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機會到馬里蘭州第一大海濱城市巴爾的摩。在美生活26年，之前途徑該城無數次，但這還是第一次在該城停留過夜。

幾個月前，一名無辜黑人死於警察局，後來黑人暴動，鬧得沸沸揚揚。媒體紛紛報道說，巴爾的摩內城已是廢城。耳聽為虛，光看報道感覺不到廢城的程度。這次冒險親身體會，眼見為實，感觸良多。

這天下午開車在城中轉悠，需要加油，才突然發現平時在其它城市隨處可見的加油站在這裡變得稀少難尋。穿過幾條街好不容易找到一家BP加油站，但用信用卡自己加油因設備故障失修而非常困難。加油站小店像銀行櫃檯還加了防盜玻璃。在油泵和櫃檯之間跑了至少三趟才加了三加侖汽油，顯然油泵需要更新。附近三五成群地站滿了無所事事的黑人青年，還有走路不穩的醉鬼。他們大喊小叫，把加油站當成了公共娛樂場所，有的開始向我靠近，伸手要錢……

我故作鎮靜，放棄繼續加油，開車落荒而逃。

因為忙其它事情，晚飯直到八點才有時間考慮。這時查手機的Google Maps才發現，城裡不多的幾家小餐館都在七點，六點，甚至五點就已經關門了。這在其它城市是不可思議的。最後找到一家中國餐館，在馬里蘭大學校園北面不遠處。餐館大門兒敞開。我走進去，沒有座位，是家外賣店。我看菜單，選了一份雞肉撈麵。

等待過程中我跟餐館的主人聊了起來。我問：這麼晚了，安全嗎？回答：安全，怎麼不安全。這時我的視線落到了進入櫃檯後的那個鐵門，這可能是更好的回答。顯然，主人不願意顧客擔心害怕。

我走到店外。滿天烏雲，看不到星星和月亮。街上行人稀少，有三個中年黑人走過，其中之一是女性，中間那位男人光着雙腳……

街燈昏暗。對面幾座紅磚樓房的窗子要麼空空的，要麼被木板封死。有兩家簡易小店早已上鎖關門兒，還有一家亮着粉紅色桃心的小店，開着，但沒有人進出……

“先生，你的撈麵好了！”店主人的喊聲打斷了我的觀察。我回到店裡，接過紙袋，說聲謝謝，向店外走去。身後傳來“歡迎常來！” 我客氣地回答“好的”，便急急忙忙開車向馬里蘭大學校園奔去……

過了兩個紅綠燈，我看到路邊停着一輛閃燈的警車，警察正在跟一位少年黑人問話。

我回到住處，思緒仍然停留在那條死氣沉沉昏昏暗暗幾乎廢棄的大街，邊吃邊想，到底是什麼原因造就了這些死街死城呢？

不管原因如何，多麼複雜，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在一個經濟第一，軍事超強，制度超優（至少自以為）的世界唯一超級大國里，仍然存在諸如巴爾的摩，從南到北，從邁阿密到芝加哥，從東到西，從紐約到洛杉磯，等等，數不勝數的，比第三世界國家還不如的，死城廢城，頗讓人感到極其地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