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風乾的傷疤修來福不願去觸碰,人死不能復生,活着的人何苦去計較呢?

　　可是,姐姐修晶非要把這個疤蓋揭開,露出鮮嫩的肉還不行?必須要流出血來她才肯罷手。

　　回到書房,來福想起那天晚上與弟弟修來祥通話的情形,並由此勾起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當時的來福,放下父親的電話,馬上用手機電話又給弟弟來祥打了過去。

　　接通電話,來福聽到了一個領導伸懶腰的長音:“餵哎----,是-哪-位?”

　　“是我,來福!”來福的心裡憋着氣。

　　“哦----”對方只哦了一聲,在等待下文。

　　“爸爸已經病成這樣了,你為何不去?”來福的口氣生硬。

　　“修晶也沒說讓我去呀?”弟弟修祥終於講話了,但不稱姐姐直呼大名修晶。

　　“我怎麼聽你這話這麼不舒服?”來福的臉色變的鐵青。

　　“你不舒服,我還不舒服呢?”弟弟修祥的口氣好像有天大的委屈。

　　“既然是這祥,你隨便吧?”來福扣上了手機。

　　結束不愉快的通話,來福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他想起每年支助這個辭職無業的弟弟,即便到了美國,在大陸留有的房出租,每月把租金分出來500元讓姐姐修晶給他,後來該房賣掉錢存放在姐姐修晶處備父親年老使用。賣之前那一個月的租金姐姐修晶用了部分而沒再給弟弟來祥。來福到美國以後初期的創業,不管怎樣艱難,來福仍不忘了寄錢幫弟弟,總考慮弟妹是教師,而弟弟無工作,在弟媳面前難抬起頭,所以,來福認可把抽了二十幾的煙忌掉,省下錢來幫姊妹兄弟,可是誰又能想到牽掛的這個弟弟是這樣的不忠不孝?僅僅因為父親退下來前, 事業單位的工作給了他二姐修玲而沒給他安排便忌恨在心,以至於父親病危不靠前盡孝?

　　夜深人靜,來福走到院內,仰首朝天,大聲地疑問蒼天:“ 我的爸爸究竟錯在哪兒?如果我的爸爸有一百萬人民幣, 晚年的境況還會是這樣的嗎?”

　　從此以後,來福的心裡有了心結,那不變的念頭是:“別再想從我這裡得到額外的任何支助!”

　　按預訂的機票,修來福趕回大陸南泉市探望病危的父親,這期間兒子修仁已先期趕到。

　　在凌晨3點前,父親一直站在病房的窗前望着,心想:“來福啊,還不到呢?爸爸挺不住了......”

　　修來福趕到南泉市已下半夜2點多,他匆忙地選了家旅館便去市總醫院,但住院部晚上鎖門他進不去,他返回旅館小睡了會兒。早晨7點他便跑到了醫院,一進病房父親已昏迷了。陪護的姐夫劉躍明告訴來福,說父親一直等他到凌晨那,最後實在挺不住了才倒在床上,哪知道,在來福進來的幾分鐘前便昏迷不醒了?

　　來福撲向昏迷的父親,痛哭失聲,悲泣地哭訴着8年的離別,那滔滔熱淚感動着在場所有的患者和親友。

　　“爸!您醒醒?我是來福呀?你睜開眼看看我呀?我回來了,來看您, 來陪您, 來盡我最後這點孝心......別怪我, 好嗎?一走就是8年,8年啊,什麼苦我都挺過來了, 就在我上飛機的前一天, 我還在打工, 多賺些錢來給您治病?我走啊, 拼啊, 走過了一個州又一個州?不管多苦、多累,我的心裡都有一個堅定的信念:那就是您說過的‘改變’啊?為了您的這一句話,我付出了所有的青春...就是為了去改變貧窮的家族,讓您的孫子修仁那代人好起來...... 現在我回來了, 你睜開眼看看我好嗎?我出去是為了啥呢?為了多賺錢, 為了您的晚年過的好一點, 您不能不看看我就走啊?......”

