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姐妹對決

當你終於明白了只有放下才沒有煩惱的時候,

你是否已經在追悔之地執迷不悟了好多年？

1998年8月28日晚。

拉斯維加斯東部罕德深“，”（逗號）旅館,住着Q公司前來參賽的Q會員。

賭城的夜是喧鬧的,尤其Street大街,一直到清晨才能消停。可是,拉斯維加斯東部罕德深高檔住宅區卻是安靜的。那沉沉的夜色把Street大街的喧囂聲隔絕,偶爾傳來摩托車停在紅綠燈前那單調的嗡嗡聲和轎車起動的加油聲,讓人不由得聯想西部牛仔騎在受驚嚇的馬上拽韁騰空而起的嘶鳴,那畫面真讓人心動的想下去。

有人說靜就是沒有聲音,你看那戰場上衝鋒前,全是死一般地靜寂。可是,今晚的靜對老太太Emma和沈念璡來說卻有着臨戰前的興奮,或者說有那麼一點點的緊張。因為明天上午10點,沈念璡迎戰三千子,下午3點紅玫瑰麗莎迎戰笆笆拉(Barbara)。而星期日上午10點老太太Emma將與慕然對決。

Q公司董事會結束後,老太太Emma派Tina到拉斯維加斯總公司接待站會議室,與慕然正面商議KQ兩公司的比賽事宜。Tina轉告慕然,說董事長慕南因身體健康狀況欠佳不能前來參加比賽。她說慕東在台灣有個重要的會議,早已預定了機票,但慕東會儘量趕回來參加。

按過去KQ兩公司比賽的慣例,3Q級別的會員一名,2Q會員1-2名。代表公司出場,比友誼,比技術,貴在交流和娛樂性的相聚。所參賽的人員是不能由對方叫定的,對此慕東不能代表Q公司與慕然連賭三局,但私下玩玩還是可以的,慕東會議結束隨時與慕然切磋賭技。

慕然一聽Tina所講的潛台詞,就是打官腔來了,而且在虛偽的客套話里,潛藏着對慕然的蔑視和瞧不起。

他脖頸上的青筋又鼓了起來,那除掉的疤紋，隨着青筋的鼓脹顯而易見。

“如果Q公司不想參加比賽可以取消啊？”慕然說話了,而且非常不友好。

Tina說:“請慕老闆別誤會,Q公司沒有說不想參加,而是提出比賽的規則和你商議,大家是友好的相聚嘛。”

說完,Tina拿出老太太Emma提出的比賽新規則交給慕然,然後她笑着說道:“如果慕老闆沒有異議,按這個規則進行比賽。如果有異議,或者增添新的規則,請傳真到Q公司。”

慕然隨即問了一句:“那代表Q公司3Q級別的人選是誰？”

Tina回答:“老太太Emma！”

慕然咧嘴笑了。

“正中下懷,正中下懷呀!”他走向窗前,拽開窗簾,在心裡不停地叫嚷着,而嘴上卻對Tina很雅趣地說:“沒問題,我一定好好地拜讀,並將心得送上。”

老太太Emma提出3K3Q的比賽規則是:一局論輸贏。一副牌,雙方固定的兩張牌分別是本公司的標識,即KKQQ。KKQQ不分大小。餘三張牌依次由對方洗牌後,你自己從對方洗完牌的牌中任意選出,前提是能選出K或Q的組合大於對方,如仍然是KKQQ牌面,以任意選出的那三張牌與固定的兩張牌組合後再論輸贏。

要求牌桌有倆名監督員。有公證人到場。

輸贏的籌碼是:3K3Q賭額以獎金的形式,不低於10萬美金。(根據自己的實力可增加)

2K2Q的比賽規則按常規玩法,賭額不超過5萬美金。(不可增加)

Tina離開接待總站,慕然在看賭博規則。

他在心裡核計着:“10萬美金不是問題,但比賽的結果不應該是輸贏這麼簡單。”

不過他反覆琢磨,K公司的雙“KK” 已經大過Q公司的雙“QQ”。雖然不分大小,但氣勢K占上風。而從牌面上任意選出三張牌組合後論輸贏。以他慕然的身手,贏的上算應該是90%以上的概率。所以他認為贏已成定局。而他的目的就是讓老太太Emma出局。

