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你醒醒(3) |
送交者: 梦子 2002年06月11日14:55:28 于 [茗香茶语] 发送悄悄话 |
几天前他还在盘点我跟方容的论文.他的逝去对文庙的社科领域是个重大损失.他闹过"五四",骂过段祺瑞,三十年代初也骂过鲁迅.他说<<阿Q正传>>最初其实只是游戏之作,后来鲁迅写着写着,就成了不朽之作了.老师说鲁迅的文章如果读不明白,切不可多读.他认为鲁迅文章博大精深,却又充满了痞子气.老师教训说: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称得上伟大.千万别自己逗着自己玩,那是很可悲的.你要知道,伟大是疯子的事业.居心平安,一生奋斗,便是活着.不要对任何人下跪!特别是在思想上." 冲着老师这句话,我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多也就是个凡夫俗子.
但小吴家的父母一直反对她跟夏老师来往.吴家是无锡的大户,在二十年代,江南一带差不多都知道他们家的声望.而夏老师则来自安徽乡下,家贫如洗.爱情来到了十字路口.这时夏老师二话没说,快过年的时候,他带上几块干粮便挤上了开往无锡的列车.他找到小吴家时,一条大狗扑了出来,他折腾了一会,才见一个老头悠悠踱了出来.那老头细目浓眉,白发苍苍.他上下将夏老师打量了一番,随即转头朝屋房里笑道: "大家都出来看看,这是谁呀?!我们家年年会看上他?!" 房里又出来了几个人,都看定了夏老师笑.夏老师上前一步对老头道:"实话告诉老伯,我已经离不开吴年了."老头闪身退后一步,随即袖手道:"先进屋吃点东西吧,怎么这么瘦?!" 奶妈给夏老师安排了三个面包,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趁老头不注意,奶妈悄悄问夏老师道:"小姐还好啊?"夏老师说:"你就是阿婆吧?小吴老跟我提起你 她 让我问你好." 奶妈于是笑了.她一边咳着一边说道:"我在她两岁时就过来带她了,这小孩脾气犟,哭起来没日没夜." 夏老师在吃饭前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那时,先进青年最恨的就是有钱人. 一方面夏老师认为吴家是大资本家,另一方面他又值饥肠辘辘之时.他盯着面包愣了半天,最后想道:资本家的东西,我们更应该占有它,这也是革命. 然而后来真正过起日子来,夏老师发现自己摊上了一项重活.吴年自幼由保姆带大,在家务活上简直让夏老师一筹莫展.她所能做的唯一的一个菜就是熬粥.夏老师 好动脑子,于是他挽起袖子亲自下厨了.他炒出来的菜让吴年美不胜收.但是这么一来,夏老师便不得不勺不离手了.生活中的很多细节都很容易成为惯性的,而且是在不知不觉中.夏老师发现这个道理时已经晚了.若干年之后,他主持校务而疏于庖厨,这时他不得不啃着吴年每天给他从食堂带回来的生硬的馒头. 众所周知,爱情是一道苦菜.二十年代的爱情都奔奔跳跳的,那时大家把生命看作复活.大家对封建思想恨之入骨.但什么是封建思想呢?夏老师说,那是对中国文化的落井下石.夏老师拨着指头说: "'五四'只是一次对中国文化的重新发现而已.文化的突破是很困难的.因为玩政治的人都是半吊子的文人,历史上,杀人者不为过,杀人能杀出一条路,便是先进.我钦佩毛泽东.不过,现在很多人都得意忘形了.什么叫革命?不就是送葬吗?" 八
在我的印象中,医院就象屠宰场,而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都是刽子手.我指的是他们根本就没把病人当人看顾.人生在世,不过仁义二字.捉摸不透这两字,几十年时间就算是打个个水漂.道德两字倒可以无所谓,因为那是后天的.我觉得,有两个行业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的.一是教育,二是医疗.前者影响个人终生,后者可能使人命丧当场.我对医药是个门外汉,但我从来不迷信任何医生.就象民主,它也是一道药方,须得对症下药.在中国,乱下虎狼药是万万不行的.然而政客们又大是庸医.给我们上课的那些教授,毫无天赋,整天忙着将别人家的思想抄进自己的书页,稿酬不丰,便破口大骂.他们在敬业精神上还不如以前的私塾老师. 而政客却是两者的结合.在思想上,他们破败不堪,却把自己当作导师.而在手段上,他们将人民都当作病人,胡乱下药.从这两点上看,我们的民族精神其实已经病入膏肓.我们还有八亿人在胡乱地活着,他们家也装了电话,似乎还有手机.他们抄起话筒的第一句话便是: "你吃过没有?" 如果没吃过,便意味着忙,如果吃过了,便意味着富有.他们的命运掌握在寥寥几个人手中.政治说白了不过是解剖学而已.什么是解剖?就是别把七尺之躯当人看. 政治跟医疗一样,都是反人类的. 方容曾跟我说过,中国没有真正的男子汉.我要她提出个作为男子汉的清单,以供参考.她说男人首先是有气质,沧海横流,处乱不惊.其次是博闻强记,腰缠万贯.第三是那话来劲. 我说那不成梦想了?方容说,她好象就是为了梦想活着,因为在中国,男人一百年只会出两三个,中国最荒唐之处,便是没完没了的生养,却又扶养不起来.打仗打不过人家,连踢球也????踢不过人家.有点见识的都跑到海外,饱经沧桑.比较之下,倍加痛苦. 做个男人还真????难.做个女人更难.仁义都是为男人出版的,而道德却是为女人出版的.男人可以在光天化日下谈性,女人却万万不可. 护士每天照例都要来抽方容的血.我心疼得要命,就说能不能不抽或者少抽点血?护士瞪着眼说:"我们抽血是为了化验.她都成这样子了,出了事谁负责?!" 我喂方容吃了几片水果,她全都吞咽下去了.真让人高兴.最难办的是她的小便,得把盆子伸到被窝里,托在下面.整个过程差不多要半个小时.我第一次接触方容肉体,是在三年前.方容虽然留着男孩的头发,但下面却是晶莹玉润.那时她羞怯不安,跟我说道: "这样不太好吧?" 她看着我忙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觉得那是纯洁.性是一种体认,把握好了,便是人间至美之处,把握不好,则泛滥成灾.性跟爱情是两码事.那一次我跟方容拿了系里的钥匙,我可能喝多了酒,下面起不来了.方容收拾着裙子,笑着说:"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这还是我第一次呢!" 不过,那也是我的第一次. 方容的病势每况愈下,系里也失去了耐心.系总支书记来看过方容,摇摇头便走了.看来,方容想默默地躺下去也不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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