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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斷拉斯維加斯[重逢圓夢]
送交者: 一來 2015年10月27日17:44:48 於 [美國移民] 發送悄悄話

第二十九章   重逢圓夢

承載着那個承諾的夢,就是這個結局嗎?

每個人都是一本書,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個故事,歡快的或是悲傷的。但不論故事的結局如何,都離不開一個主題,那就是一個字:愛!因為有愛,人生才有希望;因為有希望,人才拼命地勞作,甚至超負荷地苦累也在所不惜。

心中設置的這個“希望”,現實一些的,亦即就是人少遭點罪。比如普通人家,200斤大米,100斤白面,外加點高粱玉米,其實這就是普通百姓一年的希望。買股票,買獎券,打爆老虎機,想一夜之間成為百萬千萬富翁,這便是工薪階層人的一種希望。買了六和彩,就等於買了個希望。這也許,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做着同樣的夢。因為在這個世界上, 每一個人都在希望之中生存着。實現了自己的希望,心中的那個故事便是歡快的,完美的,無論過程怎樣。同時也將自己視作這個世界裡最幸運的人!

然而大多的人,奮鬥了一生,希望又都是以破滅告終。不甘心呀,那麼怎麼辦呢?把這希望留給兒女吧,讓兒女們繼續為這希望去努力,去奮鬥。如此下去,一代又一代,造就了眾多為這不熄的希望之火而像僧侶那樣執著獨行的人。

行走於世的人們,在爾虞我詐的交際中,在欺上瞞下的遊戲中,在一個耳光一塊糖的伎倆中,在布滿陷阱的欲望中穿梭着,奔波着,變態着。在紙醉金迷的刺激中匍匐着靈魂,生命是那樣的可憐,僅僅是為了那個虛無飄渺的希望麼?你可以去追逐,但你的行為不能按你自己的思維去施展。於是,這希望變成了心結,化作了心魔,直到灰飛煙滅。你感到幻想迷失離散了嗎?那麼請把這希望再交給你的下一代吧,你將變成一隻蝸牛爬回原處,等待死亡。

這種希望的碰壁好像是註定的,因為大凡不切實際的希望都是心魔造成的。

那麼鄭躍進的希望是什麼呢?

可以說,從鄭躍進知道自己有了兒子那天起,他年輕時關於人生所有斑斕的幻想和憧憬就像肥皂泡一樣的破滅了,又像風一樣的遠逝了,而從此有了沉甸甸的別樣的期待。兒子即成了他心軸的原點,他以後的歲月都將圍繞這個原點去艱難的跋涉。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兒子,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這是他的夢,也是他活着的願望,亦成為主宰他的思想和行為的心魔。

現在,他的這個夢實現了,可是這種滋味真是難以用語言來表達。是喜悅?還是悲哀?歷盡千辛萬苦,猛然抵達朝思暮想的目的地的躍進竟一時分辨不出,而過往卻歷歷在目。這滋味讓他很難受,他特別想哭,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

不久前,當他從南茜的信中得知艷茹和兒子盼盼就在谷天鎮的時候,他恨不得立刻飛往谷天鎮。可是他思忖再三,還是沒有動身。因為他不知道沈艷茹是否結婚,或者說,他沒有勇氣去面對沈艷茹和別人生活在一起的萬一,他生怕夢想就此破碎。姑且就讓這希望還留在心裡吧,即使哪怕是自欺欺人。

作為一個男人,他情可問天。可是,男人的自尊,不能不讓他保留點自己的小心眼。這麼久沒有音訊,艷茹還是過去的那個艷茹嗎?他會與什麼樣的人生活在一起?再狹隘一點:“萬一她沈艷茹生了一堆藍眼睛呢。”

他的心中有太多的顧慮,也含有太多的誤解。

可是,從他把寫給沈艷茹的信寄出的那天起,他的心裡便駐進了新的心魔。他有些後悔沒把電話號碼寫上去,他總是在心裡念叨着:“為什麼不來找我呢?難道南茜提供的地址錯了。”

