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需要把這段記憶發掘出來, 否則就要慢慢地淡出我的印象了. 那是異常艱難的2004年, 我在LA工作的公司上氣不接下氣. 終日在死亡線上掙扎, 老闆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 我的同事, 原籍廣州, 一個大男生, 居然被劈頭蓋臉罵得痛哭, 再呆下去有點勉為其難了, 這時朋友介紹我去Denver一家公司去做, 趕緊辭了這份工作, 將全部家當搬上Pickup, 走吧!

當時, 剛開了兩年多的車, 還沒開過長途, 最多去Las Vegas也是換手開個半程, 可以說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 走之前看了一下地圖也就是15號接70號, 因為總時間是15~16個小時, 所以計劃星期六下午4點出發, 期望星期天上午能夠到達, 沒想到疲勞開車是超級禁忌, 差點命喪懸崖屍骨難存. 15號基本上是沙漠裡修的路, 地勢平坦, 500個mile一晃就過了, 其時差不多半夜時分. 上了70號加油有一點小波折, 當時油不是很多了, 可是開上去看到一個路標說前面170mile都沒有加油站, 趕緊下來再掉頭找加油站, 好在就在幾乎彈盡糧絕的時候, 車子也開到了油泵旁. 這時路上車輛幾乎絕跡, 我也全然沒想到這是命懸一線的行程, 70號90%都建在懸崖邊上, 只要滑出路基就是萬丈深淵, 當時已是異常困頓, 經常車子滑到緊戒區被異常的震動和響聲驚醒, 可是捏捏大腿繼續開, 開過這段無人區的山路, 終於到了一個有點人聲的小集市, 這時已是臨晨, 離Denver也就200個mile. 心裡是暗暗慶幸有點放鬆, 也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把車子的冷氣換成了熱氣, 開出去沒幾個mile,  車子衝出了freeway鐵絲網, 撞斷了鐵桿, 才把我從熟睡中驚醒, 等反應過來時車子已經衝到一條小河邊, 還好踩住了剎車, 這時整個車頭全部撞爛, 汽油不停在漏, 熱氣也不停在冒, 趕緊遠遠地逃離車子, 摸出電話打911, 已經有路人報告了事故, 911dispatcher見事主電話來了也算蠻周到地安慰, 並儘可能詳細地詢問, 糟糕的是手機電池沒電了. 不一會, 警車, 消防車, 救護車悉數趕到, 他們最關心的人有無受傷, 仔細地test我聲上的部位, 確信人沒受傷就都離去, 只剩一個警察, 這位老兄勘察了半天, 回來對我說, 車子是新的, 輪胎也是好的, 你這是careless driving, 要給我一個ticket, 唉, 慘成這樣了, 還要被ticket. 到了拖車公司的office, 趕緊打一個電話給Denver公司, 很快公司派了一個同事把我和我破損的家當一起接了過去. 這就開始了我3個月的Denver life.

Denver電視台播出了我的事故, 評論員用難以置信的口氣說: “This man is so lucky!”. 言下之意車子100%損壞, driver倒一點事情都沒有. 其實最幸運的出事地點是70號難得的10%非懸崖的地勢最平坦的一塊. 我到公司的第一個morning meeting, 所有的同事都很驚訝原來那個大難不死的人就是我, 因為他們都看了電視新聞.

到了Denver後, 住在Aurora的一個公寓裡, 離公司15分鐘車程, 裡面已經住了兩人, 我是第叄者, 公寓很大, 暖氣開得足足的, 人很舒服, 飯後最愜意的一件事就是到離公寓很近的一塊荒地去散步, 這塊荒地特別的是中間有pond, 水邊有垂柳, 而且花草蠻多, 方圓也很大, 最後一個月幾乎我一人獨住, 看着窗外雪花飛揚, 敲着鍵盤網上漫步, 也是別有一番天地, 公寓的對面住着一個黑妹妹, 她似乎經常被我香香的飯菜所吸引, 偶爾看到我便說, it smells so good.

開始工作才知道, 公司想升級networking, 從遙遠的Missouri找了一個tech做了兩個星期一事無成, 白白pay了幾千塊, 為甚麼Missouri呢, 原來新來的總經理從那個鬼地方過來, 此人據說是他的狐朋狗友. 這點小事對我來說太小菜一碟, 3天時間全部搞定. 其實在公司里做IT, 大部分時間還是很空閒的, 也就在這個時候知道了creader.net, 也經常去瀏覽瀏覽.

