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地獄天堂 2

             南茜從夢境裡出來了,感覺整個身體在飄,

             她飄過了冥界河的滔滔紅水,飄向了天空......

    這個醜惡的罪人,為了讓南茜解救他的罪孽深重的亡魂,他開始講述帶有西方色彩的地獄之門。

    他顫慄地講道:“我現在經歷的是第一關,叫鐵樹穿心。眼睛換成了貓頭鷹的眼,和鐵球一樣的圓,為的是讓我晝夜守着這冥界河,因為我在人間沒做過好事......”

    說到這兒,他突然頓住了,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像是泄露天機的一副神秘樣子小聲的和南茜說:“你知道嗎？其實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事,閻羅王向我透露說,主要是義工,而且這義工不是與獎勵掛鈎的那種勞動,是純自願的義工。比如,在馬路邊拾起一個空酒瓶放入垃圾箱的那種義工。”

    說完這段,他顯得很後悔的樣子晃晃頭,繼續說道:“我沒做過,從前我也不可能做呀。閻羅王說我生性懶惰,眼睜睜看到髒物不去清潔。於是,便把我的眼睛挖了出來換上了鷹眼。現在的心臟也已換成了野狼的心。閻羅王還說我的心壞掉了,讓我換成狼心,在清晨替代公雞去打鳴,像野狼那樣嚎叫,去叫醒在地獄裡服刑的罪惡之人的亡魂。”

    他停住,眼裡滾出兩大滴紅淚來,接着很委屈的說:“還有更殘忍的。因我在人間玩了太多的女人,現在我的雄壯的陽具,已用火烤成了筋,並用鐵套鎖住,再也不能淫慾。這是第一關。”

    南茜咯咯地笑了,忙問:“那第二關呢？”

    大個兒繼續講道:“第二關是火獄。我的魂魄將放在火籠里煎烤九九八十一天, 煉盡所有的污濁我才能淨身。”

    南茜繼續問:“那第三關呢？”

    大個兒可憐巴巴的說:“第三關是水獄。將淨身後的我放進鐵圍山裡的野鬼河,和孤魂野鬼、毒蛇、蠍子、鱷魚等毒蟲一起放入河中,而且我每天必須吃一條毒蛇來以毒攻毒。更可怕的是那些孤魂野鬼,因為他們沒有身份證,地獄不收他們的亡魂就把他們的魂魄都先放逐到野鬼河裡,然後分期分批地火燒成蚊蟲一樣的亡魂再統統打入18層地獄。嗐,想想閻羅王將把我的魂兒放進野鬼河,那......那還不讓這些野鬼咬的我亡魂遍體鱗傷呀！”

    “哈哈哈哈哈......真痛快！那你快說,第四關呢？第五關呢？第六......”南茜哈哈笑着不停地問。

    “沒了。”大個兒打住南茜故意的發問說:“刑罰完這三關,我就可以遣返回到東方的地獄了。可是聽這裡的閻羅王說,東方地獄的三關刑罰比西方這裡的三關刑罰還狠百倍呢。”

    “沒了？”南茜一下子停住了笑聲,她冷冰冰狠巴巴地罵道:“這麼便宜像你這樣沒人性的混蛋！回東方的地獄還應更狠辣地懲罰你這畜牲！”。

     大個兒不在意南茜罵他,為了達到目的,別說罵一句兩句,就是罵一百句一萬句也算不了什麼。

     他像沒聽到一樣的說:“除此之外能解救我的......”

     大個兒停住講話可憐巴巴的抬眼看看南茜。

     但南茜看着他不語,那表情告訴大個兒:“你愛說不說,誰管你。”

     沒辦法,大個兒接着說:“此外能解救我的就是被我騙過的人,她的魂魄出現......”