　　父親好像聽到了來福的哭訴,頭動了一下,來福馬上止住哭泣看着父親。

　　這時姐姐修晶,妹妹修玲,弟弟來祥,都陸續來到病房。

　　姐姐修晶找到主任醫師,告訴她弟弟來福剛從美國回來,無論如何要搶救父親醒來讓他們父子見上一面。

　　醫院在給昏迷不醒的父親用藥，來福趕到旅館結算把皮箱送到父親家。在路經市中心花店時,來福訂做了一個較大的花籃責成花店送到父親的病房。剛處理完便接到醫院姐姐修晶的電話,說父親已清醒,不相信他們講來福已經回來了,後來指着花籃和父親說是來福買的,父親信了,但急着想見來福。

　　幾步遠的路程,來福打個的士出租車趕到了醫院病房。

　　分離了8年,父子竟然是在這樣的場合相見,只見父親在病床上,免強起身伸開雙臂擁抱着想念的兒子,嗚嗚地痛哭。邊哭邊說:“全了,全了,這回全了,我全看到了,你回來了,我心願了了......”

　　來福淚如雨下,扶着父親微起的雙肩,並順手拽個枕頭墊在父親的腦後邊,好讓父親舒服些,房間裡兄弟姐妹4人一個不少。

　　看父親躺好,來福坐在病床父親左腿旁邊含着淚水講道:“爸爸,不是不給您轉院到北京等地治療?您患的病,經確診,和已故總理周恩來患的病是一樣的。”修來福不忍心提肝癌兩字,換了個說法,讓父親知道自已患的病。

　　“這種病,國家領導人也沒辦法,更何況我們這些老百姓呢?所以,爸爸我們要面對!每個人都有老的這一天?再過20多年,我也會像您現在一樣的躺在病床上, 面對着生老病死!可是爸爸,那時的我卻沒有您幸福?因為您有4個兒女,他們都在你的眼前, 都在儘自已的孝心......”

　　這時姐姐修晶插話:“他們都愛您!”

　　來福接着說:“是的,都愛您!可20年以後的我呢?那時的我,身邊只有修仁一個,如不孝順,只有孤單的自己?爸爸!想想看,您應該感到幸福啊?走完了人生,您沒有遺憾才對呀?但我今天要說......”

　　來福用眼的餘光掃了下坐在另一張床上聆聽來福講話的兄弟姐妹繼續講下去:

　　“要說爸爸對子女的管教?您眼前的4位子女,個個性格剛烈,個個十個不服八個不忿?包括我?好像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欠他的!其實丈量自已,有什麼本事這樣的趾高氣揚?為什麼會這樣?是爸爸您沒教育好啊......”

　　父親接話說:“我承認這是我的責任,我承認我這個父親做的不好!”

　　“可是爸爸...”來福接着說:“不管怎麼說, 在您這個時候,您的兒女還都在?您看到了他們在圍在你的身前身後,這就行啦?他們做錯了的，不要怪他們,他們清楚自已也有老的那一天......”

　　來福最後講的這段,純是說給在場的兄弟姐妹聽。

　　父親的精神狀態明顯好轉,馬上接着說:“都行。都行。我就講不出你說的這些?我知足啦,知足啦!”

　　這時醫院的主治醫師來查房,來福不再講話,上前向主任醫師點頭不住地謝謝。

　　第二天,父親的精神狀態非常好，老人選在4位兒女都在的時候,把來福留下,其餘人都攆到外邊,父親開始留遺囑。

　　修來福是法律專業畢業並在出國前一直從事法律工作多年, 有效的遺囑, 不論是書面還是口頭的,其生效要件來福再清楚不過了?可是,父親有什麼呢?連看病的錢都沒有,僅有一處不值錢的單間房,是父親賣了縣城的房4萬人民幣,加上來福出國前留給父親2萬人民幣,最後父親以6萬人民幣買下的靠電車道的單間房,並一直居住到住進醫院再也沒有回去。除此之外,父親沒有任何可處分的財產。

　　父親對來福說:“我沒有什麼財產可留給你們的?唯有的就是那單間房。我死後,把那單間房賣了, 扣除我的藥費,還有餘錢分呢,就給你姐修晶多分點,她性子不好,我不計較她說錯話,你也不要再怪她?我病重啊, 全指她啦, 還有你姐夫劉躍明,大事小事都他們辦?跑前跑後沒他們不行啊!我病成這樣,如果身邊連這麼個人也沒有,那我靠誰呢?所以呀,一定要多給她點,啊?”

　　來福靠近父親認真地說:“您放心爸爸,如果沒有餘錢,我替您補償她!”

　　“你方姨呢?(父親的後老伴)平常呀,對我挺好,但這個時候...”

