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鶴鼎蓮方壺

作者： 八峰

第十二節

第二天、八月十三日，烈日當空、萬里無雲，火烤一般的陽光迫使街上的一些行人打出了遮陽傘，街頭巷尾售賣冰棍兒和冷飲的小攤店前卻火爆了起來。

下午三點二十分，北京市東南靠近二環路的龍潭公園附近發生了一起重大的交通事故：一輛軍用摩托車在東城區幸福大街與光明路的交叉路口因為搶紅燈與另一輛幾乎是迎面駛來、快速向左轉彎的黑色豐田轎車猛烈相撞；豐田轎車的司機身受重傷、車上的香港商人謝錦堂當場被撞身亡，肇事的摩托車司機也被撞成了重傷、頭臉部滿是血污，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他明顯是個軍人——身上穿着解放軍八四式海軍軍官制服。

車禍發生後，正在該路口推着自行車等候紅燈轉變綠燈的一名中年男子立刻衝進了車禍現場，與手忙腳亂的交警蔡雲翔、李寅虎一起展開了救援；他先後查看了車禍中的幾個傷者，又為被撞受了重傷的海軍軍官和轎車司機止血包紮、然後指着被撞身亡的港商對兩個交警說道：“我是醫生，這個人已經沒有脈搏和呼吸了，但是這個軍官和開轎車的司機還有氣兒，得馬上送到醫院搶救！東城區人民醫院離這裡最近，你們趕快呼叫救護車來把他們送到醫院進行急救！”

幾分鐘後、兩輛救護車呼嘯而至，幾個救護人員和隨後趕來處理事故的幾個交警一起把倒在地上的海軍軍官、香港商人、以及滿頭是血、好不容易才被人從車裡弄出來的轎車司機抬上了救護車送往附近的東城區人民醫院；在一片混亂當中、那個出手幫助了交警施救的中年男子悄悄拿起了被撞倒的海軍軍官身旁地上的一個黑色皮包。

把幾個傷員送上救護車後、一個現場指揮模樣的警官對滿頭大汗、胸前的衣襟全部濕透了的蔡雲翔揮手說道：“你負責開路、馬上把這幾個傷員送到醫院去搶救；”他又扭頭對李寅虎和身邊的另一個交警交代起來：“你們倆趕快收集現場留下來的東西、把屬於傷員個人的物品送到醫院去；然後開始對被撞車輛進行檢查、拍照與痕跡測量；同時把這個路口暫時封住、疏導過往的人員、車輛和自行車繞行！”

中年男子見狀迅速轉身拎着皮包、推着自己的自行車離開了現場。

不久之後，又有幾輛黑色的轎車和塗着國防綠的吉普車伴隨着尖厲的警笛聲嘎然而至，從車上跳下來了七八個身穿軍服和警服的男子，為首的是兩個神情嚴肅的中年人，一個臉方嘴闊、目光炯炯、身材魁梧，身上穿着解放軍海軍軍官制服；另一個濃眉鳳眼、臉膛黑紅、結實精壯，身穿八四式公安警察制服。前者是解放軍海軍司令部軍法處副處長郭建平，而後者則是北京市國家安全局第二調查處的副處長王仲華。他們下車後、亮出了證件，立刻向撞車現場的交警訊問起來。

“怎麼回事？有哪些人員受傷？傷員都送到哪裡去了？”王仲華一臉嚴肅地問道。

“哦，一方是開轎車的司機和坐在轎車裡的一個中年男人、看樣子像是海外來的商人；另一方是個軍人，穿的海軍軍官制服，施救時我們在他口袋裡發現了他的軍官證——喏，就是這個。”留在現場處理事故的交警李寅虎眉頭一皺，經驗告訴他這幾個突然趕到的軍警大有來頭，於是連忙用報告式的口吻說道、還拿出了一個綠色塑料封皮的小本子雙手遞上。