     講到這兒，大個兒不說了,那鐵球一樣的鷹眼一滾,兩滴豆粒大的淚珠又蹦了出來,這回的淚珠不是紅色。

     他可憐而又委屈地說道:“我真幸運,沒想到你的魂魄這麼快就跟進來了,救救我吧南茜！”

     大個兒似乎忘記了他已被釘在鐵樹上,他認為在地獄裡眾多服刑的被烙上醜惡靈魂的亡人,他是惟一中了大獎的人。接下來他以百般的真誠,萬般的能量釋放着他骨子裡灌滿了的溫存。

    “南茜,不,是親愛的小艾！你的魂魄像仙女一祥地飛了進來,但我已嗅出你的魂魄里還有血腥味,雖然進來了,但你的肉身還在人間呢,如果你解救了我,你馬上就可返回人間。只要你能真心地原諒我,閻羅王不會追究你殺我的刑責。只要你幫我從這鐵樹上下來,那我就可以免去那兩關的刑罰。你也贖罪了,還不用下地獄,我們兩不欠,何樂而不為呢？所以,親愛的,原諒我吧？救救我吧？如果我能再轉世脫生,我願做你的奴僕,或者一條狗。只有你才能解救我,請你再一次奉獻你善良的愛心吧。只要你走到鐵樹的後面,將那刺穿我心臟的那把箭狠勁地拔出來,那你就救了我,你就是上帝派來的使者......”

    正當大個兒滔滔不絕的向南茜懇求之時,南茜看到走過來一位戴着眼鏡的男人,只見那男人端着從冥界河裡舀出一大瓢的紅水,舉起來讓大個兒喝下。只見大個兒咕咚咕咚的喝着,邊喝邊點頭的說:“謝謝谷風！謝謝！謝謝啊！”

    “谷風？”南茜剛想說:“瞎說啊,你？谷風是大刀臉......”

     可是,南茜的眼神不動了。那戴眼鏡舀水給大個兒喝的男人,不就是鄭躍進嗎？

     “他......躍進怎麼會在這兒呢？”南茜揉了一下眼睛再看,那舀水戴眼鏡的男人不見了。

     這幻覺,在南茜的思維里一閃而過。

     這個時候那大個兒把那血紅的水全部喝光了,而且一個飽嗝震天響。他那順嘴流下來的血一樣的黏液,伸延着懸在半空。南茜看到那黏液立即引起了生理反應, 感覺一根膠皮管子順着她的喉嚨爬進了她的胃囊，一陣噁心，她扭曲着身子開始嘔吐了起來...... 

     隱約中,南茜好像聽到有人在說:“她開始吐了,死不了了。”

     過了一會兒,南茜又好像聽到有人在說:“給她紮上快樂1號,快點,要一針見效！”

     忽悠地一下, 大個兒金連成連同那鐵樹,在南茜的眼前一下子消失了。

     鄭躍進在她的眼前晃來晃去,好像是在天堂里向他招手。

     南茜從夢境裡出來了,感覺整個身體在飄,她飄過了冥界河的滔滔紅水,飄向了天空......

     這回她感覺是真的飄進了天堂。

     南茜樂了。

     是螞蟻還是舌尖？

     南茜只感覺渾身上下一陣顫抖,好像一個男人用舌尖舔着她的身體,又像是螞蟻在爬，從腳面一直到她的乳房。那動作刺激着她,使她渾身積聚的快感一點一點地向全身擴散,她的身體變得異常敏感,她感覺有人碰了她一下,身體瞬間扭曲着,她叫了起來。可她只喊叫了兩聲,便喘息的,輕飄飄地又重新進入了夢境,而且這次進入的夢境比剛才的夢境還真切......

   “這天堂哪像大個兒講的那樣？”南茜嘟嚷着:“你個騙子,都死了你還在騙我？火獄？水獄？沒讓你遭雷劈真是便宜了你？遣返到東方的地獄第一關就是讓你進油鍋！還指望我來救你,想得美吧,你......”

    南茜在罵着大個兒金連成,接下來的情形是她的大腦開始麻酥酥地進入了幻覺。

    她感覺這靈魂是真的出竅了,她興奮地如願以償了。

    南茜的大腦馬上出現了真實的幻覺,原來這天堂是在天邊的一角啊,真的不在地球,而是在天堂星球上。瞧那天堂城,像是個寶島。周圍是淨水河。那河水清澈見底,沒有一點污濁。城牆是碧綠的玉石。城牆的頂端鑲嵌着寶石。那玉石和寶石發出的光芒普照天堂城。升進天堂里的人的靈魂,又重新生出新的肉身,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盞永明燈。那燈是信仰也是方向。所以天堂不需要日月光照。城牆的四周,自然生長着常青樹,那樹上結滿了人們食用的食品。那樹,宛如科學家們打造的天然冰箱,始終保持着食品的新鮮。那牛羊牲畜在自然的林間食草,沒有被驚擾的恐慌。那一對對戀人,手牽着手,享受着最幸福的時光。

