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鶴鼎蓮方壺

作者： 八峰

第十一節

離開了兆新大廈，夕陽已經墜入西方天際的雲層背後，天色迅速黯淡下來，京城的大街上已經是華燈初上、霓虹閃爍。

“走吧，去我家裡吃晚飯，我請你們大家！”顧長河對車裡的幾個人說道。

“不用了吧，老顧，那可就太麻煩嫂子了！”楊毅笑了起來。

“麻煩啥？麵條兒肯定管夠，現成的油炸花生米，還有從隔壁老鋪里買來的灌香腸和醬牛肉，咱再拍個黃瓜；我那兒還有瓶珍藏了好幾年的紅星二鍋頭，怎麼着——這還伺候不了您幾位呀？”顧長河笑道。

“老顧，酒咱就別喝了吧——晚上還得琢磨琢磨案情呢；”周源連忙說道、顯得心事重重。

“沒事兒——喝點兒酒還能幫助咱琢磨案情呢！”楊毅在一旁拍了下偵探的肩膀，他鼻孔翕動、似乎已經聞到了二鍋頭的酒香。

十來分鐘後、捷達轎車駛入了正陽樓下的一條胡同，停在了一座老舊的四合院前。走進院子，顧長河領着幾個人邁步跨入了正房的客廳，一個四五十歲、腰系圍裙的女人迎上前來。

“列位，這是我愛人沈晴芳，我們家的總管兼大廚；”顧長河連忙介紹起來。

眾人一陣寒喧，坐下之後不一會兒的功夫老顧和他的妻子就在客廳里的大方桌上擺滿了碗筷與菜碟。

“來吧來吧——入席；酒呢咱們就少喝一點兒、意思一下！”顧長河一面招呼一面在幾個人面前的小酒杯里倒滿了香氣濃馥、醇厚甘冽的紅星二鍋頭白酒。

幾個人剛剛碰了頭杯，門口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顧長河的妻子上前開門一看——原來是宣武區公安分局的局長路雲午突然來訪。

“路局？”顧長河十分驚訝地站起身來：“您怎麼來了？”

“我聽說你在家裡設了個飯局，就趕來湊個熱鬧。”年近六旬、鬚髮皆白的路雲午神采奕奕地笑着說道。

“嗨，您這大領導這突然光臨寒舍，也不打個招呼，讓我是措手不及啊——”顧長河苦笑着說道，連忙從裡屋端來一把椅子放下，又讓妻子添加了一副碗筷和酒杯。

“長河，你就不用張羅了——我剛才是跟你開個玩笑；晚飯我已經吃過了，就是想過來看看你們，特別是周處長和文編輯；”說着，路雲午轉過身來、神情誠懇地對兩位站起身來的四川警察說道：“周處長、文編輯，我早就聽楊毅和顧長河說了兩位鼎力協助我們分局查辦案子的事情；非常感謝！我也責成了分局辦公室正式行文到你們四川省公安廳說明我們的請求；二位從立案之日起在北京的相關費用也都由我們分局來承擔。我這兩天忙着在市里和區里開會、一直沒能來看望兩位，實在是無禮得很啊！”

“哪裡哪裡，路局長，咱們都是幹這行的；你們既然有需要我們又怎能袖手旁觀呢？再說這個案子的發生正巧也讓我們倆給趕上了，能幫一點小忙是完全應該的。”周源謙虛地說道、和定國一起欠身還禮。

“誒，你們倆可不是幫一點小忙——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北京市的情況複雜，公安系統的設置與管理運作跟外地也不太一樣；說實話吧，我們分局接手這樣的案子也不多，能夠得到你們二位的鼎力相助實乃幸運；來，我這兒借花獻佛、借顧長河的酒敬你們二位一杯！”路雲午端起了桌上的酒杯。

“怎麼樣，這兩天你們調查的情況如何？”分局長放下酒杯後看着楊毅問道。

刑偵隊長連忙把去宣武飯店、兆新大廈和崑崙飯店調查的情況簡要報告了一遍。

“你剛才說杜昭祥出事當天上午、臨死之前還去過了宣武飯店？那個鴻信國際貿易公司的總經理叫田立？”路雲午聽完之後皺起了眉頭問道。

“是的，在宣武飯店916房間裡的是這家公司駐北京辦事處，主任是個姓崔的，態度挺橫，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裡，絲毫不願意配合。”楊毅點頭補充道。

