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舟归来(14):贝益民和邓安安“人生翻篇”了 |
送交者: 王博看美加 2020年03月29日18:48:06 于 [加国移民] 发送悄悄话 |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用CHINAONE,第一次给国内的家人打电话。 邓安安先让儿子可可跟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讲话,逗老年们开心,然后才讲到正事上来。 两边的老人听到他们一家人已经移民加拿大了的时候,诧异万分。 的确,这通电话,对于国内的父母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因为贝益民和邓安安都在出国前没有向他们透露一点点风声。 贝益民不愿意向父母透露消息,是因为贝益民不敢让父母再为他担负更多的忧愁。 贝益民在读博士以前,上的是上海光华大学的国际金融专业,转行读新闻学博士的时候,他就把博士专业的研究方向定在传媒经营管理上,读博期间,他的研究颇有心得,也出了不少成果,毕业的时候,学校想留他在学院任教,他也有心在学校里继续做些研究。 不过,就在毕业前,广州《珠江日报》的社长来上海,参加了在新闻学院举办的一个报业经营管理的研讨会,他在听了贝益民关于中国报纸产业化的历史与现状的一个发言后,看中了他,告诉了贝益民珠江日报建设报业集团的宏伟规划。 贝益民在一股理想的冲动下,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上海。 一年后,他为珠江日报完成了集团化发展的计划纲要,提出了珠江日报产业化发展的思路和方向,同年,他被委以重任,担任了全新组建的珠江日报连锁店有限公司总经理,之后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快速地建成了全国报业第一家,以自办发行为宗旨的,报刊连锁店公司,为珠江日报的产业化和集团化发展奠定了基础,也因此让珠江日报成为全国学习的榜样。 九七香港回归前,由他代表报社起草的全国第一家报业集团的请示报告,得到了中宣部的批准,珠江日报成为中国第一家报业集团,引导了整个中国的传媒业从此走上产业化和集团化发展的新道路。 贝益民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得到提拔,收获了地位和名誉,还被“列入”省级梯队人才。 凭着对理想、对事业的一股执着的追求,他不停地在全省各地,乃至全国各地“开疆辟土”,一方面,报纸发行的网络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宽广,另一方面,贝益民也似乎正在变得离权力的中心越来越远,不断地被“边缘化”了。 平地一声惊雷,21世纪初,珠江日报爆发了轰动全国的腐败案件,珠江日报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双双落马,从高层到中层,一下子抓起来一批人,先双规,后投入了大牢。 贝益民作为“封疆大吏”,虽然远离权力中心,但是作为珠江日报领导手中的一块招牌,当然早已被人怀恨在心,自从一二把手双规以后,几乎天天有人写信到市纪委和省纪委举报他,要求彻查。 很快,贝益民从报业连锁店发行公司调回总部,担任新闻研究所的主任,而背后的“调查”也很快就展开了,大家开始等着看他的笑话。 然而,让几乎所有人都很“愤怒”的是,贝益民竟然让他们“失望”了。 纪委反复找他“喝茶”,而且每次都是一副证据确凿、信心满满的样子,但是整整三年时间,没有找到他丝毫违规违纪的事情。 这反倒是让有些人感到“非常尴尬”了。 原来,是“命运”在作弄贝益民的同时,无意中“挽救”了他。 贝益民从毕业来到珠江日报,一直被当作一面“招牌”在使用,提拔得飞快,本来“爬得快,跌得惨”,但是因为他上升得太快了,使得他根本还来不及“被腐蚀掉”,大学生一般的心智,让他保持了高度的纯洁,恰恰是靠着这一点,他“活了下来了”。 最后那一次,一位从来没有在“喝茶”室里面出现过的“老领导”,走出来,把贝益民送出纪委大楼的时候,在大门口拍了拍贝益民的肩膀,说了这么一段“意味深长”的话:共产党里面还是有好干部的,你这是最后一次了,受委屈了。 