患得患失的感覺,讓他時常魂不守舍。

他從紐約飛回賭城拉斯維加斯,第二天的第一件事,就是去Yellow出租車公司查詢是否有他鄭躍進的信件。可是每一次的查詢,帶給他的都是失望,都讓他有點心灰意冷。

回到紐約分部,他開始專研保險業務的勁頭沒了,有時做事心不在焉。尤其大刀上調總公司投資部,說是直接在老闆慕雲飛身邊工作,他還有些羨慕。在和大刀的通話中,大刀講明他現在的身份其實就是老闆的貼身保鏢,說他每天還練飛刀呢。

鄭躍進苦笑着,想說:“你的臉就像刀似的,拿下來練吧。”

但他只是笑着祝賀。這人生本來就無常,總像走馬燈一樣無法固定在一個位置。大刀調走了,有了他自己喜歡的工作,總比他每天靠賭維生要強得多。其實化身谷風的鄭躍進不知道,大刀那麼幸運的上調總部,是有原因的。總部精明的慕雲飛通過他的眼線早就知道紐約分部的情況,上調大刀的目的是擔心南茜事件燒掉了慕雲飛賭場投資部的這條生財之路。因為大刀了解南茜事件的整個過程,一旦被警察盯上了,那就壞事了。為了穩妥,總部又下通知不准再冠以公司名義租住客房。

慕雲飛的目的是為了防患未然,並不是針對改名谷風的鄭躍進,再說這個時候的慕雲飛還不知道谷風就是南茜的前男友,直到這場比賽谷風才被人所知。但南茜事件卻在無意之中,很巧合的又把鄭躍進綁了進來。

那些天,鄭躍進開始喝酒了,他每天晚上一杯威士忌加兌雪碧飲料。

他覺得自己心的路被堵死了,好的工作,不過是他維繫生存的一種幸運的被安排,但如果人生沒有愛,你有再好的工作也無法實現真正意義上的人生,換句通俗的話說,叫做沒什麼意思。

就像人們常說的:“是呀,有啥意思呢?”

鄭躍進就是這種感覺。他想去谷天鎮,但又不敢去。去也不行,不去還鬧心。

“我怎......這麼笨那?”有時,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他在埋怨着自己。

“我為什麼不寫上電話號碼呢?” 他開始後悔,心竅迷上的倔犟開始崩潰。

可是,鄭躍進為什麼不問問他自己不寫上家裡的地址呢?假若沈艷茹回信,一定要寄到Yellow出租車公司嗎?

其實,鄭躍進當時的心裡根本就沒想讓沈艷茹回信,他的這種故意,就是一種不滿的發泄。

他想告訴沈艷茹:“我鄭躍進就在美國!”然後看看沈艷茹是不是找到賭城拉斯維加斯來。

是心魔在困擾着鄭躍進,以至於他的做事有點孩子氣的賭氣。

在南茜事件之後,閒暇時,他開始整理過去記錄的生活日記,尤其是他寫給艷茹的信。他記得,在他寫到第99封信的時候,他停筆了,好像寫不動了,他已經不知道在信中還寫些什麼。

當他翻看他和雪陽的婚禮記錄時,他哭了。

那感天動地的故事,鄭躍進再提筆寫的時候,他仍然熱淚盈眶不能自己。

他堅信命運總會有奇蹟出現,他雙手捧着自己一顆赤誠的心,在盼望和等待着那一天的早日到來。

現在,他終於等到了。

他至死不變的戀人,他一生不可能遺棄的初戀情人沈艷茹,終於和他重逢了。

這是他倆的誓約呀!遺憾的是,20年再相聚,他倆都已度過了黃金般珍貴的半生年華。

這個“相約在美國”的人生意義何在呢?為什麼鄭躍進這麼執着?

當沈艷茹告訴他,不久前,他在Food 4 Less商場見到的那個殘疾男孩就是盼盼,而且說盼盼高中快畢業了,現就住在拉斯維加斯的B座接待站。這個時候的鄭躍進,是一分鐘也不能等了,他甚至感覺如果再多等一秒,這樣的時刻就會瞬息消失。他既驚喜又狠勁地抱怨着自己,分明已見到了自己的骨肉卻又不能相認。

他要馬上見到兒子盼盼!

任何人都會理解,兒子都20歲了,父親還沒有真正地和兒子相認!

這個時候的鄭躍進,更惱恨自己的是兒子已認出了自己就是爸爸,可作為爸爸的自己卻不相信那個懂事的殘疾孩子就是自己的兒子盼盼!

那渴望的眼神,那血脈凝成的臉龐......

“您像我爸爸?”

