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動亂(一) |
送交者: 湯凱 2019年12月25日11:13:00 於 [美國移民] 發送悄悄話 |
香港動亂
湯凱 2019.12.25
政治是無所謂“惡”與“善”的,而本土主義乃至人性之自私更不能被扣以“惡”之罪名。不過,作為這次香港動亂的親身經歷者,我只想把此次發生在香港科技大學的事件講述一下,細敘一下在十一月4-14號這十天裡我所經歷的一切。 (一) 自六月九號“反送中”運動大爆發以來,每一個周末,黑衣暴徒都是肆無忌憚地在本島遍地開花:堵塞道路、鋸倒四層樓高的電線杆柱子、砸爛交通信號燈、占領立法院、攻擊警署、大肆打砸焚燒港鐵站、破壞焚燒中資企業的門面、打砸破壞美心飯店(就因為美心集團的老闆之女伍淑清女士批評了他們的暴力)、焚燒踐踏中國國旗、玷污中國國徽、大肆縱火、搗毀反暴力區議員的辦公室、慘無人道地“私了”不同政見的港人、兇殘圍毆大陸遊客、毫無人性地毆打孕婦、令人髮指般的偷割警察的脖頸、破壞鐵軌、中學校長公開鼓吹殺死警察全家、再有的就是和香港警察進行的游擊戰 - 磚頭,汽油彈,腐蝕液體,只要不是槍支和匕首,所有的攻擊性武器都用上了。所有的這些暴行都是以實時真人秀的形式每天24小時在電視上直播,除了港警在疲於奔命,還有林鄭港府的一句蒼白無力的 “譴責” 外 ,整個香港不見任何知名人士站出來譴責,沒有任何主流社會團體或機構發聲予以抗爭,即使想發聲也無處可發,因為幾乎所有的媒體都偏倒在了 “示威者” 一方。正如一位美國記者講的,此次暴亂沒有沉默的大多數,有的只是默許的大多數,和一群極度恐懼的少數。而這個 “少數” 指的就是反對暴亂的香港市民和在港人士,尤其是所謂的港漂,我們這些來自祖國大陸的說普通話的中國人,儘管我們大多持有香港特區護照,是堂堂正正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區公民。港漂里甚至流傳着某個香港廢青在連登上的留言,指導他的 “手足” 如何區分大陸普通話和台灣普通話,說他們要打的是NDS (內地生),不是台灣人。 而就在這一片腥風血雨里,原本世外桃源般的香港科技大學迎來了必將永遠被銘刻在它的校史簿上的一周,二零一九年十一月四號星期一。 就在前一天的深夜,就在我的公寓下面(將軍澳地鐵站附近),又發生了我們已經看的麻木的警民大戰。先是“示威者”聚眾在一名警察的婚禮上砸場子,還在社交網站上美其名“悼念”。接着就是打砸將軍澳地鐵站,破壞交通信號燈,還在街頭縱火。等到防暴警察來了,所有的人都開始叫喊,辱罵、磚頭、汽油彈一齊飛向警察。而就在電光火石之間,有人在緊鄰的停車庫裡發現了一位昏迷不醒的年輕人,後來證實是香港科大的一位周姓同學。 翌日凌晨,當我早起從電視裡看到這則報道後,我就知道,科大這一次是凶多吉少了。本周是科大一年一度的畢業典禮周,校方最初因怕出事,歷史上首次宣布取消,可是後來因為許多家長的反對,又決定按時舉行,近一周的準備後,講台和近千把椅子都已在賽馬會露天大堂里安置完畢,就等着周四和周五的典禮。我完全理解校方的擔心,萬一典禮時有人鬧事,那可不僅僅會令校方出醜,更令人擔心的是無法預料的安全隱患(如縱火之類)。可以想像,校方此刻一定是如坐針氈,祈禱着上帝,就讓這一周平安地過去吧。誰知命中注定,偏偏就在這節骨眼上,發生了周姓同學這事。 幾乎是瞬時間,在暴亂的“第二戰場”社交媒體上,各種流言開始漫天飛舞,說周是為了躲避催淚彈而摔落的,又說警察有意阻止救護車去救周,更有甚言周是被大陸政府派來的便衣武警暗害的。一如這五個月以來,籠罩於亢奮、迷惑、和仇恨的黑霾之中,此埠的年輕人群情激昂,科大想必是在劫難逃。果然,中午就傳來消息,傍晚六點鐘在學校的紅鳥旁舉行校長與學生對話會。畢業典禮在即,校長究於息事寧人,答應科大學生會的要求是唯一的選擇。 當天晚上我碰巧有堂MSc課。這課我已經教了十幾年了,班上絕大多數的學生都來自大陸。像往常一樣,今天依舊是幾乎滿員,我還特意留意了一下,僅有的幾位本地生都在,而且都坐在前排。我向學生們問候一聲 “Good evening” ,竭盡全力講了整整三個小時的課。這近五個月以來,每天香港街頭毫無休止的打砸燒暴行,讓人幾近窒息。