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你　我情非得已

風若兮

　　音樂幽幽地響到了深夜，飄飄渺渺的，我疲憊不堪的從夢境中醒來，對牢天花板發呆。老程又在夢裡對我百般騷擾。

　　老程走之前，對着電腦搗騰了一夜，我在床上一個人蜷縮着身子，黯然神傷。盯着他的身影，捨不得閉上眼睛。老程終於罷手，脫掉睡袍往床邊走來，我吸了吸鼻子，把被子掀開一個角落。他的手腳有些涼，我拉過來暖在懷裡，擠出一個笑容問他：“又在泡MM？”

　　老程嗤一聲笑了出來，伸了個懶腰：“哪有空泡MM啊，寫字呢！”

　　“又在寫你那個回憶錄？”

　　“不是了，呵呵。要寫回憶錄，起碼也要等我過幾年退休之後，才開始寫。那個時候，釣釣魚，散散步，遛遛狗……”老程一副悠然神往的樣子。

　　我有些心疼的撫了撫他的鬢角，發現上面又多了幾根白髮。

　　“你說……你的回憶錄里，會不會有我？”我用臉頰磨蹭着他的下巴，漫不經心的隨口問，心裡卻早已想好了答案。

　　可是，他的回答卻出乎意料讓我傻了眼：“不會！”

　　這兩個字象子彈一下狠狠地撞擊着我的心臟。沒有承諾，曾經我傻傻地問老程，我們會不會白首偕老，他笑着問我：“你知道明天會怎麼樣麼？不知道對吧？我們連明天怎麼樣都不知道，又怎麼能為對方承諾什麼呢？” 　　我並沒有奢望能綁住這個男人，我也知道愛情是擁有而不是占有，我更知道老程這樣的男人，不是隨便什麼樣的女子所能夠應付得了的。但是，我仍是沒有想到，假如他有回憶錄，裡面竟不會有我的名字。

　　我悶哼一聲，默然了。

　　心有不甘，抬頭問了一句：“為什麼？”嗡聲嗡氣，硬是咽下了眼淚。

　　老程抓起我的手，把掌心貼在他的面頰上，胡碴有些扎手。他看着我定定地說：“傻呵……寫回憶錄，是怕記憶中的某些東西，會忘卻，才想記錄下來。而你，根本不會忘記……”。

　　我低嘆一聲，把他的頭攬向懷裡，臉上是咸鹹的淚水，不知道是喜抑或是悲。

　　又一次送他上飛機，我強作歡顏，在安檢門口對着他笑：“我不介意你在飛機上泡空姐解悶，晚上若是天涼了，記得跟她拿條毯子蓋住，別着涼。”老程緊握着我的手，掌心貼着掌心，不肯放開。那一道厚厚的玻璃門隔開了兩個人，他在裡面揮着手示意我快回家去，我定定地看着他一步一回頭，直至轉彎消失不見，狠狠咬住嘴唇，轉身離去，才出大門，電話鈴響：“寶貝，快回家去，天都黑了，別在外面逗留……好好照顧自己，聽到嗎？記住，吃多一點，睡多一點……”

　　我噎住氣：“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語不成聲。他在電話那端急急補充：“我會，我會少抽煙，少喝酒，我會記住你的話……。”

　　終於躲在計程車陰暗的角落裡，抽抽噎噎地痛哭失聲。

　　始終做不來堅強的女子，頗羨慕那些丈夫情人出遠門，在門口揮揮手道別的瀟灑女性。我只會在門口道別若干分鐘後，急急抓了鑰匙跑出門去，追上他在路口的身影，而他也會縱容着給我一個吻，然後才鑽進車裡馳去。老程時常笑話我：“看看，你在外面這般死硬，怎麼回了家就這點出息？”

　　我低着頭開始懺悔，知道女人需要獨立，不可對男人太過依賴。可輪到下次仍是死性不改。只好無奈的說他是我的剋星。我怎麼知道原來我是這般沒出息？

　　老程絕對是個壞傢伙，無論我愛他愛得要生要死，他仍是個壞傢伙。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初時和老程相識，誰會曉得會糾糾纏纏與他一起。他是一個流氓紳士加雅痞，而我不過一個天性散漫的隨性女子。他對着我溫和有禮，我更是對他敬重萬分。後來的言詞裡才漸漸挑逗起來。我至今對他的無賴行徑十分懊惱，愣是顛倒黑白說是他晚節不保被人拐騙，天曉得我那時放出話去擺明了就是不跟人拍拖，只不過出於禮貌才跟他相識，到後來當他是知已。老程更加厚言無恥的指出，他也是不準備跟圈內人拍拖的，哪裡曉得陰溝裡翻船，栽在我手裡。一張嘴天上地下生門死路全給他抓住，倘若跟他較真，只會用一雙“天真無邪”的眼睛盯着你，我只好恨恨地自認倒霉，識人不清。有時候也嘲諷他幾句：你這久經情場的風月老手，怎麼也會栽在一個菜鳥手裡？老程無言以對時就採用“暴力”手段開始上下其手對我進行“人身攻擊”。

