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廣發歌舞廳

一個多星期後的一天，雨竹下了夜班，痛睡一覺，懶懶的起了床才吃過晚飯，何麗妍又打電話約雨竹到廣發公司新建的豪華歌舞廳跳舞。雨竹頭天夜班搶救病人，挺累的，就推遲不去了。

剛掛上電話沒幾分鐘，何麗妍又打電話說：“有人非請你去不可。你就到那兒看看吧。有人接送，你愛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人家在巷口等着呢。”

雨竹見推不過就說：“那好吧。不過我今天下夜班，現在得洗頭、洗澡後才能出門。誰在巷口等呀？叫他來我家坐吧。”

何麗妍說：“我得問問那人。”

一會兒，何麗妍又打電話來說：“他不願意打擾你們家，寧可在巷口等。”

雨竹說：“我要洗完頭才能出去，時間可能較長，還是讓他來我家吧。”

何麗妍說：“沒關係，他願意等。”

雨竹問：“是誰呀？”

何麗妍說：“是吳凱。還記得嗎？上次去旅遊賓館你坐他的摩托”。

雨竹說：“我很快就好了。”

掛上電話，雨竹匆匆梳洗，換上一襲白色的長裙，裙子的腰際和裙襬上印着紫羅蘭圖案，剛洗過的長髮用大毛巾儘量吸乾，也來不及吹乾了，用一個串滿半透明的彩色塑料花瓣的發筋鬆鬆地紮起，在腦後捲成一簡單的圓髻，蹬上高跟鞋，匆匆出門。

何麗妍先到歌舞廳去了，吳凱仍如上次一樣，騎在摩托上，背對着雨竹出來的方向，摩托的座位卻正對着雨竹。

雨竹從背後向吳凱打個招呼。吳凱微微側頭看見雨竹，立刻敏捷地發動摩托。 雨竹側坐上去，摩托極其平穩地駛上馬路。

一路上，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話，十多分鐘後終於來到了廣發集團公司。吳凱鎖好摩托，回身領雨竹走向大樓里的歌舞廳。

借着橘黃的路燈，吳凱這時才看清他載來的女賓。眼前的雨竹目光流轉，剛洗過的微濕的長髮鬆鬆地扎在腦後，漆黑油亮； 一襲白色的衣裙隨着晚風，和着雨竹的款款細步輕輕飄擺，襯着雨竹白晰細膩的肌膚，宛如一朵在夏夜裡悄悄綻開的白玉蘭，清新脫俗。

吳凱和雨竹並肩而行，輕輕地聞着剛剛梳洗過的雨竹的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的幽香，真希望這段路能長點。雨竹卻覺得自己來遲了，邁着細碎的步伐匆匆往前走。吳凱只好邁開穩健的腳步，領她向燈火輝煌的歌舞廳大樓走去。

走進大樓，雨竹不禁暗嘆廣發公司的財大氣粗。錚亮的大理石地板反射着晶光閃爍的吊燈。寬敞的大堂沒幾個人影。寂靜的過道迴響着兩人的腳步聲。吳凱領雨竹走進電梯，直上頂樓。電梯門一開，只聽見一陣悠揚的音樂伴着歌聲傳來，兩人象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吳凱領雨竹走到歌舞廳門口，何麗妍從裡頭迎了出來，穿一襲時髦的橘紅色連衣裙，臉上掛着盈盈笑意。

何麗妍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雨竹，不由得從心中讚嘆雨竹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但女孩子的高傲和矜持沒讓她把讚美說出口。她只是禮貌地把兩人領進歌舞廳。

一踏進歌舞廳，雨竹潔白的衣裙在紫藍色燈光的映照下，發出淡淡的熒光，似在幽暗中為雨竹籠上一圈光環。雨竹如下凡仙女般隨麗妍飄到所剩無多的後排的座位上。

吳凱伴雨竹悄然坐下，兩人開始打量歌舞廳的布置。雨竹簡直不感相信，這是一個企業單位的歌舞廳。這兒的設備可以跟電視台的舞台媲美，只是場地小一點而已。因為歌舞廳剛開張不久，廣發公司無論是一般工人，還是上層技術管理人員都常來轉轉，所以歌舞廳內魚龍混雜。台上唱卡拉的和舞池裡跳舞的人，水平都不怎麼樣。

雨竹靜靜地坐了一會。因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人又多，所以雨竹也不敢上去唱，但既然來了，倒是希望有人請她跳跳舞。然而，在場的男士，除了吳凱，她一個都不認識。吳凱象是讀懂了雨竹的心思，但卻對雨竹說：“對不起，我不會跳舞。”雨竹沒作聲。吳凱也只是默默地陪着雨竹靜坐，既不上去唱卡拉OK，也不跟雨竹聊天。雨竹又坐了一會，甚覺無聊，心中納悶：“這吳凱既不會唱，又不會跳，卻死活要領我來歌舞廳為啥呀？”旁邊的男士因不認識雨竹，卻見是跟吳凱同來的，搞不清兩人的關係，也不敢貿然請雨竹跳舞。過了好一會，雨竹背後的一位男士主動跟雨竹答腔，閒聊了幾句，遞給雨竹一張名片。雨竹隨手放到包里。那位男士沒有主動問雨竹的通訊地址，雨竹也就不了了之。

悶悶地坐了大半個小時，雨竹實在呆不下去了，請吳凱送她回家。吳凱立即遵命。站在門口負責臨時接待工作的何麗妍極禮貌地陪兩人上電梯，一直把他們送到大樓門口。

吳凱幾乎是一路無話地送雨竹回到家。雨竹覺得，吳凱實在是令人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