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遊長江（一）

陳乾

長江是中國第一大河，流經11個省市，最後注入東海，全長6300余公里。長江沿岸名勝古蹟眾多，有雄偉壯麗的長江三峽，風景如畫的洞庭湖和鄱陽湖，挺拔秀麗的廬山等。人文和自然景觀融為一體，數年後三峽大壩建成，沿岸不少古蹟將被淹沒，如不能暢遊將遺憾終生。我於1998年秋繞道四川探親旅遊，自重慶登遊輪沿長江順流而下，直到上海，以飽覽沿江名勝古蹟，現將遊記整理成下列部分以饗旅美友人。

一。美麗的山城重慶

10月2日告別成都，取道成渝高速公路赴重慶市，開始我暢遊長江的第一站。一輛50座的豪華大巴，僅有11位乘客，車速每小時100公里，中途僅停車兩次。運行三小時即達目的地，舒適快捷，公里為全封閉雙向六車道，不次於美國的高速公路。沿途為低矮丘陵有四個隧道，最長的是中梁山隧道，長3公里，出次隧道一路下坡，到達重慶市上橋鎮。大姐全家已在車站等候，歡迎我到重慶工程技術學校她家作客。

霧都重慶秋季本應霪雨連綿，今年氣候反常，自我九月入川後連日晴空，晚上皓月當空，我們到外甥朱敏家作客，用自家的天文望遠鏡觀看月亮上的環形山和隕石坑，接着觀看木星及其四顆較大的衛星，此乃我首次觀察天象，甚感新奇。大姐的孫子朱安瀾年方七歲，聰明伶俐，課餘還接受繪畫、音樂、外語和計算機教育，牆上掛着他的習作，油畫和素描多幅，雖帶有稚氣，但已初具功底。看來山城重慶多姿多彩的文化藝術，給他幼小的心靈注入無限活力與靈性，真乃後生可畏！目前中國家庭多為獨生子女，父母望子成龍心切，給天性活潑好動的孩子以過多的課外補習，我擔心此乃拔苗助長，搞不好將適得其反。我贊成目前正開始推行的素質教育，減輕中小學生課外作業的負擔。

次日大姐夫婦陪我參觀校園，該校原名重慶煤炭工業學校，由於煤炭工業不景氣，生源萎縮，故擴大專業範圍改名為重慶工程技術學校，與1977年我來此時相比學校規模已有很大變化，原來簡陋的平房均已拆除，被六、七層的單元樓取代，教工和學生居住條件有明顯改善。我們登上七樓平台遙望四周景色，上橋鎮位於重慶市區西南屬遠郊區，現已和市區相連。中梁山隧道東口的高架立交橋巍偉壯觀。可惜橋下未綠化，被個體攤販占領，較髒亂。成渝高速公路由此向東進入陳家坪高新技術開發區，向南至中梁山煤礦，向北直達沙坪垻文教區。未來將連接至漢口的高速公路，這將給上橋帶來發展機遇。樓頂平台上各家都養花，形成碩大的樓頂花園，滿目翡翠，百花吐蕊，置身在這綠浪花海中，令人溫馨愜意，過去耳聞重慶市垂直綠化搞得好，此次親眼目睹，大飽眼福，特別是南國的米蘭、山茶、南洋杉、杜鵑、梔子等雖系盆栽但長得高大成傘形小樹，藏碧納玉，怡紅芳香，花五角錢即可買個蒼勁古樸的樹樁，自栽成活的盆景，造型典雅別致，此乃蜀地之得天獨厚。養花不僅能修身養心，美化環境；立體綠化還能降低屋頂溫度，使火爐重慶的高層涼快些，此乃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為。

