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往事系列 那年那月之校園聊齋 |
送交者: TonyHan1 2019年10月18日14:51:44 於 [加國移民] 發送悄悄話 |
筆者年輕時曾在中國北方一所名牌大學就讀,時值八十年代末,各種思潮學說在大學泛濫,人們對新鮮事物愈發寬容,對一些有悖傳統的思想開始關注,甚至對一些動輒被冠以迷信的怪事也有不同以往的認識。在這一背景下,我邁過高考門檻,走進大學校園。 那時我們住集體宿舍,不但不交學費住宿費,每月還領一筆副食補貼,更不用考慮畢業後就業壓力,反正國家包分配,天天無憂無慮混日子,現在回頭想想,社會主義真特麼好。 大一新生宿舍坐落在校園一僻靜角落,後面是片廢棄已久的老舊平房。由於幾年前政府圈地搞房地產,居民早已搬遷,但投資商種種原因拖延開發,導致那裡成為“鬼城”。 我們宿舍216,住七個人,在樓的把角,窗外正對那片廢墟。一條小路窗下經過,白天經常有人騎車從那裡走捷徑進出校園。但晚上,漆黑一片,時不時參雜一兩聲無聊男子的口哨怪叫,深夜,還不時傳來貓頭鷹和野貓悽厲的哀鳴。 樓下房間堆滿雜物沒人住,而樓上316則住着高年級同學。其中一位和我室友是老鄉,經常來嘮家常,到了周末,則乾脆住我們宿舍。大家不太願意外人進住,看出我們不滿,他解釋說他們宿舍多為本地人,周末大都回家或外出,經常只有他一人“獨守空房”,有點害怕。 很難把這樣一位血氣方剛的男子和“害怕”聯繫起來,他也覺得說不過去,在一周末出去買些啤酒花生請我們吃宵夜。 宿舍十一點熄燈,儘管大燈熄滅,但幾乎所有宿舍都從外邊私接電線亮起昏暗的檯燈。我們圍坐燈下,喝啤酒吃花生侃大山。那老兄“酒過三巡”,開始話多。 “知道為什麼我不敢周末自己住?” “我們樓上,也就是416,沒人住,一直鎖着。” “可我們樓下也沒人住,也一直鎖着。”我們都嘲笑他。 “不一樣,樓上那間三年前死過人,死得很怪......” 腦袋“嗡”的一下,我們全醒酒了...... 見我們被“鎮”住,他來了興致,開始侃侃而談。 “那年我剛上大一,就住316,樓上416住着大三同學,成天大呼小叫還開party,亂得很,我們跟管理員提過幾次不見效。但暑假歸來,樓上安靜了,過段時間上去看看,發現門被釘上木板貼了封條,不明所以。問其鄰居,大家都很避諱,附近一些本市同學陸續搬回家住。還是一位老鄉神秘兮兮告訴我,出事了!” 我們愈發好奇,神經開始繃緊,一位室友跑出去又買回幾瓶啤酒。 “那間宿舍住六位同學,其中五位家在外地,一位住本市。但那本市同學與家裡鬧矛盾,節假日不回去。放暑假了,四位同學陸續返鄉,只剩本市那位和一位家住南方的同學。他倆關係最好,那位南方同學還許諾把自己在這裡上學的漂亮表妹介紹給本巿那位作女朋友。” “真夠哥兒們”,一位室友大受感動,咽了口唾沫。 “兩星期後,那位南方同學也要走了。”他繼續講。 “本市那位請他好好啜一頓,酒足飯飽,送他登上南下列車。” 聽他羅哩羅嗦講了一堆,一哥們有些沉不住氣,“你到底要說什麼?” 白了那兄弟一眼,他繼續說,“晚上回到宿舍,就剩他一人,由於喝了酒,昏昏沉沉很早就睡了。” “午夜時分,忽聽有人敲窗戶,他迷迷糊糊問,誰呀?沒人說話,還是敲窗戶,又問,誰呀?還是不說話,忽然意識到,不對呀,這他媽是四樓!” 我們聽得有點毛骨悚然。 “那傢伙坐起來向外望去,好像有人在窗外,確切說是一模糊影子......” 我們不約而同向外望去,依舊黑黢黢一片。 “壯着膽子下床走過去,影子不見了,朝窗下看,樓後那土路上,借着月光,依稀可見有人向他招手,似乎很像白天送走的南方同學。” “他點亮檯燈,又拿起手電筒向下照去,什麼都沒有。