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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斷海南
送交者: Unicorn 2002年10月05日00:06:30 於 [茗香茶語] 發送悄悄話

九命貓序列當然有九段
這是第三段: "魂斷海南"

"魂斷海南"

(一)

大學的時候,我常去附近的外語學院找高中時的哥們姐們玩,無非也就是聊聊天,
蹭蹭飯。沒想到這樣的串門竟然帶給我一段意想不到的情緣。

那是個落葉知秋的時節。一天中午我剛踢完球回來,無力的橫躺在宿舍床上,正酣
暢淋漓的喘着大氣。不料幾個外院的姐們卻忽然出現在門口,這突如其來的抽查讓
我一時亂了分寸。

“Unicorn, 請客吧,我們班上雪梅看上你了,讓我們說媒來了。。。”高中時的老
班長心直口快。一臉壞笑,上來就開門見山。。。。

我很有些受寵若驚,天下居然有這等好事。當時我並不認識雪梅,聽外院的姐們說,
雪梅在外院班裡看見過我幾次。可我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肯定是光顧着和哥們聊
天兒了,做夢也想不到還會有女孩子在暗處注意我。我是從不相信瓊瑤那些一見鍾
情的故事的,但轉念一想,人家女孩子那麼大方,咱大老爺們的也就不好推脫,畢
竟我心裡也很好奇。於是就同意她們安排我倆在宴賓軒見個面。

那天晚上,由於地形不熟,我去的有些晚。當我到達的時候,宴賓軒的門剛巧開了,
我只覺眼前頓時一亮,一個明眸皓齒,身材婀娜的白衣女孩俏生生地走了出來,嫣
然笑着。我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女孩,她長的象<<飄>>里費雯麗的翻版一樣,那麼
完美,在宴賓軒古典的背景襯托下,就好象是剛從油畫中走下來的天使。天地萬物
仿佛都在那一刻凝滯,我就那麼呆呆的站在那裡看着他,好久好久。。直到她熱情
地過來和我打招呼。

就這樣我們迅速相愛了,外院花園裡的長椅成了我倆常去的地方。那時流行印花的
T恤。我特別喜歡她其中一件的圖案,上面一個小小男孩和一個小小女孩背靠背的坐
在長椅上,女孩專注的看着她手中的玫瑰,男孩悄悄扭過頭來,純真的笑着。雪梅
知道我喜歡那件T恤,見面時經常特意穿上。在那深秋的寒夜裡,落葉在秋風裡飛,
我倆背靠背的取暖暢聊心願,常常一直坐到璀璨的星光爬滿了夜空。

她是海南人,她描述的海南是那樣的醉人。以至於很長的時間裡,我一直都夢想
着有一天,能和她一起,潛到那碧蘭的海水裡,用手用心靈,去輕觸美麗的珊瑚,

去探訪五彩斑斕的熱帶小魚。能和她一起,去撫摸那柔美的沙灘,去傾聽那海浪的
呼吸。能和她一起,手挽着手,欣賞夕陽披灑在海天盡頭的紅塵。

(二)

冬日來了,雪梅在外面進修舞蹈課,晚上學到很晚。我常去接她,有時到的早了,

就和樓下修自行車的老高攀談。

老高其實不老,也就長我十來歲,但艱辛的日子已經爬滿了他的面孔。老高是個很
勤奮很好的人,看他掙那點辛苦錢真不容易,冬天所有的手指都凍裂了,仍頂着寒
風在一圈圈的擰着鋼絲。他對小孩和上年紀的人,從來都不收費。住周圍的人都認
識他,他天天都在那裡,無論春夏秋冬,好象他從來就是那個小區不可或缺的一部

份,就是那個小區的標誌。

一來二去,我們聊熟了,才知道他身事坎坷。他父母早亡,只和一個姐姐相依為命。
後來姐姐被一個流氓給強暴了,那時他還很小,但悲憤至極的他,還是用菜刀把那
個地痞給砍死了。雖然那個流氓罪大惡極,他也因為殺人觸犯法律給判了十五年。
出來後,他姐姐心臟又不好,治療化了很多錢。於是他起早攤黑,披星戴月的辛苦
掙錢。

