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舟歸來(130):兩顆“中國心”在溫哥華的對話 |
送交者: 王博看美加 2020年06月25日19:04:58 於 [加國移民] 發送悄悄話 |
自從奶茶店的生意日益興旺起來以後,江晚舟的心情也像“芝麻開花節節高”了。 她開始用休息的時間整理自家院子。這個周末,江晚舟請貝益民過來,幫她也在前院種一排黃楊樹。 貝益民走進江晚舟家前院的時候,看見黃楊樹苗已經準備好了,一棵新栽種的枝子花樹很醒目地立在門前。 他指着枝子花笑着說:這就是你在《晚舟歸來》裡面提到的那棵枝子花吧。 江晚舟笑着點點頭,說:我聽安安姐講過你家前院中,黃楊樹的故事,想不到我們在年輕的時候,都從自家庭院的花草樹木中,得到過一些人生的感悟。 貝益民說:花木無情人有義,我們人與自然之間的交流,其實都是我們與自己心靈的溝通,我們在這些花草樹木上傾注的心血越多,我們與自己靈魂之間的交流就越深。 江晚舟點點頭,笑着說:博士開口講話就是不一樣,請你來做點體力活,你都能講出“哲學”的話題來,也難怪紅樓夢裡的林妹妹,有葬花的“痴情”了。 兩人忙碌了一陣,開始汗流浹背。 江晚舟先回到屋子裡,過一會端出茶水來,叫貝益民休息休息。 兩人於是席地而坐,邊喝茶,邊聊天。 貝益民說:我給你講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我早上來的時候,聽到一則新聞,CBC說加拿大在2015年,國民幸福指數排名中,名列全球第七。 江晚舟點點頭,說:加拿大人的幸福指數一直都很高,這個我知道。 貝益民接着說:我的問題是,加拿大人的幸福指數雖然一直都很高,但是,你注意到沒有,在加拿大的華人似乎並沒有明顯的幸福感。 江晚舟愣了一下,想一想,饒有興趣地問:新聞里有講到這個答案嗎? 貝益民說:有,而且很有意思,超出了我的想象。CBC在報道新聞後,採訪了一位專家,專家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問了記者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你能不能不假思索的馬上羅列出50項讓你感到幸福的事情?” 貝益民接着說:後來記者就用專家的這個問題對聽眾進行了現場採訪,結果幾乎所有的加拿大人都能夠很快回答出一連串讓他們覺得快樂的事情,而且有些事情是讓我覺得簡單到“不值得高興”的事情,比如“今天出太陽了”,最後專家說“如果一個人連50個讓他感到幸福的事情都想不出來,那麼他就沒有幸福的能力!” 江晚舟一聽,若有所思地重複道:幸福的能力?這句話讓我感到有點“醍醐灌頂”啊,她的意思是不是說,幸福這種東西,本質上並不是決定於人的世界觀和價值觀,而是決定於人對世界感知的能力。 貝益民說:你說得太對了,我原來也曾經相信,那些感覺幸福的人,一定都是成功的人,結果,在CBC採訪的30多位自己感覺很幸福的加拿大人中,竟然沒有一個人回答是因為自己很成功,相反,都是生活中常常被我們忽略的極其簡單和樸實事物,比如溫暖的好天氣,比如看到美麗的夕陽,比如吃到美好的食物,比如在美麗的海灘散步,等等。 貝益民接着說:這說明什麼?這說明越“不接地氣”,就越不會“幸福”。 江晚舟點頭笑着說:是的,過去我們華人喜歡宣揚“光宗耀祖”“千古流芳”,成功就是“金榜題名”“衣錦還鄉”,其實,我們華人真正應該學會的是“做一個簡單的人”,我在加拿大生活的時間並不長,卻很快發現了一個道理,就是做人要快樂,這是比所謂成功,更有價值的事情。 晚上,辛苦了一天的江晚舟,洗浴之後,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書房看書。 當她剛剛坐下來,翻開書頁的時候,窗外響起了“啪啪”“啪啪”的聲音,她打開窗簾一看,是外面下雨了。 她索性開着窗簾,一邊聽雨,一邊安靜地坐在檯燈下看書。 淅淅瀝瀝的雨聲,仿佛是有人在陪伴着她,一起輕輕朗誦着書本上的段落,她扭頭呆呆地看着窗戶上的雨點,突然間感覺心中有很多的話要說出來,於是打開電腦,在《晚舟歸來》上寫下了這樣一段文字: 《我在加拿大得到的幸福:檯燈下的雨》 我這輩子儘管上學讀書的時間不長,但是我一直愛閱讀。 今天,我突然發現,要享受閱讀的樂趣,其實與閱讀的環境很有關係。 我在來溫哥華之前,曾經聽我的一位朋友說,他喜歡雨,尤其是溫哥華的雨,我不太理解。如今我自己在溫哥華呆了一段時間了,突然發現,原來閱讀的最高境界竟是“雨中,檯燈下”。 我20歲不到就跟隨我父親到深圳創業。當時在深圳的那樣一種生存搏鬥,就像坐過山車,要麼往上沖,要麼往下落,身不由己。那些日子,開始的時候很忙、很浮躁,難得有時間,也不能清靜下來,後來事業做大了,但是心也被高高地懸起來,沒有了讀書的心境。 來到加拿大後,我有了一間屬於自己的很好的書房,在一樓最邊邊的地方,很安靜。夏天的時候,我把窗門打開,涼風習習,樹瑟蟲鳴。檯燈下的閱讀,仿佛是在千萬年的宇宙間呼嘯。 