尤其是對於這批內地新生,兩個多月前他們是充滿着幻想和希望來到科大報到,誰知卻仿佛一下子置身到了一個敵對的國度,如今連在大街上說一句自己國家的國語都要小心翼翼,忍辱敵視的眼光以及惡言惡語,甚至暴徒人身攻擊的威脅。我一介書生,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予以他們一絲微弱的安慰:只要不停課,至少在我這裡,他們一定不會白付學費。 等到十點鐘下課後趕到紅鳥處,就見學生里三層外三層圍着校長,不少還是蒙面黑衣(據說許多不是科大學生),而記者們至少幾十個,香港01的新聞車就停在紅鳥旁。最初我很擔心校長的安危。(就在不久之前,理工大學發生了一件令世人無語的學生羞辱老師的事件:一位香港本地講師,就因為發聲譴責暴力,被他的學生圍困在講台上近半個小時之久,極盡百般語言羞辱,DNLM 粵語港罵滿天飛,十幾條激光束定格在老師的私處,再伴以毫無羞恥的狂笑。不是一兩個人,而是全班幾十個男女學生。在任何一個正常的社會,出現這種禮崩樂壞的事件,整個社會一定會義憤填膺,極力譴責。可是香港幾十家媒體沒有一家公開譴責,整個社會集體噤聲。而在幾年前,就因為一位大陸兩歲的小孩在香港大街上由於找不到廁所而便溺之事,香港的大小媒體卻吵得沸沸揚揚,口誅筆伐。)不過,這次科大學生的舉止比我想象的要好,除了語言粗暴之外,看情形並無意傷害校長。英語夾着粵語,他們要求校長立即公開譴責警方。校長堅持說一切都要基於事實,已經向警方去涵,索求CCTV錄像。我個人認為他處理的很好。要知道,置身在幾十架鎂光燈之下,用詞稍有不慎,翌日蘋果日報就會頭版頭條大標“香港科大校長嚴詞譴責警方暴力”。從六點開始,已經過了四個多小時,六十多歲的校長單人面對上百個二十歲的學生,真難為他了。我看不下去,十分鐘後就離開了。 誰知我剛離開,後面就出事了。學生們群情激憤,場面開始有些失控。就在此時,兩位來自內地的須教授和Z教授(都是我的朋友)志願站在了校長的兩側,意在保護他。推推嚷嚷之間,突然聽到幾聲尖叫“非禮”。原來一下子冒出三個女學生,指控須教授非禮她們。須教授立即回斥: “Show me the video proof” 。有這麼多手持攝像機的記者在場,哪怕給他們捕捉到一個 “科大來自內地的教授非禮女學生” 的鏡頭,那可是天賜大禮。可惜沒有。眼看 “非禮” 計謀不成,一個所謂學生會的幹部開始對着須教授大喊 “返大陸,返大陸” 。這港味粵語的“返大陸”三個字 ,近十來年在香港可說是甚囂塵上 – 元朗區手裡拎着兩罐奶粉的湖南農村老太太,海港城裡購買化妝品的武漢情侶,東涌大街上等待港珠澳大橋旅遊大巴的杭州旅遊團,中環IFC中庭中奮臂用普通話高呼“我們都是中國人”的年輕經融家,在灣仔搭乘的士的山東大媽,甚至在大陸本土開往香港西九龍高鐵上的東北小伙子,都曾經遭受過“返大陸”的唾沫,領教了這唾沫之後所凸顯的人類內心深處最原始的陰暗、醜陋、和膽怯。如今,對着一直在兢兢業業給他們上課的老師,這些大學生竟然也如此叫喊,而這一切都被香港01和無線電視實時地呈現在港人的面前。我不知道,如果這些學生的父母此刻也坐在電視機前的話,他們又會是哪般的感受?抑或這“返大陸”三字就是他們飯桌上的常語? 整整近六個小時,這群學生都在無間斷地圍剿着一直站立着的校長。而當校長終於被他們放行之後,竟然又有一群人開始肆擾一位內地教授的夫人,就因為她用手機拍了當時的幾張照片。又是近半個小時,惡聲浪語,一大堆人圍攻着孤零零的女士。女士刪除了那幾張照片,有人大叫“不行,還有Bin,要從Bin裡面刪除”,嗨呀嗨呀,跟着一片附和聲。女士幾乎帶着哭腔說她不知怎麼刪除。旁邊一個肥胖的中年人(據說是科大保安處的頭頭,已被科大解僱)主動“相救”,硬是一張一張的檢查,花了至少五分鐘時間(當時電視前的我特意記了時間),最終才釋放了女士。曾幾何時,堂堂莊嚴的大學校園,變成了少數學生的私刑法庭。 怎料此波未平,風雲又起。周二校方就發了公告,周三下午五點又將舉行校長–學生對話會,地點就在畢業典禮賽馬會大會場。我們都知道,這些學生是絕對不會就此罷休的,而校方唯一的對策就是綏靖,接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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