有一次我和雪梅吵架。班上幾個哥們和外校的踢球時打了起來,我們跑去幫忙,結
果也被打得鼻青臉腫。本來覺得這是件很英雄很哥們義氣的事,卻被雪梅當着幾個
室友的面給數落了一通。我覺得好沒面子。一怒之下,把她帶來的飯給掀了。這一
掀,肯定是嚇着了雪梅,她什麼都沒說,一扭頭就跑了。

事後我很後悔。晚上很早就跑到她上舞蹈課的地方等她。可等我趕到,老高說她已
經上樓了。我猶豫再三,沒有上去,樓上那麼多人,當眾說一句我錯了是多難啊。
於是便望着她那輛公主車發呆。期待着她能忽然現身。過了一會兒,我估計到她已
經上課了,就開始了樓下漫長焦急的等待。

下意識間,我摸索到口袋裡她給我的小記事本。想給她留個紙條,又發現忘了帶筆。
靈機一動我想起了她教我疊的紙船。我飛快撕下一頁,公公正正的疊好了一隻小船,
平放到她的車筐里。轉身想走,又不甘心。總想當面和她道個歉,否則這一晚我肯
定要失眠了。徘徊在她的車左右,我決定等她下課。

記得以前有首歌里唱過,女孩的心是玻璃做的,我現在深怕她的心被我魯莽的舉動
給打碎了,作為一種懺悔,我決定在寒風裡等到她下課。深冬的夜裡,冰冷刺骨,
我縮在大衣里,圍着她自行車轉來轉去。猶如在街角打着轉的旋風。

“回來我告她你來過了,快回去吧。”一旁的修車老高看不過眼了,沖我喊了一聲。


我搖了搖頭,什麼都不想說。

時間過的很慢,每隔半個小時,我就疊一個紙船解悶,然後公公正正排放到她車筐
里。當我疊到第五個時,聽到樓到里雜亂的腳步聲,感覺她要下課了,忽然有一種
無形的壓力壓的我喘不過氣來。我忽然覺得自己這樣做很傻很病態,以前總覺得瓊
瑤小說里的人痴傻的出奇,沒想到自己個大老爺們也干出這種事來。這會不會讓她
笑掉下巴啊。我落荒而逃。

第二天中午,我很吃驚的看到她在宿舍等我。室友都知趣地走開了,就剩下我倆。

“老高都告訴我了,他說你在那等了很久。多冷的天啊,凍死蒼蠅也未足
奇,你真傻,”雪梅邊說邊從包里拿出我疊的紙船。臉上是心疼和關切的笑。

我的臉霍的一下紅了。

“我怕失去你,雪梅,那天我錯了。”我終於鼓起勇氣說。

她眼裡突然濕潤了,晶瑩的淚水在陽光下閃爍。一句話也沒說,她一頭扎進我懷裡,
緊緊地抱着我。

許久,才聽見她柔聲地埋怨:“你要珍惜自己啊,瞧你那天給打成那樣,給誰賣命
呢。”

我輕輕撫着她的頭髮,心裡暖暖的。“你也怕失去我麼?如果有一天我走丟了呢?”
我忽然想起電影裡的台詞,有意逗她。

“你不會走丟的,我要在你腦門上打上我的印章,這樣你就永遠不會走丟了。”她
仰起頭,笑着看着我,一雙調皮的大眼睛閃閃發光。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想都沒想,我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幹什麼去啊。”

“去刻印章。”我笑呵呵地說。

“等一下。”她笑得更甜了。伸手摟住我的脖子,“把頭低一下。”

我低下頭,感覺她深情的在我額上吻了一下。

“蓋好了。”她笑盈盈的看着我。

我心底的某一處突然痛了起來,我一把將她拉近,重新緊緊擁她入懷,緊緊的,想
就這樣把她融成我身體的一部分。。。怕一放手,她真的會丟了似的。

愛,在這個冬天,肆意的燃燒着。

(三)

