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職業賭手日記3 |
送交者: 一來 2016年08月01日17:30:15 於 [美國移民] 發送悄悄話 |
(三) 2015年5月x日 五月的拉斯維加斯,天氣乾熱。昨晚下了大雨,但沒有一點潮濕的跡象。 這就是乾熱的賭城,她給這個世界的人究竟帶來了多少歡欣,多少雅趣?她又吸附我們這些本地人多少快樂的時光?! 我想,賭友錢多一定是在夢裡被這粉彩的五月拽着走過了生死劫數。他心上的腳印是五月遺留的春風偶得,就像電閃雷鳴,天空好像裂開了,卻又縫合了,最後被飄浮的雲輕輕地撫摸不再被刺痛,傷口癒合。 我急着去見錢多,是想探明他為何這麼急的想見我。 急救中心醫院在Maryland pkwy上面,我從Arville St 坐出租車到Sahara Ave街前往,大約15分鐘的車程。到了醫院,我在車裡就看到錢多的妹妹錢佳站在醫院大門口。我把臉上的面具又整理了一下,下車與錢佳辦理完探視手續,上了電梯到5樓,又拐彎抹角,在一個走廊的盡頭,我看到了錢多的病房507號。我有點擔心地回頭望一下,心想要是我自己走,沒準走不出去。 錢佳推門說了聲“上君來了”。我隨其後進病房。 但眼見的情形,真的是讓我目瞪口呆。躺在病床上的這位患者,真的是錢多嗎? 他的腦袋纏滿了白紗帶,而且腫脹的很大。一張土黃色寬大的臉,青一塊紫一塊,因腫脹而額角隆起,顯得寬廣無比。最突出的是那雙細小而又深陷的眼睛,見到我時流露出那種悲涼又含有興奮的光,讓我聯想曠野里的獅子。而他的鼻子隆起,趴在被打青的部位。那個部位塗藥後遺留下黃褐色藥水,又像唱戲的花臉小生。我不知道用什麼詞最恰當地描寫這張臉的悲壯,但直覺錢多那寬大的鼻孔絕對具有震懾力,尤其咧開嘴笑時露出那對被香煙熏的白里透黃的虎牙。這是一頭受傷的獅子相貌,整個臉變形了。我終於看到了一個比我戴面具還丑的人。我想笑,但又笑不出,也不敢笑。再看病床的四周,掛滿了攝像頭的燈,還有張着嘴,像鉗子一樣的設備在錢多頭部的上方,我不知道是什麼儀器,但給人一種瘮得慌的感覺。 我按常理問候道:“怎麼會搞成這樣?” 錢多眼睛一眯,我知道他在笑。當然不是得意,而是慶幸他還活着。 我靠近他,為了便於說話。 他妹妹錢佳好像知道錢多有話和我單獨講,她拿一瓶礦泉水放在一個凳子上,說了句“你們聊”,就出去了。 錢多看他妹妹出去了,就和我說:“我一共欠你二千七百美金,我放在我常穿的灰色夾克衫裡邊左兜里了,你抽空去我租住的房間拿走?” 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說:“你急於見我就為了還我錢?” “是啊,”他說:“我不能帶着債去見閻王爺呀。” “你真是神腦袋,打裂了還記這麼清?”我故意逗他。 他咧嘴笑着說:“打了大腦,小腦沒碰着。” “我真服了,都什麼時候了,你竟然醒了想的是還錢?”我責怪他,並又安慰他說:“我不等用,你安心養傷吧!” 他可能是不知道怎麼回我,沉默了一會兒,他和我說:“我被人盯上了,是一個黑人一個白人。” “用什麼東西打的你?”我皺眉頭問。 錢多沙啞地說:“是用鋼管。我的頭頂部被打裂開了。醫生在我醒來時告訴我,說治好了不會長頭髮,會是突出一條小道。” 這回我笑了。 我說:“我體重輕,先讓我上去走幾步。” 錢多不敢笑出聲,他露出虎牙咧笑着。 “搶走了多少錢?”我又問。 錢多抬一下手,比劃了一下說:“二萬三千多!” “什麼?”我又一次瞪大了眼睛,根本不相信錢多會贏這麼多錢。 錢多笑了笑,他讓我去問鄭大姐。他說鄭大姐知情。 說到這兒,病房門被推開了,錢佳和一位護士進來了。我藉故告退,並留給錢佳五百美金慰撫金。 我知道鄭大姐和錢多的關係很好,但好到什麼程度我只能說不知道,因為錢多沒說,我不能亂猜。