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無錯不成書是一個意思,沒有作弊的大學也不是大學。我當然不是在這裡鼓勵作弊,而是想說明一下它的世界普遍性。不過在美國的大學裡,至少在我帶過的班上,作弊還算是小概率事件。說它小概率,是因為在我多年多次的監考生涯里,我還沒有發現過任何人考試作弊。但是沒發現不等於沒有。所以在這裡不妨說得保險一點。
難道美國的大學生真的不想作弊?難道美國的司機真的不想闖紅燈?假如作弊與闖紅燈都沒有什麼惡劣後果,你吐吐舌頭扮個可愛笑臉就能過關,估計小概率事件馬上就升級為群眾事件了。作弊因為直接聯繫到學術誠實,在大學裡面幾乎可以和犯罪等同。那種天下考卷一片抄,監考老師看到作弊只是過來溫柔地彈一下課桌的情景在美國的大學裡想也不要想。
30人的小班一個人監考很好應付。超過了50人我們一般就有一個教學助理幫忙監考。有些老師眼睛覆蓋面較寬,或許能夠以一擋百。最讓監考老師頭疼的事情莫過於“疑似”作弊。明明一個學生坐在那裡左擺右擺地不老實,從飄忽的眼光到變長的頭頸都充滿了作弊的嫌疑。但是作弊這個事情和偷情一樣,都講究捉姦在床。沒有證據的猜疑是大忌。這跟美國法律的無罪推定算是一脈相承。我寧願相信學生是有點多動症,眼光飄忽症,或者頭頸變長症,也不願相信學生在作弊。
不管是考試作弊還是其他類型的作弊,一旦敗露,的確沒有好果子吃。我自己就分別在兩所不同的大學處理過兩起作弊事件。一次是一個學生的論文中的一段抄襲另一個學生。我發現之後第一反應是要諮詢學校專門管學生作弊的部門,應該按怎樣的步驟處理。美國大學有這點好處就是,幾乎任何一種錯事,都有人幫你想好了處理的程序。我也不用多花腦子,按步驟一步步來就可以。萬一哪位老師創造力過剩,想走捷徑,出了漏子,反而引來說不盡的麻煩。
不過這些程序的確很花時間。一般第一步就是和學生溝通,給他一個說明的機會。這些溝通當然都十分隱密,為了不傷學生自尊,其他學生都不會察覺。我的這個作弊的學生馬上承認了作弊。白紙黑字也沒什麼好抵賴。他承認之後我可以給他這門課零分,也可以給他本次作業零分。相關部門一般視學生情況和作弊嚴重情況給出處罰。如果是初次,就會警告處分並紀錄在案。如果有案底很有可能直接開除。
另一個學生是偽造了病假條。一般醫生的病假條當老師的一眼就能看出。真醫生決不會透露病人的病情。“假醫生”就會把假病情告訴老師。我有時會抽查病假條。給開假條的醫生打電話確認。醫生一般都會配合。確認這張病假條是他開的或者不是他開的。整個過程也決不會涉及學生究竟生了什麼病。總之老師醫生之間的談話點到即止。確認了學生給我的是假假條,第一步也是馬上諮詢學校相關部門,問清楚程序,然後一切按程序來。
一問之下,這個學生也是馬上承認,並且表示自己會承擔一切相應後果。此時的學生很有風蕭蕭易水寒壯士的風骨。相關部門也備案了我和學生之間所有的就此事交流的電子郵件。估計是防止對學生不公,或者將來學生反悔不認賬。然後相關部門給學生發了警告處分。幾周之後我偶然見到這個學生,赫然看到她給自己剃了陰陽頭,一半青頭皮,另一半長發飄飄。知道這件事情對她的心理影響,心有戚戚。
不過從程序上,所有的這一切都看似無痛而透明。老師或者相關部門也不會從道德上去譴責學生。而警告處分雖然紀錄在案,也只算是秘密紀錄在案。其他同學和老師都不會知道。這樣偷偷摸摸懲罰的好處是學生不會因此受到同學和其他老師的歧視或者區別對待。學校的態度是,做了一次錯事,承擔了後果,學生還是學生。如果屢教不改,那學校就不要這個學生了。不過即使到了這一步,所有的程序還都是保密的。不相關的人員就只會看到消失了一個學生,而不知道學生為什麼消失。這些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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