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歸落基山-第四章 |
送交者: 北美江湖 2021年04月01日22:55:04 於 [加國移民] 發送悄悄話 |
我掂了掂手裡的“鬼見愁”,說道:你忘了我給這噴子起的名兒了? 唐凱回頭看了一眼我們身後的墳地,問道:你覺得鬼能怕這玩意兒? 聽他這麼一問,我心裡也有點兒打鼓。 是啊,如果真有鬼的話,那不就是人的靈魂嗎?從理論上講是脫離了肉體的電磁波,怎麼會被子彈傷到?殺過人的刀倒是能鎮住鬼,那也只是傳聞,誰也沒驗證過。再說了,這世界上是不是真有鬼還兩說呢,反正我是沒見過,也許今晚哥們兒就要開眼了? 想到這兒,我轉頭看着唐凱說:都已經到這兒了,死活也不差這最後一哆嗦。你要是怕就回車裡,聽到槍聲的話就趕緊撤。 唐凱緊張起來,說道:你可別刺激我。 我笑了笑,說道:人這一輩子不來點兒刺激的活着有啥勁啊? 唐凱嘆了口氣,說道:我還沒娶過媳婦兒呢,你就不能給我留條活路? 我說:你拉倒吧,少跟我裝處男。這麼着,你就呆在這兒,給我照應着,我先過去趟趟路。 唐凱想了想,說道:我看行。 我從腰間拔出獵刀,蹲下身用力插到身旁的一棵樹上,抓過唐凱手裡的雷明頓搭到獵刀上,說道:用這個做支架,甭管看到啥,只要是從我背後冒出來的你就干它。 唐凱也蹲下身接過槍,猶豫着說道:要是出來一個人呢? 我說:這荒郊野地的,誰會大半夜沒事兒出來溜達?肯定不是好人,先幹了再說。 唐凱無奈地說道:好吧…… 我站起身端着槍小心翼翼地從樹林裡走出來,一邊打量着四周環境一邊向那平房摸去,除了我自己的呼吸聲,就只有腳下踩着積雪的“嘎吱”聲,我放慢腳步,儘量減少我自己製造出的噪音。用“鬼鬼祟祟”這個詞兒來形容我當時的狀態再貼切不過了,好像我才是那個正在做着見不得光的事兒的人。 我邊走邊查看着地面的情況,除了幾行鹿蹄印外,沒有別的腳印或者痕跡,這說明至少在這個方向沒有人進入或者走出那幢房子。來到房前,我仔細端詳着房門,在射燈的照耀下,房門上的每個細節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老式的銅製門把手上布滿綠鏽,很明顯已經很久沒有被動過了。在右上角的門框那兒還有一個掛滿塵土的蜘蛛網,這更說明這門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沒有開過。我四下看了一圈,再也找不到任何能引起我注意的東西,便向房後繞去。 剛剛走到後院,就看到一輛白色轎車停在那兒。再仔細一看,居然是輛本田CIVIC,跟我之前在高速上差點兒撞到的那輛車一模一樣,這可真他媽巧。我下意識地走到車尾去看了一眼車牌,心跳立馬開始加速,車牌號和之前那輛車完全一樣,也就是說這是同一輛車。為了確保沒記錯車牌號,我又到車頭摸了一把引擎蓋,是溫的,說明這車剛剛開過一段時間。我的呼吸開始變粗,當時要不是為了躲開這輛車,我也不至於急踩剎車搞得皮卡失控,害得老子差點兒把小命搭上。我死死地瞪着那車,一股怨氣從心底升起,我得找這車主說道說道。其實我也是有點兒昏頭了,按理說怪不得人家,是我自己的車速太快又處理不當。可當時沒想那麼多,就是覺得有點兒憋屈,要找個發泄的藉口。 可就在我沖那輛CIVIC使勁的時候,一陣女人抽泣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馬上想起了之前聽到的詭異哭聲和笑聲,因為那聽起來應該就是同一個人的聲音,只是這次像是憋在嗓子眼兒從鼻腔擠出來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我心想,老子正找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門兒來了,今兒個小爺就拿你丫的當出氣筒了! 我猛地轉身,舉槍瞄準,卻撲了個空,眼前除了平房的後門之外啥都沒看到。但我很快就發現了蹊蹺之處,那後門是虛掩的,而且被風吹得微微晃動,發出一陣陣門軸的摩擦聲。我想都沒想,直接衝上前一腳把門踹開,衝進了房內。 剛進屋就聞到一股沖鼻的霉味兒,嗆得我連打了三個噴嚏,鼻涕眼淚流得一塌糊塗,我心裡那股氣兒倒像是洪水泄了閘,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又恢復了理智。這時,那抽泣聲消失了,卻沒再有其它怪異的聲響。 我胡亂地用衣袖蹭掉臉上的各種液體,開始仔細觀察屋裡的環境。