這個總經理據說是北外畢業, 赴美深造, 英文造詣十分了得, 可是英文在美國有甚麼用啊, 所以直到公司董事長到Missouri的小鎮上找到他, 他在美國倒也安貧樂道, 這下鹹魚翻身, 鴻運當頭, 到了Denver掛個總經理的頭銜, 置房置業, 好不得意. 以前大概是窮怕了的原因, 到了公司做事也非常出格, 象把他太太消費或旅遊的票據改個名字拿到公司報銷等等屑小之事, 實在把公司會計給惹惱了.

這個會計是大美女一個, 要身材有身材有臉模有臉模, 以前在桂林做導遊的, 嫁了個年薪10多萬的電腦程序員, 住在Denver少有的豪宅, 也許是太富的緣故, 對總經理的貪小實在忍無可忍. 這個矛盾end of 會計的被fire, 蠻黯淡的. 會計年紀跟我相差不大, 我們倆也算是柔情蜜意, 臨離開Denver前, 我也去了她的豪宅參加一個小party, 還是蠻溫情的. 董事長後來跟我解釋說, 這個總經理是他的救命恩人, 原來他事業將起步的時候, 居然連回國的旅費也緊張, 這個一面之緣的總經理居然借給他$1500, 董事長現在飛黃騰達, 當然要報一下當年之恩.

其實總經理這個人還是蠻淳樸善良的, 只是在利益誘惑面前不能自我. 他的元配夫人不能忍受清貧, 丟下他這帥哥反跟一個廚師搞七搞八, 他無奈之下另娶本地老外, 沒有料到元配夫人跟廚師生了小孩後, 半路殺回, 趕走老外, 把跟他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的小孩硬塞了過來, 達到目的之後, 元配夫人又遠走高飛裊無音訊, 無比尷尬的他只好把小孩送回北京父母家收養.

跟LA人人都略嫌緊張相比, Denver則是典型的美國中部那種怡然恬淡, weekend的早上開車在馬路上很少遇到他人. 當時只有兩家中式超市, weekend shopping 總能碰見同事, 感覺這個城市好小好溫馨.

Denver的中式餐廳/buffet很多, 據說有幾家的老闆是留美博士, 比較驚奇的是服務生大都嬌小漂亮, 服務熱情, 體貼有致, 跟LA那種橫眉冷對還死要小費相比簡直是天讓之別, 知情人透露, 原來大部分是福建偷渡客, 聯想到難怪墨西哥非法移民那麼受歡迎, 我要是能發聲的話, 我當然也歡迎福建偷渡客.

從我的眼光來看, Denver應該可以叫做雪都, 因為一年的時間有半年都在下雪, 下雪的時候freeway還好, 專門的鏟雪車很快清除積雪, local 就要特別小心, 最高只能開15個mile, 不能急轉, 否則一不小心, 車子就當街跳waltz, 弄不好撞壞東西, 車子本身又受傷.

Denver的紅石音樂廳真是名不虛傳, 曾經host summit 7. 很難想像, 全天然, 半橢圓的石壁光潔無暇, 前面一大片平整的空間正好進駐樂隊, 下面的石階自然排列正好坐觀眾, 最離奇的是半橢圓的石壁和兩邊的山峰構成了超好的音效, 據說最expert的designer也難設計到如此水準.

Denver人最常去的還是人工湖, 超大超大的人工湖, 開車繞一圈差不多一兩個小時, 由於內陸城市的緣故, 沙灘是吸引人最多的地方, 細細的鬆軟的沙子, 被兩邊的蘆葦灘擁抱, 淺淺的藍藍的湖水, 確實是大人小孩嬉戲的好地方, 湖很大所以每個人的空間也就很大, 可以在湖邊或者人工島上挑一個picnic area, 絕對不要擔心有人來打擾.

作為雪都, Denver最着名的就是滑雪, 冬季很多人來vacation就是為了滑雪, 滑雪場很多且離市區很近, 而且條件很好, 我也去了一個叫Loveland的滑雪場小試身手, 穿上防水的滑雪衫, 滑雪褲, 滑雪靴是租來的, 好高好硬, 走路不是很靈活, 滑雪道分初, 中, 高很多等級, 水平最高的用滑雪板滑最高級雪道, 簡直目瞪口呆, 我只能用雪橇在初級道小玩, 倒也其樂無窮.

其實在Denver, 生活開支低, 人又輕鬆, 可是碰上了一個不該碰上的partner, 使得我僅呆了3個月就返回LA, 也造成了後兩年煉獄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