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由於聰明而變得狡猾/由於狡猾而缺乏勇氣/由於缺乏勇氣而萎瑣

　　寂然，穿着睡衣靠在門邊的牆壁上，左手欲裂開的傷口似乎仍在叫囂着。沒有時間包紮傷口了，血已經凝固。右手的煙只剩下一截。煙灰和煙頭落了一地。

　　窗簾半掩着，對面大樓的彩色霓虹燈閃着單調的光。

　　壞掉的鬧鐘，打斷了陷入夢淵的房東。房東輕敲寂然的門，慣用冰冷語氣：“搬出這裡將沒有去向。”已經記熟的句子，沒有稱謂。房東離開，不帶走任何一片寂靜。

　　寂然丟了煙頭，伸手撿起地上的鬧鐘，開關似乎對這個冰冷的機器起不到任何作用。沒心沒肺地還在她懷裡亂叫，索性取了電池。欲丟掉想一想生活還得靠它。又重新讓它們回到它的肚子裡。鬧鐘眷着歸來的朋友。停了聲音。寂然知道它將再次厭倦。

　　陌生的男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叫着寂然的名字，沒有回應。男人嘟嚷幾句，默默離開。

　　寂然從衣櫃裡取出大號T-shirt和洗得很舊的牛仔褲。去了盥洗室，換上衣服，抬起頭。從鏡子裡看到黑眼圈。然後是散亂的頭髮。手在鏡子上摩挲。

　　羅楊推開門，靜靜地看着寂然。

　　寂然知道羅楊的來意，亦不說什麼，從褲兜里取出零散的錢，塞進羅楊手裡。然後從他身邊走過。他們之間不會有太多言語。

　　這次來不是為了錢。羅楊轉身用冷調說。

　　寂然不說話，走進自己的房間。拖鞋啪嗒啪嗒打破寂靜。

　　羅楊跟上，卻被寂然隨後關上的門擋在門外。

　　羅楊隔着門，用低調的聲音問：“去看林了嗎？”

　　說過，不用你管！寂然回應。然後打開門。請羅楊進去。

　　他們不做愛。只是同躺一張床，抽不同牌子的煙。

　　林還在弄他的音樂。身邊的女人一直在變。羅楊輕聲說。

　　寂然一直不說話。直至一盒煙抽完。她起身進了隔壁房間。羅楊站在門外。默然。幾分鐘之後離開。房間重新恢復岑寂。

　　睡衣席捲而來。

　　寂然，我們住一套大房子，要兩張床，你房間一張，我房間一張。晚上你進我的房間。我們睡在一起。白天你可以和你的朋友在你的房間玩耍，但不允許他們進我的房間，除了你。

　　寂然，我發瘋地愛上音樂了。它能填補我的空白。我搬出去住，那樣就能更好地管理好我們的酒吧，還有可以好好地玩音樂了。不過，我不能常回來了。 我會給房東匯錢。你不用擔心你無家可歸。

　　寂然，不要來找我了。

　　寂然，我曾經愛你。現在已厭倦。

　　寂然，我說過不要來找我了。

　　你是誰？

　　寂然。

　　哦。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