10月4日遊覽重慶鬧市區，驅車東行先經高新技術區，沿途高樓林立，馬路寬闊，兩側有綠化帶，約間隔50米有一位世界著名科學家的半身雕像，令人耳目一新。至大姐幼子家中稍事休息即遊覽解放碑。這是重慶最繁華的商業區，與國內其他城市一樣，遍地大興土木，漂亮的高樓拔地而起，與低矮灰暗的舊樓形成強烈反差，解放碑這座抗戰勝利的紀念碑已被四周高樓包圍顯得矮小。這裡是步行街，雖擁擠，但有安全感。買了一張重慶市交通導遊圖，與1977年的地圖對照，重慶市區擴大近一倍。如按1997年3月中國人大五次會議通過的關於設立重慶直轄市的決議應包括原重慶市，萬縣市，涪陵市及黔江地區等43個區、市、縣，面積8。2萬平方公里，人口三千多萬，成為中國面積最大，人口最多的直轄市。重慶工業實力雄厚，又是著名旅遊城市。在西部大開發的戰略決策中將是重點發展城市之一。市內曾家岩、紅岩林、白公館、渣滓洞等地1977年我已參觀過，並登上枇杷山公園觀賞山城夜景，萬家燈火，滿城珠翠，令人流連忘返。當今高樓林立加之“光彩工程”的實施，山城夜景比二十多年前更加流光溢彩，美不勝收。我故地重遊，乃三生有幸。

我們還參觀了人民大禮堂。這是解放初期建造的，中間主建築象天壇祈年殿，系鋼架結構，前有數十級台階，兩翼呈對稱的三層建築，樓身潔白，前有數十根紅色立柱和漢白玉迴廊，飛檐碧瓦，兩端建有二層翹首脊飾，四面盔頂的四個亭子，此乃中西合璧的佳作，為中國所僅有，可與美國的國會山相比美，只是規模小寫。據說其設計師因有此傑作而戴罪立功，給予免死。遊客買三元門票即可入內參觀。

傍晚趕往朝天門3號碼頭，在檢票口被阻，服務員說天錦輪改停2號碼頭，那裡沒有候船室，旅客只得席地而坐，直等到夜幕降臨後遊輪才到達。旅客爭先恐後上船，秩序相當混亂，幸好有姐夫和侄子送行，才安全登船，並換票領取艙位號。乘務員看我年齡較大，給了最後一個下鋪，在最高一層。前面是頭等艙環境較好，便於上頂層觀景，此不幸中之幸運也。由於船已晚點不久就起航了。三等艙每間住八人四張雙層床，有一洗臉池和閉路電視機。此船屬新成立的重慶市長江航運公司。目前長江所有碼頭軍屬長江航運局所有，故我所乘的天錦輪無固定碼頭，使旅客登船困難，目前中國的旅遊業亟待規範化。

二。酆都至奉節

10月5日晨6時被廣播吵醒，6時半船已停靠長江北岸的“陰曹地府”－ 酆都。這是遊覽長江三峽的第一個景點。遊客拾級而上步行至東門路乘中巴直達鬼城大門牌坊，傳說掌管陽間生死命運的陰曹閻王就住在這裡，人死後的靈魂都要宿於此。於是酆都就成了“鬼都”。從唐朝開始先後在平都山（現改稱名山）上蓋起幾十座規模宏大的廟宇，雕塑了許多離奇古怪的鬼神像。進鬼城大門後乘索道向東北數分鐘就到達名山東側的報恩殿，向東沿小徑過奈何橋就進入“陰曹地府”。內有廖陽殿，無常殿等。過鬼門關沿黃泉路到達最大的閻羅天子廟，這些表現地獄種種情況的泥塑維妙維肖，栩栩如生。出後門為鍾馗殿，其東側有一六層方塔名為冥府樓，折向西南行有望鄉台，十二殿等，在這龐大的陰曹地府里，仙道釋儒，諸神眾鬼盤踞各廟，等級森嚴，各司其職，並以苛刑懲治作惡多端的幽靈，以除惡揚善。繞了一圈回到索道上沿穿過架設在山谷上的索橋，抬頭仰望名山頂上正在興建的天堂仙境建築群，頂端有威嚴的玉皇大帝像，其雙臂順山勢而下手握天書，懷抱想象中的天國極樂世界。過索橋是近年由港台旅遊娛樂公司投資興建的中國最大的鬼神動態人文景觀，占地二萬平方米，大門為陰司街牌坊，遊客沿百餘級台階拾級而上，神道兩旁布滿石雕，爬完台階，一個神秘的鬼國神宮城廊呈現在面前。內有用現代科技與傳統雕塑藝術相結合，將鬼城的一些傳說，活靈活現地展示在遊人面前，勝過美國迪斯尼世界Magic Kingdom中的Haunted Mansion鬼魂墳場。出鬼國神宮下山還有些景點限於時間無暇參觀，直奔碼頭船已鳴笛將起航，進了一會夢幻中的幽冥世界，現又回到了人間。