“這孩子,他說我像他爸爸?”

這心靈對話的情景像是電影鏡頭似的,在鄭躍進的眼前一次次的出現。

鄭躍進急不可待了,他匆忙地告別了姑媽,與艷茹相約在Food 4 Less商場的停車場相聚。

他開着車,心急如焚地趕路。也許是生理上的自然反應,他感覺心裡慌慌的,嘴唇嚅動着,像是說話卻又無聲。

“兒子!爸爸的心是屬於你的。” 鄭躍進邊開車邊開始喃喃自語了:“這顆心爸爸只是借來寄託的。可是,這寄託好沉重啊,從此就變成了爸爸的心魔,20年的心魔啊!爸爸想你...... ”

鄭躍進邊開車邊流淚,到了Food 4 Less商場的停車場,,他竟摘下眼鏡,趴在汽車的方向盤上哭了起來,直到有人敲着車門。當他淚眼迷濛,抬頭看到艷茹已把他的車門打開,讓他看到了兒子盼盼就在眼前的時候;當兒子坐在殘疾人車上小聲地喊着爸爸,之後呆愣愣地看着突然之間冒出的親生父親就是不久前在商場裡見到的那位男人的時候;當孩子眼裡滾動着淚水,那剛剛長出的淡茸茸的鬍鬚,像迎接朝陽般伸展並隨着嘴唇的抖動而微微顫動的時候;當孩子終究沒能忍住男子漢的剛毅,思念的淚水還是順着面頰汨汨流淌下來的時候,鄭躍進早已激動得不能自己,喉頭哽咽。他戴上眼鏡擰身下車,奔過去就抱住了兒子盼盼的兩臂,生怕兒子再次突然消失地顫聲喊着:“兒子!爸爸的兒子!”

此情此景,男兒有淚就流吧!的確,鄭躍進已哭得泣不成聲。

兩個男人,兩個淚水中相互感知融入彼此的男人!

“兒子,你這腿......”

“沒事了,是-車-禍......”

躍進的心一顫:“回家!爸爸領你回家!”

“嗯......”

盼盼流着淚在不住地點頭。

躍進抽泣着和盼盼說着,並抬頭和艷茹說:“家,就在商場的西側,我們回家。”

艷茹也在流淚,而保姆被這場面感動得已哭成了淚人。

有一首歌謠是這樣唱的:

哦,爸爸!

當您的心在痛

淚水止不住地流

請您握住兒子的手

兒子我不讓您哭......

兒子的心依舊

爸爸的愛依舊

哦,爸爸!

當您傷心的時候

請您抬起頭

淚水化作相思雨

兒子我不讓您哭......

兒子的心依舊

爸爸的愛依舊

心,已經破碎了麼?心,又這樣彌合了麼?這片天空屬於每一個人,但那曾經的空洞卻屬於鄭躍進!從和雪陽的婚禮開始, 他就在拼命地補那個洞。他在心裡多少次地和艷茹說:“你能原諒我嗎?我曾是一個女孩的夢想,一個女孩的心願,我在她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我把她的夢想和心願像送禮物一樣地送給了她,我看着她閉上了眼睛,可我卻煎熬了20年的苦難。為什麼?我鄭躍進是好人還是壞人?為什麼讓我苦等20年呢?我做錯了什麼?”

承載着那個承諾的夢,就是這個結局嗎?沈艷茹也在想:“在我的床頭,一直存放着沈國立叔叔當年從大陸回來,帶給我的那份撫順天天報,那報紙上整篇是鄭躍進與白雪陽婚禮現場報導的大照片和整板的婚禮介紹。從報導的文章看,倆人青梅竹馬,是王子和公主的相戀。我剛走幾年你鄭躍進就移情別戀?儘管她是白血病,但一點感情沒有就能結婚嗎?”

人的一生,總避免不了淌過陌生的河流,體嘗那彎彎曲曲的溝壑給自己帶來新的感觸,並在新的感悟中成長;人的一生,也總要經歷曲折和誤解,在摔倒了復站立起來的坎坷中,去找回失去的東西,由浮躁變得沉穩。長大以後再看似曾相識的風景時,你就會自然地想起自己的故鄉:那山,那水,那歌,那人,那片房屋,那片土地。在心靈的掙扎和反思中,你是否也會拾撿起那不該遺忘的遺忘呢?有美好的瞬間,也有愚蠢的悔恨。漫長的經歷中,更多的是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突然地發現,早已塵封的心房,一直在溫熱着過往的陳釀,一遍又一遍。原本被淡忘,或已失去信心的希望,,被觸碰,被提起,或百回千轉地相遇......你的心房又燃起了希望的熊熊烈焰。

你的心在和你說:“這是你一生不能離棄的,你怎麼能忘了呢?”