“嗯，”路雲午臉色陰沉起來、他沉吟了片刻，嘆了口氣說道：“唉，這個鴻信公司可不簡單吶——我知道這個田立，他的父親原來是國務院副總理、中顧委的元老級人物之一，也算是在國家領導人之列；背景很深的；”

“媽的！侯門深似海，北京這樣的家庭和人物太多了——個個兒都能騎在咱頭上拉屎撒尿！”楊毅忿忿地咒罵起來。

“那，路局，您的意思是——咱們這個案子還繼續往下查嘛？”顧長河則偷偷瞥了路雲午一眼、神情擔憂地問道。周源和定國也放下了筷子、皺起眉頭來看着分局局長。

“查當然要查！只是面對這樣的對手，你們的調查必須慎之又慎、在掌握了確鑿證據之前，絕不可以莽撞行事、貿然輕率！”路雲午語氣堅定地說道。

眾人的心情一下子都沉重起來，飯桌上竟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哎，來來，飯咱還是要吃的嘛——管他明兒個打雷下雨，今天晚上也不能虧待了肚子不是？來來來。。。”顧長河又舉起了酒杯勸道。

當天晚上，公安部招待所的一個套房裡，定國已經進入臥室上床睡覺了，周源卻還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反覆地查看從宣武飯店拿回來的錄像帶。過一會兒，他那兩道濃眉又擰在了一起——從錄像中酒店大堂里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偵探發現了一個三十多歲、身材高大、結實魁梧、留着小平頭的男子，他站在前台側面的一個角落裡，目光機警地盯着從電梯間裡出來的杜昭祥和段志高，待兩人朝門口走去後、他也穿過大堂里的人群緊跟在二人之後出了飯店的大門；很明顯——此人是在跟蹤杜昭祥和段志高二人。這個人是誰呢？會不會是殺害了杜昭祥的兇手？偵探心裡想道，又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划起來。

第二天早上八點，章興貴開車來到招待所接上了周文二人。一上車周源便催促起來：“走，先去你們分局——馬上從這盤錄像帶里截取幾張照片；然後再去趟宣武飯店。”

上午九點半，周源和小章又來到了宣武飯店，通過安保科又找來了負責九樓的幾個服務員，向她們出示了根據對錄像進行處理後得到的幾張照片，訊問她們是否見過照片裡留着小平頭、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

“嗯，我見過幾次的；”一個女服務員點點頭：“他好像也是那個鴻信公司辦事處的人，而且總是跟着那個田總，前天還見他和崔主任一起從916裡面出來過。”

“嗯，這人特嚴肅，總是繃着個臉從來都不帶笑的，經常跟崔主任和那個什麼田總啥的一起出入916套房。”旁邊一個女服務員也隨口附和道。

“八月十一日那天上午，你看見這兩個人從916出來的時候，這個大個子是不是也隨後跟着出來了？”偵探又拿出了杜昭祥和段志高的照片。

“嗯，好像沒有，”女服務員搖搖頭：“不過我很快就去忙着清理其他房間了，沒注意後來是否有其他人從916里出來。”

回到宣武分局，周源坐在桌前、開始研究楊毅讓人收集後送來的有關鴻信公司總部和駐北京辦事處相關人員的檔案資料，很快他就查到了一個身份與體貌特徵與出現在錄像帶里的可疑男子相似的嫌疑人。

“小章，你馬上去一下戶政科，設法把這個人的所有材料都調出來——他叫張俊，是鴻信公司副總經理田立辦公室的保安助理、也就是田立的保鏢；此人是重點懷疑對象，很可能就是他在福長街上的古玩市場裡跟蹤並殺害了杜昭祥；還有，馬上派人去暗中監視宣武飯店裡的鴻信貿易公司駐京辦事處。”看完資料，偵探對助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