    “呵呵,都說天上掉餡餅,我還不信,原來是真事呀！” 

    南茜興奮的兩眼發光。真的和自己想象的一樣,想要什麼隨手就拿,就連自己最愛吃的香蕉和哈爾濱香腸都長在同一棵樹上,伸手摘下就可以吃。

    “哈哈哈哈......哦......噢......啊......啊......”

     南茜連哭帶笑的喊着。

     突然,她看到一對情侶走了過來。那男的中等身材,梳着分頭,戴着眼鏡；那女的也是中等個兒,大眼睛,梳兩個大長辮子。

    “咦！這不是鄭躍進和沈艷茹嗎？他倆怎麼會在天堂里？那天堂是死去的人進的地方,而且還是與人為善的人,功德圓滿的人。活着的人只能受苦,受盡磨難！”南茜挺起身子,想要上前問問。

   “是啊,這不公平！這死人靈魂呆的地方,他們......還活着的人,怎麼可以進來呢？”

    南茜站起來,在原地繞圈子急得跺腳。好像有人在喊把住她。

   “躍進不可以這麼早的來這裡呀......”

    她開始大聲地喊着鄭躍進:“躍進,躍進......”

    就在這時,她隱隱約約地覺得有個人拽她一下,又狠勁地把她按住,她感覺沒力氣了,順從的躺下。

    幻覺在南茜的腦海里像過電影似的閃現着,一會是荒涼、痛苦、陰暗、恐怖的鐵圍山,地獄城,一會兒是有點虛無飄渺但真實的如同綠島一樣的天堂城。 但都是懸在空中落不到地面。有時還晃來晃去的搖盪着,像坐在遊艇的船板上,但她又感覺很舒服。折騰了好一會兒,在迷糊中的南茜終於失去了知覺。

    這回那快樂1號開始麻醉她的腦神經了,她的大腦開始出現了空白。

    正像讀者猜想的一樣,在大西洋城跟在南茜坐的出租車後面的那輛悍馬吉普車,就是一直在暗中盯梢南茜的人,也是偷偷給南茜拍照的人,他倆是K公司慕然的手下。一位是膀大腰圓的大李,和一位骨瘦如柴的小李。二李奉K公司二老板慕然之命跟蹤南茜已經一月有餘了。這期間南茜所發生的事件都在這二李的掌握之中。

    當南茜將一瓶安眠藥片就着白蘭地酒吃進肚,並歪着身子將藥瓶扔向大海,最後將未喝完的酒瓶也凌空扔出去......整個過程二李借着夜色的月光,用望眼鏡看的很清楚。當他們看到南茜用手摳着嘴想嘔吐而又吐不出,掙扎了一會兒就倒在沙灘上的時候,二李又等了一會兒,然後用望眼鏡再看看,看到南茜已經躺着不動了。這時,二李認為時候到了,便會意地從靠公路那邊的山丘上跑了出來。

    二李跑到南茜跟前,小李先用手在南茜的鼻前一試,抬頭和大李點點頭說:“還活着？”

    大李馬上說:“搭把手,我把她扛到車上,找家中醫診所救活她,晚了就來不及了。死了,無法向老闆交差。”

    大李背着南茜,小李拿起南茜換下的舊衣褲及LV包向悍馬吉普車走去。

    在南茜被救醒後,意識還沒完全清醒的情況下,她被小李打上了毒品海洛因快樂1號。折騰了半天,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快感刺激着她終於又昏睡了過去。

    這會兒,沉睡多時的南茜醒了。

    她歪頭看看床頭柜上的牛奶和麵包,想着夢中真實的經歷,她的眼淚很可憐地流了下來。

    她伸手端起牛奶杯,就着淚水喝了一口,然後很無奈的自問自答:“人生最痛苦的是什麼？呵呵,最痛苦的不是你想走出去沒有路,而是你想死都死不了！”