“那麼結局呢？”他念叨着,習慣性的又走向窗前。

突然他興奮地攥緊了拳頭,大聲的自言自語:“沒錯,結局就是在最後那張牌亮開前提出我要增加的籌碼！”

“我他媽的......”突然他眼神盯視會議廳牆上掛的 10、J、Q、K、A 紅色的撲克之王停住了叫罵。

他聯想到南茜向他講過的Q公司有百家樂秘籍,於是他馬上走到桌前查看2K2Q的比賽規則。

當他看到有百家樂這項比賽時,他的臉色一沉,嘴裡嘟噥道:“少和我玩這套！”

他把比賽規則往桌子上一扔,然後他親自把自己的修改意見註明。

一條是提出承諾的時間在最後一張牌亮牌前提出；一條是取消百家樂比賽。

他吩咐手下,打字成文傳真到Q公司。

老太太Emma,為什麼要註明根據自己的實力可增加呢？

這也許是給慕然一個誘惑,更深層的含義,只有Emma自己知道。

按規矩,監督員由公證人指派。

上午9點,Q公司參賽人員趕到總公司接待站時,K公司的參賽人員還沒有到位。

比賽大廳是10年前改建的的,連接着總公司設在拉斯維加斯的總接待站,建這個大廳,目的就是為了K公司和Q公司三年一度的比賽,所以在設計上參照了威尼斯人賭場內高級賭博大廳的款式,歐洲的貴族風格,華麗莊重,氣派典雅又大方。

可是,這個風格的裝潢大部分已成為過去式,如今的比賽大廳,慕然不負厚望地重新裝飾一新。大廳的正中央,懸掛着已故大老闆慕鶴松的巨幅遺像。牆壁四周,有萬馬奔騰圖；有美國已故總統華盛頓的畫像；有總公司辦公樓的外景攝像；有尼亞加拉瀑布攝製的流動圖景；還增添了特製5張黑桃 10、J、Q、K、A 撲克之王......

這裝潢彰顯主人的豪氣和闊達,大有唯主人之命是從之勢！

更讓Q公司所有參賽人意外的是在上午的比賽一開場,代表K公司出場的日本女人三千子,竟然是被Q公司除名且身有命案的南茜。

出場的三千子,上身穿着紅色外套,里露裹身特製的白色蕾絲內衣,下身穿着777牌牛仔褲,披肩的長髮飄逸着,面容雖顯憔悴,但沉穩淡定,不因場內的驚訝而露出半點的不安,她自信的表情告訴Q會員:“我就是三千子。”

但南茜就是南茜,她的氣質怎麼練也代替不了曾經稱霸賭城的日本賭王三千子。因為南茜是麗莎一手培養和調教的,所以,當慕然帶領幾名身穿黑色西服的壯實男人像保鏢一樣陪南茜出場時,老太太Emma的臉色馬上陰沉了下來。沈念璡的臉色驚訝地掛了一層冰霜。而麗莎,她的表情好像是做賊了遇到了警察。其他Q會員,因沒見過南茜,也不知道老太太Emma為何這般敵視。但為K公司出場的氣氛，又不約而同的唏噓着。那聲浪帶給了目中無人的日本賭手三千子,也帶給了冷酷無情的慕然。

原本友好的相聚,如今變成了有如黑幫的比拼。

這場景的確是有點突然。老太太Emma知道慕然會打南茜這張牌, 無非就是那些傳統的百家樂的牌技,頂多想知道賭場投資的步驟和安排,從而想通過南茜摸清Q公司的底牌。可老太太Emma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慕然竟把一個犯罪的殺人犯南茜推到前台來,而且冒充日本稱霸賭壇的三千子？這種大膽的安排簡直是愚蠢到家了。

“可是......可是不能捅破這層窗戶紙！”老太太Emma馬上認識到這是慕然的設局,意在Q公司或者是她Emma！

“沒錯！這個世界長相像的女人很多。”想到這兒,她抬頭看看台上主持比賽的大管家沈國立,又轉頭囑咐沈念璡和麗莎,就當南茜是日本女人三千子,而且毫不留情地把她淘汰出局。

再看K公司另一選手,原來是和慕東剛剛分手半年多的女朋友笆笆拉(Barbara)。

麗莎有些緊張的小聲說:“二老板慕東,幾乎每次帶她出去吃飯都叫着我。誰知道......”

