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9月30日,我下定決心,試圖結束自1996年以來的無國籍難民生活,向美國移民局申請國籍,“以身試法”檢驗一下美國的政治制度。反正,我引以為生活楷模的馬克思也申請過大英帝國的國籍。為了避免移民局的無理刁難,我特意請我朋友任執行主任的Services, Immigrant Rights and Education Network (SIREN)代替我申請,期望在最惡劣的場合能夠由SIREN出面動員硅谷的進步社團與小布什當局鬥爭。
2005年4月22日,我到聖何西移民局接受移民官Victor Karazija(男性白人)的面試。我在回答時,只有一個問題沒有按標準答案回答:美國憲法是否適用所有身在美國的人?我說“不”(我還沒有感到得到中國、日本、美國憲法的保護)。“錯了,”移民官糾正道,“美國憲法適用所有身在美國的人。”我正需要這句話,接着問到:“所以,我也受到美國憲法保護?”“是的。”移民官確認到。我只好自嘲:“我的美國政治沒有學好,只好拋掉University of Wisconsin-Madison 政治學系研究員身份作一個難民,而同系沒有完成學業的學生Dick Cheney正主導白宮肆意解釋(濫用)憲法。”
我當下閃出一個念頭:“我的馬克思(流亡難民思想家)生活就這樣結束了?”且慢!移民官翻完近十公分厚的我的檔案,遞給我一張紙條,上有兩處紅勾:
You passed the tests of English and U.S. history and government.(你通過了英語和美國歷史與政府的考試)
A decision cannot yet be made about your application.(你的申請還不能決定)
他用手寫出原因:Awaiting FBI name check等待聯邦調查局背景調查。
該來的還是來了。我極力隱藏住笑臉,就問會等多久。移民官說,以他的經驗,用不了幾天,最多不會超過幾個星期:“你的材料就放在我的桌上,一旦FBI調查結果送來,我就會給你打電話道喜。”
幾天過去了,幾個星期過去了,幾個月過去了,幾年也過去了,我從來沒有接到他的電話。看來聯邦調查局還真在“工作”(浪費我們的稅金)!我已經記不得給移民局打過多少電話、寄過幾次信,也記不得請所在的三個國會議員幫過幾次忙,得到的都是“國家安全程序不能放鬆”、“不要來問”、“耐心等待”一類的答覆。倒是有一份Fact Sheet提到,聯邦調查局在兩周內完成初步背景調查,80%沒有問題,另外的20%的絕大部分也在6個月解決,只有不到1%的人的調查需要超過半年。對我的調查已經超過6、7個半年,看來FBI既不想“恩賜”,也不敢明確拒絕我(畢竟在小布什當局之上還有憲法的限制)。問題在於有關法案以為權力龐大的FBI只會用幾天或幾個周就完成一個案子,沒有確定背景調查的時間限制,給FBI有機可乘。我的民主黨朋友告訴我:只好等待我們民主黨人進入白宮再說了!我對民主黨的這些為了拉票和捐款的小把戲也經歷多了。在2008年大選熱鬧之際,我也直接向奧巴馬參議員寫信,請他幫助制定法案限制聯邦調查局背景調查的時間。沒有回覆。要是他讀到我的那些“解散不倫不類的國土安全部”、“廢除所有核武器”、“解散世界上的所有常備軍”、“開放邊界”等安那祺主義呼籲,也不敢回復我的。
雖然我沒有對奧巴馬當局報過多的期待,但也確實感受到“變化”。這些變化,其實是我們在2004年大選中已經打下基礎,現在可以部分回報了。當移民局通知我重新打印手紋、填表申請時,我知道這一次不用再等幾年了。我也沒有過多的顧慮,因為我在美國的近14年的反抗本國帝國主義戰爭、中國政治專制、日本軍國主義倒退以及跨國公司經濟霸權等安那祺主義者生涯,正是最忠誠地追求由潘恩等建國之父開創的、體現在獨立宣言、美國憲法、權利法案、奴隸解放宣言等精神中的“美國之夢”。如果沒有約翰∙布朗“悍然”進攻聯邦軍火庫、馬丁∙路德∙金非暴力犯法等公民抗爭,美國的憲法早死掉了。正是我們的奮鬥,才使得這些憲法精神獲得生命和活力。
今天下午,我趕到舊金山的移民局,與1296名別的移民一同宣誓,加入美國公民的行列。正如代表美國政府的現任副總統拜登向一些入籍的美國軍人所坦承:“感謝你們選擇了我們”,我也要說:“感謝你們作為第一第二號公民,維護了憲法的精神、共和的理念。”美國的憲法又一次經受了時代的考驗。
趙京,2009年7月15日 ,中日美比較政策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