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騙中國人的是中國人

                                 沈艷茹:“金錢才是人類社會的通行證！
                                         什麼狗屁律師?我早就領教過了。”
                                   

       第二天上午9點,鄭躍進開車到舊金山市中心警察局,沈艷茹自已下車到警局問明情況,躍進和兒子盼盼在車裡等候。
       也就10分鐘,躍進在車裡看見艷茹走出了警察局。
       躍進剛想問這麼快就出來了,只見艷茹晃晃頭說:“負責這個案件的Beck（貝克）警官, 去執行任務還沒回來, 讓等電話通知再來。”
       一家人只好返回旅館等候。

       第三天的下午2點,Beck警官來了電話,說可以見Q公司的代表沈艷茹。

       盼盼留在旅館上網,躍進陪艷茹一同去警局會見Beck警官。

       Beck警官直言兇手已抓獲,是位美籍北朝鮮人,叫Bali（巴厘）,現正關押在拘留所；案件的起因正在調查,案件還涉及到一個人,畫面上看象是中國人,也在調查中；兇手Bali是Pasta店的Deliver（意大利薄餅店的送外賣員工）,那天Bali送外賣在回來的路上,與被害人在中國駐舊金山總領事館東門的停車場相遇,從錄相的情節看,倆人是熟人；此案因涉及到國家的一項機密,考慮到案件的特殊性,已經移交FBI接管,負責這個案件的探員叫Ken。
      “國家機密？FBI？”沈艷茹感到震驚,她知道了這起兇殺案件的嚴重性,FBI介入,那就不是簡單的兇殺案了。
       沈艷茹和躍進告別Beck警官,她馬上打電話向老太太做了匯報。
       老太太在電話里告訴艷茹,說索菲婭的房間及個人衣物用品已被當地警察局查封了；她告訴艷茹,如有可能就查看一下屍體,並與FBI探員Ken見上一面,了解一下情況,如果不允許,就馬上返回拉斯維加斯。
   
       艷茹不想管這事,來美國這些年,她習慣了獨來獨往,與自已無關的事,她從來都不靠前；但奇怪的是,這起兇殺案卻引起了鄭躍進的興趣,許是他從前職業的原故,他一再建議艷茹留下來,把案件問清楚,並積極主張去驗屍。
       沈艷茹不感興趣,就很不耐煩的說:“你現在又不是法制日報的記者,幹嘛刨根問底的管那事？再說,這...又與我們無關。”
       鄭躍進很聰明的提出了一個疑問:“這個被殺的老太太索菲婭一直在姑姑身邊工作多年,現在案件己移交聯邦調查局FBI接管,萬一案件牽連到姑姑怎麼辦？”
       沈艷茹一聽躍進的分析有道理,一想到會牽連到媽媽,她馬上認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她沒有了主張的說:“那盼盼怎辦呀？盼盼馬上就要上大學了。”
       躍進說:“時間還來的及,盼盼從下學期開始上學,按校方給的時間還有半個月呢。”
       倆人商量好,先趕回旅館,並按Beck警官給的電話號碼聯繫FBI探員Ken,但Ken的女助手,在電話里回覆說:“想了解公開的案情,可與兇手Bali的指定律師聯繫,Ken目前不會接待Q公司的任何代表。”
       那位助手表明了態度,又給沈艷茹一個律師樓的電話號瑪。