於是,在無盡的追尋中,不論有多少個偶然和巧合,也不論有多少個相遇和媒妁,更不論有多少個接踵而至的追求者,你會仍然帶着初戀時的承諾,默默地承受着生活中的委屈和坎坷。

鄭躍進、沈艷茹這對青梅竹馬倆小無猜的戀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晚飯後,保姆回到B座接待站。盼盼的房間已安頓好了所有用品。明明盼盼裝上假肢可以自己走的,但躍進非得抱着盼盼去房間,艷茹跟在後面笑着,心想這天倫之樂也不過如此情景。她看躍進把盼盼放在床上了,她說她去洗澡,故意讓這久別的爺倆單獨在一起聊一會兒。躍進在幫盼盼脫衣服,盼盼直說不用,說這兩年穿衣脫衣連保姆都不用了。說媽媽告訴他,一切都要靠自己自立。

鄭躍進看着兒子盼盼截肢的腿,心情一直很沉重,心也哆嗦着。他的眼光無限柔和充滿了慈愛的柔光。他心裡疼痛着,伸手給盼盼蓋被。做完這一切,他輕坐在床邊和兒子盼盼輕聲的說:“回家了,以後爸爸天天陪着你。”

這樣過了一會兒,盼盼緊盯着躍進,輕聲叫着爸爸,很用心的說:“爸,我知道您的生日是11月30日。”

躍進一聽,從心往外的笑了。

他故意問:“是誰告訴你的?媽媽還是姑奶?”

雖然從鄭躍進這邊論輩份盼盼管老太太Emma稱呼姑奶,但從盼盼會講話時起就一直隨媽媽這邊稱Emma叫姥姥,他在美國出生,他連姑奶的來歷都不知道。

盼盼的發愣鄭躍進看出來了,他剛想解釋盼盼就接話說是媽媽告訴他的,接着盼盼開始講起來。

記得是在盼盼12歲那年的冬天。

有一天晚上媽媽很早就回來了,盼盼發現那天媽媽還喝了酒。媽媽進屋就把一盒蛋糕放在桌子上,盼盼高興地喊着,有蛋糕吃了有蛋糕吃了。可是媽媽不讓盼盼動手,她從裝蛋糕的盒裡又拿出蠟燭,然後插在蛋糕上拿盒火柴讓盼盼點燃。盼盼以為他又過生日了,他就問媽媽他有幾個生日。媽媽說,每個人每年只有一個出生紀念日。

媽媽告訴他,說今天這個生日是爸爸的出生紀念日,說在美國,為仍在中國的爸爸慶祝生日!

盼盼和媽媽一二三,同時點燃了生日蠟燭。

媽媽哭了,盼盼也哭了。

就是那年冬天,盼盼記住了1958年11月30日是爸爸的生日。

聽到兒子的訴說,躍進背過臉去起身關燈,他不想讓兒子看到他那奪眶而出的眼淚。

但盼盼已經大了,知道爸爸心裡難受,也知道爸爸在流淚,他不再講話。

躍進在黑暗中,又回身在盼盼的身上輕輕地拍了一下說:“睡吧,兒子!”

鄭躍進回到自己的臥房,艷茹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正等着他。看他進來,艷茹起身奔了過去,抱着躍進就哭了起來。躍進流着淚把艷茹緊緊的摟在懷裡,生怕她再從眼前消失。倆人相擁着到了床邊,順勢地倒在了床上。

艷茹邊哭邊泣訴着:“你自私!你結婚卻不管我們娘倆;你來美國卻不找我們;你明明知道我和兒子在谷天鎮,但你為何不去?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呀......”

鄭躍進把委屈咽進肚子裡,默默承受着。

可是,從心的最底層還是冒出了一個很痛很痛的聲音:“我在反省中度日;我在悔恨中求生;我在絕望中想着我還有個兒子......”