冬天的時候,溫哥華的雨水最多,夜間少有娛樂,最好的休閒就是瀏覽和閱讀。這個時候,我的書房總是開足暖氣,因為天氣濕潤,所以感覺不到一點的乾燥,非常的舒適。我就像一條魚,在溫暖的水中,緩緩的游弋,沒有目的,只為徜徉。 我常常會發現屋外下着雨,雨點打在樹葉上,有聲似無聲,像媽媽為嬰兒哼出的催眠曲。我看不見,但是聽得見,在這個聲音中,我的心穩穩地沉靜下來。 來加拿大快一年了,我的這顆心終於輕輕地放了下來,就像一顆漂浮的種子,在冬天溫哥華的雨中,靜靜的落到了地上,開始生根,發芽,融化在了這片土地里。 。。。。。。 第二天晚上,當江晚舟再次打開電腦的時候,她驚喜地看到婷婷、貝益民、鄧安安、林馨、陳鋒、TINA以及上百個網友都給自己的文章點了贊,婷婷還在評論中寫道“我在紐約陪伴着你一起讀書,我們的心靈同在一個燈光下” 。 “好友”貝益民也剛剛在他自己的《貝貝日記》中寫了一篇文章,題目叫《我在加拿大得到的幸福:做一個無腦的廚子》,看得出來,是在回應自己昨天的博文。 貝益民的文章是這樣寫的: 一個人要感受到休閒和快樂,就一定要把心放下來,不過想做到,很不容易。 我在廣州的時候,做編輯記者,是一種很費腦筋的工作,下了班,腦子也停不住,心也放不下來,時間一長就有了神經衰弱,睡眠不好。 來到溫哥華,因為語言的原因,想到本地英文媒體工作,變得遙不可及,沒辦法,我從一個文人一夜間變成了一個粗人,後來,我自己經營餐館,更是從一個握筆的,變成了一個拿鍋鏟的。 做廚子要練就十八般武藝,其中最關鍵的有兩樣,一是刀,二是勺。 這些年,我投筆從戎,練就了一身新的本事,我一雙握筆的手,變成了用刀和用勺的“高手”,我也因此為讀書人正了名,博士並不都是“書呆子”。 當廚子,做體力活,其實還是很累的,一天到晚,靠的就是一雙手、兩條腿,看着只是一間小店,但是一走就是十來個小時,而且只要你勤快,滿眼都是事,永無停止。 但是做廚子,比起做編輯來,壓力還是要小太多,改菜也好,炒菜也好,既是工作也是休息,並不妨礙聊天,而且在廚房裡工作,不同於流水線上永遠重複一個動作的工人,不容易出現肌肉損傷,我就且當它是一種運動了。 另外,自己做餐館生意,吃喝當然一定不會虧待自己。只是,因為我們是做飯給別人吃的,所以一定要先等客人吃好了,自己才坐下來吃飯,時間上會和在家裡吃飯不一樣。不過,每天都能和大家聚在一起,高高興興地吃飯,真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 所以,上帝很公平,他在讓我忍受體力痛苦的同時,讓我把20年不曾放下的心,一夜間就輕輕地放下來了。現在我每天離開自己的餐廳,關上大門,就把心放在店裡面,晚上我睡覺睡得特別好。 感謝上天,讓我在短短的人生歲月里,有機會體驗兩種如此不同的人生。 在溫哥華,做廚子,我感受到了一種“本能的大快樂”。 。。。。。。 江晚舟讀完這篇文章後,眼淚啪啦啪啦地掉了下來。 她忍不住把文章又看了一遍,她說不清這是在替貝益民感到悲傷,還是為他感到幸福。 已經是深夜了,坐在書房裡的她,忍不住又在《晚舟歸來》中,寫下了第二篇“幸福”系列博文《我在加拿大得到的幸福:在夜空中飛翔》,文章寫道: 我一個人在溫哥華坐移民監。 每天早上,我睜開眼睛,就在自家花園裡做做園子,然後吃早餐,上班。下班後,我和在國內的親人們聊聊天,到了晚上,我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在自己的書房閱讀或者在電腦上看節目。 我年輕的時候也閱讀,但都是由別人給我派任務,或者由別人告訴我應該讀什麼或者是不能讀什麼。 那個時候的我,就像一隻農場的小雞,雖然也長着翅膀,但是它與鳥之間,其實只有形似,既沒有飛的能力,也永遠沒有一顆飛翔的心。 來到溫哥華,我第一次登陸到互聯網的時候,一下子就被深深地震撼到了,仿佛是一隻一直被關在籠子中的鳥,突然被放飛到自由的天空,又像一隻從小池塘中突然游進到大海的青蛙,我頭暈眼花,手腳流汗。 幸運的是,我終於挺過來了。 在溫哥華的這些日子,在我書房的那盞檯燈下,我把過去那些所謂的“應酬”,還有“家長里短”的八卦吐槽,全部變成了與文學、戲劇、藝術、哲學和科學大師們的心靈交流。 網上有我看不完的風景,聽不完的故事,品嘗不盡的精神世界的美味佳餚,還有馳騁不盡的充滿着玄幻的光影空間。 原來,人的精神也是需要空氣和營養的,人的精神也是需要經歷和磨鍊的。 現在,我已經變成了一隻可以自由飛翔的小鳥。每天深夜,我的心都在溫哥華的天空自由地飛舞。我一個人在書房裡笑、在書房裡哭、在書房裡流淚。 詩人裴多菲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思想的自由,是一種怎樣的快樂啊。(請點擊進入“作者”個人空間,查閱我的個人資料,看看我還能為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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