       第四天上午9點,盼盼在旅館貪睡,沈艷茹和躍進趕到了律師樓, 好在律師樓里接待女士是中國人,那女士的眼神瞅着剛從外邊回來,已走進走廊里的一位個兒不高,有白頭髮的瘦弱老人一點頭的講,就是剛進去的那位先生, 負責彎區公訴案的檢察官兼律師安迪（Andy）,是位中國的香港人,可以講普通話,中文名叫劉煥基。
       接待女士馬上用電話和安迪律師通話,並和艷茹說:“一會兒由安迪律師接待,一小時150美金。”
       沈艷茹微笑的點點頭,馬上交了錢。
       她和躍進被接待人引領到會見廳等候。
       一會兒的功夫劉煥基律師進來了,看上去有60多歲,不到1.70米的個頭,他左手拿着筆和記錄本,右手端杯剛沏好的茶葉,操着蹩腳的普通話,問沈艷茹和鄭躍進是否想喝點什麼。
       律師樓里備有咖啡、茶葉和礦泉水。
       他看艷茹和躍進擺手拒絕後,他先問明來意,很認真的記錄着；當沈艷茹講明,主要想了解發生在中國駐舊金山總領事館東門外,無名女屍案的時候,這位律師兼檢察官的手,停筆不記了, 他摘下老花鏡,抬頭看着沈艷茹, 不住的晃頭,好像很同情人的樣子, 接着唉聲嘆氣的說:“怎麼會呢？FBI怎麼會介入呢？這一定會牽扯Q公司的主要領導層, 而且不是一般性質；這事...恐怕有些難度。”說完仍嘆着氣的搖頭。
      艷茹一聽,這起兇殺案將要牽扯到媽媽,她急了,也怕了,她忙說:“律師,請您幫幫我們了解一些案情好嗎？費用不是問題。”
       這位律師眼皮一抬,那穩重的眼光里給人的感覺是,既柔和又練達；既同情又剛正不阿。他食指和中指間夾着一支油筆在不停的轉動着, 一圈一圈, 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律師執業時, 最讓律師敏感的話題之一, 便是“費用不是問題！”的回答,因為大凡這種回答的當事人,一是急辦,二是不惜一切代價,三是有一定身份和具備一定經濟實力的人。
       這位劉煥基律師,放下轉圈的油筆,眯着眼看着沈艷茹,顯得很果斷的樣子說:“這樣吧,你們留下聯絡電話號碼,案子一下來,我馬上通知你們。”
       一直沒講話的鄭躍進插話,問:“那,大約...需要多長時間呢？”
       律師一笑,那表情好像在說:“我怎麼知道？”但隨後他收住笑容馬上解釋說,案件還沒有分下來,任何一個刑事案件都不會那麼快,最快也得半個月的時間,況且這是個特殊的案件,等等......他建議鄭躍進和沈艷茹先回去等候,等案子下來了再電話聯繫。
       別前,這位既是律師又兼彎區檢察官的劉煥基,兩眼直通通的看着沈艷茹,講了句很耐人尋味的話,他說:“如果Q公司想了解一些案情,是需要交付一些費用的,當然,如果是您個人...我會考慮費用的收取標準,和...該如何協助您？”接着他又解釋說:“因為個人和公司的收費標準是不同的。”他說說停停的講完,只見他的眼皮搭下來, 看着茶杯里已泡開飄浮的茶葉, 然後他又慢騰騰的端起杯子,輕輕的用嘴吹一下,很高雅的呷了一小口,那“嗞”的一聲,讓人馬上想起了幾年前(90年代初期),國產的那部電影,《過把癮》中的男主角方言怒斥同事喝茶聲的情節。
       還沒出律師樓, 在走廊里艷茹就和躍進說:“ 渾身起雞皮疙瘩；這位律師的眼神能吃人； 他給我的印象,是那種...應該說, 是‘什麼’都饑渴的男人。”
       鄭躍進看着艷茹笑笑不語,老婆引起別的男人的注意,他的心裡是美滋滋的妒嫉。
    
       倆人走出了律師樓,艷茹仍很喪氣的說:“在國外的中國人,最打怵的就是和中國人打交道,可不和中國人打交道還不行,語言上有障礙,最彆扭的是,每次打交道後的感受都是針眼的事能說成是牛眼,即使是牛眼的事,你看那表情？好像天要塌了似的。”
       這時躍進接話說:“整體來看,中國人的素質是差些,和美國普通公民比較一下,中國人缺少美國人的那種單純和誠實。”
      “可不是嗎？”艷茹接着牢騷:“你看國外的中國人,幾乎...眼睛裡都刻着字, 左眼是‘算’字, 右眼是‘計’字, 組合起來是‘算計’,屁大的事,也得算計來算計去的。”
      “哈哈哈...”鄭躍進哈哈的笑着說:“我的老婆真會形容,簡直...太形象了。”
      “不是嗎？”艷茹歪着頭看着躍進,她一點笑容都沒有。
       躍進接話說:“但索菲婭的被殺,的確不是針眼的事。”
      “不管是針眼還是牛眼了,趕快回旅館吧,盼盼該餓了。”艷茹不耐煩的催促着躍進。
       躍進馬上提醒艷茹說:“先給姑姑打個電話,講一下這裡的情況,順便說我們返回拉斯維加斯了。”
      一句話提醒了沈艷茹,她拿出手機,埋怨躍進:“你咋不早說？”嘴不停的嘟噥着,手拿着手機在撥打電話號碼。
       鄭躍進發動了汽車,歪頭看着老婆在電話里喊着“媽媽......”,他輕踏油門,駛出了停車場。

