井下工人,報酬從優云云。志誠很快被一些小攤販盯住。先是一個小吃攤床拉他坐下吃飯,擺脫後又被一個賣藥的纏住:“先生,買藥嗎?好藥,真正的虎骨鹿鞭……”最後,更是被門旁一個相面的攔住:“看相了,看相了,遠看前程,近看行程,看婚姻,看家庭,看兇險,看太平,讓你逢凶化吉,讓你一生安寧……哎,先生,看相吧,便宜,五元一次,不准不收錢,來看看吧……”

  志誠被相面的拉住了。

  志誠從來不信這一套,警察的身份也和這一套格格不入,換到剛參加工作時,他肯定還要管一管。可現在已經不是當年了。這世界需要管的事太多了,別說這相面的,就是滿牆亂噴制假證的,聯繫電話都寫得清清楚楚,又有誰來管了?何況,這是在平巒,自己又有事在身。所以,他只能厭惡地撥開這隻手,想往客運站內走。不想,相面的站起來,更加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臂:“先生,你不信是吧,你以為我騙人是吧。你在平巒打聽打聽,我沈百儒相面準不準……好,我不收你錢,白給你算一次,非讓你心服口服不可……我看你五官端正,寬額重眉,直鼻方口,必是肩頭扛牌之人,不是軍人,就是法官,絕非尋常百姓!”

  他說得還真貼邊兒!志誠不由打量起這算命先生來:五十多歲的樣子,下巴留着一撮少見的山羊鬍子,眼神炯炯,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見志誠停住腳步,他更來了勁兒:“如何?我沒有說錯吧。好,你聽我繼續說,我觀你左眉高右眉低,印堂發暗,請恕我直言,這位先生定然夫妻不睦……請問,我說的可對嗎?”

  咦,又讓他蒙對了。志誠起了好奇心,順嘴問道:“好,那你看看,我現在要去哪裡,為什麼去?”

  相面人更來了精神,上下打量你一番道:“你去哪裡我不知道,可卻能看出你是外出找人……對了,剛才已經說到你夫妻不睦,那麼,你應該是找你的髮妻……”

  最後一句顯然是瞎矇了,可志誠不能不佩服他蒙得准,好奇心大起。“好,就算你說得准。那你再看看,我能不能找到她,什麼時候能找到她,在哪裡能找到她?”

  “這……”相面觀察着志誠的神情,遲疑片刻搖搖頭:“這,恕我直言,恐怕你此行要落空!”

  這……志誠心一緊,不由接口問:“為什麼?難道她出事了?你能不能看出她在哪裡?”

  “這……”相面先生搖搖頭:“這就超出在下相面之能了。要想問這事,必須報出此人生辰八字!”

  看來,他還會算命。因為惦念肖雲,志誠不知不覺被他迷住,就報了肖雲的生日。他挺象回事似的屈指盤算一番,搖搖頭說:“此人倒沒出什麼事,只是行程不定,此時正在路上,無需多少時日即可平安返回家中!”

  聽了這話,志誠心安定了很多。他暗覺奇怪,既然不信這套,為什麼還把他的話這麼當回事呢?行吧,既然給你相了,算了,也不能白相白算。志誠拿出五元錢遞過去,不想相面先生卻不接,而是拉住他不放:“我說了不收錢就不收錢……你等等,讓我再仔細看看你的面相……啊,怎麼印堂有些發白呀……請問你是何時離家上路,能否告訴在下,給您算上一算?”

  在一種奇怪心理的驅使下,志誠把離家的時間告訴了他。這時,相面先生完全變成算命先生了,掐算一番道:“不好,不好,你是趕到煞日出來的……出門犯紅煞,百老不回家……不管你聽還是不聽,在下必須向你說明,你此行兇多吉少,有血光之災呀……先生,請聽我一言,速速返回家中,避開這一劫,否則前程難料,前程難料啊!”

  志誠的心“咯噔”一下。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似信非信了。不能說人家算得不准,昨天晚上的事不就是證明嗎?前面還有什麼危險在等着你呢?各方面信息都表明肖雲沒在烏嶺,這個算命的又說她太平無事,過幾天就回家,你還有必要再去嗎……可是,難道你就憑着相面先生的話來決定自己的行動嗎?你別忘了,你是警察。如果你信這些,何不把他請去,讓他把沒破的案件都給算破了多好?不,不能聽他的,如果你半途而廢,肖雲有個三長兩短,你將後悔莫及!

