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斥異端尊孔孟，推原中道致舜堯---東海客廳論異端

余東海

權威在德威面前微不足道，

邪說在真理面前微不足道，

異端在中道面前微不足道。

-----東海律

一

自孔子集中道文化、王道政治之大成並“立人之道曰仁與義”之後，仁義就成了道德的核心、人道的支柱和儒家的基本原則。孟子說，四端之心，人皆有之。四端之心就是仁義之心的發端。

仁義之心即仁心仁性，這是人人皆有的人之本性。一些正學正派也有所見，見仁見智，唯見之不深不透，如盲人摸象，既各有所得，又得之有限。唯儒家見之最為深刻透徹。悠悠萬家，唯儒最佳。古今諸子中西百家，唯有儒家最為中正，唯有儒家才是真正的中道。

對於本性，一般民眾無所見，但也沒有壞掉，故曰百姓日用而不知。但是，如果反對、否定、批判仁心仁性和仁義之道，後果就很嚴重，就會導致仁性的內在遮蔽和仁義外在喪失。仁性不能起作用，仁義退出倫常日用，人就壞掉了，輕則蠻夷化，重則禽獸化。喪心病狂，此之謂也。

對於本性，其它學派宗派即使有所認知，也很有限；即使正學正派，也有所偏倚，遑論邪說邪派。可以說，所有異端外道都存在先天性缺陷。《二程粹言》記載：“子曰：異端之說雖小道，必有可觀也。然其流必害，故不可以一言之中，一事之善而兼取其大體也。夫楊墨亦是舜堯而非桀紂，其是非豈不當乎？其所以是非之意，蓋竊吾之似，欲成其說耳。”

第八賢群友言：“民族主義主親親一端，全球主義主仁人一端，去人類中心主義者主愛物一端。自理上說，偏於一端即是異端。聖人之道，有本有末，有先有後，一以貫之，未曾有所遺漏，這叫中道。”此言不無道理。然復須知，唯有以仁為本，才有親親仁人的內驅力和正確性。民族主義親親無根，全球主義仁人無本，去人類中心主義者愛物無心，必不能真而正。

我說過，知道民主自由者，不可能再接受極權主義；知道王道自由者，不可能再貪戀自由主義；知道性與天道者，不可能不信奉孔孟之道，不可能再信奉異端外道。信奉其它傳統諸子西方百家者，必不知道性與天道；信奉佛祖老子者，雖有所知，亦不圓全。注意，這裡的知道，是真真切切的真知全知。此唯儒家能夠。

外於孔孟之道，皆外道也；異乎仁義之端，皆異端也。對於異端之危害性，儒家認識最為透徹。“以學術殺天下後世”、“以學術殺人”、“以理殺人”等話語或理念，自宋朝以降出現並流行起來，旨在強調學術對社會風氣和政治秩序的深遠影響，以異端學術為殺人的工具。

朱熹、陸九淵、王陽明、湛若水、顧憲成、孫奇逢、戴震、顏元、閻若璩等等歷代大儒，在反思、批評前代或當時學術時，皆說過類似的話。宋葉適、明焦竑等等又有“學術之禍”說。兩種說法，含義近似，都是指異端學術巨大的人道危害性。它們一旦泛濫社會或指導政治，必然製造相應的災難。

二

所有宗教皆異端。

論性質，宗教可分為良性惡性兩種。一清廳友就有兩個觀點有誤其一就是批宗教不分青紅皂白。佛道耶伊，都是宗教，品質大不一樣，應該區別對待。佛道有得乎道，品質較高，可以為友。耶教政教分離之後，危害性大為減弱，善良性有所上升，堪稱正教。四教中，最有必要防範的是伊教。

注意，一些人分不清楚儒家之宗教性和宗教化的本質區別。宗教性即信仰，這是儒家本有的。孔子集大成的時候，去宗教化而保留宗教性。相比宗教信仰，儒家信仰具有四性：

一真實性，可以通過下學而上達；二中正性，高度正確、正義、正常，合乎人道之常；三普適性，適合地球上過現未所有人類；四寬容性。有儒家信仰者，一方面以弘揚儒家為己任，一方面又能追求和維護人民的言論信仰自由。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此言非理。人人皆有四端之心，人人皆有良知，人皆可以為堯舜，人心不因族類不同而異也。改一下，非我儒家，其心必異；反我儒家，其心必壞。這就可以成立。異乎儒家未必壞，反乎儒家必定壞。

故異族未必壞，異端也未必壞，反對儒家的惡性異端，那就必定壞，絕對壞，極端壞。凡是異乎儒家、異乎中道和仁本文化的學說，都是異端。異端有良性惡性之別。反對儒家的異端，必屬惡性。