轉眼間夏天來了,雪梅畢業了,工作分回了原居地海南。而我留到了本地。依依不
舍我們分開了。我許諾她我會去海南找她,會去海南找一份工作,會闖蕩一片我和
她的天空。

沒有她的日子的確很難過。一天,我恰好經過她以前上舞蹈課的地方。我惆悵的站
在樓下,覺得好象少了很多東西。真是有那種昔人已乘黃鶴去的感覺。忽然,我發
現少了的還有老高。走到旁邊的報廳一問,頓時呆住了。老高前個月已經被抓走,
以謀殺罪處決了。

詳細一打聽,原來他被一個海南的商人騙了錢去做生意,結果血本無歸。後來他又
做傻事,攢了兩千元雇了個人去討債,沒想到那個奸商被討債人給打死了。討債的
人不久被抓了起來,卻一口咬定老高是主謀,老高躲避不了責任,白白去送了命。。
他那可憐的姐姐知道後頓時就哭暈過去了。這事對我震動很大,我第一次對海南有
了種不安全感。

我趕緊打電話把這事告訴了遠在海南的雪梅,她聽了後沉默了好久,她說她真替老
高傷心,然後又安慰我說,海南的治安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可怕,相反到一片欣欣向
榮,很多年輕人都到那裡闖天下。她希望我也能早些過去。

過了一年,海南真得到了大開發,建立了幾處很大的經濟特區。雪梅也換了工作,
據說是一家澳門合資的公司,工資掙得很高。我的心早飛了過去,成天想着過去干
一番事業。
機會終於來了,哥們小龍的父親是外貿進出口公司的經理,私下裡想去海南註冊個
公司,
幹個第三產業。因為那裡新經濟開發區的條件優惠,新企業頭幾年都可以免稅。小
龍邀我和他一起去打頭陣,到海南察看一下投資環境。

(四)

夜裡我們乘飛機到了海南。

轉天清早,我走到賓館陽台上。天空一片蔚藍,樓下是一排排的棕櫚樹。我扶在陽
台護欄上,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感受着這南國的風光,簡直有點不敢相信這一
切都是真的。一想到馬上就會見到雪梅,心裡就興奮異常。

雪梅是中午趕來的,一輛黑色的尼桑藍鳥悄悄駛進賓館的前門。我已經等了好久,
當雪梅從車裡出來時,我高興的大步上去,張開臂膀,把她拉進懷裡,緊緊的摟着
她,不停的親着她的秀髮和面頰:“寶貝,總算見着你了,想死我了。”一股我很
不熟悉,很好聞的香水味撲面而來,我仔細看了看雪梅,這兩年她變了,變的珠光
寶氣,衣着也很新潮,不再是那個穿着T恤衫的小女孩了,我知道她從事外事工作,
並沒有太在意,心裡依舊充滿着久別重逢的喜悅。只是轉身時,餘光一掃,剛巧看
到那個汽車司機,正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盯着我們。雪梅也在此時悄悄推開我緊摟的
臂膀。這時小龍從裡面走了出來,我忙着給她介紹小龍,也沒有再多想。

雪梅第二天帶我們到開發區跑了半天,她雖然很幫忙,但我忽然意識到我們之間有
了種說不出的隔閡,而且我們說話時,她還經常習慣性的向四周看看,弄得我莫明
其妙。連小龍都看出來了。

“你女朋友好象有心事。”他這麼告訴我。

“我就是她的心事。”我笑着回答他。

不過憑我的第六感覺,好象真有個陰影在暗處看着我倆。

第三天中午,我給她辦公室打了個電話,是個男士接的。“雪梅去工廠了,她說晚
上讓司機接你到工廠找她。”

