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小李子來到村辦公室, 把各處稍微打掃一遍之後, 就玩上了電腦遊戲. 剛通了幾關, 眼見得張金髮走了進來, 於是手忙腳亂地退出遊戲, 起身迎接:”呦, 老村長, 您今兒來啦, 都歇利索啦?”

張金髮呵呵一笑, 說:”我說小李子, 我這幾天不在, 你是不是淨去看那些烏七八糟的網站那,”

小李子嘿嘿兩聲, “那能呢, 那玩意兒看一看, 知道怎麼回子事兒就行了. 我給您倒茶去.”

張金髮走進辦公室, 環顧四周, 然後伸手在桌子上抹了一下, 沒什麼灰塵. 小李子端來茶水, 張金髮誇獎到:”你每天還都打掃, 挺勤快嘛.” 小李子說:”那是! 咱這兒好歹也是個政府機構, 不能跟集市上的小菜攤兒似的.”

張金髮接着就跟小李子交代:”你找找小聞, 看他有空沒有. 他要是有空, 我想請他幫忙來看一個洋文的東西.” 小李子出去之後, 管財務的夏易騰拿着個夾子進來了, 和張金髮寒暄幾句後, 便請他簽了幾個字. 張金發籤完字, 對小夏說:”小夏你坐, 咱們聊聊. 你覺得咱們村的收支狀況怎麼辦更好啊?”

小夏坐在椅子上, 想了片刻, 然後不緊不慢地說:”老村長您讓我說呢, 我就說說我的想法. 早年間, 咱們只能從地里刨食兒, 逢年過節的才吃頓魚呀肉的, 大傢伙的兜里統共也沒幾個錢, 這村里這點家當都不用作帳, 掰手指頭就算得過來. 改革開放, 經濟搞活了, 咱村各式各樣的買賣都有了, 看着挺興旺. 可這場面鋪開了, 開銷太大. 就說這女足出去這一趟, “張金髮連忙打斷說:”女足這次是花了些錢, 但效果也不錯嘛. 截流是應該的, 開源更要考慮.”

小夏一聽, 接着說:”開源這部分我覺得有兩方面, 一個是幹個什麼新項目, 當然這得有投資; 還一個是挖潛力, 特別是挖老村民的潛力. 比如說四龍老大爺, 現在啥也不干, 東走西串的, 跟當年沒法比呀.” 張金髮微微點頭, 小夏繼續說到:”還有, 現在分了自留地, 很多人都一心撲在自己的小日子裡了, 往村里交活量又少, 質又,,,又不是最佳. 得重新搞個什麼獎懲制度.”

張金髮不置可否, 只隨口答應着:”再說吧.” 等小夏出去後, 小聞和小李子進來了. 小聞剛說個”老,,,”, 本想說”老爺子,” 覺得不對又咽了回去. 然後說到:”老村長找我啥事兒啊, 要是陪您去吃飯那我干.”

小李子衝着小聞笑了笑, 說:”當然是好事啦.”

張金髮給兩人讓了座, 說:”事情好不好還不知道, 要是幹得好, 飯是有的吃啊. “張金髮拿出鄭三炮帶來的英文資料, 遞給小聞. “你能看看這個嗎?”

小聞拿過來一看, 咧着嘴笑道:”這不就是個英文嗎. 七八百年前的英文是不太好懂, 可現在甭管出版的沒出版的, 都容易啊. 連葷段子我都懂.” 張金髮說:”你就別貧了, 先看看.”

小李子湊過去看着裡邊的插圖, 張金髮說:”小李啊, 勞駕你給小聞拿杯水來吧.” 小李剛起身, 小聞一把抓住他說:”李哥你甭忙乎, 我不渴.” 小李子擋開小聞的手, 說:”咳, 這會兒不渴, 待會兒就渴了.”

小聞翻開看了一會兒, 臉上開始帶着笑意, 又翻了一頁, 嘴裡就念叨着:”嘿, 這好玩, 這肯定好玩.” 隨後又匆匆翻完了後幾頁. 張金髮問到:”都明白了?”