麗莎想說,有誰能想到笆笆拉和慕東處朋友是假的,臥底才是真的,而且原本慕然的布局笆笆拉是和慕東對局的,因慕東不參加比賽而改和麗莎對局。

沈念璡目睹此景，感到慕然是那麼的陰險,卑鄙和無恥，瞬間怒由心生。她嗤之以鼻地小聲嘟嚕:“這回可是真的贏房子贏地了,還沒玩呢,急紅眼了。”

Emma在旁邊拽了下念璡,警告她不要多說話。

但是念璡心想的是,自己曾暗地裡幫助過的南茜,誰能想到她竟投靠像魔鬼一樣的慕然,並在他的手下冒充日本女人。念璡後悔在南茜出事時打電話給她讓她逃走,對這種沒心沒肺的人,救她有何用啊。

她發狠地小聲嘟嚷着:“我要贏死她！”

沈念璡較勁兒的脾氣一上來, 那雙眼皮的兩邊馬上泛起了紅暈,那神情像是你死我活,又像是窩着火呢,正想找到了一個發泄的路徑。

是哪位心理學家說的,人要是遇到某種刺激,他（她）的精神聚集力是平時的幾百倍！

當大管家沈國立宣布第一局比賽是K公司三千子對Q公司沈念璡時, 只見念璡起身脫下米黃色外套,扔向一邊的椅背上,便走向場內擺放好的賭桌。她內穿長袖淡黃色緊袖襯衫,那前胸鑲嵌的緋色花瓣,像少女的臉蛋,青春,誘人。那噴灑的香水,散發着迷人的芬香,那與南茜似像非像的臉龐,遠遠望上去,就像一對雙胞胎。不明真相的人,還真以為是一家姐妹在台上演出。

看得出,沈念璡的心火被燃燒了起來。

當裁判也是發牌員介紹雙方身份時,這位三千子很禮貌的用日本話說:“ 你好!”

一句“你好”還真把沈念璡搞糊塗了,她心想:“這日本話說得還挺地道,她究竟是三千子,還是南茜？”

沈念璡點點頭算是回禮。

她什麼也沒說,心裡想的是:“不管你是誰,我肯定讓你出局！”

第一場是出場秀,即一副撲克牌自己洗牌並又在自己洗好的牌中選出5張牌,屬於牌技表演。

第二場是正式比賽,由發牌員發牌,賭桌上雙方均以5萬美金的獎金籌碼輸光論輸贏。

倆名監督員各立兩旁,裁判即發牌員,將一副撲克遞給了沈念璡,按抽籤的順序是念璡先開牌。

只見沈念璡那細長纖巧的手黏住撲克,左右手上下抽拉,一個側翼把撲克橫了過來,就像拉着手風琴,幾個動作下來她嫻熟地從牌中取出了5張牌,分別是紅桃的10、J、Q、K、A,這個牌面是同花順,撲克之王。

念璡精湛的表演迎來了賽場一片掌聲,就連K公司的會員都嘖嘖稱讚。

輪到三千子了,裁判即發牌員又將新開封的一副撲克遞給了三千子。

三千子笑了笑把撲克一推,用日本話說道:“這種牌技表演是魔術,我不會。”

念璡又是一驚,心想:“ 她是南茜嗎？日本話講得這麼好。”

場內又唏噓了一陣。

發牌員做了翻譯。

賽場一陣轟笑聲。

念璡不是一驚,而是不可思議:“ 這小日本,舉槍投降了？”

“是啊,我只能投降！”三千子在心裡說:“不投降還有選擇麼？拉風琴式的洗牌我根本就不會！”

按比賽規則,秀表演結束選手先下場,待監督員清理賭桌後選手上場。

沈念璡起身走下賽場,邊走邊扔下一句難聽的話:“就這水平還想和我賭？跟着我屁股後學10年都不是我的對手！”