  志誠想到這裡,不再理會相面先生,調轉身向候車室走去。相面先生還想糾纏,被他堅決擺脫了。

                      
  現實居然如此殘酷。相面先生的話好象應驗了:七點三十分,當志誠開始在售票口排隊準備買票時,兩個客運站的職工走出來,把一張白紙貼到牆上。同時,廣播喇叭也響了起來:“各位旅客請注意了,因通往烏金煤礦的公共汽車發生嚴重故障,正在搶修,故推遲發車時間,請去往烏嶺的旅客耐心等待,暫時不要排隊了……”

  這……昨天耽誤了上車,今天早早來到,汽車又出了故障,這……

  不祥的感覺又在心中生出。推遲,推遲到什麼時候,到底能不能發,莫非真讓相面先生算準了……

  着急的不止志誠一人,好幾個要去烏嶺煤礦的旅客都嚷起來:“昨天車還好好的,今兒個咋就發生故障了,客運站應該為乘客負責,給換一輛嗎……”

  志誠和幾個旅客一起圍到問事處窗口,可裡邊只有一個中年女人,態度還一點也不好:“你們問我,我問誰去?現在說啥都沒用,就是車壞了,走不了,正修着呢……推遲到啥時候?沒準兒,也許一小時,也許倆小時,也許下午,也許明天!”

  天哪,聽她這話,今天到底能不能發車還兩說着了。志誠又急又怒,可是,沒容他開口,還有比他更急更怒的。一個穿迷彩服的青年男子對問事處大叫起來:“你們這是什麼服務作風,說停車就停車,推遲到什麼時候還沒個準點,客運站就這一台車嗎?壞了換一台唄!”

  中年婦女斜了迷彩服一眼:“你當你是誰呀,口氣可不小,客運站是給你家開的,現在講承包,哪台車跑哪條線是固定的,一個蘿蔔頂一個坑兒,上哪兒給你換去?聽你這口氣,不應該坐公共汽車,應該坐轎車,坐專車,可惜你祖上沒積下德,沒那個當官的命……”

  話語太刻薄了,迷彩服一下爆發了,手指中年婦女大聲道:“你什麼態度,你們車晚點了還有理了?我有急事,耽誤了你們負責呀……”

  中年婦女扭過頭不理他,悠閒地拿起一件毛衣織了起來。迷彩服氣壞了:“好,我不跟你說,我找你們站長,他在哪兒……”

  中年婦女理也不理,迷彩服暴跳如雷。這時,志誠看到幾個漢子氣勢洶洶奔過來,一把將迷彩服肩頭扭住:“老哥,幹啥呀,是不是需要消消火……”

  幾個漢子都二十郎當歲,身強力壯,有的穿着保安服,有的戴着紅袖標,都拿出一種讓人畏懼的表情和姿勢。其他旅客一看這陣式,吵嚷聲頓時小了。

  可迷彩服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更加憤怒,一邊掙扎一邊大聲喊着:“你們想幹什麼……放開,放開,我要找你們站長……”

  “有這個必要嗎?”扭着的手更加用力。“已經跟你說清楚了,車壞了,正在修理,修好就發,你咋還搗蛋,想找事兒是不是……”

  幾個漢子逼上來。此時,旅客們沒有一個再吵了,膽小的已經悄悄離開。可迷彩服仍然無所畏懼,一邊使勁掰着胸前的手一邊叫着:“你們要幹什麼,放開手,放開……我要告你們……”

  話沒說完,一拳已經擊在他臉上,他向後踉蹌幾步,鼻血頓時流出來。迷彩服氣壞了,反身就往上撲:“媽的,你們平巒是什麼地方,我跟你們拼了……”可是,對方人多,他遭到的是更沉重的打擊。志誠見狀,急忙上前拉架,口中大叫着:“住手,都住手,我是警察,誰敢再動……”還把警官證拿出晃動着:“看清楚沒有,誰再動手我可不客氣了!”

  還好,總算發揮了一點作用,迷彩服首先不再往上沖,一邊擦鼻血,一邊對志誠發作起來:“好,你是警察,都看到了吧,我看你咋處理?”幾個保安也把拳腳收回。一個帶頭的高個子接過志誠的警官證看了一眼,釋然地笑了:“真是警察同志,啊,還是從省城來的。”語氣一變:“對,你既然是警察,剛才你都看到了吧,這人在這裡鬧事,你看該怎麼處理?”

  這……志誠哭笑不得:怎麼兩邊都把事情都推給自己了。他急忙聲明:“我是警察不假,可我是從外地來,現在只是一名旅客,勸你們不要動手,有話好好說……”

  高個兒保安接過去,沖迷彩服道:“對呀,你聽見了吧,有話好好說,你為什麼鬧事,媽的,看這位警察的面子饒了你,再不老實,別說對你不客氣!”