       十天以後的星期一上午,即1999年5月31日。

       躍進和艷茹正在拾掇新買的獨立房,美國人稱的Houses。
    
       上午10點多鐘,鄭躍進收到了舊金山彎區檢察官劉煥基的電話,說現在可以約見被告了,但效果不一定會好,因為兇手已被確認為偏執性間歇精神病。
       這一消息像盆涼水潑在鄭躍進的頭上,使他想了解真相的情緒一下子降到了零點。
       沈艷茹把這一消息告訴了媽媽,可她從媽媽那兒得到的消息卻讓她再一次的震驚了。

       老太太在電話里告訴艷茹,那個兇手Bali（巴厘）,就是10年前被Q公司開除的Q會員,而且是索菲婭親自培訓的。
       在電話里老太太還說,她正讓慕南慕東親自清理已故老闆慕雲軒的實驗室,而且她從索菲婭辦公室使用的台式電腦中,發現了一個重大的機密,暫不方便和艷茹說；她要求艷茹返回舊金山,面見律師,多了解一些情況,然後協助總公司處理索菲婭後事。
       最讓艷茹不理解的是,總公司總管她的叔叔沈國立,要親自去舊金山處理索菲婭的後事。
       老太太還囑咐艷茹,協助叔叔處理索菲婭遺體火化事宜,不要提問題,不要多說話,千萬千萬...了解的案情只能向老太太匯報。

       沈艷茹放下電話,一頭霧水,她衝着正幹活的躍進,沒頭沒腦的說:“亂套了？這個索菲婭...看來真的不是二班戰士。”
       鄭躍進停下手裡的活,用手推一下眼鏡,然後說:“什麼情況？”
       艷茹買了個關子說道:“這回你有創作的素材了,那個兇手,原來是Q公司在10年前被開除的Q會員。”
       鄭躍進一聽,馬上來了興趣,他放下手中的活,急切切的說:“老婆,我們今晚就去舊金山？”

       開了一夜車,在第二天上午9點趕到了舊金山,陰冷的天氣,正下着小雨。
       和律師在電話里已經約好,下午4點在律師樓見面。
       這期間躍進和艷茹匆匆忙忙的吃點小吃,便選了家旅館住下,先睡一覺再去律師樓。
       睡夢中,手機定好的鬧鈴還沒響，律師樓就提前來了電話。
       律師在電話里說,他要接待一個急辦的案子當事人,說會見再約。
       艷茹在旁邊聽到後,馬上把電話從躍進的手中接了過來,她聰明的說道:“我們約見在前,再說我們已經到了彎區？我可以付你500美金的會見費用,每個小時,是你們收費標準的一倍,您看怎樣？”
       那位劉煥基律師聽後馬上改口說,可提前一小時約見。
       放下電話,沈艷茹若有所思的嘟囔着:“金錢,才是人類社會的通行證！什麼狗屁律師,我早就領教過了。”
       她擰身下床去了衛生間,回來後,看着仍在愣神的躍進說:“處理我爸爸後事那會兒, 那位中國人的律師, 每個星期都寄賬單來,我爺爺一次又一次的開支票,這樣的中國人當律師,在我的心裡...和這個劉煥基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躍進接過話:“也有好律師,尤其是美國人。”
       艷茹歪過頭來,像是打賭的樣子,伸出食指在臉前往前一點的說道:“你不想要資料嗎？下午我們見他,你先試探一下,索取那些本來就公開的資料,看他給不給？如果他表現出猶豫的祥子,你馬上加500美金,並提出會見兇手,我保證,他肯定答應你,不信你試試？”
      鄭躍進看着自已千辛萬苦才找到的老婆,心想到:“老婆的心眼就是比我多,20年前給我拍電報說‘病危’,騙我去了南京,並有了兒子盼盼,現如今這老婆更是激靈,那水靈靈的眼睛裡,全是經驗和智慧。”
      他笑着說:“那就這樣,給他打個電話,不去律師樓了,約他出來吃飯,並把我們的要求和目的講一下,看看他的反應？”
       艷茹接話:“好哇,我現在就打,接通了你來說。”
       電話接通了,一切如沈艷茹預想的一樣,當鄭躍進說到關鍵處,對方就停了,好像不方便回答躍進的問題；當躍進主動說出再加500美金作為諮詢費用,而且試探的說下午不去了,但約見費用照付,傍晚可在指定的飯店面談,對方馬上接受了邀請,並說他會帶上所有的資料在吃飯時再談具體事宜。
     放下電話,躍進苦苦一笑的說道:“看來老婆對某些特殊的中國人,有很透徹的了解,要比我更深一層。”
       沈艷茹沒有笑,她的臉色象是掛了層冷霜,她望着雨後灰濛濛的窗外,自言自語:“從第一次見他到現在,我的判斷沒錯。”

