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歸落基山-第十一章 |
送交者: 北美江湖 2021年04月11日22:53:57 於 [加國移民] 發送悄悄話 |
剛剛離開小鎮沒多久,山路上就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一團濃霧,再加上夜色的作用,把整個世界變成了模糊不清的一團。我趕緊關上了大燈,在這種霧裡開着大燈反而會因為燈光的散射把視線搞得更不清楚。接着,我把車速降到了80邁。經過上次的教訓,我可是再也不敢開快車了。尤其是這種蜿蜒在山坳之間的公路,彎彎曲曲的繞山而行,從來沒走過的話根本不知道拐過下一個90度的彎兒之後會是啥樣的路況。路不好走還好說,最大的問題是我突然開始犯困了,腦袋變得昏昏沉沉。 以往開長途的時候,我通常會用手機上網到油管聽聽老梁或者郭德綱,這能幫我保持清醒。可這回,手機不知道從啥時候開始已經沒信號了。我有點兒後悔沒在小鎮上過夜了,原本來這兒的目的就是想看看沿路的情況,也許真能找到什麼線索,不敢說破案,起碼能給我點兒啟發。可這黑燈瞎火的大半夜再加上大霧,不開燈的話,我連自己的手指有幾根都看不清楚了,還找個毛線索啊?一個不小心把車開進山溝里的話,甭說找線索了,我自己就成了人家需要尋找的對象。 正在我猶豫着要不要掉頭開回小鎮的時候,兩道強烈的光柱從前方反向車道射了過來,那是輛大貨車,頂級段位的高速公路殺手。這種車開起來橫衝直撞、卷沙揚土,所到之處寸草不生、鬼哭狼嚎。我的朋友里至少有兩個吃過這種大貨車的虧,一個落下了腦震盪的後遺症,另外一個到現在一見到大貨車就渾身哆嗦。咱可要說清楚一點,當時可都是大貨車全責。別的就不說了,單單是那兩道大燈光柱就不知道禍害了多少沒經驗的新手。好在我有經驗,一般情況下,我會儘量把自己的車往右靠,同時馬上把視線轉向我的車頭右前方,盯住車右側的路肩。這樣既可以避開晃眼的燈光,又能保持自己的行車路線。 這回,我還是照章辦理,順利地躲過了那狗操的大貨車。可沒想到的是,因為濃霧的影響,我壓根兒就看不到車前10米以外的任何物體,等我能看清的時候,剎車可就來不及了。一輛白色寶馬X5像從地底下冒出來一樣,突然出現在我眼前兒,而且那車居然就停在路上,半截車身壓着路肩,另外半截兒壓着車道。我正在走的這段路只有一條車道,丫好死不死地擋住了我的路。如果往左邊兒打方向盤躲開那寶馬的話,就會躥到逆向車道上,要是剛好對面再來一輛大貨車,那我這小命兒可就要交待在這兒了。所以,我當時唯一能做的選擇就是猛踩剎車,然後只是稍稍往左打了一點兒方向盤,儘量把我的車保持在我這邊的車道上,希望能和那倒霉催的寶馬擦肩而過,大家相安無事。 我向毛主席他老人家保證,我努力了。可魯迅先生說過的那句話又一次應驗了,理想很豐滿,現實太骨感,我在一陣刺耳的剎車聲中清楚地聽到了兩輛車之間因為親密接觸而發出的呻吟聲。 我把車停到寶馬前面,下車查看了一下我的車況,右側車身一道長長的劃痕。再看那寶馬,比我的車還要慘,除了劃痕以外,左後視鏡已經不知去向。得,這下保費又要漲了!我心裡這個氣啊,這他媽的是哪個缺心眼兒的車?沒事兒停這兒幹嘛?我看了一眼寶馬的駕駛室,裡面沒人,不過掛在駕駛室里後視鏡上的一串白金手鍊引起了我的注意。確切地說,那手鍊是纏繞在一根墨綠色的粗棉繩上,然後掛到了後視鏡上。棉繩沒啥稀奇的,但那手鍊卻看着眼熟,只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了。在副駕駛座上,我又看到了一個女人用的愛馬仕小坤包。這就對了,能幹出這麼沒腦子的事兒的大多數是女司機。 我繞着寶馬轉了一圈,試着拽了拽車門,鎖上了。說明司機不在跟前兒,應該是離開這車有一段距離。但是既然她的包還在車上,說明她並沒有走遠,應該就在附近。我抬頭向路旁望去,在黑暗中隱約看到一片松樹林。再仔細一看,在樹林邊緣的草地上居然插着一個白色的小十字架,十字架前擺着一束花。我知道老外有這習俗,在親朋好友逝去的地方附近擺這麼一套東西,算是表達哀思順便留個念想。在高速公路的兩側經常會看到類似的景象,那多半是車禍發生的地點。不過,這可是在16號公路上啊!我馬上想到了那些失蹤的女孩兒。一想到這,我的腦子立馬清醒了好多。在這個時間,那輛寶馬怎麼會這麼巧就停在了這十字架的附近?會不會車主和這十字架所代表的那位亡者有啥關係? 我原本只是想給寶馬車主寫張字條,留下我的電話號,讓她事後跟我聯繫走一下保險。可現在我改變了主意,我要找到寶馬車主,當面和她談一下。