注意，反常不一定邪惡。各種良性異端和宗教，包括佛道，多少都有反常傾向。但是，邪惡一定反常，而且與良性異端和宗教格格不入，可稱為惡性反常。邪惡之徒不僅容易招致外部天災人禍，其身體和精神也容易出問題。精神上，輕則抑鬱，重則分裂，更重則崩潰，自殘自戕自革其命。邪惡勢力也一樣。

邪惡本身就是一種惡疾，思想惡疾、精神惡疾，道德惡疾，政治惡疾。人類治療這種惡疾的方式有多種，包括思想抨擊、道德批判、個體復仇、法律懲罰、內部改革、外科摘除等等，義刑義殺義戰都是人類治惡的手段。除了人治，還有天療，各種天災和心災就是天療。凡邪惡人物，各有各的心災；凡邪惡勢力，各有各的天災。它們防得了外防不了內，防得了人防不了天。

所有異乎仁義之道的學說都屬於異端，然異端邪說，性質有別，邪說一定是異端，異端未必是邪說。異端有良性惡性之別，良性異端其害小。孔子所辟之隱士，孟子所辟之楊墨，程朱所辟之佛道，都屬於良性異端。惡性異端其害大，危害性特別大。惡性異端即邪說。或者說，異端是小邪，邪說是大邪。

故辟異端有道，必須遵循中庸之道。在大邪泛濫成災的時代，儒家批判的重點應該是大邪。對於小邪，不妨批判，但非重點。在批判的同時，應該有所肯定。我們對楊墨佛道就應該有所肯定。

論與儒家的關係，異端又可分為兩種，一種在門外，如楊墨和佛道，孟子和程朱辟之；一種在門內，如荀學，二程辟之。孟與荀都在儒門，然品質大不同。孟子正宗，荀子歧出；孟子正道，荀子異端；孟子中道，荀子外道。荀子乃儒門之異端外道，相對於中道當然不好，但相對於其他異端外道，又是最好的。儒家經典分為正經、副經、輔經三級，《孟子》為正經，《荀子》為輔經。

三

一清廳友言辟異端：“不會辟，即使明知是異端也辟不成，會起矛盾紛爭。孟子二程子辟異端，那就不會起紛爭。以為是憑個人之好惡，或私心說的？開玩笑。”

然哉然哉。嚴格地講，只有儒家才有辟異端的資格。非儒家而辟異端，實為異端與異端相爭。即使是良性異端辟惡性異端，也極易起矛盾衝突，雙方代價沉重，後患流弊深重。人類希望在中道，人間中道在吾儒。

對於異端外道的態度和因應處理方式，儒家和王道自有特色，與各宗派學派大不一樣。中世紀宗教裁判所對於異端即可處死。儒家對於各種異端外道，既揭批其思想觀念之錯誤，又尊重其言論信仰之自由。

孟子辟楊墨，程朱闢佛道，都是思想批判。東海嚴辟馬毛，以驅除馬毛憲位為己任。同時尊重馬毛群體的言論信仰權，主張未來王道中國要立法保護所有國人、包括馬毛群體的言論信仰自由。德國禁止納粹思想，某些前馬邦自由化以後禁止馬列著作，皆吾所不取也。

注意，現中國異端邪說泛濫，並非自由之故。相反，恰恰是因為政治不自由和儒家不自由。儒家沒有言論自由，正人君子飽受打壓，又是因為馬學在憲，馬製作祟。馬家特權階級和惡性利益集團，上下勾結盤根錯節防民之口以儒為敵。習雖然有所容儒，既不足以消除黑惡猖獗，也不足以賦予儒家自由。

儒家不興，奈蒼生何；君子不王，奈天下何！

攻乎異端，斯害也已。如果沒有樹立正確的三觀，鑽研異端邪說，危害不可限量。不少學者不失正派，但由於深受馬學洗腦，在思想上對馬學產生了路徑依賴，無論學佛學道學西方，都無法真正深入。即使學儒，也往往淺嘗輒止，難以樹立天道信仰，回歸仁宅義路。哀哉！

孔子辟道家，孟子辟楊墨，二程闢佛道。楊墨佛道雖然其言盈天下，各成大氣候，但都不在上面，故辟起來比較容易和安全。而今異端在上，高踞憲位，又是特別異乎正常的異端，辟起來就特別麻煩而困難，沒有一點不移不淫不屈和以身殉道的精神還真不行。

好在當局有所尊孔容儒，給了儒家一線生機和希望，可謂不幸中之萬幸。但儒家不能一味望風希旨，在有關部門劃定的雷池裡卑躬屈膝地轉圈子。復興儒家要靠儒家自己，要靠儒門中湧現一批創造時勢的英雄和雖無文王猶興的豪傑。吾對此有厚望焉。

宋徐鈞有詩讚美韓愈：“排斥異端尊孔孟，推原人性勝荀楊。平生膽氣尤奇偉，何止文章日月光。”特藉以自勉兼與海內外有志之士共勉，並略改其句用為本文標題。2021-12-14餘東海集於邕城青秀山下獨樂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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