11時遊輪過忠縣，古名忠州，為紀念一位民族英雄巴曼子將軍而得名。忠縣最著名的景點是石寶寨，它位於長江北岸。這個從平地突起，四面都是懸崖，有十多丈高的石寨，好象一枚長方形的石印，所以又名石印山。清乾隆初年，在山頂修建了蘭若殿，由於無法上去，清嘉慶年間，在靠江邊的一面，修建了一座十二層木結構的塔形亭樓直達山頂，高56米，門樓呈黃色，樓層向上收縮有通天之勢，被稱為“世界八大古建築之一”，在船上觀之，倚山臨水，雄偉壯麗，登岸後遊客可從裡面迂迴而上，直達山頂。遙望群山，蔥翠馥郁。俯瞰長江，百舸爭流。每層都有神像和紀念修繕亭樓的碑文，是重要文物，故三峽大壩建成後為防水淹，將在此樓前建起一道防水堤，以茲保護。14時船過萬州，它位於長江北岸，是川東和鄂西的交通樞紐和物資積散地，素有"川東門戶"之稱。萬州是一座風景秀麗的古城，座落在群山環抱之中。傳說三國時劉備曾屯兵於此，故有"天子城"之稱。萬州工業發達，因而污染較嚴重。這裡江水渾濁，已近似黃河，水中飄浮着垃圾，還見到腐爛的死豬順流而下。16時抵達雲陽縣，它位於長江北岸，因地處雲安南面，故稱雲陽。半小時後抵達雲陽對岸飛凰山麓的張飛廟。臨江石壁上刻有"江上風清"四個大字。船停靠銅鑼渡，廣播中告知只停一小時，故遊客抓緊時間登岸。江岸陡峻，狹窄的石級小徑呈"之"字形而上，穿過破舊髒亂部分已拆遷的民宅，這裡是未來的三峽庫區。步行約半小時才到達張飛廟東門，廟門受地勢限制較窄小，與號稱巴蜀一勝境並不相稱，令人失望，還得自掏腰包花15元買門票而入。張飛廟始建於1700年前，依山取勢，經歷代修葺（qi）和擴建形成一個占地14畝，建築面積約1400平方米的建築群。限於時間只能走馬觀花，先參觀杜鵑亭，亭高15米，兩樓一底，為紀念杜甫公元765－766年旅居雲陽而建，亭中有詩聖杜甫的漢白玉立像和"吟杜鵑"等詩，經碑林到望雲軒，這是為寄託張飛對關雲長思念之情所建。向東進四合院北有劉、關、張桃園三結義塑像的結義樓；東西兩側分別為古代木刻字畫陳列室，可惜無暇閱讀；南面是祭祀張飛的正殿，殿正中有壯志未酬，怒目而視的張飛坐像，遊客紛紛在此留影。正殿西邊是後花園，內有飛泉幽潭，蔥蘢古木。折向東側偏殿，有張飛醉酒仰臥的塑像，前立一木牌，上寫張飛在閬（lang）中遇害的史實。偏殿東面為紀念傳說中張飛神靈為上下航船助風30里而修的助風閣是兩層的翹首脊飾，四面盔頂的木結構小亭，小巧美觀。最後是一系列的陳列室，內有諸葛亮的前後出師表以及古代名家的木刻條幅，最後經聽濤亭由原路返回船上。

19時半抵達古代夔（kui）國的都城奉節。它位於長江北岸，坐鎮瞿培峽口。奉節是一座建在半山腰的秀麗古城。那高高的城牆依舊聳立在那裡，暮色中依稀可見。從燈光看縣城不大，僅有三條霓虹燈標語"詩城奉節歡迎你""奉節港"和"中國名勝白帝夔門"。無商業廣告，說明商貿並不發達。今晚正值中秋佳節，明月當空，獨自遠遊思念親人，想起李白的五言絕句"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和五言律詩《夜泊牛渚懷古》："牛渚西江夜，青天無片雲。登舟望秋月，空憶謝將軍。余亦能高詠，斯人不可聞。明朝掛帆去，楓葉落紛紛。"20時船至白帝城後停泊江中待明晨起航遊覽長江三峽。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