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悼春曉的儀式上, 她不再與陸涯同進同出, 而是靜靜地站在了秦敖的身邊. 直到這一刻, 她才真地把他當成了自己的丈夫, 他堅強的懷抱又成了她避風的港灣. 她在他懷裡哭得象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 她流着淚一次次跟他說對不起. 他溫柔地為她拭淚,心痛地抱着她讓她不哭. 他真地不怨她,他那麼地愛她又怎麼能怨她. 要怨,他寧願怨自己當初沒有脫掉軍裝帶她遠走高飛. 此時他仍是愛她的,但卻必須回到最危險的地方, 去挫敗日本人的病毒戰計劃, 去完成他靈魂的救贖. 她知道, 他的每次生離, 都可能是他們的死別. 她真的不知道命運會不會給她一個機會, 讓她用溫暖來撫慰他的傷痛. 所以,在他離開的那段日子,只要想起他,她都會淚流不止. 唯一讓她欣慰的是她已經懷上了這個男人的骨肉. 為此,她好感謝那個善解人意的姑娘小蝶,偷偷地替她換掉了避孕藥,讓這段短暫的婚姻在她生命里留下了永久的印跡. 曾經,她多麼怨小蝶多事,又多麼想把這痕跡抹掉. 只是,當她用來防禦他的深情的所有盔甲都不存在的時候,她真的感謝這個美麗的錯誤. 當她再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他的使命即將完成. 看到他平安, 她真地好開心. 她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終於一切都過去了,等我們炸毀了這些病毒彈, 我們一起回去呵.” 那一刻的她, 真的好美麗, 美的令人絢暈. 她以為命運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讓他們可以從頭開始. 她要和他回去, 回到他們的那個家裡去. 這一次, 她會好好珍惜. 然而,他卻笑着叫她 “傻丫頭”, 告訴她他不回去了. 歷來他都縱容她. 只要她耍耍嬌, 他對她都是言聽計從的. 只是, 這一次, 無論她怎樣哭泣懇求, 他都沒有答應她. 他感謝她曾經給過他一個家 , 他提醒她陸涯會陪伴她,他對她說 "莫問奴歸處". 萬般無奈的她, 只好告訴他,他們已經有了孩子. 肯求他即使不是為了她, 也要為了還未出世的孩子和她一起走, 不要讓孩子沒有父親. 她本以為他會狂喜,會緊緊擁抱她, 不料他卻猛然推開了她,大聲讓陸涯把她強行帶走. 甚至,還讓她把孩子打掉,抹去有關他的一切記憶, 與陸涯開始新的生活. 她真的不懂為何他會突然變得這樣狠心, 絕情. 直到見到了雅德利, 她才知道, 不是他不肯給她一個機會, 而是他已經給不起. 他早已把生的機會給了雅德利, 自己替這個援華的美國情報專家吞下了死亡的毒酒. 在他笑着叫她傻丫頭,婉轉從容地和她道別的時候,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生命已經只剩幾個小時. 就這樣, 她永遠地失去了他. 她兩次做他的新娘,卻從沒有給過他一天真實有愛的家庭生活. 我想她一定會回到他們曾經的家, 慢慢地去回憶他們曾一起走過的日子. 這一次,她會有足夠的時間去看遍這個宅子的每一個角落,用心去漫漫感悟那個再也不會回來的男主人. 與他在一起的歲月, 她總是把他的愛當成里所當然. 不管她怎樣任性,怎樣傷害他,怎樣背叛他,只要她回頭找他, 他永遠都會在那裡等着她, 愛着她. 她從沒有想到, 他們中間到最後先放手的竟是他. 在她剛剛開始真正懂他珍惜他的時候, 她竟永遠地失去了他. 在他們的愛情故事裡, 他們就這樣彼此錯過. 不過, 好在他的生命會在孩子身上延續. 她會在他們家裡等待他們孩子的降生,把孩子帶大. 她會給孩子看父親那些穿着軍裝的像片, 在秦敖的書房裡教孩子識字, 一點一點, 幫這個孩子認識他從沒有見過面的父親. 等他長大了, 她會對孩子講訴我們的民族曾經經歷過的那段艱苦歲月, 和他的父親又是怎樣為了國家,為了民族傾其所有, 毫無保留. 也許她會再婚, 但她永遠不會忘記, 她是怎樣地被這個男人溫柔而絕望地愛過.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納蘭性德＜木蘭詞擬古決絕詞柬友＞----------------------------------------------------------- 本文為作者原創,如需轉載,請註明作者和出處 paleorchid@sina.com.cn 歡迎到蒼蘭博客坐坐 http://blog.creaders.net/paleorchidbl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