贝益民听了,心里五味杂陈,不过,最多的还是“苦”的味道,因为这位“老领导”的话,既没有录音,也没有一纸公文,除了贝益民他自己,没有任何其他人听得见,当然,也没有任何其他人有兴趣听。 后来,他终于明白了,其实,这些人,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这句随口说说而已的话,其实只是在告诉你,组织上让你承受的一切怀疑、侮辱和折磨,从此一笔勾销了。 但是问题是,虽然查不出“问题”,贝益民作为“前朝遗老”的帽子却还是“不由分说”地被死死地给扣上了。曾经红极一时的所谓“招牌”人才,一下子变成了过街的老鼠,贝益民在单位里就像一个游走的“瘟神”,人见人躲,曾经的熟人们也都变成了陌路人。 既然原领导都已经被送到牢房里去了,想找也找不到了,一些人当然也就把对过去领导的恨,统统发泄到了贝益民的身上。 回总部以后,三年的时间里,贝益民被报社的新领导四处发配,一会儿塞到研究所,一会儿塞到办公室,一会儿又塞到群工部,最后被塞到资料室,做了一名“带级别”的资料员,仅仅30来岁的他,竟然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窗边族”。 事实上,经过这几年时间的发酵,关于贝益民“出事了”的谣言早已经传得满天飞了。这些谣言先是在广州地区的媒体流传,后来不断延伸,又从广州的媒体单位传到了武汉的媒体单位。 贝益民父亲在调任大学之前,曾经在武汉的媒体中工作了几十年,熟人朋友一大堆,这些话毫无意外地最终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贝益民的父亲曾经是非常为儿子感到骄傲的,现在突然发现儿子被人连带着拉下了水,就像是眼看着儿子要被淹死,却又无能为力一样,整天心急如焚,唉声叹气。贝益民的妈妈,倒是比较想得开一点,打电话劝贝益民,要紧的是健康平安。 相对而言,贝益民自己心里反倒是最“妥妥”的。回到“总部”之后,他就开始安安静静地享受这既单调也平静的“早九晚五”的日子。因为他虽然很“单纯”,但是绝对不傻,他很清楚,自己在珠江日报也就是一个招牌,或者叫“花瓶”,这些年中,他所得到的所有职位,不是没有实权的副职,就是没有一点油水的苦差,而他之所以愿意接受这样的“待遇”,是因为他懂得自己需要“历练”,那是他必须支付的“代价”。 最关键的是,他很明白,自己从来就没有被老板真正纳入到集团的核心圈子里去,珠江日报的老板或者老板们,真正想要从他身上得到的,是利用他,向上面的领导们显示自己对选拔人才的态度,也利用他作一个榜样,向全国的大学招募到更多的“优秀人才”。 也就在这个时候,贝益民得到了一次“天赐良机”。 香港回归以后,当时的广东省为了加强“外宣”力度,决定创办一张独立的英文报纸《南国早报》,省委宣传部分管外宣的领导吴玉清,是贝益民光华大学新闻系的师兄,他坚持推荐由贝益民来主持这张英文报纸,而“凑巧”的是,在当时偌大的一个珠江报业集团,除了贝益民,竟然也再找不出第二位英语好,还懂报纸编辑和经营管理的中层以上的干部,加上贝益民本来就是“省级梯队人才”,所以拖了一段时间后,最终还是让贝益民“再次出山”了。 在编辑出版英文报纸的过程中,贝益民的英语得到了极大的锻炼和提高。 也因为这个新的职业的原因,贝益民很快接触到移民这个行业和美国加拿大签证的业务,他和邓安安商量以后,很快偷偷开始了加拿大移民的申请。 邓安安没有告诉父母移民计划的原因,与贝益民大相径庭,但是“异曲同工”。邓安安只是不想唤醒了自己父母的一场美梦,因为他们一直以为邓安安在广州的工作非常顺利,事业蒸蒸日上。 邓安安是在贝益民博士毕业后,作为博士毕业生的家属,随贝益民从武汉调到广州的。珠江日报帮助邓安安找到了中国联讯广东公司市场部销售的工作。当时中国联讯刚刚在广州成立不久,人手还很少,邓安安因为学历高,素质好,工作有成绩,很快就被人事部临时借调到总经理办公室,没想到,在偶然的机会里,她的老板发现,这位邓安安小姐原来是自己大学“恩师”的女儿。 有了这层关系,邓安安很快就被安排进了总经理办公室,一年后担任了办公室副主任兼总经理助理。 贝益民和邓安安在广州工作一段时间后,请各自的父母分别来了一趟广州。