　　父親的眼睛往下身瞅了瞅,來福明白,父親指的是屎尿。

　　“不是那麼回事麼?”父親的意識表示是指兒女端屎尿而不是後老伴。

　　“我挺對不住她的,人家一心跟我這個病老頭子,得到什麼啦?我每個月給她1000多元(人民幣)生活費,都不夠買藥錢?你姐還不樂意?我最對不住她的就是沒有和她註冊登記,這點我......”

　　父親要表述的是他很自私,但父親沒說出口。

　　“所以呀,我的股慄10000多元都給她吧。一定要把你方姨的事處理好,不要虧了人家?”

　　來福點頭後說道:“您放心,如果她不滿意,我還可以額外的給她錢?我帶回的錢足夠派用!”

　　“你弟弟來祥,因工作的事一直忌恨我,這我知道,可是,早前的時候,我已經把修玲辦來了, 一個小小的監測站不到10個人,我...(當頭的)怎麼可能把兒女都安排進來呢?他恨我就恨吧,我也管不了了。”

　　父親停住,似乎在想着什麼?過了會兒,父親繼續說:

　　“不管怎樣, 他還是你弟弟,你要能管呢......”父親講到這兒又停了下來。

　　來福剛想接話,父親好像反應過到來福要講什麼,馬上又接着說。

　　“要是好安排,他早就管了?”來福知道父親指的他是來福當縣官的同學,也是來福媽媽活着的時候認的乾兒子。

　　“這兩天,我看出來了,你不理他。...別和他一樣的,啊?能給他安排個合同工什麼的, 讓他有個工作?我擔心他離婚,要離了,家就散了?那想想(來祥的女兒)怎辦?”

　　來福有種負罪感,好像父親在求他。他剛想回答父親,但看父親繼續在說,他便靜候的聽着。

　　“我已和修仁(來福的兒子)談過了,這孩子心眼好,就是太單純,太貪玩,花錢如流水,你要調教?我有兩枚戒指,一枚是金的給修仁,一枚是銀的給修想想,不值錢,只是留下紀念。”

　　來福拿起濕毛巾給父親擦擦嘴兩邊的唾沫。

　　只見父親嘆息一聲說道:“你走了...一個人, 快9年了吧?要不是我(爸爸病成)這樣了,你還不回來?我(爸爸)知道你很難, 在外不容易，其實呀,當初就不該走,原來的工作多好,非得出去?咳,差不多就行了?早晚,你不還得回來麼?”

　　來福的眼淚流了下來。

　　父親停頓了一會兒,然後關心地說:“讓可心回來吧?(來福前妻)她就那玩意,(她就那樣人的意思)又沒有大錯,你總認為是她把我攆出你原來住的房子?其實,我不買自已的房子,那錢留得住麼?要是買了股票還不得賠裡面?再說你身邊總得有個人,好照顧你呀,又是原配,啊?......”

　　來福忙說:“爸,您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

　　父親最後說:“你回來了...行了......”父親不再講話。

　　父親從開始交待到最後不再講話,對遺產的處分,即沒提妹妹修玲,也沒提弟弟來祥。

　　按父親的意思來福整理了一下,然後來福又念了一遍,父親點頭後,來福讓父親簽字時,父親顫抖的手根本就寫不了字,沒辦法來福把着父親的手,父親才寫上沒有人會認得的父親的名字。

　　正因為父親那讓人很難辨認的簽字,來福把那份不生效的遺囑帶回了美國留存了起來,一直沒有向兄弟姐妹公開父親的這份遺囑。

　　( 6 )

　　上午來福到中國銀行又兌換了1000美金的人民幣,來福心想:明天就是父親節了,一定要讓父親高興地度過這最後一個的父親節!回到醫院的病房,來福看到的一幕是,父親坐在床邊,雙腿垂地,妹妹修玲護在父親腿前,雙手扶着父親,哭着說:

　　“現在誰欺服我爸也不行?我告訴你?我爸都這樣了,誰也不好使!”

　　弟弟來祥,斜躺在另一張床上,眯着眼不吭聲。

　　來福進屋一看情形不對勁,上前大喊一聲:“幹什麼呢?給我出去?”

　　妹妹修玲,扭身說了一句:“告訴你,誰那樣對我爸也不好使!”說完哭着走出了病房。

　　來福覺得奇巧,想到剛才病房裡肯定發生什麼不愉快?來福扶着父親躺下,和父親說別再空兩腿,因血脈不通,父親的腿已起了血泡。看到父親點頭,來福拿溫毛巾給父親的眼角擦擦乾涸的淚痕,安頓好後,來福瞅一眼弟弟來祥,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出去。

　　修玲坐在醫院住院部門前一個石台上,來福走了過去,問:“怎麼回事?”

