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青春獻給雪域高原
〔世外桃源 送醫普查〕
行軍途中,還有一個趣事。我們想向老鄉買些雞蛋煮熟帶在路上吃,可地方方言不通,連隨行翻譯也翻不出來,他只好張開手臂,下蹲到屋角作雞下蛋狀,口發出“咯咯”聲音,手還比劃成圓圈,這下老鄉才明白了,逗得我們哈哈大笑,解除了我們當天行軍的疲勞。
經過八天艱難行軍,終於到達東義區,幹部群眾列隊熱烈歡迎我們――破天荒第一次到他們那裡的醫療隊。幾乎所有藏胞手裡都端着鮮桃,有的提着核桃,都爭着給我們,令人十分感動!我們把錢給老鄉,他們硬是不要,當時惟一一個懂漢話的幹部告訴我們:“不用給錢,這裡桃子多的是。”住定後才看到,地邊到處都種着桃子樹,當時正掛果成熟,任人采吃,真的不用給錢,也真是十足的世外桃源!住下後,我們還曾去掰回樹上的桃油熬來吃。
東義臨近雲南中甸,氣候溫暖,海拔不高,適宜農作物生長。由於人少地廣,離縣城太遠,交通十分不便,因此政府只徵收他們的公糧,免交餘糧。家家戶戶的糧都有餘,敞篷豬圈裡都餵着很多豬,天天都倒很多玉米或豆類餵豬(另外食料主要是元根),餵得粗糙。殺一頭豬,肉賣不出去,很便宜,五角錢就可以買一幅豬肝,這在當時普天下都缺糧、少油的年代,的確罕見。那段時間我們的伙食不錯。出診去到老鄉家,他們首先就端出一篾蓋烤饃和熟肉給你吃。醫療隊分成兩個組,我和祖蘭所在組是在俄雅同鄉,另一組所在鄉名稱記不得了,但記得距我們有半天多的路程。隊長後到,去的那另一組。這裡住家分散,十分缺醫少藥,區里只有一個小小的衛生所,就一、二個衛生員。我們的任務是給藏胞巡迴診治疾病的同時,進行疾病普查,填表上報,掌握病、疫情況,還為當地培訓赤腳醫生。赤腳醫生陪着我們走鄉串戶,一天只能到幾戶人家。老鄉一般都身體健康,少有生病,婦女病多些,平時用藥少,因此,一旦生病用藥,效果都很好。
我們培養赤腳醫生的辦法是集中講解常見病的表現和診治辦法,更多的時候是由我們個別帶教,通過到每家的過程,實地演示講解。由於語言不通,多數是演示多於講解。如楊曉英醫生就當場演示過拔牙。漢語好點的,可以少量吸收,差的就只能囫圇吞棗了。
同去的有中醫學院畢業的,如一位唐醫生,他的知識全面,熱情好講,因此,我們花了不少時間學習和採集中草藥,草藥就留給當地。那裡的海拔高度適合很多植物生長,對照圖譜,我們先後認識和採集了上百種草藥,其中抗炎症和止血的十分靈驗,如華頭草和白芨。一用立竿見影,我們自己也用。如一次祖蘭右腳走路磨破感染成瘡,潰爛,局部疼痛,西藥效差,後發燒、腹股溝淋巴結腫大且痛,食慾也下降。我採集了鮮“紫花地丁、蒲公英、魚腥草、敗醬草”搗爛局敷和水煎服。下午用的,入夜即明顯好轉,三日後愈。我們把這種因地制宜的方法在當地也進行了推廣應用。
〔 心急如焚 趕回康定分配工作 〕
1970年底,稻城縣東義區接到州分辦電話通知,叫我們回康定分配工作,消息令人振奮,畢竟大家都勞動鍛煉了兩年,實在非常盼望早日得知安定工作的去向。因為從東義到縣城要幾天,再到康定又是幾天,大家心急如焚。
當地幹部群眾真捨不得我們,但又十分體諒我們的心情。鄉里給我們準備了馬幫,行李物品全部託運,還有兩匹備用坐騎。因此回程就輕鬆多了,加之心情舒暢,總算有機會欣賞沿途秀麗景色了。無論青山綠水,還是山岩上追着我們同行的猴群,或沿途的山花野草,我們看着都倍感親切。太累了,或體弱的 ,大家都勸着騎馬走一段路。不過,人人都自覺,極少享用。真如老鄉順口溜所說“上山不騎馬,下山馬不騎,平路牽馬走,要馬有馬騎”。跟着帶領馬幫的嚮導老鄉,他們熟悉道路,基本上沿途是住宿在老鄉的庭院裡(打地鋪),也儘量由老鄉家提供伙食,我們付錢,比去時好得多。
不過,有一次出現了意外。也是翻越那座俄初山時,我同幾個人翻過山,找到一農家安排好住宿,返回去接後面的人。崽兒姨媽等約五個人走在後面。爬到半山腰途中,崽兒姨媽因有貧血,體力不支,加上又冷又餓,走不動了,同行夥伴建議她喝點酒暖身,誰知一點點酒卻使她心跳急速加快,頭嚴重眩暈,她無法再行走了!熱心的同行人李XX、丁XX、熊XX和楊XX趕忙前來攙扶,並用鉛鐵盅盛上積雪燒開水給她喝,真太累了!稍稍休息後,漸漸緩解。因天已近黑,不敢多停留,,我和李XX輪流把崽兒姨媽背上山頂,然後我扶着她緩慢下山,天冷路滑,大家還聽見不時傳來的猛獸吼叫聲,有點可怕,趕到住地已經天黑一段時間了。趕快休息、吃飯、燙腳,以便第二天又趕路。
回到縣城,受到再次熱情接待,但我們已無心多待,買了些牛肉乾、內地尚缺的白糖、紅糖準備帶回內地,等安排好車輛,我們終於回到了康定,到了州分辦就像回到了家一樣。我們穿着一身破爛棉襖,臉被紫外線強的陽光曬得黑黑的,灰頭土臉,連先期到達等待分配的好友翁筠麗都幾乎不認識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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