“嗯，就是他——馮鑫。”王仲華打開證件看了一眼、蹙眉對身旁的郭建平說道。原來，在車禍中嚴重受傷的摩托車司機是海軍上尉馮鑫，奉職於解放軍海軍司令部作戰部的參謀處。

“那這個馮鑫呢？你們把他送到哪裡去了！？還有——除了這個軍官證，他隨身攜帶的物品呢？”軍法處長瞥了一眼證件後急切地追問起來。

“哦，我們已經把車禍中所有受傷的人員都送到東城區人民醫院去搶救了；現場收集到的屬於他們個人的東西也都送過去了。”李寅虎老老實實地答道。

“咱們趕緊去醫院吧？留下兩個人在這兒拍照取證、訊問勘查就行了。”郭建平着急地對王仲華說道。

話分兩頭，就在王仲華、郭建平趕到撞車事故的現場時，曾在事故中幫助交警救助傷員的中年男子已經騎車回到了家裡。他進門後脫下了外衣，走進衛生間裡擦洗了一下；回到客廳里喝了口茶水、然後坐在沙發上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打開了他從撞車現場偷偷拿回來的那個黑色皮包、查看起裡面的東西來。翻看了幾樣東西之後，中年男子的眉頭皺了起來，糟糕——弄錯了！ 他心頭一緊、暗暗叫起苦來；原來，男子從撞車現場偷偷拿回來的皮包並不是海軍軍官馮鑫的皮包，而是在猛烈的撞車過程中陰差陽錯地落在了馮鑫身旁的地上、本來屬於港商謝錦堂的皮包。

中年男子急忙站起身來，抓起了一件外衣披上匆匆出門、跳上自行車後飛快地趕到了東城區人民醫院、徑直來到了醫院的急救中心。然而他發現急救中心外面已經被幾個軍人和警察嚴密把守了起來，軍警們還盤查着每一個出入中心的人員，男子思忖了一下便悄悄叫住了一個剛剛從急救室里出來、身穿護士服裝的年輕女子：“小丁，怎麼樣了？送來的那幾個車禍受傷人員正在搶救中吧？”

“哦，賀醫生呀，您怎麼來了？”姓丁的女護士停住了腳步：“可不是嘛，好慘的車禍！送來的兩個都死了，還剩一個剛做完急救手術、在重症監護室里觀察呢！”

“死了兩個？是哪兩個？有一個海軍軍官嗎？”姓賀的男子目光一驚連忙問道。

“唉，其中有個年紀大的、是個港商吧？姓謝的，人還沒送到醫院就咽氣了；另外一個、就是那個海軍軍官，是送來之後因為受傷太重、顱骨開裂，搶救不及才剛剛死掉的；怎麼，您認識他們？”女護士嘆息道。

“哦，不，不認識；但事故發生時我就在那個現場，還幫着交警把傷員們給送上救護車的。”賀醫生連忙解釋道。

“喲——那您是學雷鋒、做好事兒了，”女護士俏皮地一笑：“我得先去藥房了、裡邊兒還忙着呢！再見啊、賀醫生。”

看了看守衛在急救室門口的幾個軍警，姓賀的醫生無可奈何地轉身離去了。這時，從急救室里又急匆匆地出來了幾個軍人和警察——他們正是半個多小時前出現在撞車現場的郭建平和王仲華、以及他們的幾個手下。一同出來的還有北京市東城區交通警察大隊副隊長和撞車事故發生時在現場組織了搶救的交警蔡雲翔。

“你確定是把那個黑色皮包交給了那個到醫院來探望謝錦堂的香港人鄭洪欣嗎？”郭建平神情焦急、扳着面孔問道。

“是的，他當時說自己是謝先生的助理、一起來北京辦事、同住在崑崙飯店804號房間，還出示了他的證件和入境簽證、還有崑崙飯店的房間卡，我查看了一下跟謝錦堂身上的房間卡、以及簽證上的日期和蓋章都是一樣的；鄭先生堅持索要謝先生的遺物、特別是一個黑色的皮包，所以，所以我就去查了從現場收集到的遺物，果然有一個黑色的手提皮包，我就把那個黑皮包交給了鄭先生。”蔡雲翔忐忑不安地說道。

“那馮鑫、就是那個海軍軍官的遺物呢？他也有個黑色的皮包啊。”一旁的王仲華着急地問道。

“那個被撞軍官的遺物也都從現場收集拿到醫院裡來了——當時他還沒死；可是、可是他的遺物裡面並沒有一隻黑色的手提包啊。”蔡雲翔搖搖頭。

“走！馬上去崑崙飯店，找到那個港商的助手鄭洪欣！”郭建平揮揮手道。

“那這個馮鑫的屍體怎麼辦？”一個助手連忙問道。

“把馮鑫的屍體先運回我們局裡、做個徹底的檢驗鑑定；還有，把他的遺物以及在現場發現的所有物品都帶回去、檢驗之後再做處理！”王仲華在一旁建議道。

“行，就按王處長的意見辦！走吧，趕快行動！”郭建華帶頭鑽進了吉普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