下午我和小龍跑了工商局,稅務局,總算對開發區有了個整體的概念。一顆忙碌的
心也踏實了許多。

傍晚,那輛黑色藍鳥準時到樓下接我,我下午跑的累了,上了車就睡着了,等車停
下時,我也醒了。司機指了指對面的工廠,告訴我到了。我下了車,汽車開走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走到廠門口,發現大門緊鎖着,使勁拍了拍門,沒有人回應。
她怎麼選了這麼個地方見我,我忽然意識到不對,一股寒意從背上瞬間竄了上來。

等我回過頭來,已經晚了。五六個手持鋼管水喉的大漢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我身後摸
了上來。好在我打架經驗很豐富,關鍵時刻臨危不亂。我順手從地上抄起一截木板,
並迅速用眼睛餘光觀察了一下地形。還好在我右邊有一片深深的甘蔗地,我毫不猶
豫地向那裡跑去。幾個大漢瘋狂的追了上來,在甘蔗地邊上追上了我。

我打架向來是先發制人,大吼一聲,揮起手中的木板朝沖在最前的人打過去。那幾
個人也不是草包,看身手都象當過兵的,幾個人迅速散開把我包圍在當中。我那片
木板沒掄了幾下就給鋼管震飛了,混戰中我死命的掐住了一個人的脖子。忽然背後
被重擊了幾下,我恍惚間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然後一軟就癱下去了。

麻木中我感覺身上被鋼管敲擊了無數下,又被人踏上了億萬隻腳,痛得我只有地上
喘息的力氣了。

“這傢伙還有氣,給他腦袋來一下。”

聽見這話我本能的驚醒了,茫茫之中我看見一個人低下頭來察看。

“完了”我心裡暗暗禱告。

這千鈞一髮之際,我手裡忽然摸到了一塊磚頭。奇蹟般的,我猛的一個鯉魚打挺跳
了起來。集中了全身力量,手中的磚頭向他頭上狠狠砸去,一股黏乎乎的液體飛濺
開來。那人身子晃了一下,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其他幾個人驚呆了,全都楞在那裡,
趁着這一瞬間空隙,我頭也不回的跑進了甘蔗地里,瘋狂的跑着,直到我實在跑不
動,一頭栽倒為止。

起初遠遠的還能聽到外面那幾個人的狂叫,但天一黑,他們幾個也畏懼我手裡的磚
頭,誰也不敢貿然鑽到甘蔗地里來受死。後來他們叫罵了一陣,估計我逃的遠了,
也拉着他們同夥的殘軀跑了。

(五)
我不知道怎麼躺到了醫院裡的,好象在公路上遇到了好心人。

倒霉小醫院晚上沒有值班大夫,也不給我打麻藥,吃了幾粒止痛片就把我扔在那裡。
當雪梅晚上和小龍一起趕來了時,我正綁着夾板躺在床上,疼的在床上直打滾。尤
其腰部,根本不能着床.

雪梅進屋就撲到我床上,拉着我的手直哭着問:

“UNICORN,嚇死我了,以為你丟了,我們找了你好久,你怎麼成了這樣?”

雖然此時我心裡有無數的問號,可看着眼前心愛的人哭成那樣,我又感動又難過,
強忍着疼指指額頭對她笑着:

“傻丫頭,我丟不了的,你給我蓋的印還在呢。”

雪梅卻仿佛更加難受的樣子,臉上更多了一種很複雜的表情。

我沒有時間想那麼多,囑咐小龍:“小龍你快去收拾一下,今晚別回旅館,我打殘
了他們一個人,明天他們肯定會找來的。”雖然疼的翻來覆去,我腦子裡還是清醒
的。

小龍走了,病房裡只剩下雪梅和我。

我疼的不想說話,但還是想搞清楚。我簡單講了講事情發生的經過。末了忍不住問:
“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是我老闆干的,肯定是他,他一直想追求我,我沒有同意,他威脅我說他是黑幫,
沒想到他真的這麼心狠手毒。。。”雪梅嗚咽的說不清楚。