甭管到底是啥情況,一個女人半夜在這種地方晃悠總歸不是啥好事兒,搞不好她就會變成第67顆星星了。從這個角度講,我有義務保護她,哪怕是一個害得我漲保費的二百五。 我回到自己車上,從工具箱裡翻出強光手電和左輪兒,把左輪兒裝滿子彈插到腰上,打開手電走到了十字架跟前兒。十字架前的花是新鮮的,花瓣上還沾着幾滴水珠,在附近的地面上有清晰的腳印兒。再一看,那腳印一直延伸到樹林裡。此情此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和我出車禍那天晚上在高速公路旁的墓地里看到的太他媽像了!我猶豫了,同時又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緊張,接着一股無名怒火沖了上來。大爺的!沒有這麼玩人的,翻來覆去的有意思嗎?您就不能換個招數?我改變了主意,這回老子不進這倒霉林子去找了。我就在車上等着你丫的出來,反正你的包還在車上,不信你不回來拿。甭管等多久我都不吃虧,起碼我還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就這麼辦! 我立馬回到自己車上,關掉了所有的車燈,靠在車窗上死死地盯着那個十字架。過了大約十幾分鐘,還真叫我等着了。一個人影從十字架附近的樹林裡鑽了出來,從身形上看的確是個女人,我的心裡一陣狂喜。等那女人快要走到寶馬車時,我推開車門跳下車。那女人被我嚇了一跳,發出一聲驚叫,掉頭就跑。 我趕忙追過去,一邊追一邊喊道:(英語)站住!別跑,我不是壞人! 不喊還好,這一喊那臭娘們兒更來勁兒了,居然尖叫起來:(英語)救命!救命! 她喊得我心裡一陣發毛,這要是真把別人給招來,我可就掉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不成!說啥也要先把她給按住,然後再慢慢解釋。 我腳下發力,使出當年在林子裡追受傷的鹿的勁頭兒,一個百米衝刺躥到那女人身後,然後用了一招我當兵那會兒練過的虎撲,縱身撲到她的下半身,抓住她的屁股把她撲倒在地。就在和她的身體親密接觸的那一瞬間,一股香味兒鑽進我的鼻子,是她身上的香水味兒,但是卻很特別,好像以前聞到過。沒容我細想,她猛地翻過身來,一邊尖叫一邊交替蹬着雙腿。別看這種反抗毫無章法,但是對我這根本不想傷害她的好人來說卻非常有效,搞得我手忙腳亂又一點招兒都沒有。好在她終歸是個女人,沒過幾分鐘就耗盡了體力,蹬腿兒的速度和力道都降了下來。我瞅准機會用雙手分別抓住了她的兩個腳腕兒,她只是征性地繼續掙扎着,再也沒力氣跟我對抗了。 我趕緊喘着粗氣說道:(英語)我……我真的不是壞人,我……我…… 我的英語水平有限,以前也從來沒經歷過這種事兒,“我”了半天兒也想不出來該怎麼用英語把話說明白了。一着急,脫口而出一句中文“大爺的!” 沒想到,她也冒出一句中文來:你是中國人? 我一看有門兒,趕緊說道:對,對!我是中國人,不是壞人!你別怕! 其實這話邏輯上有點兒毛病,中國人就沒有壞人了?雖說在加拿大的中國人從來沒見過沿街乞討的,但是幹壞事兒的也有,相對少一些而已。可甭管怎麼說,這會兒這麼說還就是管用。 她徹底停止了掙扎,嬌喘着說道:快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我立馬鬆手,結結巴巴地說道: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不跑,我也不至於…… 她歪歪扭扭地站起身,一邊撣掉身上的浮土,一邊抱怨道:你還好意思說?誰叫你冷不丁地蹦出來嚇人一跳的?哪個好人會像你這樣兒? 說話間,她抬頭看着我。黑暗中,我只能看出她留着齊耳短髮,一雙大眼睛倒是挺亮,黑白分明,應該不是個醜丫頭。 我問道:那輛寶馬車是你的嗎? 她說:是啊,怎麼了? 我說:是這麼回事兒,你的車停得太靠路中間兒了,我的車經過的時候,跟你的車蹭了一下…… 不等我說完,她“啊”了一聲,奔着寶馬車跑了過去,我連忙跟上了她。 到了寶馬跟前兒,她俯身查看着車身,心急火燎地問道:蹭哪兒了? 我回自己車上打開所有的車燈,又走到她身旁。從我的車尾燈發出的光線照亮了寶馬車身,我倆都看清楚了,那道劃痕從車尾一直延伸到車頭,估計這回要給寶馬重新噴漆了。 她站直身軀,撩開擋住臉的亂發,嗔怒道:你賠! 而我盯着她被燈光照亮的臉卻愣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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