　　氣忿的修玲向來福罵道:“來祥那王八犢子,我爸都這樣了?可他用手柱着頭,眯着眼,斜着身子,看着我爸說,‘我看你就來氣!’看我爸就來氣?那你還來幹什麼?養這樣的兒子有什麼用?這哪是來護理我爸來了?趕快讓他滾!”

　　又是一個心結,在來福的心裡越系越緊。

　　來福心想着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如不控制局面,會讓父親難以承受內心的壓力?來福囑咐妹妹修玲先忍下,不要出現爭吵。然後他回到病房以輪流替換為由讓來祥回父親家休息晚上替班。安排妥當,當他轉身的時候,發現父親右腿上的血泡已破損,並已大面積出血。他忙拿手紙墊上,並對趕來的兒子修仁說：“快去叫你大姑二姑多拿些軟紙來?”

　　把父親的腿包好了,大家都站在父親的身邊,心如刀絞地看着在呻吟中痛苦的父親。

　　當清晨的陽光把父親節送到人間的時候,修來福的父親在來福的呼喚中去逝了,他老人家好像事先就選定了這一天?讓兒女們永遠記住這個感傷的日子----父親節!是啊,老人在天堂里說:兒女們!當這一天復來的時候,當你的兒女把鮮花送到眼前而喊出父親節快樂的時候?你們別忘了,愛你們的父親!就是在這一天的傍晚,閉上了那勞累而又心酸的眼晴。

　　從父親去逝的那天起,每年的父親節,來福都把一朵人造的小白花插入一個瓶中放在窗台,他堅信:在天堂里的父親一定看的見?

　　對中國傳統的習俗還是要尊重的,修來福在父親家設了靈堂,兒女和直系親屬守孝三天。但實話說,來福不信這些,認為只不過是一種風俗的形式。人死不能復生, 渴望的輪迴,是人寄予的希望於來生實現,可是,來生是什麼模樣?來世又是什麼情形?你脫生在哪兒?讓人們拼命去追求的大同何樂?一代人又一代人的愚公移山?最終應遵循的還不是讓人活着的時候更有尊嚴!

　　來福坐下來開始記錄父親病故前發生的事,他在日記里寫到:

　　“......可是,躺在殯儀館凍箱裡的父親算是活的有尊嚴的老人麼?如果在父親的靈堂跪叩父親的靈位?磕一萬個響頭?一千萬一萬萬?父親能醒來麼?如果能,那麼我會毫不猶豫地磕下去?但我知道父親不會醒來,他像千百萬個逝去的老人一樣,去了活着的人夢想死後去的另一個世界, 聖經里稱作的天堂!我雖不是基督徒, 但我虔誠地禱告, 希望我父親的靈魂能在天堂里安息? 因為那裡安靜祥和, 那裡沒有了人間的苦, 世俗的痛?更沒有爾虞我詐的欺騙,惟利是圖的袂獻?父親去了那裡,也終於擺脫了兒女的無理糾纏?將來的那一天我也會去!”

　　“如果說我們所處的時代就是先前逝者預見的來世?那麼拍拍自己的胸脯問一問?你代表前世的誰?誰又代表今生的你?活着的人,珍惜你活着的生命!活着的人, 要把自信放在自已身上,去做你應該做的事。為什麼有的人總把屬於自已的不幸拋給別人呢?怨天尤人,心中充滿了邪魔的念頭, 好像夢中的他全世界都踩在他的腳下, 醒來以後他卻被世人踩在腳下?他總想去殺人為快, 卻又不敢? 這種人真是魯迅筆下的“趙家的狗?”見誰咬誰,見誰煩誰?天上掉餡餅揚頭接就行啦,嘴一張咬一口。這種人死後去哪兒呢?天堂是肯定不收的,去康帕內拉築建的太陽城吧?那裡吃大鍋飯,那裡是不一樣的天!”

