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醉非醉—酒話 |
送交者: 雨絲兒 2003年06月07日16:24:44 於 [茗香茶語] 發送悄悄話 |
我很喜歡似醉非醉時那飄飄然的感覺,眼前的景物在虛幻中搖擺,身旁的人在笑聲里曖昧着打趣,喧鬧的場面里全是呯砰作響的清脆,酒杯似乎快要碰裂,勸酒的聲浪依然此起彼伏,置身於這樣的氛圍,由不得人不興奮。血液里酒精濃度不斷上升,中樞神經蹦緊到最鬆弛的狀態,依然清醒的大腦自由支配着軀體的運動,嘴唇蠕動的格外敏捷,想說什麼脫口而出,換來一片哄堂大笑,自己也在情不自禁中用笑聲解嘲,忘卻了一切煩惱,拋掉所有桎梏,只是讓燥動的液體把自己推到心口浪尖,享受朦朧快意。那才叫人性到了極致。也不枉李白雲“飄飄入無倪,呼我游太素。” 朦朧記得那年年終聚餐,公司總部的全體員工加上下屬公司的中層,總共一百來號人,聚集在鳳凰大酒樓二層,因要布置會場,我提前來了半個小時,上樓時遇上正打手機的黃總經理, “黃總好。”黃總向我點頭示意,擦肩而過的瞬間,一聲問:“晚會是你來主持?”“是的。”“你的搭檔呢?”“發展部的廖峰。應該已經到了。” 進入大堂,滿目輝煌,服務小姐穿梭忙碌,依次為各桌放上紅白佳釀,部分餐檯旁已有食客落坐,我同相識的同事打着招呼,走向主席台,幾位董辦幹事正用紅燈籠掩住原來的大紅雙喜,喇叭里傳出恭喜發財利是到來的喜慶樂曲,虛擬的便炮炸響,更增添了節慶的喜氣洋洋。 晚宴六點準時開始,第一道菜端上,臨桌的吳董事長起身來敬酒,我急忙放下剛送到口邊的菜,拿起滿滿的一杯金啤,吳董笑着說:“我先幹了,你們一個個接着來。” 天,我歷來是滴酒不沾的,這如何是好?我求救似的望着周邊的同事,希望找一個替罪羊,來這間公司已有半年多,但如此大型的聚會還是頭一次參加,吳董看着我笑:“我已經幹了,該你啦。你是主管可要帶頭哦。”平日與吳董相處甚少,今次在公眾場合,我不願駁面,無奈之下,硬着頭皮,有生第一次空腹一口氣灌下滿滿一杯冰凍黃湯,大家歡呼着,“哇喔,厲害啊,啤酒當水喝,真棒。”我有口難言,打着哈哈,硬是等大家都幹完了才急忙坐下猛扒了幾口菜,不幸的是,啤酒在胃裡已開始翻騰,更不幸的是,黃總經理帶着經營班子成員又開始了輪番酒精轟炸。 可憐我瘦小身材,未吃幾口菜,一連的已幹了四杯,身邊還站着一位領導,當第五杯金啤緩緩落肚時,我突然感覺剛剛還喧鬧異常的大堂變的不似先前那麼熱鬧,周遭的笑臉比前陣更加曖昧,我猜想怕不是醉了吧,起身離坐,一個趔趄險些歪倒,硬挺着身子,沿筆直路線走,內心裡不斷為自己扶正已偏離的重心。 走至洗手間門口,正欲推,門被裡面的人拉開,與出來的廖峰撞了個滿懷,着實嚇了我一大跳,酒也醒了一半,“哈哈,醉啦?要不咋串錯門了呢?” 就這麼帶着酒氣上了主席台,俗話說:酒壯人威,泡過黃湯的腦子轉的格外快,抿過酒精的嘴唇叭噠的格外響,那晚的主持與廖峰配合的天衣無縫,晚會高潮迭起,傳神的一筆是結束時,與董事長合唱的那首祈禱: 讓我們敲希望的鐘呀多少祈禱在心中 舒緩的旋律如多米樂古牌向四周彈射,大堂的喧囂漸漸平息,觀眾合着節拍輕輕鼓掌,舞池裡躍動的腳步收斂起浮燥,悄然凝聚矗立,一道道專注的眼眸倘漾着心動的快意,一個個嚅啟的嘴唇訴說着酣暢,深情在空中肆意瀰漫,聆聽吳董用氣聲吐出的音符,渾厚中充溢着磁力,我側過身,透過潮濕的雙目,瞥見吳董朦朧閃爍的淚光,煞那間,我讀懂了什麼叫深沉,什麼叫成熟。 那夜睡的格外香甜。 人道是,醉酒的風情於女子是制勝的法寶,想當年貴妃因此惹來千年羨語,縱是時過境遷,依然美人微醉怎一個心動了得,青絲一飲三百杯,但願長醉不願醒。 一次例會後的便飯,酒樓老闆推薦“古棉醇”——五十二度的佳釀,在坐的九位先生一致叫好,惟剩三位女士面面相覷,未等回過神來,董事長已親自給每人斟滿一杯,口中還不忘念念:“大家辛苦,特敬薄酒聊表心意,請笑納。”隨後,一飲而盡。 看來又是一個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的夜晚,雖說經過幾度春秋的培訓,酒量漸漲,但空腹飲白酒仍心有餘悸,眼見得身旁勇士個個仰脖空杯,為着良好酒風的美譽,狠心把身子當仇家,蓄眉掩鼻間,一盅白酒落肚,“好酒量,巾幗不讓鬚眉”,讚譽四起,又一杯被斟滿,這就是現代女豪傑的風範麼?我暗自捏着滲出手心的汗。實在是進退兩難。 勸酒的聲浪在包房裡炸響,嘻笑中酒過三旬,餐檯上的菜幾乎未動,唯有我搶了幾口墊底的小食,在坐的各位恪守酒桌上不談公事的古訓,鼓嘈的是葷色笑話, “與群眾打成一片,上抓大,下放小,雙管齊動。”本是極正常的口號,被這些平日的君子一通笑謔,即使純情少女也猜得出原委,幾位男士同另位女同胞爭搶着匯報新聞葷菜,我尷尬的聽着滿耳玻璃清脆,自覺有些迷離,心知感冒藥發生了催醉作用,渾身燥熱間有些渴望失去自我的衝動,我夥同着大家放肆的煽笑,藉故溜進洗手間,趴在梳洗台上,用冷水不斷敷面,依然無法緩解衝上額頭的眩暈,望着鏡中情色迷異的自己,露出一個乖笑,掏出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 “是我,不用通報姓名吧。”“嗯。” 我絮絮叨叨說着些不相干的話,傾訴着內心的煩悶,上層領導的勾心鬥角幫派暗仗,說着我的思念,我對話筒那端的惦記,直打的手機聽筒燙到了耳朵,換隻手撐着下巴,繼續着胡言亂語,直至警告電池低電量。話筒里傳來倒酒的咕咚聲,我快意的笑了,“怎麼你也想一醉解千愁麼?” “哈哈哈,我陪你醉到心裡頭。”洗手間的門被敲的砰砰響。 哇喔,酒醒了一半,是董事長。 酒話邑笑大方。那夜睡的雙眼圓睜。 古訓:事不過三,我自認是個恪守規矩的乖乖女,但不知這似醉非醉是否真能游離於閱歷之外。不過,飄飄然的感覺是勝似仙境的,雖然我深知我不是神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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