　　倘若有排名，他肯定是排十大惡人之內的。最常做的就是只許他放火，不許我點燈。

　　習慣了把他收拾得整整齊齊才出門，可是輪到我出去買菜或者辦事的時候，老程就半躺在沙發上嚷嚷：“你怎麼又穿旗袍哩？不就去買個菜嘛？要不就是去郵局或者書店，你穿這麼漂亮給誰看？橫橫，T恤衫牛仔褲就可以了，休閒鞋也可以搞定，不用穿這么正式的啦……。”天曉得打從我自學校畢業之後就沒穿過牛仔褲T恤衫之內的休閒服飾，衣櫃裡儘是唐裝旗袍和長裙。結果愣是在老程的威逼之下，跑到LEE專賣店裡買回來一條牛仔褲和T恤衫“備用”。這傢伙仍有話說：“臭美了吧？穿個牛仔褲也要穿LEE。”可明明是他自動把我帶那專賣店裡去的。

　　一起在網上瞎聊，老程被美眉們圍着不亦樂乎，天生有哄女人開心的本事，頗得美眉歡心。我在一旁同樂，順便指點一二，彌補他的不足。輪到我在網上跟GG們曖昧幾句，老程轉眼變成苦瓜，一臉哀怨的看着我，仿佛我已紅杏出牆他則綠雲罩頂悽慘萬分，唬得我趕緊跟那幾位GG說再見，然後關上電腦把他安慰一番。這傢伙有時候還拽兮兮的不理人。我啐他一句：“再搗蛋就不要你了！”他還逮着理：“早就知道你存了這個心了！”我只得不顧形象地對着天花板翻白眼，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老程出差，習慣性的把我丟在一邊，忙於公事，十天半月不來一個電話是很正常的事；換作是我出差，他在家裡留守，我若不一天打電話給他報到他就在電話里恕恕叨叨說我冷落了他，一出門就把他丟在腦後，是個不盡職的媳婦兒，問我是不是看見哪邊的帥哥就圖謀“叛變”打算另攀高枝。我有一次嬉皮笑臉問他，倘若有一天他不喜歡我了，打算娶小的進門了，我是否可以改嫁？他一臉惡狠狠的捏住我的臉頰：“你想都不要想，這輩子你甭想離開我了，就算我不要你了，你還得在冷宮裡給新媳婦兒和孩子們洗尿布做飯，哈哈哈！”我噝噝地直抽氣，這傢伙，忒壞，絕對是“無毒不丈夫”的典型。

　　可居然還是有人對他死心塌地。

　　前幾日看電影，發現一個新星，怔忡之餘溜到網上搜尋他的圖片，歡天喜地拿來當桌面，跟人聊天時忍不住說起，朋友笑我：“原來你也是這般好色之人！”我喜孜孜的分辯：“哪裡啊，只不過，那眸子，那唇角，象煞了我家老程！”朋友啐我想他想得發痴，然後又笑嘻嘻地說：“怪不得你願意這般等着他天荒地老，要知道這明星可是英俊帥氣得很。”我再厚顏無恥的跟上一句：“是啊是啊，好看得緊，只不過沒有我家老程來得成熟穩重……”。她在電腦那邊厥倒，嚷嚷着莫非你家老程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其實也不是，無非是情人眼裡出西施而已。

　　老程老程老程，說的想的念的都是老程。老程離家好久了，每每想起他那些壯舉，我就忍不住鼻子酸酸。

　　夜裡起身，下意識的去開郵箱，裡面竟是他的信，一連串的幾個“想你！”這個壞蛋還是習慣用那麼多的嘆號來摧毀我的堅強防線，所有的偽裝卒不及防的被擊潰，軟軟的癱倒在沙發上。信里提醒我去看電腦D盤裡的某個文件夾。翻來才發現，原來他走之前那個晚上，竟悶聲不吭地在裡面寫了十來封信給我。男人煽起情來，比女人更厲害，我不得不承認。

　　傻兮兮地對着電腦又哭又笑，老程老程，我愛上你，真是情非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