  另幾個漢子跟着起鬨,迷彩服沒處講理,手指着志誠和幾個保安說:“你們……你們都是一夥的,我……我要告你們去!”

  幾個漢子又逼上來要動手,迷彩服也不服氣,志誠一個人怎麼也阻攔不住兩邊,迷彩服又挨了幾下,鼻血流得更多了,弄得哪兒都是,志誠的衣服也沾上一些。滿臉是血的迷彩服早已氣極敗壞,邊反抗邊往後撤,嘴裡還大叫不停:“你們等着,我要告你們,我要告你們……”

  對方哈哈笑起來,高個保安手向外指着大聲道:“好哇,你告去吧,不過,我們站長太小,你們去找局長吧……不,局長也小,去找縣長、找書記去吧,他們一定會耐心接待你……知道大門兒從哪邊開嗎?不遠,出門就看見縣委大樓了,快去,媽的,誰不去誰是孫子!”

  “好,你們等着,我非去告不可,你們等着,等着……”

  迷彩服邊吵嚷,邊倉惶地向候車室外逃去,還沒忘記撿起掉到地上的行李卷,幾個漢子更加放縱的大笑。

  這……面對這個局面,志誠也沒什麼辦法,在同情心的驅使下,隨着迷彩服走出候車室,見他正在往牆上抹鼻血,急忙走上前,拿出自己攜帶的衛生紙,要幫他擦血,卻被使勁撥開:“不用,媽的,我就這麼去,讓縣委書記看看!”志誠說:“那也得先把鼻血止住啊!”他這才揉了兩個紙團,塞進鼻孔,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把抓住志誠:“對了,你得跟我一起告他們去……你是警察,啥都看到了,得給我作證。走!”

  這……志誠不想跟他去,可迷彩服說啥也不干,揪着不放,非讓他跟着不可。看到一些人湊上來看熱鬧,志誠只好屈服,象俘虜一樣跟被迷彩服押着向前走去。

                      
  縣委大樓一樓,傳達室。志誠和迷彩服被一個老幹部模樣男子隔着小窗叫住:“同志,請問你們找誰?”

  迷彩服脫口就說:“找書記,一把手!”

  老幹部立刻警覺起來,打開屋門:“進來,請進來……你們是做什麼的,找何書記有什麼事?”

  志誠知道,他是把自己和迷彩服當成上訪告狀的了,急忙走上前說:“這……我們從外地來,他要找何書記反映問題,請問何書記在幾樓?”

  “三樓。這……”老幹部轉向迷彩服:“你反映什麼問題,能不能跟我說說,由我替你們反映行不行?”

  迷彩服生硬地:“不行!”拉着志誠就要往樓梯上走。老幹部急忙從室內走出來:“哎,同志,你們不能這樣……”志誠只得扭頭亮出警官證:“老同志,我是警察,你放心,他只是反映問題,不是上訪,就幾分鐘時間!”說完就隨迷彩服向三樓奔去。

  縣委辦公室主任室、副主任室、秘書室、副書記室、書記室……一個個門都關得嚴嚴的,不象有人的樣子。志誠忽然想到,現在是國慶放假期間,縣委書記能在辦公室嗎?他拉住迷彩服要往回走,可迷彩服卻象犟牛一樣不回頭,扯着他來到書記辦公室門外,上前就重重地敲了幾下門。

  室內傳出一個男聲:“請進!”

  還真有人。讓他撞上了。

  室內不但有人,還是兩個人。斜對面的辦公桌後邊,一個面孔端正的中年男子正把話筒往話機上放,不是電視裡見過的縣委書記何清又是哪個。旁邊的沙發里坐着的同樣是中年男子,油黑臉膛,臉上還有很多酒刺,他……好象是那個領頌的縣長。對,他好象姓蔣。

  志誠看到,何書記和蔣縣長看到自己和迷彩服,都皺起了眉頭。何書記表現得還算客氣,站起來手向沙發指了指:“啊……請坐……你們有什麼問題要反映?”

  顯然,他剛剛放下的電話是傳達室打來的。

  沒等志誠解釋,迷彩服已經氣呼呼地大聲道:“我告你們平巒客運站。他們什麼作風,長途共汽說停就停,旅客有意見就動手打人,你們瞧,我鼻子就是保安打的,這事必須嚴肅處理!”指指志誠:“他是警察,都看見了,能證明!”

