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業半年多沒有找到工作，失業救濟也沒有了。整日在家裡悶得無聊，就想出去找點
事情做。做什麼呢？什麼都行，就是不能在家裡呆下去。於是開始找雜工，可是經
濟不好的時候，連當清潔工也要簡歷。那就發簡歷！有什麼了不起？到唐人街的中
餐館一家一家問，別說，還真找到一家，但是每周只做兩天，共十個小時。

發了簡歷，好多天也沒有回音，心情鬱悶走在唐人街，看到一家華人市場門口張貼
着招工告示：魚部招工，有意者內洽。好！我有意，就入“內”跟你們“洽”。

到了魚部，看到兩個人在那裡賣魚，就問：“你們是不是在招工？”其中一個回答：
“好像是，不過我不知道具體細節，哎，對了，那個就是老闆，去跟他說。”他指
着不遠處一個灰白頭髮的老先生。

我來到老先生面前，他聽說我要來魚部工作，就問我：“以前有沒有做過？”說話
略帶廣東口音，但比起一般香港人，他的國語算非常標準了。我老實回答：“沒有。”

他指着市場角落說：“這樣，你到前面填一張職業申請表，然後到那邊辦公室去，
我在那裡等你。”

我看看申請表，大致就是姓名地址以及以前做過的工作。我填完之後，拿着進了辦
公室。遞上申請表，我才仔細打量這位老闆，他大約五十來歲，灰白頭髮，一雙小
眼睛，圓圓臉上泛着紅光，頗有福相，倒真有些老闆的樣子。我隨意問：“您貴姓？”

“我姓Y。看樣子你不是做體力活的。”他說。

“沒錯，不過多多少少做過一些。”

他仔細看着申請表，接着問：“有沒有剖過魚？”

“當然，在自己家裡。多倫多的中國店賣魚，如果自己剖經常可以便宜很多。”

“真的嗎？”好像還有些懷疑。他繼續看着，“嗯，做過清潔工？都幹什麼活？”

“吸塵、洗地毯、拖地板、上蠟、擦玻璃窗，等等。”

“瞎說！那下面reference為什麼不寫電話號碼？”

一次次如此不被信任，我心裡很不高興，如果不是有求於他我就走了。我只好耐心
說：“第一，我不記得他們的電話。第二，我五年以前就離開了，請問五年以前離
開你們店的人你還能記得他們嗎？我可以告訴你那家清潔公司的名字，電話你很容
易在電話本查到。我當時的經理叫Mark，四年以前死了，你可以打電話去核實。”

他問：“你為什麼要來這裡做？”

聽到這裡我意識到，他前面說我“瞎說”是用來測謊的一個小詭計。無論如何，我
是全身不自在，不過還是堅持下去。“失業時間長了，想要找事情做。”

“以前在什麼公司？”

“某網絡公司。”

他說：“希望你能做時間長一些，不然做兩周就走，我們還要再招人，新人還要從
頭學起。”

“老闆，我當然不會在這裡做一輩子，我說要做一輩子您也不會信。不過如果我要
辭職，我會提前兩周說。這一點信用我還是有的。”跟這個老闆打交道真累！

“嗯，好吧。知不知道賣魚都要做什麼？”

“顧客買魚要把魚剖乾淨。有送貨來的要把魚搬進來。”我根據自己的猜測說。

他微笑着點點頭，“基本上就是這些。好吧，這裡還有另外一位老闆C先生，我讓他
明天跟你聯繫。如果他同意雇你，那就沒有問題了。”

看來還沒有最後決定，我心也沒有放下。

第二天電話來了，約我下午去談。這位C老闆看來比前面的Y老闆順眼，長得有幾分
帥氣，雖然不高，但濃眉毛高鼻梁大眼睛，有些像香港電影裡面的黑社會老大，反
而不大像這家店的老闆。說話也沒有Y老闆那樣居高臨下，比較平易近人。談過幾句
之後，就說可以了。他說工資只能是法定最低工資每小時7.15元，如果做時間長了，
以後可以增加。然後問我有什麼問題，我問是否需要穿特別的衣服和鞋，他說要穿
雨靴和比較舊的衣服，其他沒有什麼特別的。於是離開市場，我辭掉了餐館的幫廚
工作，去CanadianTire買了一雙雨靴，準備次日上班了。

老闆們為刀俎，我為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