我闖進的是平房裡的廚房,再往前走是餐廳和客廳,客廳兩側各有一間臥室。整幢房子裡的家具破敗不堪,積滿了灰塵。我把從警匪片兒里學來的各種戰術動作全用上了,挨個房間搜索了一遍,不要說人或者鬼,連耗子都沒找到一隻。 看來這房子已經廢棄很久了,可那輛停在房後的CIVIC又是怎麼回事兒呢?開車的人到哪兒去了?帶着疑惑,我走出後門,又繞着汽車仔細查看了一圈,除了我自己留下的腳印以外,再沒有其它任何足跡。這真是邪了門兒了!那車明明是有人開過的呀!我試着拉了一下車門,沒拉動,車門鎖住了。但這時我才注意到,CIVIC的四個輪胎是癟的,而且下半截全都埋在積年的落葉里,我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智商有點兒不夠用了。 這時,我想起了唐凱,把他叫過來看一下,或許我們倆人能研究出個子丑寅卯來。可就在我繞到平房前門打算招手叫唐凱過來的時候,我又傻眼了。原本應該擔任警戒任務的唐凱不見了!難道這傢伙躲在某棵大樹後面,看不到他?我衝着唐凱應該呆的地方使勁揮了半天手也沒見任何動靜,剛要張嘴喊他,想了想又沒敢出聲。我拎着槍一路小跑回到樹林裡,找到還插着我的獵刀的那棵樹,卻沒看到唐凱。我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眼前一陣發黑,那感覺就像蹲久了猛地站起身來大腦因為缺血造成的短暫昏厥一樣。緊接着,我心裡一陣絞痛,唐凱別不是出了啥事兒啊!真要是那樣,我這罪過兒可就大了。 我了解唐凱,他雖說膽子小點兒,但是絕不會出賣朋友,更不會臨危扔下哥們兒自己一個人先跑。況且他的任務就是在這兒看着我的後背,有天大的危險,他也不會連個警告都不發出來就溜的,用他常說的話來講:丟不起那人。 我這麼說是有根據的,18年我倆進山獵熊,我一槍放倒了一頭黑熊,其實那熊是裝死,雖然受了重傷但是還沒死,只是躺在地上積攢最後一點兒體力等着和獵人做最後一搏。那是我打的第一頭熊,我那會兒還沒經驗,再加上打到獵物的興奮,就啥都不管了,也忘了給獵槍重新上彈,直接衝到了熊跟前兒,負責警戒的唐凱跟在我身後也跑了過來,他手裡拿着我的“鬼見愁”。就在我還沒站穩腳跟兒的時候,那熊猛地站起來,張着滴血的大嘴就沖我撲過來。我被嚇得一個後仰摔到地上,翻過身來手腳並用往回躥,剛跑了兩步才想起來唐凱。再轉回身的時候,就聽到了噴子的槍聲,正看到唐凱擋在我和熊之間,一槍打到熊的前胸,那熊發出垂死的嚎叫摔倒在地,掙扎了兩下咽了氣兒。再看唐凱,臉色煞白,兩腿不停地哆嗦,好懸沒尿褲襠里,是他救了我一命。從那以後我就知道,這哥們兒是關鍵時刻靠得住的人。甭管膽兒大膽兒小,不會忘了朋友,也不會忘了他的職責。所以,交朋友就得交這樣兒的。 那麼唐凱突然不見了,一定是出現了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而且這力量大到讓他連出聲發警報的機會都沒有,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釋。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無助的感覺,好像要崩潰了一樣,從凌晨出門兒開始到現在,發生的一樁樁怪事兒,沒有一件是能用我這三十多年的人生經驗可以解釋得通的,也沒有一件是能用我的智商可以想明白的。活了這麼多年,我才發現原來自己啥都不是。而且,我還把哥們兒給害了。 自責歸自責,我不能啥都不做,於是我端着槍開始在樹林裡像沒頭的蒼蠅一樣亂轉起來。那時我氣急攻心,已經亂了分寸,滿腦子就是想着要趕緊找到唐凱。可是那麼大的樹林,要找到一個人可不是容易事兒,尤其是沒有方向的瞎貓碰死耗子的找法,等到我慢慢冷靜下來才想起來應該根據唐凱的腳印來找,他的腳印總不會像那塊墓碑旁的腳印一樣憑空消失了吧?可等我回到原先出發的地方仔細一看,差點兒沒哭出來,那地上的痕跡已經被我自己踩得一塌糊塗,根本分不清哪個是唐凱的腳印了。 我站在那兒看着凌亂的地面,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罵着自己:你大爺的! 這時,我褲兜里的手機突然響起了鈴聲,嚇得我渾身一哆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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