  書記縣長的目光都落到志誠身上。志誠有些尷尬:自己身為警察,本應該協助領導平息事態,卻跟着來告狀了。可已經來了,只好實話實說,他禮貌地站在兩位領導對面說:“我本不應給領導添麻煩,可是,這位同志非拉我來不可,讓我做個證人……事情是這樣……”

  志誠努力客觀地把客運站發生的事說了一下,何書記聽完,皺着眉頭把臉轉向蔣縣長:“客運站怎麼回事,哪能說停車就停車呢,還這種態度,這不是破壞咱平巒的對外形象嗎?”

  志誠把目光落到蔣縣長身上,這時才發現他有些面熟呢,好象在哪兒見過,可又一時想不起來。只見他瞅了書記一眼,把話接過去:“啊……交通局跟我打過招呼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那台車突然就壞了,又一時修不好!”轉向志誠:“對不起,我跟他們說了,一定要儘快修復,如果修復不了,爭取下午換一台車。”笑笑:“這點小事還找書記幹什麼,找政府就可以了嗎!”

  何清這才想起,介紹道:“這位是蔣縣長,你們跟他說吧!”

  志誠再次打量了一下蔣縣長,心不由一動:對了,他也姓蔣,長得又……就故意說:“蔣縣長,給您添麻煩了。我是去烏嶺派出所辦事。對了,我還認識他們的所長,叫蔣福榮,在火車上碰到過!”

  蔣縣長一下警覺起來:“你是……啊,原來你還認識福榮,他是我弟弟!”

  果然如此,怪不得看他面熟,原來是蔣福榮的哥哥,怪不得蔣福榮牛哄哄的,原來哥哥是縣長。

  真是巧,從上路以來到平巒之後,一切都有點巧。

  何清在旁道:“蔣縣長,這件事你要認真對待,下午一定讓旅客們走上。”轉向志誠:“同志,還有別的事嗎?”

  志誠急忙搖頭:“我沒有了。”眼睛看向迷彩服,意思是讓他一起離開。可迷彩服卻心有不甘:“這……我還有事,他們把我打成這樣怎麼處理,你們看這血……”

  沒等他說完,蔣縣長已經不耐煩地站起來:“這事我就不能管了,你們去找公安局,找交通派出所,由他們處理……就這樣吧,我們還有工作要研究,請你們走吧!”

  “這……我……”


  迷彩服還想說什麼,被志誠拉扯着退出來。志誠邊退還邊向兩位領導道歉:“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何清倒很客氣,送了兩步:“沒關係,應該是我們給你們道歉,再見!”

  志誠拉着迷彩服往外退,迷彩服還不想走,讓他使勁扯出書記室。他們一出門,門就重重關上了,迷彩服推了推,已經在裡邊反鎖上,這才勉強作罷。 走出縣委大樓,迷彩服的怒氣總算平息了一些,眼睛瞧着志誠問:“你是警察?從哪兒來,去烏嶺幹啥?”

  志誠這才認真打量了一下此人模樣:二十七八年紀,身材健壯,頭髮蓬亂,一臉晦氣,半新的迷彩服肩頭胸脯甩了不少血點,臉上也留有沒擦淨的血痕,行李卷用一根木棍挑在肩上,而行李卷只是一件綠棉大衣,一看就是打工的。對他的提問,志誠淡淡地應付了兩句,反過來問他去烏嶺幹什麼,猜測得一點不錯,回答是:“打工,聽說那兒活好找,錢好掙,去干幾個月,掙倆錢娶媳婦!”

  志誠覺得這人挺有意思,說話直來直去的。又勸了他幾句,“既然書記縣長都說話了,下午肯定能走上,就別再給他們添麻煩了,他們也不容易,都很忙。你沒見嗎,國慶都沒休息!”

  迷彩服還算聽勸,愣愣地看看志誠,就甩開他往客運站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一眼,志誠這時才發現他長着一雙挺有神的眼睛。

  沉吟片刻,志誠向街里的方向走去。他已經看出,迷彩服是個容易招惹是非的人,他不想和他搞得太親密了。

                      
  逛了大街、進了商場、去了書店,又在小吃攤吃過午飯,好歹熬熬到中午過去,志誠急急趕回客運站,等問事處窗內中年婦女身影一出現,就急忙奔過去:“同志,去烏嶺煤礦的車修好了吧,什麼時候開?”

  中年婦女看了志誠一眼,態度變得客氣起來:“對不起,我剛剛問過,還得等一會兒!”說完還自言自語地:“也真怪,要是修不好也行,給個準話兒呀!”歉意地對志誠:“您再等一會兒吧,等到兩點,如果還沒修好,恐怕就發不了啦!”

  怎麼辦?只能繼續等下去。

  然而,兩點到了,回答說:“還沒修好,不過,說快了,再等一會兒吧。”

  一直等到三點半,這回有準確回答了:“車還沒修好,今天發不了啦!”
什麼?!