小聞嘿嘿一笑, 說:”這老美就是會玩. 這家公司想辦個遊樂場, 專門搞彩珠槍對打比賽的.”

張金髮問:”什麼是彩珠槍?”

小李子搭話到:”這我知道, 您看過電視劇《激情燃燒歲月》沒, 就那裡邊最後那一段, 石光榮和他二閨女的男朋友玩打仗用的那種槍.”

張金髮說:”噢, 我想起來了. 這是不是要把咱村周圍都挖上戰壕, 就跟日本鬼子又打過來了一樣?” 小聞說:”老村長, 要不說人家老美會玩呢. 那種打野戰的玩法沒意思了, 地形地物老是那一套. 這家公司的設計是打巷戰. 就是先搞個主體結構, 長久性的. 然後在這個結構上變花樣, 也許半年, 也許一年就變那麼一回. 當人們玩熟了一種之後, 咱又給他換另外一個不同的街道, 不同的房間, 不同的,,,, 等等吧. 這樣一來, 總跟玩新的一樣”

張金髮聽了, 不禁問道:”這得占多大地方啊?” 小聞說:”這裡沒說, 我覺得應該是可大可小吧.看有多少人來玩了, 比如打咱們村這麼大的地界, 這邊一個連, 那邊一個連, 應該夠了. 要是打北京, 天津, 幾個軍扔進去都顯不出來.”

張金髮聽了, 直皺眉頭, 心想: 你這小子要是趕上八九動亂, 肯定是上竄下跳的主. 想了想,說:”行啦, 我算知道個大概了. 謝謝你啊, 小聞. 如果這事兒真搞起來的話, 到時候還得找你幫忙.” 小聞說:”行啊, 沒問題. 那我先走啦.” 張金髮跟小李子說到:”小李替我送送.” 兩人出去了.

當天下午, 老周又和以前一樣下了班車就來找張金髮. 老周先問候張金髮的身體狀況, 聊了一會這幾天的新聞. 張金髮問起老周:”老周你說啊, 這引進外資是不是好事?”

老周一聽, 忙說:”當然是好事, 是大好事. 您這是找到了哪路的財神了?”

張金髮一擺手, “咳, 八字還沒一撇呢.” 於是, 就把上午小聞講的內容大概說了一遍. 老周問:”賈總是什麼看法?”

張金髮說:”老賈也說好, 可末了來了句: 好事多磨. 不知道什麼意思” 老周笑笑說:”賈總就是這麼神鬼莫測.”

張金髮看着老周, 很誠懇地說:”老周啊, 本來我待這個位子, 就圖個大家安安穩穩過個舒坦日子. 可是如今碰上這樣的好事, 誰能不動心吶. 引進外資, 白來的錢, 為什麼不干?! 問題就, 既然要干, 這上上下下就得折騰起來了, 我還能折騰幾年啊. 再說了, 搞這個, 國家的條條框框那麼多, 我都不清楚. 上下左右哪個沒拜到, 這一關就過不去. 唉, 難吶.”

老周深有同感地說:”是啊, 好處嗎咱就不說啦. 這難處, 頭一個就是占用耕地, 國家現在的政策很緊. 您這是個遊樂場, 跟農業怎麼也搭不上. 再說了, 您要是自己聯繫的, 上邊那麼多佛爺得燒多少香啊. 要是外方跟上邊說好了以後, 再落戶到咱們村, 咱也就剩下喝湯啦.”

兩人都愁眉緊鎖, 不吭氣兒. 過了一陣, 張金髮說:”這件事不去試試太窩囊. 老周啊, 你見的世面多, 上邊的人頭也熟, 給我出出主意. 你可千萬別把自己當外人吶.”

老周嘴上答應着” 這得容我慢慢想想.” 心裡說了: 我啥時候當過外人吶? 噢對了, 年終你們分魚和肉的時候.

看着時候不早了, 老周告辭出來, 慢慢悠悠往家走. 快進家門的時候, 聽到後面有人在叫:”老周, 老周,” 老周回頭一看, 原來是---

且聽下回分解,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