邓安安的老板听说后,专门在广州天鹅宾馆隆重接待了自己的恩师和师公。当时的中国联讯,事业日进千里,让邓安安的父母觉得,自己的女儿肯定会跟着公司做大做强了。 想不到,同样在21世纪初,邓安安的老板在权利场上失利,突然间被总部通知退休,在几乎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立马扫地出门,变成了一介平民,回家养老去了。总经理“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当然也就更谈不上为邓安安安排一点后路了。 邓安安一瞬间就从天上落到地下,所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志猫儿雄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 。邓安安这些年手握重权,不知道在有意无意间得罪了多少“小人”,现在没有权力了,也没有人“罩住”了,当然也就额外“招人恨”,她被从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发配到客服部,当了一名所谓高级客服项目经理,也就是一名“高级”客服员。 邓安安本是一个小姐的命,突然一下子让她去做丫鬟的事,当然一下子难以应付得来。在公司客服部勉强熬了两年,感觉天天都有一千只脚一万只脚,在她身上踩,临出国前竟然又被公司以优化岗位责任制为由,把她的“级别”也撸掉了。 遭受这样的委屈,邓安安只敢对贝益民一个人说,哪里敢跟自己的父母讲?所以她希望通过移民,把这些自己受委屈的事情都一步跳过去,等到了加拿大之后,只管告诉父母自己更上了一个新台阶,在加拿大的生活事事顺心,也就省得听父母唠叨,逼着她去揭开那些她再也不愿看到的伤疤了。 万运的是,从21世纪初,广州开始推行商品房,贝益民和邓安安在这场浪潮刚刚兴起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卖掉了单位分配的福利房,用这笔钱作为首付,在广州最好的地段购买了一套高层公寓,成为广州第一批购买高档“商品房”的人群,这一次大胆而成功的投资给了他们巨额回报,随着广州房价的高速增长,等到他们卖掉房子离开的时候,他们筹到了“一大笔钱”,远走他乡的这次冒险,因此有了一些“底气”。 更加幸运的是,这么多年,贝益民不仅从来没有“放弃”过英语,而且在编辑英文报纸的过程中,不断提高,所以他按照雅思考试的要求,稍稍复习一段时间后,考出了很高的分数,再加上移民公司为他“度身订做”的包装,让他的技术移民申请竟然在“千军万马”的移民案件中,以“快马加鞭”的速度,审批下来了。 从得知移民申请通过,到最后离开广州,贝益民和邓安安两人就像是无意间中到了巨额彩票的“获奖者”,“狠狠”地把秘密深藏在心里,开始了“地下党”一般的生活,生怕有任何人发现了这个秘密,扰乱或者阻扰了他们的计划。每天,他们两都在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晚上和周末的时候,却像发疯一样地做着各种准备工作,查找资料,确定落地的城市,比较不同城市的学校,挂牌销售在广州的房子,查看温哥华的房子,寻找温哥华的地产中介,还参加了强化培训的驾驶学校。 直到最后,一夜之间,他们清空房屋,头也不回地登上了飞往大洋彼岸的班机。 。。。。。。 贝益民和邓安安既然早有了这番心里准备,当然出国以后的这第一通电话,也就变成了一场报喜的广播。 两边的老人得知贝益民和邓安安都已经有了工作,而且还买了房子,孙子读书很开心,也就基本上转忧为喜了。 打完电话,贝益民和邓安安相视一笑,都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邓安安把儿子贝可亲拉过来,三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中国,那些让人不堪回首的“往事”,终于就这样静悄悄地翻篇了。(请点击“作者”,查阅我的个人资料和动态,看看我能为你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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