在Gold Coast賭場我見到了鄭大姐,她和我去了酒吧,我要了兩杯白蘭地酒,鄭大姐開始把錢多的故事講給我聽...... 錢多來美國快20年了,起初一直在芝加哥鄭大姐家的中餐館做大廚。他的綠卡就是鄭大姐幫忙申辦的。他結過婚,而且有個女兒。2010年他把老婆、女兒申請來美國後,第二年他就與老婆和平離婚。現在他前妻和女兒在洛杉磯。 錢多的一生就追求兩件事:第一件是女人,而且不管老嫩;第二件就是賭。麻將、撲克、21點、百家樂、老虎機。他唯一的特長,除了炒萊,他還會拉二胡。 當初在芝加哥,錢多每個星期都去賭船上賭。他的女朋友Amy(艾美)大他五歲,長的也是一般人,但錢多戀她戀到蹲了監獄。 說起錢多和Amy的相識非常有趣。那個時期鄭大姐有兩家中餐館,一家堂吃外賣店;一家大型 Buffet(自助餐)店餐館。因Buffet餐館需要一個炒鍋,一個看台工,鄭大姐就打電話向芝加哥職業介紹所叫工。為了穩住員工做的長久些,鄭大姐要求最好夫妻工。當時正好錢多在找炒鍋工,Amy在找看台工,但他倆根本不認識,更談不上是夫妻。職介所的一位大姐敲打他倆說:“人家要的是夫妻工,如果你倆是夫妻馬上就可以上工,要不......你們合計合計?” 錢多賭錢輸的一無所有了,他不僅欠朋友錢,連家庭旅館的宿費錢都拿不出,所以這個工他無論無何都要想法去做。Amy剛來美國不久,她也想找個Buffet店餐館賺錢辦身份。當職介所的那位大姐說是夫妻工時,她微笑不語。錢多斜眼一瞧,感覺有戲,於是,他把Amy叫到門外商量。商量的結果是錢多每月給Amy五百美金,Amy可做錢多的臨時老婆。職介所的那位大姐看這兩位成交了,高興地收了Amy給的職介費四十美金,並告訴他倆中餐館的地址。 到了中餐館,鄭大姐把他倆開車送到租的House房間,告訴他倆明早10點上工,有車接。鄭大姐走了,錢多急不可耐地抱住了Amy想那個。當錢多把臉貼近Amy的嘴唇時,Amy聞到了一股煙袋油子味道。Amy把臉轉過去讓錢多去刷牙。錢多為辦那事急火火地去衛生間刷牙,又急切切地返回屋上床。當他看到Amy正脫衣裸露出嫩白圓潤的乳房時,他的腦海如幻覺一樣想起了妻的奶子,像家鄉過年蒸的點了紅點的大饅頭,捧在手裡熱騰騰、沉甸甸地顫動。哇,這種感覺真好。Amy的乳房圓潤碩大,比她本人的臉蛋好看多了。他衝動地撲上去,只覺得下身肉棍膨脹欲裂。Amy為了迎合這剛結識的新郎也送上了甜蜜的紅唇,香口微張,貼身就氣喘吁吁,搞的錢多一陣暢快的交合便盡根泄了。 完事了,Amy說他早泄。錢多苦着臉說太久沒碰女人了。倆人聊起來,錢多問Amy多大了,Amy說42歲。錢多嘿嘿一笑說他43歲。其實那年錢多才37歲。後來Amy為了適應錢多的煙味,或者說為了忘卻過往太多的煩心事,她也學會了吸煙。不久鄭大姐為在賭城投資賣了Buffet店餐館。錢多到鄭大姐家的堂吃外賣店做大廚,Amy另找工。但錢多與Amy仍然保持情人的關係。 錢多和Amy的分手也害苦了鄭大姐,因為事發周末。或許因錢多每月不再給Amy那五百美金,Amy提出分手。另一個理由是他倆都沒有身份,長期在一起也不會有結果。Amy和鄭大姐說,“錢多是既沒身份又沒錢,再耗下去都耽誤。”所以讓鄭大姐轉告錢多分手。可是錢多不信,非得當面問清楚。但Amy不見他。倆人在電話里吵,直到Amy摔了電話。星期五下午,錢多打電話要見Amy,但遭到Amy拒絕。Amy威脅說,“如果錢多下班執意來她租的宿舍,她就報警。”錢多不信,他總想倆人畢竟同居了幾年,怎麼也不會到報警的程度。可是他錯了,Amy真的報警了。就在錢多走到Amy樓下時,事先埋伏的警察一擁而上,把錢多按在地上帶上了手銬。而Amy站在屋內窗簾下,左手掀開帘子,右手拿着香煙,對被捕的錢多流露出不屑一理的神情。過後,她竟然和鄭大姐說錢多“活該”。