三千子聽到念璡挖苦她的說話聲音,馬上想起了出逃之夜那個神秘的匿名電話,她的心一驚:“原來是她？”

她的臉上流露出感激的神情。

沈念璡知道三千子在注視着她,所以她回頭不屑地一撇,那意思好像在說:“就是我你又能怎樣？”

三千子微微咳嗽了一聲,她用手捂了下嘴,然後苦苦一笑地甩過去一個眉眼,言外之意是:“戲,才開始呀！”

從三千子那痛苦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還不是像慕然那樣的囂張,也許三千子有難言之隱,那最後的眉眼,即使輸了“秀”的表演,但她還在虛偽的笑着,或許她在暗示着什麼。不過這張臉的出現已經不受歡迎了,不論她是三千子還是南茜。

沒錯,這個三千子就是南茜。

南茜的出現不會博得Q公司所有員工的理解,這一點南茜非常清楚。在她的心裡憎恨的大個兒金連成已被她殺死,而究其原因是Q公司投資部對她開除後,總公司慕雲飛派員對她綁架威逼恐嚇,才使她淪落到今天。每天,她要靠慕然施捨的海絡因1號來維持她的精神。從某種意義上說,Q公司賭場投資部是罪惡的發源地。所以,在南茜毒癮沒上來頭腦還清醒時,她最痛恨的就是欺騙她並占有他身體的慕東,還有Q公司訓導她號稱紅玫瑰的麗莎。

而她最感激的是那位給了她1千美金的大刀臉谷風,但她今天沒見到大刀臉谷風。

此時此刻,化身三千子的南茜,看着坐在場內Q公司投資部的管家老太太Emma,給她通風報信的沈念璡,和欺騙她的麗莎,她的臉上露出了鄙夷的一笑。

“是的,我承認。”南茜在心裡說:“牌技我不行,不過賭牌,你沈念璡就不一定那麼幸運了？儘管你曾打電話想幫我。”

她站起來準備下場,但她本能地看了一眼麗莎,她痛恨地在心裡罵着:“不是說Q公司沒有這個人嗎？哼,堂而皇之地坐在那兒,個個臉上的標籤都是正人君子,巾幗鳳凰。事實上,你們比我南茜好不到哪去,我不會輸給你們......”

突然,她感到渾身無力,起身時便有些暈眩,但她故作鎮定地走了下去。

南茜神態的變化,沒有逃過一直死盯着看她那位凶煞主子慕然的眼睛。

而一直坐在比賽現場前台的總公司大管家沈國立,觀察到這一切後,給老太太Emma打了電話。他告訴老太太,說慕雲飛星期五就到拉斯維加斯了,住在凱撒皇宮大酒店，但至今沒露面，所以這幾場比賽要贏，刺激一下慕然好傳到慕雲飛的耳朵里。

沈念璡下去後見到媽媽時,還有些懷疑,她說:“南茜不可能會講日本話啊？”

老太太Emma笑了笑,她避開念璡的疑問說:“你國立叔叔來電話了,要贏這場比賽,把慕然的心火燒起來,讓他心高氣盛,有利於下午的比賽。”

裝扮三千子的南茜走下場,慕然不但沒有責怪她,相反又給了她一包海絡因1號,南茜的毒癮剛上來,這一包海洛因1號,簡直是救命的興奮劑,她接過剛想跑進房間裡去享用,卻一把被慕然抓住了胳臂。

只聽慕然陰冷冷地說道:“第二場比賽才是關鍵,你要給我拿下沈念璡？”

南茜看着慕然那鷹鈎鼻子上下一動,脖頸上那青筋鼓脹的疤紋像咧開了嘴一樣的恐怖,她頓時嚇出一身的冷汗,嘴上不住地說:“我知道老闆我知道老闆......”