  等了大半天,找了書記縣長,還是這種結果。志誠一下跳起來,迷彩服聽說這事,更加暴跳如雷:“你們平巒怎麼回事,是不是玩弄旅客……”

  問事處的窗口一關,中年婦女的身影消失了,一些旅客不甘罷休,圍着問事處吵嚷着不肯散去。迷彩服使勁叫着:“我看這裡邊有事,他們是不想讓我們去烏嶺……”

  志誠被這話觸動:是啊,到平巒後遇到的每件事都有點怪,都非常不順當,都好象在和你做對,都在阻止你前往烏嶺,阻止你尋找肖雲。就說這公汽吧,你壞了,去不成也可以,但要是早給準話,你可以想別的辦法去,可現在已經三點半,根本沒有時間再想別的辦法了,這不象有意的一樣嗎?看來,迷彩服的話真有道理。

  可是,事情越是這樣,志誠越覺得肖雲就在烏嶺,去烏嶺的願望也越強烈,越迫切。

  怎麼辦?

  迷彩服在旁叫着:“你們不讓我去,我非去不可,不就三百多里路嗎?我走也要走去!”說着氣沖衝出去了。

  志誠見狀也來了勁頭,既然他能這樣,我也能。我今天非去不可,非今天去不可!我是警察,是刑警,是追捕隊長,遇過的困難多了,這算什麼,不就三百里路嗎,沒有公共汽車就去不成了?步行我也要去!

  志誠大步走出候車室,出門又碰到相面先生,他看到他又叫起來:“看相,看相,不准不收錢……小伙子,我算得如何,你還是聽我一言吧,收腳回鄉,萬事平安,一意孤行,必有災禍呀……”

  志誠停住腳步,越看相面先生越來氣,就好象一切都是他搞的鬼一樣。氣頭上,走到他面前大聲問道:“你既然算得准,那就再給我算算,我今天能不能去烏嶺?”

  “這……”相面先生掐了掐手指,搖頭道:“難,難哪……”

  志誠冷笑一聲,什麼也沒說就掉頭而去,可是心裡卻發誓般說:“無論如何,我今天非去烏嶺煤礦不可!”

  可是,決心不等於結果,到烏嶺煤礦近三百里,不是說到就到的。志誠雖然說了步行也要去的話,可還沒到那種地步。在交通如此發達的現代化社會,一個人民警察在公路上步行三百華里實在是天方夜譚。他很快想出辦法,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不一會兒,那頭的人接了:“喂?”

  是楊副局長。他曾兩次說過,有事需要幫忙就給他打電話。現在需要他了。

  然而楊副局長卻無法兌現承諾:“這……我正在外地,今天回不去了……我看,你就再等一天吧……對不起,我實在幫不上忙,要不,你去找湯義吧,看他們能不能想個辦法……”

  找他?志誠眼前閃過湯義那張瘦瘦的臉,心裡一陣反感。不,不能找他,找誰也不能找他。

  他失望地關了手機。心想,看來,真得步行了。

  可是,這時手機自己響起來。志誠拿起來看看,號碼不是很熟,放到耳邊才知道是陳副局長:“怎麼樣,到烏嶺了吧,找到你愛人了嗎?”

  志誠心中又燃起希望,對着手機大聲道:“陳局長,我還沒離開平巒呢,去烏嶺煤礦的公汽壞了,今天發不了啦!”

  “媽的……”陳副局長罵了半聲又沉默了,片刻,用琢磨不透的語調說:“這……現在我手裡也沒車,幫不上你……這可怎麼辦……哎,往烏嶺去的車很多,你想法搭個便車吧,要是身上錢夠,也可以雇一輛出租嗎,估計三百二百也夠了……要不,你就再住一天,等明天再去……”

  志誠沒等他說完就搶過來:“不,我今天趕到烏嶺,就是用腳量,也要趕到!”

  沉默片刻,陳副局長換了另一種腔調:“好樣的,祝你好運……不過,真要實在有困難,再跟我聯繫!”

  志誠道一聲謝,大步離開客運站,向街上走去。可剛走了兩步,手機又響起來,一看號碼,是楊副局長打來的。他關切地問:“怎麼樣,想到什麼辦法了嗎……什麼,搭車,僱車?這……你可真是,我看,還是住一天再走吧……你這人真挺犟……實在對不起,剛才我問了一下治安大隊,他們的車也出去了……到烏嶺後,有什麼事需要幫忙一定跟我聯繫!”

  兩個副局長的態度和腔調差不多。都說幫忙,又都幫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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