我嘆了口氣,不知道此時該信什麼,不該信什麼,心中一陣悲苦。無力再問下去了。
緩緩翻轉身呻吟着趴在床上。

“你背很疼嗎?”雪梅肯定能感覺到我的變化,可還是關切的問到。

我微微點了點頭

“座起來吧,靠在我肩上也許會好些。”她使出全力把我扶了起來。然後用後背斜
頂住我的脊背。果然,舒服多了。

我倆背靠背靜靜的座着,外面田野里蟲蛙聲響成一片。我想起我倆在外院長椅上背
靠背聊天兒的夜晚,滿天閃爍的寒星是天下有情人一顆顆晶瑩透亮的心。

“Unicorn, 你還愛我嗎?我跟你走吧。”雪梅溫柔的說到。

我忽然一閃念她老闆和她的關係。

“你真的捨得跟我走嗎?”我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酸氣。

她給我一下噎住,我甚至能感到她的背僵住了。

過了會兒,我又覺得說的太直接了,又補了句“那你家人怎麼辦。他們是沖我來的,
你別和我受連累。”

她不說話了,低頭在那裡低聲哭泣。

我也實在沒有力氣再說什麼。頭昏昏地躺在她肩上,感到一股暖流從她那細小的肩
膀上傳過來。無比的舒適,昏昏沉沉中我睡着了。

等我醒來時,雪梅已經不見了。我躺在床上,手裡握着一隻精心疊起的小船,上面
絹秀的字體寫着“原諒我”兩字。

小龍帶了幾個人來抬我出院。我抓住他的手問雪梅的消息。他說聽醫院看門的說,
昨晚半夜有幾個兇狠的男人闖了進來。不由分說就要把她帶走,雪梅在醫院門口好
像還和他們吵了起來,可最後還是和那些人走了。

我意識到昨晚自己是多麼的愚蠢,是我把她趕走的。我後悔極了。她現在不會有什
麼危險吧,她不至於傻到和什麼人做了什麼交易吧。我恨極了自己。我堅持要在醫
院等她回來。小龍說我瘋了,不由分說他招呼人把我抬上了車。我伸出手使勁全力
掙扎了幾下,這時才發現自己已經那麼微弱,伸出的手只是在空中筆劃了一下,一
點力氣都沒有了。


不久,我被抬上了飛機。躺在座位上,我眼睛一直緊緊盯着機艙門,不敢眨一下,
期盼着下一個進來的人是她。直到我眼睛瞪的視線模糊了,她再也沒有出現。

(六)

我終於回到了我的城市,可她再也沒有消息。我不知道她那天晚上到底去做了什麼,
後來託了幾個人去海南打聽,她那個公司卻已經換了人,雪梅早已離開那家公司。
雖然我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但沒有她的任何消息,我的雪梅就這樣永遠消失在海南
的芸芸眾生里了。


無數個不眠的夜晚,我躺在床上,透過窗戶看着那星空,心裡懊悔着。我後悔沒有
要她父母家電話,後悔那天晚上自己的粗魯,我怎麼會那麼蠢,在她可能最需要我
的時候把她推出去了呢?我惱恨自己在感情面前竟然也是那樣不可避免的俗氣,一
時的嫉妒和疼痛就把我的理智給沖走了。

一個偶然的機會,在讀者文摘上看到一篇漂流瓶的文章,說一對有情人,越洋傳遞
一隻漂流瓶,竟然結了千里的姻緣。受到這文章啟發,我把當年她給我的那隻小船,
反面公正的寫上“原諒我。”然後仔細的放到一個密封的瓶子裡。

一天夜裡,滿天星斗還是那麼燦爛如織。我站在海邊,許了個願,輕輕放漂這隻漂
流瓶。
我感到我的魂隨着海浪顛簸而去。

雪梅,你原諒我了嗎?雪梅,你抬頭看看這星空啊,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嗎?

冥冥中我又飛回了海南。


注,本文純屬虛構,發生在沒有任何時間地點的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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