邊說邊掙脫慕然抓她胳臂的手跑進房間。

南茜吸毒的量,在一天天的增大。

30分鐘後,在以籌碼論輸贏的賭局開始後不久,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出現了。

第二場比賽進行不到一小時的時候,三千子桌面的賭注只有2萬多美金了,她有些急了,她把頭髮往後攏了攏,一看手裡的牌是一對A,她馬上推進1萬美金的賭注。也許她攏頭髮的動作是她釋放出的信號,或是巧合,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從側門處進來一位身穿淺藍色夾克衫，戴着寬邊眼鏡的中年男人,進到大廳後東張西望的找人。當他看到大廳的四周坐滿了人,而中央擺着賭桌,倆個女人正在下注時,他反應過來這是賭博比賽,賭城拉斯維加斯每年都舉行, 這並不驚奇。他懂得規矩,馬上走向牆邊,當他轉過身時,他的眼光與念璡的眼光正好相遇, 那男人站在那裡, 舉起右手擺了一下, 證明了他看到了要找的人。可是,整個大廳觀看比賽的人員都是K公司和Q公司的會員,伶仃的進來一位陌生人,顯得格外的乍眼。

這位男人是誰呢？

他就是化身谷風的鄭躍進。因他家室外地下自來水管漏水,住在他家的房客給他打電話,說是跑水3天了。他沒找到總部的Tina,向Q公司辦公室請了假,連夜坐飛機趕回拉斯維加斯,又連夜修補好自來水管。他疲倦的正在睡覺,一位中國人敲門,交給他一封信。他睡眼惺忪的把信撕開一看,信上說他要找的未婚妻沈艷茹在這兒比賽。他按信上地址就來了,但門衛不讓他進,等了40分鐘才放他進來。

當他出現在大廳的時候,麗莎第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谷風。所以,麗莎起身往大廳里走準備上前去迎接谷風。

就在這最焦急的時刻,倆位保安走了過來在詢問着谷風。一位保安是中國人,一位保安是美國黑人。只見谷風拿出ID(身份證件)和那位中國人的保安理論着,但那位黑人保安不聽谷風解釋,上前推他出去,而且推搡的動作極不文明,這在美國任何一個公共場所,都是很少見的。

麗莎一見這情形,忙趕過去和那位中國人的保安小聲說:“Security,他是紐約分部的經理谷風！”

那位保安馬上住手,但那位黑人保安根本聽不懂麗莎講什麼“谷風”,他向執行命令似的仍然推谷風出去。

沈念璡傻愣愣地已經認出了那個被叫谷風的男人,就是她日日夜夜想念的鄭躍進,她怎麼可能看到躍進被保安很用力的推搡而無動於衷呢？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和發牌員說了聲“對不起”，便起身下台向那個男人跑了過去。

就在念璡站起身的一瞬間，念璡左腕上帶着一個淡綠色的玉鐲滑出了衣袖,南茜眼睛一亮,看到那手鐲的露點正好凹進去一窩,她心想:“我的手鐲凸出一沿,而且玉的色澤怎麼和我的那隻玉鐲一模一樣？媽媽曾說過......莫非......”

南茜不敢再想下去。

可是,麗莎喊叫的“谷風”,儘管聲音小,但她還是聽到了。她不由自主的歪頭看了一下,就這一眼,她震驚了。

因為她看到的谷風不是大刀臉,而是鄭躍進。她終於知道了鄭躍進寫的小說,那個“念子”就是她南茜,那個谷風也就是鄭躍進他自己！而那個大刀臉不過是鄭躍進導演的幽默劇情中谷風的替身。她恍然大悟,大刀臉給她的那1千美金原來是鄭躍進留給她的。

她在心裡喊叫:“為什麼又是你啊,老鄭頭?為什麼......”

這個時候,只聽沈念璡邊跑邊喊:“躍進......Hey security, please stop(保安 停手)”

大廳里所有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全都站了起來。

老太太Emma也認出了鄭躍進。去衛生間趕回來的Tina,看到這個場景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本來她把鄭躍進按老太太的意思藏到紐約,誰能想到鄭躍進還是趕過來攪局。