　　“懂得什麼叫自愛麼?懂得應該怎麼做人麼?絕不是----絕不是今天你跪在父親的靈堂前你就是孝子了?你就是孝女了?世界上沒有一個老人希望自已的兒女是一個活着不孝死了哇哇叫的子女? ”

　　“一個不懂得用心去愛的人,他根本就沒有資格去愛別人或得到別人的愛?判斷行為的對與錯,與利益取得的合理性是相連帶的。人的一生,不應該把不當的利益作為自已追求的目標,如果你不信,那你就去嘗試吧,最終的結果是良心甦醒後的悔恨,因為良心是每一個活着的人最公正的審判官!......”

　　來福寫完日記告訴堂弟要去找個足療室睡上兩個小時,7天沒有完整的睡覺了,他要做個足療睡上一會兒,也許在守孝期,他的這種行為才是真的不孝?但他知道,父親絕不會怪他。

　　可是,當來福回來的時候,姐姐修晶迎過去從腦門上閃出了光亮亮的一句話:“你當老大的,(長子)要有個樣?那不忠不孝的事你不能做?”

　　這當頭一棒的把來福打懵了,來福翹起了眼,那厚眼皮霎時成了三角形,他毫不客氣地頂撞道:“你說誰呢?什麼行為堪稱不忠不孝啦?”

　　姐姐修晶一看來福上了脾氣,馬上把話一收:“有些風俗也不能不講,老人去逝在沒出殯前不能洗澡?”

　　來福本想說誰在那兒胡謅,真是胡說八道,但話到嘴邊卻沒好氣地說成了:“我不信那些?”說完轉身上摟了。

　　可是修來福不知道,就他這兩個小時的足療小睡,在他的的姐姐修晶的心裡也記下了一個難忘的心結。

　　料理完老人的後事,來福先和姐姐修晶轉述父親的遺囑,當來福講到父親說房賣後有餘錢多分給她些錢的時候,來福怎麼也想不到姐姐修晶的第一反應竟冒出了一句敗俗不敬的話來,以至於來福不顧及情面的和她撕破了臉皮!

　　姐姐修晶說:“我爸明知道我不會要,他才故意這麼說?”

　　修來福的雙眼又立了起來,他瞪着修晶大聲地喝道:“你說的是人話嗎?說你傷天不為過,說你敗俗你還是個文化人?你在污辱爸爸的人格!你把老人對你的肯定和老人的一片感激之心?......”

　　講到這來福停住思考了會兒,接着回憶似的說:“ 沒錯,是應該這麼說!當時的情景...在爸說的時候,爸的表情不僅僅是感激,還有點內疚的樣子?生了兒女,兒女在他生病無助時的回報就是上前，就是在老人不能動時伸手扶一下,餵勺水,餵口飯...去端屎去端尿...你做到了,老人要感激你......你可以理解爸爸不欠你什麼?但你不能說爸爸故意...言外之意是爸爸彌留之際和自已的兒女玩陰謀?你這是人話嗎?......”

　　來福吼了起來。

　　姐姐修晶聽不下去了,她知道自已又說錯了話,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在最後一次兄弟姐妹的家庭會上,來福考慮到姊妹兄弟的家庭境況都不好,主動提出設立家庭基金,以備姊妹不惑之年患病使用。來福提出父親的房屋賣出後,所得款應扣除來福出資的醫療費用部分5萬餘元,來福全部留下作為基金留存以備姊妹急需,但要求姊妹每人每年最少存入500元人民幣以使基金升值。其遺產的處分來福一分不要。

　　來福的提議得到了姐姐修晶夫妻的贊同,但卻遭到妹妹修玲,弟弟來祥的無聲抗議。

　　過後妹妹修玲講:“我有工作,我的單位會負責我的醫療費用,我不需要什麼家庭基金?”

　　無言的結局是:不出錢可以,出錢無語。

　　來福在回到美國前,按父親的遺願把弟弟來祥的工作安排妥當,在賓館門前,來福語重心長地點化着弟弟來祥。

　　“珍惜得來不易的一切吧,否則你的晚年要比父親的傷痛還要傷痛?甚至更悲慘!”

　　來福講完忠告,同學南泉縣副縣長大秦子親自開車把來福接走。

　　修來福回到美國不久便接到姐姐修晶的電話,姐姐在電話里說,父親單位核銷的醫療費及撫恤金,由妹妹修玲有意的將錢全部轉到弟弟來祥處扣下,父親患病用錢時他們一分錢都不出,父親的喪葬費等費用核銷了,他們馬上扣下,這不是搶錢嗎?捫心自問,對父親盡了多少義務?現在處理父親遺留房沒有一點活動資金,連打廣告費都沒有?

　　修來福在嘆息中翻開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