他的眼角開始濕潤了。

是啊,兒子是鄭躍進來美國在絕望中支撐他挺住的唯一希望啊!

“嗚......”艷茹邊哭邊捶打着躍進。

此時此刻,鄭躍進整個人變成了傻子和啞巴。他一聲不吭地任憑艷茹在他身上撒嬌發泄,心裡卻倒海翻江。

突然,艷茹不哭了。

她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趴在躍進的身上,看着躍進的頭髮驚訝地瞪着淚流不止的眼睛。

她心疼地喃喃自語:“你長白頭髮了?不行......我要給你拔掉,我要一根一根地給你拔掉......”

一根,兩根,三根,四根,五根......

她要拔掉這歲月的痕跡,她要拔掉這滄桑,她要拔掉所有的痛苦和悲傷......

“唉喲!”躍進咧嘴喊了起來。

“媽呀!我給拔出血了......”

艷茹用手輕輕的揉着躍進的頭,嘴上不住的說着:“拔出血了,拔出血了......”

說着說着,她的淚就刷刷地流下來了,她又哭了起來。

躍進知道艷茹委屈,他想讓艷茹盡情地發泄出來。不論她怎麼錘打,怎麼耍鬧,他都知道那是一種飽含親情的愛!是啊,畢竟這是離別20年的重逢啊!魂兮歸來的契合中,艷茹那豐滿的乳房壓在他的前胸上,時而揉動一下,使他癢酥酥地想要,想嵌入眼前這個嬌柔摯愛的生命里去。那種渴望已久的慾念,被艷茹那嬌滴滴的柔情逗弄,像火種一樣,一下子將他的心火給點燃了。他雙手把艷茹的臉貼向自己的臉上,然後他抱着艷茹一翻身一寸寸地親吻着......

夜,無風。

柔和的燈光,閃爍着萬種風情。

久別了,肌膚之親續寫着澎湃的生命和永生的眷戀......

“他進入了我的身體?”艷茹喘息中有所意識更加抱緊了躍進。

“這身體本來就是他的。”她心語款款:“來吧,親愛的人,慢慢進入屬於你的領地......”

突然間她有一種伴隨着進入的深度而產生的逐漸被入侵的感覺,那種荒蕪已久被占有的快感,那種難以形容的刺激而產生的心弦顫動,一下子像是把她的心掘了出來,翻騰着沉積於心多年的委屈和熱淚,令她忍不住地連哭帶叫地喊出聲來:“躍進,我不讓你下去,我再也不讓你下去了......”

愛不是遊戲,可有時卻一直在遊戲之中;愛需要真心的付出,可有時付出的真心無處寄託,只好藏在心裡。命運的安排,有時在有意識的不經意之中,又要去迎接假的付出。但最終,不管歸宿將是哪裡,心底里留存的最真誠的付出是最難忘懷的付出。不論你怎麼想,怎麼看,還是心存那份純真的付出最美好。回想起來,當你躺在自己心愛的人懷裡的時候,回頭審視,你便概然。也許,你的追隨者曾讓你心動,但卻從來沒有讓你動心。你終於發現自己深深愛上的,還是那個不管自己怎樣打扮而還是能讓你一眼就能辨出的那個人。這種愛覆水難收。如果能輕易抹去,那也就不是愛了。

一夜的纏綿,這對久別重逢的戀人,通宵訴說着自己的心曲和各自的苦難經歷。但倆人談論最多的還是鄭躍進寫給沈艷茹的99封情書以及其中曾經寄出的15封書信。

但沈艷茹一封信也沒有收到。

問題出在哪兒呢?如果地址錯了信是要返回郵局的,可鄭躍進卻沒收到一封退回的信。

為了驗證這99封情書,鄭躍進打開電腦讓沈艷茹一封一封地過目。

沈艷茹聯想到了叔叔家的二女兒安妮。因為有一次安妮取信時看到沈艷茹顯出慌裡慌張的樣子。

她馬上和躍進說:“我知道是誰了?”

鄭躍進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很不安地說:“誰會缺德到這個程度?這是變態!”