只有三千子化身的南茜仍坐在那裡,她把頭埋在兩臂間, 好像她什麼也沒看到。但仔細觀察,你會發現,她的右手握在她左手戴着玉手鐲的腕上,她的兩肩在微微的抖動着。

等發牌員反應過來想去制止時,已經晚了。

按比賽規則,不經允許,私自下場者以輸論處。

這第三場論輸贏的賭局比賽,因鄭躍進的攪局三千子勝。

今生的我,前世的誰?這眷戀,是快樂是幸福還是災禍劫難？

下一個輪迴里，相戀的人是否還能再相見？

鄭躍進,在沈念璡的心裡是最捨不得遺忘的那個男人。多少個不眠之夜,她是在淚水浸泡中拍着盼兒入睡的。那多少個365天的一天又一天,她竟在忐忑不安中度過了約有6570多天啊！多少次在夢中，她希望自己能化作風，輕輕漫過那時光的海洋，登上那彼岸,擁抱那心中的男人,享受那纏綿的幸福之夜,貼放那遠離故鄉游離的靈魂。又是多少個晨昏，她希望自己能化作春天的雨,去澆灌滋潤心田裡的愛情海,使那風帆在心海里不再飄搖,不再孤單。可是,夢醒時分,那彼岸的人呢？那風呢？那雨呢？

過往的歲月，沒有換來那真切的回眸，她還在古深林中的谷天鎮，始終不曾離開半步的谷天鎮。

現在鄭躍進出現了,儘管是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的,但是,今天的沈念璡, 絕不允許任何人對鄭躍進有半點的傷害！

不就一場比賽嗎？讓給你老“K” 了!

當念璡抱住鄭躍進的時候,躍進兩手像軍人立正一樣的垂直在腿的兩旁，眾目睽睽之下，他的腦海一片空白突然想不起該怎樣擁抱。獨自坎坷尋覓了20年啊,這突至的驚喜，使他那激動的臉騰地紅了起來。當他看到姑媽鄭有欣顫顫巍巍地走過來的時候,姑媽那慈愛的臉龐讓他想起了去世的父親......他哽噎的喊着姑媽,那不聽話的眼淚撲簌簌地滾落了下來......

念璡拽了下鄭躍進的左胳臂,也流着淚的說:“都40歲了,還這麼愛哭？”

這時,大廳里傳來了總公司大管家沈國立用麥克風的講話:“大家靜一下？”

大廳里馬上鴉雀無聲。

只聽沈國立說:“剛才進來的這位先生,就是我們Q公司業務部沈念璡等了18年的丈夫,他叫鄭躍進,讓我們祝賀他們的重逢！”

大廳里所有的人都站起來,拍手祝賀。

慕然在看台的一角,他精心策劃的這一幕原本是給慕南看的,是讓慕南出醜的,可是慕南的不參加,只是助南茜贏了這第三局。而費盡心機地培養了一個臥底笆笆拉(Barbara),做了慕東半年的女朋友，本想讓笆笆拉和慕東對局而讓慕東惱怒和難堪的,可慕東連面都沒露。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他掃興地氣洶洶直瞪眼。

但從另一個角度看,慕然做了一件好事,是他讓鄭躍進和沈念璡提前重逢了。

慕南被老太太Emma安排在雪山勝地的丹佛,認識鄭躍進的慕東,被老太太Emma安排去了台灣。所有這些安排都是有意的,但又不是針對在這個特殊場合鄭躍進和沈念璡的重逢而設計的。而這巧合,在所有參賽的會員中,卻留下了讓人永遠難忘的印象,尤其是Tina。

人啊，當你快樂時,你是否想過這快樂是永恆的,或是短暫的？當你擁有愛的時候,儘管你執着得近似於瘋狂,但你是否想到那必然的結果就是分離？當你終於明白了只有放下才沒有煩惱的時候,你是否已經在追悔之地執迷不悟了好多年？

這人生的感悟,是鄭躍進和沈艷茹在經歷中認知的,還是家財萬貫的慕南,在難以捨棄的兒女情中悟出的呢？

被請進貴賓室里的鄭躍進,挨着姑媽坐在平板椅上,手握着姑媽的手就是不鬆開。

鄭躍進看着坐在姑媽鄭有欣身旁的Tina,他終於知道了他當上紐約分部主管的背後推手,真的就是他姑媽。

上午的比賽因鄭躍進的攪局而結束。

由於鄭躍進的出現,兩公司帶隊協商,上午的比賽結束。

下午的比賽,是K公司的笆笆拉(Barbara)和Q公司的紅玫瑰麗莎對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