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接碴吹,講講左眼角落下的那道疤。咱黑桃A哥五個也算是髮小了,打初中就是鐵哥們。一塊兒升上了本校的高中,老大和我考了一下,二三四都是“保送” 。離咱學校兩三條街還有一社會高中,其實就是盤踞了一群二十好幾的大專生,半截身子入了社會的流毒。Y們時常流竄到咱學校,堵住校門口,美其名曰借錢,其實就是搶。
咱哥五個向來同進同出,又都身材高大,還沒什麼人敢招惹,不過到底出了個例外。那天放學回家晚了點,門口站着三小流氓。為首的跟我借錢使,我看他手裡晃動着一把明晃晃的小水果刀,不禁失笑。Y拿一小片刀也敢打劫,瞧他那緊張勁兒估計是個初出茅廬的雛兒。我跟Y說‘快滾’就調頭不再理他。那小子倒也了得,劈面就是一刀。我一時不備,躲閃得遲了些,左眼角一涼,眼前一片血紅遮住了半壁江山。我飛起一腳踹在Y小肚子上,Y疼得才彎下腰,四兒就一板磚劈在Y後脖梗子上,一膝蓋撞在Y鼻子上,頓時開了花,血淋淋的灑了一地。
四兒,外號黑狼。掄板磚一般只匡人腮幫子,這回改成後脖梗,也是急了眼。不過面對此情此景四兒依然冷靜得出奇,板磚沒扣Y後腦勺上。四兒高一時就1米85了,手臂極長,寡言少語。不吠之犬乃是狼種,黑狼因此得名。四兒打架有倆特點:第一,不先動手,等人先打起來。第二,很少正面交鋒,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你背後,看準了一招致敵。我一直認為要是四兒能學習好點,日後必是極厲害的人物。可惜四兒高中畢業後就參軍去了。三兒對四兒的打法素來不恥,卻不知不覺有了四兒的樣子。三兒解開那小子的皮帶,渾身上下一頓爛抽。剩下倆小子看我們打紅了眼,丟下自己的同伴撒歡子落荒而逃。
哥幾個配我去了急診室,眼角上一共縫了一十三針,還真疼。那小子據說被幾個外校的抬走了,再無下文。紗布揭開的時候,哥幾個齊聲說:“喲,老么更帥了。”
咱那高中流血打架屢見不鮮,老師們也只能睜一眼閉一眼。硬把子除了咱黑桃A,還有一小子是個獨行俠。Y特愛喝汽水,喝完了就把空瓶子夾在腋下,打人的時候抽冷子揪住您的頭髮,抄起汽水瓶對着您的頭就是咚咚咚的一陣敲。瓶子碎了,您的腦袋也開了,Y也大搖大擺的走了。聽說Y的老叔是刑警大隊隊長,Y老爸更是有些名堂,總之是個打死人不一定要償命的主兒。Y生得瘦小枯乾,一米六掛零的個,在校園裡卻頗為橫行。一來是家庭背景深邃,無人敢惹。二來那小子確實有些手段。咱同學也不都是高乾子弟,家裡沒啥背景的常遭到一些勢利老師的欺凌。其中以郝大頭最為無恥,Y惡行累累,人人得而誅之。中國社會這點黑暗濃縮在咱小小的校園裡,由一斑可窺全豹。
高中畢業後黑桃A就漸漸散了,我也漸漸變成了好孩子。但時不時幾位兄長昨天的樣子又重現在今天,早已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