最不可思議的是,從錢多的身上搜出了一把水果刀。最鬧心的是,周末錢多被抓了,鄭大姐家的餐館無人炒萊,而周六顧客又多,搞的鄭大姐親自下廚。後來鄭大姐聽說Amy之所以這樣報復他,是因為錢多在前一段時間去洛杉磯辦廚師證時,睡了一個剛來美國的遼寧妹子。錢多狡辯說是他認識的老鄉。但這個妹子的朋友認識Amy。這個世界真是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話千真萬確! 因為餐館裡所有的調料都是錢多做的,離了他還真不行。沒辦法,星期一上午,鄭大姐出錢到警局把錢多保了出來。 錢多這個人,有一點其他男人不及,那就是他在美國做的事,一般情況下不隱瞞他老婆。那時他老婆還在國內,他在電話里和老婆說,他和Amy分手了,Amy害他蹲了監獄。他老婆笑着說,再找一個小點的,別再找個媽養着,千萬別閒着。呵呵,很有意思的一對夫妻。 沒了女朋友,錢多下班就往賭船跑。那時他愛打老虎機。有一個星期天他休息,他上船選了一個老虎機塞進一百美金打了起來。一會過來兩個中年中國男坐在一邊的老虎機凳子上盯着錢多。錢多專心打老虎機,旁若無人。只打了10分鐘,那個老虎機就被他打爆了。屏幕上顯示一千七百多美金。錢多高興地直搓手。這時那兩個漢子過來一看屏幕,其中一人馬上開罵:“我說哥們,你懂不懂規矩?我們哥倆守這台老虎機一個星期了,填進去的錢一萬多美金了,盼的就是打爆它,因為連機的獎金二十萬呀?但必須每次打三元才行!可你,打一元給打爆了,整個獎金歸零,你多坑人啊?”另一位接話說:“我們剛去吃口飯就被你給占了。如果你拿到了獎金,我們替你高興,可你......我真他媽的想揍你!”錢多一臉鐵青。他想說“這個錢我不要了,給你們倆”,可是那倆人看賭場工作人員來驗機了,轉身離開了。從那次以後,錢多再也不碰老虎機了。 後來,錢多綠卡下來了,鄭大姐要來賭城管她自己的物業就把中餐館賣了。錢多因他妹妹錢佳也在賭城,便隨鄭大姐來到了拉斯維加斯。 講到這裡,鄭大姐喝口白蘭地酒,呵呵一笑地說:“其實錢多這個人挺好的,他脾氣柔和,不遭人煩。借錢保證還,而且每次還錢都多給一百。挺講義氣的,就是愛賭和好色。不過,你們男人哪個不好色?”說完,鄭大姐獨自哈哈哈地笑起來。 我也笑着跟話:“可不是嗎,被救醒了第一件事就是見我還錢。” “是吧,”鄭大姐接着說:“錢多這個人還行。” “錢多是怎麼被打的?”我皺起眉頭問。 鄭大姐把錢多被打的經過又講給我聽...... 我師傅住院動手術期間,錢多一直贏錢,不過他不是在百家樂桌贏錢,而是在21點桌贏的錢。鄭大姐說,出事那天晚上她在現場,她懷疑就是坐在錢多身邊的一位輸錢的白人哥,夥同一個黑人哥干的。因為錢多從鄭大姐手裡借了二千美金,他贏錢後給鄭大姐打電話還錢,鄭大姐去了Gold Coast賭場。但在賭場內不能相互給錢,於是錢多和鄭大姐就邊走邊聊的走到外邊。錢多把錢給了鄭大姐往家走,鄭大姐遇見個熟人在聊天。幾分鐘的功夫鄭大姐就聽到錢多被打的尖叫聲。 錢多的家,就住在Gold Coast賭場後邊的Condo(私有公寓)。從賭場到他家,10分鐘的路程。那天晚上又趕上陰天,大約不到夜裡11點。當錢多走到拐角處,一個黑人哥,迎面上來就是一拳打在他臉上,打的錢多頓時兩眼冒金星。他轉身想跑,一個白人哥手持一個鋼管又從後面砸向他的腦袋...... 事發後10天了,錢多在醫院的病床上才醒過來。 鄭大姐說:“劫的是錢多,其實錢多只是個賭徒沒有錢。” 我轉頭看21點賭桌和百家樂區,黑壓壓一片,大多都是黃皮膚的人在玩,而且興之所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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