       一個賭牌的高手,在人生的舞台上,所具備判斷的能力,不是普通人能比的,畢竟她經過了訓練。

       晚歺以後,鄭躍進從劉煥基律師的手中,接過了兇手Bali（巴厘）所有的個人資料,律師承諾第三天上午9點,帶躍進和艷茹去會見犯罪嫌疑人,因為第二天他要為另一個刑事訴訟的當事人出庭辯護。
       回到旅館,艷茹揶揄道:“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1000美金,全部搞定。”
       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因為這些資料都是公開的,更主要的是為兇手Bali的辯護是政府指定的,是免費的義務辯護,所以,從我們手裡得到錢是他的意外收穫,等於白揀的一樣,而且,這位劉煥基律師,我能看出,他的貪婪心裡,不可能改變的主張就是:國外的中國人因語言障礙,錢非常好騙！這種不費力,神不知鬼不覺的賺錢生意,他不會放過；憑他的經驗,這是絕對不會出問題的索取, 如果是有身份的白領美國人,我敢說,他絕對不敢,他會公事公辦,秉公執法。”
       鄭躍進無可奈何的感嘆:“中國人！那些被中國人自已打敗的中國人？骯髒的心裡,駐紮着永遠難以驅除的心魔！”他氣憤的坐在旅館的床上,手拿着那厚厚的不是保密的資料,無言以答。
       過會兒,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色喃喃自語:“難道,難道這些中國人的素質,真的落後100年嗎？”
      “可是,老公！”艷茹瞪眼看着躍進講:“這件兇殺案還真的與我倆有關呢？還有,律師講的, 索菲婭在自已的車旁,邊打電話邊開車門時,被Bali用修車的工具扳手擊中頭部,並被推進車裡,她死前在和誰通話呢？”
       鄭躍進分析說:“沒錯，律師分析說,從大使館周圍24小時的錄像上看,索菲婭是尾隨我們的車,看我們的車走遠了,在她回走的路上遇到了兇手Bali,而且在她要上車時被擊頭部昏迷在自已的車中；她為啥要跟蹤我們呢？”
      “如果與我們有關,警察局,或聯邦調查局的FBI,為何不傳喚我們？”艷茹驚異的問着躍進。
       鄭躍進想了會兒,不可思議的嘟噥着:“律師說,索菲婭在看着從停車場裡開走的凱迪拉克吉普車,車牌號碼是888,這正是我們車的車牌號,就說明她在暗處觀察我們,或者說...”說到這兒,他停了會兒,話題一轉的說道:“能說只是巧合嗎？”
      “不管啦,”艷茹嚷道:“沒找我們,就說明與我們無關！巧合唄,她遇到我們了,就跟在車後,想看看我們去哪兒？”
      “那兒子盼盼在大使館內就看到她了,她為何不和你打聲招呼呢？”躍進追着線索問。
      “也是呀,誰知道呢？”艷茹隨便的回答,不想深究。
       鄭躍進沉思着,他看着資料和艷茹繼續說:“案件不會那麼簡單,當務之急是找一位翻譯,將這些英文資料儘快譯成中文。”
       沈艷茹有點不耐煩的說:“什麼事也得明天了,我先洗澡,完事你洗,快快快,睡覺,困死啦。”說着走進衛生間。
       鄭躍進立馬來了情緒,放下手中的資料。他涎皮賴臉的看着艷茹的背影說:“老婆,我也進去...”
       在衛生間裡,只聽艷茹含着笑的說道:“煩----人......”

       鄭躍進花了1000美金,從律師手裡拿到兇手Bali（巴厘）的這些資料,儘管不是保密的,但在鄭躍進的眼裡卻是珍貴的,因為,這些資料讓鄭躍進了解了一個北朝鮮人是怎麼成為一個兇手的,同時,通過接觸兇手Bali,鄭躍進又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爆炸性新聞......
       這個爆炸性的新聞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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