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伊甸園(3)

紅妝翠袖凌波舞

(改名聲明：小小狐仙跟已有網名太相似，決定改成紅妝翠袖凌波舞，
希望夠獨特了。)

那應該只是一刻，卻象永恆那麼綿長。洪雁第一次體會到愛因斯坦的相對論的飄渺
和實在。因為後來在洪雁的生活中，任何時刻回憶起那一刻，就會有化成了虛無融
進了時空的感覺。

洪雁忘了後來是怎麼把自己的目光收回來的，因為她的神思已經在某個仙境飄遊，
根本無法運用意志，而且好象兩人發出的目光在什麼地方膠住了一樣。不過，她注
意到了那不是位中國男子。

洪雁也忘了那天晚上後來別人都聊了些什麼，思想昏亂又渙散，只是渾渾噩噩的跟
着旁邊的人行動，直到排隊取自助餐時，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旁邊的IT部門的許玲玲
跟她努努嘴說：看那邊，那就是麗莎的男朋友麥克，挺帥的吧？她才無意識地看過
去，竟是他！而且，他的目光竟還在她身上！

洪雁有點種族偏見，從來覺得跟老美男性有文化隔閡，那些大個子們，四肢夠發達，
思想夠單純，人品夠憨厚，笑容夠陽光，會拼死拼活地跑馬拉松，會光明正大地追
逐女孩。她的不廣泛的交際經驗是，老美男性最適合做輕鬆的朋友和同事，做情人
卻不夠浪漫。如果女人來自水星，男人來自火星，那麼她自己來自亞洲大陸，跟他
們的美洲隔着一個太平洋。

可是，今天，這個麥克怎麼會給她這麼強烈的震撼？而且，他是麗莎的男朋友啊。

沉思中的洪雁意識到飯店裡的音樂換成舞曲的時候，才發現身邊的黛比和許玲玲都
正跟男伴走向舞池，眼前一個人影一閃，麥克仿佛從天而降，穩穩地落在她面前，
向她伸出了一隻手臂。

“嗨，我是麥克，你願意跳舞嗎？”那低沉渾厚帶着重金屬特質的磁性聲音，又讓
她心弦加快了。

洪雁甚至覺得不能呼吸。他的眼睛裡有幾百種光焰，裡面有謙恭，誠懇，真摯，渴
望，企盼，欽慕，燒炙得她臉頰發燙，頭腦昏亂，身體綿軟。這麼近的距離，他整
個身體好象是重金屬，幅射出強大的電磁波，逼攝得她“不，謝謝”什麼的都講不
出來。

而且，她知道，如果她不接受邀請，他會一直等在那裡，等下去。她能覺到他的泰
山般的堅定不移。

洪雁遲緩地伸出手，就被麥克握住了。仿佛一股電流穿過全身，洪雁覺得自己整個
人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象春風裡的一片新葉。

洪雁本來就不太會跳華爾茲，在這種情形下更加步伐零亂，可是麥克強勁有力的雙
臂輕巧地帶着她飛旋，她突然有了一種天涯海角都不用擔心的安全可靠感。而他的
目光，就一直全身貫注地看着她，仿佛世界上的女性，只剩下了她。洪雁迷惑在他
的眼光中，眩惑於他的雕刻般完美的面容。

天，他怎麼可以這麼英朗俊逸！他才應該活在愛情經典片裡。那些好萊塢電影導演
是怎麼選演員的？洪雁曾經喜歡看一個叫Bonanza(寶藏)的關於西部牛仔的電視連續
劇，裡面兩個人物可以讓她心動。哥哥叫Adam，瀟灑深情，內涵深厚，弟弟叫Little
Joe，英姿勃發，陽光青春。麥克深邃的眼睛，微卷的黑髮，濃黑的眉毛，就象亞當
的深沉，他的笑容，又多象小究的燦爛耀眼。他該是當之無愧的Prince Charming。
何況現代生活中的真實王子哪有這等魅力？象英國的老王子查爾斯，那麼萎靡畏縮，
簡直讓天下女孩的童話夢破碎。小王子威廉夠俊吧，卻那麼害羞拘謹。

“Shirley，”他居然已經知道她的英文名字：“我喜歡你的outfit，你有很好的品
味。”他嘴裡說着，可洪雁從他的眼睛裡讀到更多。

洪雁努力平息呼吸，吞咽了一下，才好不容易困難地張開了嘴：“謝謝，你看起來
也很出色，好象。。。”洪雁努力鎮靜，頓了頓才接下去：“Like a million bucks。”
她不好意思說他象王子，那樣太有暗示性。似乎是一個恭維，卻決不是overstatement，
因為他的深灰色休閒西裝的派頭，早把那邊家當數百萬的CEO比下去了。

他的眼光閃了閃。

“聽公司里的人說你對麗莎照顧得無微不至，。。。”洪雁馬上補充一句。

“他們不知道我除了體貼入微，還熱情浪漫。”他神情很鄭重，說的話意味深長。
他要聲明什麼嗎？

未及細想，舞樂曲終，洪雁在停下來的過程中突然看到了麗莎的眼睛，那複雜得難
懂的眼光一下讓她清醒了。

“對不起，我該走了！”沒有再看麥克一眼，她匆匆離開大廳。

本來她以為，她跟麥克的緣分，就終止於這支舞曲，就象灰姑娘的半夜鐘聲。曲終
人散的時候，回到各自的虛擬世界，他回到他的美洲大陸和麗莎身邊，她回到中國，
中間隔着太平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