艷茹在回憶中分析着。從她和安妮吵架以後,她和安妮不再講話。彼此的心裡都有一股擰巴的勁兒,而且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原諒對方的仇恨,就連吃飯她們都躲着對方。

因為安妮是非婚生的,她的心裡仇視一切不正常的婚戀。她知道艷茹與躍進未婚有了盼盼,所以她從心裡瞧不起沈艷茹,並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毀掉躍進寫給艷茹的每一封情書。現在看來,艷茹認為問題可能就出在安妮身上。

鄭躍進起身走向窗前,半天他一句話也不說。

也許他的心裡在吼叫:“安妮?你怎麼這樣的可惡!我與你無冤無仇,可你卻毀了我20年的幸福。像你這樣的女人怎麼會這樣狠毒?作梗於人間倫理常情,你真是一個變態的女人!”

驚愕與不解讓鄭躍進這個溫良的男人,在此時此刻也動了肝火。

艷茹知道躍進此時比刻的心情,但事已至此又能怎樣呢?現在的安妮嫁給一位美國白人,沒過幾年就患了抑鬱症,每天在家養着,連她自己生的兒子都不敢交給她看管。再說,你就是殺了安妮,過去的歲月會回來嗎?人生要經歷的,總要去面對。你不曾想經歷的,可有人會出來給你使絆,讓你迫不得已去體驗這種切膚之痛並由此改變你的命運。

幸運你會說遇到貴人了,背運你會說遇到小人了,而經受的折磨你會歸咎上輩子做孽了。

可是,愣是把一對戀人拆散的劣行又該怎麼說呢?

但真正地說,沈艷茹更恨安妮,是她斷送了自己作為一個女人的那麼多年美好時光。同時,她的心裡最糾結的還有躍進和雪陽的婚禮。如果沒有婚禮一說,即使安妮把信全部扔掉,但沈艷茹還可以回國找鄭躍進呀!因為鄭躍進的結婚,把她回國的路給堵死了。所以,她一直想知道鄭躍進為什麼會娶患絕症的白雪陽。

“你說?你和那位患病的女孩結婚是怎麼回事?”沈艷茹很糾結,也很苦惱,纏着躍進解釋清楚。

於是,鄭躍進把他和雪陽的關係講了一遍。

沈艷茹不再問了,但她仍將信將疑,尚未釋然於心。

她和躍進一本正經的說道:“把你的電腦密碼告訴我!”

可能她感覺語氣重了一點,接着,話鋒一轉,她的聲音開始變得柔和:“你的電腦里沒有秘密吧?那99封信,明晚我要看個通宵。”

鄭躍進和南茜生活了4年多,但他從來沒想過把電腦密碼告訴南茜,但艷茹一開口,而且帶着命令式的口吻,他站在窗前馬上回頭乖乖地說道:“我的出生年月日外加你我姓的字頭ZS。”

從這件小事上理解,生命里深藏的眷念遠遠重於一個過客。而從另一個角度看夫妻,或有情人,網絡上流傳的一種說法並非瞎說。那就是每個人的心裡真的同時有着兩個心房,一個是自己的,一個是和別人共有的。那個自己的,裝着最自私的自己;那個和別人共有的,裝着是自己最本能的偽裝。不論這個男人多麼優秀,這個女人多麼本分。

當表鈴叫出“早晨好”的時候,倆人才發現天已大亮了。

沈艷茹趕忙去衛生間洗浴,等她從衛生間出來時,她看到鄭躍進躺在床上歪頭睡着了。她沒有驚醒他,她快速地化妝,為的是趕到比賽現場看媽媽Emma與慕然的撲克比賽。

她看一眼熟睡的躍進,心想着:“從今以後,我又叫沈艷茹了,那個‘念璡’已把她的丈夫念回來了,就像完成了歷史使命一樣被鎖進記憶的保險箱。”

是啊,念璡是一個時代的結束,從此夫榮妻貴恩恩愛愛永不分離!人生除了團聚最讓人心醉,還有比夫妻兒女團圓更幸福的麼。

走出衛生間的沈艷茹,她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她走進躍進的書房,拿起筆給躍進留言。

她寫到:“躍進, 親愛的老公!起床後,你和兒子盼盼帶保姆去飯店吃飯。

等我回來,晚上我們全家一起和媽媽共進晚歺。

艷茹  即日晨”

當沈艷茹趕到比賽現場時,老太太Emma與慕然的比賽已經開始了,更讓她驚奇的是比賽大廳又煥然一新了。

但更讓沈艷茹做夢也想不到的事件,是她生命里的男人剛剛重逢的老公鄭躍進正面臨着牢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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