    是啊,想死都死不了的確是最痛苦的人生。

    可是,當她清醒後,借一位保安的手機,用電話卡打給中國大陸向她媽媽電話報平安時,她聽到媽媽那撕心裂肺般的哭聲,她更加痛苦！因為她媽媽已經收到了她的告別人生的遺書。

    在電話里,她的媽媽哭求她:“回來吧,女兒,爸媽老了,不能沒有你啊！”

    南茜嘴上答應着,心裡卻想說:“現在的南茜早已經身不由己了。”

    的確身不由己。南茜正在經歷這種痛苦,每天她在這座豪宅的地下室里,接受一位受聘的日本教練日語的培訓,在海洛因1號的刺激中,她撐起精神,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樓上一個小型的會議室里,慕然正坐在一個圓桌面上擺着撲克。他在算計着怎樣洗牌能摸到他記住的撲克牌。擺洗了7次他有5次得手。正當他得意忘形之時,大李敲門進來,向他請示給南茜注射海洛因1號的時間到了。

    慕然那鷹鈎鼻子上下動了兩下,兩道濃眉像利劍一樣的撅起來。那布滿血絲的眼睛裡,射出一道凶光,讓人瘮得慌。

    他凶神惡煞的說道:“先給她斷了,看她還跑。”

    大李點頭稱是的退出。

    這時,小李又推門進來嚮慕然匯報說:“沈念璡的老公鄭躍進,已經在半年前向yellow出租車公司辭職,現在下落不明。”

    慕然冷靜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向小李吩咐道:“派人在暗處守住鄭躍進的家,我就不信他不回家！” 

    第二天中午12點,南茜的毒癮又上來了。她涕淚交流,在房間裡打滾, 滿地的翻騰,像車軲轤一樣地滾着。那情形,真可形容是肝腸寸斷猶如萬箭穿心。她面容猙獰,雙手撕着襯衣,豐滿的雙乳左右上下的晃動着。那吼聲像受傷的野獸一樣的撕裂和恐怖,整個房間,連床鋪都四腳朝天。這個時候的南茜,她已經不是一個懂得廉恥的女人了,她簡直就是個瘋子。

    這時的慕然嘴叼着雪茄進來了,他身後跟着狗一樣的打手大李和小李。

    慕然進屋看着已被毒癮折磨得不知羞恥裸露雙乳的南茜,他兇巴巴地喝道:“還跑嗎？”

    南茜忙爬到了慕然的腳下,抱住慕然的大腿,哀泣着,懇求着。

    她顫抖抖地說:“老......老闆！我,我,我不跑了。我已經告訴你了沈念璡的老公是鄭躍進,現在,我還告訴你Q公司的百家樂秘籍,我全知道，我......我,我全都告訴你......給我......只要給我1號......”

    慕然給大李一個眼色,大李從兜里掏出針管和海洛因1號扔給南茜。只見南茜像狗一樣地爬過去一把抓到手裡,委下身來,瑟縮着身子,驚恐地看着慕然晃着頭走出寢舍。她忙用牙齒撕開密封的塑料袋,拿出針管,吸進海洛因1號,迫不及待地扎向自己的左胳臂......

    毒品海洛因1號,已成為南茜每天活着不可缺少的食糧,毒癮一上來,慕然就是她的親爹,慕然要什麼,南茜給什麼。每當南茜用上海洛因1號，她就好像進到了天堂,享受着天浴般舒爽的感官刺激。她在顫顫悠悠的幻覺中,體嘗着死一次活一次的那種感受。在翻來覆去的折騰中,清醒時的她,總想把自己心靈里最純結的願望,存放在靈魂深處最乾淨的地方,那就是她擁有過躍進的那個破舊的老房子。可是她知道,現在的自己,渾身上下已沒有一塊地方是乾淨的了,因為,海洛因1號已經使她不知道什麼叫羞恥了,她已無顏再去念叨那個此時此刻如此親切的名字。

    慕然滿意了,在南茜身上,為了達到他設定的目標,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可是,慕然又把輸贏的寶押在鄭躍進的身上,他陰險的用意又想打擊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