喝口水壓壓驚,覺得可能是幻覺,也許白天太累又喝了酒,於是重新回床入睡。” “第二天起來,覺得有點頭疼,總覺哪裡不對,好像昨天夜裡不是幻覺......” “估計第二天晚上他不敢睡了吧。”我插一句。“沒錯,第二天夜裡,他關燈坐床上,周圍一切慢慢安靜下來,又到午夜時分......” “又來了?” “對,又來了,在他上下眼皮逐漸靠攏的時候,又有人敲窗戶,還是那影子,這回看清了,就是那南方同學,可他始終無法把這兩種事物結合起來,那是什麼?又發生了什麼?” “恐懼使他無法入睡,點燈坐一夜。” “天一亮,他就跑到學校派出所報案,可想而知,被當成精神病轟出來,一位警察蜀黍破口大罵,你個倒霉孩子,特麼看俺們活的輕鬆,拿爺們消遣?” “他又跑到學校保衛處,終於遇到位明白人,跟他返回派出所。見到學校領導,所長終於答應晚上派人去樓後蹲堵,並告訴他,再有人叫你,就從一樓廁所窗戶跳出來跟他見面......” “由於警察叔叔坐鎮,他膽兒大了,晚上喝點酒,關了燈,坐等影子出現。” “漫長的等待,時鐘終於指向午夜......,十二點,影子沒出現,他有些迷惘,緩緩走向窗前,向下望去,忽然間,在樓后土路上,同一地點,他看到那個影子,望着他,向他招手...... "快步下樓,摸黑從一樓廁所窗戶跳出去,那個“人”就在不遠處,遲疑一下,走向對方,就在接觸的瞬間,不見了......" “那警察同志呢?” “警察同志打着哈欠鑽出來,罵罵咧咧,說只見你小子上躥下跳,哪有什麼鬼影,傻逼,神經病,拿我們找樂,回去睡覺!” “這下他可成名人了。”我們調侃着。 “沒錯,很快傳遍全校,經常有人對他指指點點,也經常有人去那條小路實地考察,一些無聊男生還去那裡惡作劇嚇唬女生,不過也有一些人佩服他,認為他敢戲弄警察,一些女孩還向他暗送秋波......” "那個影子呢?又出現了嗎?"這是我們所關心的。 “從這天起,那老兄搬回家住,每天走讀上學,直到一年後大學畢業,據說再沒見過影子。” “開學後,同學們陸續返校,他成為大家調侃對象,心事很重,輔導員給他約了心理醫生,直到一個月後......” “那個南方同學呢?”我們焦急地問。 “這就是我下面要說的。”他賣個關子,“開學一個月了,那位南方同學一直沒報到,學校幾次聯繫他家人,最後家鄉發來電報,那個南方同學,在兩個多月前,從本市返回家鄉的路上,也就是說,告別本市同學登上火車當天晚上,在車上心臟病突發,猝死了......” 我們只覺後心冒涼氣,看着窗外,都沉默了...... ...... 一年後,我們搬離那幢樓,在這期間,陸續聽到有關這件離奇怪事的多個版本和多種解釋,感覺比較靠譜的是在一堂有關靈魂和宗教話題選修課上,一言辭犀利女同學就此事向本校一著名學者發問,要求老教授解釋。記得老先生這樣答覆——— 首先,不確定事情真偽,其次,他認為從學術角度,應存在生物場,就像電磁場一樣,雖然主體消失,但殘存生物波依舊向時空擴散,儘管逐漸減弱,但特定環境特定條件下,還會產生一些我們無法解釋的現象,但這僅僅是有待證實的理論...... 那位給我們講故事的學長很快要畢業了,臨走前,我們請他喝酒踐行,告訴他,那故事對我們影響很大,至少晚上絕對不敢獨自去樓後。一室友忽然想起件很重要的事,“那個南方同學的漂亮表妹呢?和本市那位成了嗎?” “老弟啊,”學長嘆口氣,“事情發展到份兒上,還他媽有那閒心?” 我們都笑了。 或許,蒲老先生當初創作聊齋也是類似心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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