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歸落基山-第十三章 |
送交者: 北美江湖 2021年04月15日22:08:01 於 [加國移民] 發送悄悄話 |
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心說:不好,這臭娘們兒保不齊是要整啥幺蛾子! 我趕緊跨前一步,想要按住她伸進褲兜里的手,但還是晚了半拍兒,只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掏出了一個管狀物,衝着我的臉按下了那個管狀物頂部的小按鈕,一團淡黃色的氣霧一點兒都沒糟踐地全都噴到了我的臉上。起初只是一種清涼的感覺,但是在不到半秒的時間裡,我的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先是眼部神經把一陣過電似的刺痛傳遞到我的大腦,然後就是整個肺部被嗆得完全不能呼吸,鼻子眼兒里像是能噴出火來一樣燒灼得我恨不得把自己的鼻子給揪掉,鼻涕眼淚像噴泉一樣瞬間糊滿了我的臉。我當時唯一的想法就是:佛祖啊!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知道錯了,下輩子再也不敢了。至於不敢什麼,我已經沒心思去想了,我只想趕緊把腦袋扎進冰水裡洗清我所有的罪過。 這他媽的是最純正的胡椒噴,別名“色狼噴”。一些戶外用品店就有類似的玩意兒在賣,不過那是用來防熊的,一頭兩、三百磅的黑熊都扛不住那一下子,被噴了之後立馬兒掉頭就跑。以前我曾經給陸小慧買過一罐,讓她帶着防身用。當時我偷偷在地下室里試噴了一下,就那麼輕輕地一下,愣是把在二樓睡覺的陸小慧給熏醒了,她差點兒打電話報警。一個星期之後,我家還能隱約聞到一股刺鼻的辣椒麵兒味兒。前一陣子老大統華里的一家手機店被一黑蜀黍搶,那孫子使的就是這玩意兒,當時整個mall里的人全部緊急疏散,跟遭了洪災似的。我還把這事兒當笑話講給唐凱聽,沒想到這回我自己倒成了笑話。 在接連不斷的噴嚏聲中,我分別用左手手掌、手背和胳膊連續蹭着已經睜不開的眼睛,同時一邊倒退,一邊用右手抓住了插在腰裡的左輪兒。剛剛拔出一半兒來,我又把槍插了回去。我在心底覺得這妞兒並不會害我的性命,雖然丫已經要了我半條命。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從褲兜里掏出折刀甩出刀鋒擋在身前,要是她敢趁機對我下手,我好歹還有機會來個兩敗俱傷。 正如我所預料的,她還真沒玩兒宜將剩勇追窮寇,我聽到了關車門和啟動馬達的聲音,在一陣輪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噪聲里,寶馬車揚長而去。 我跟個瞎子似的摸摸索索找到我自己的車,把後備箱裡那一整提礦泉水全都用來沖臉才勉強睜開了眼睛。再一次看到這個寧靜的世界後,我長出了一口氣,由衷地感嘆:生活真美好,活着真不容易啊!可當我看到那小丫頭片子扔在地上的胡椒噴時,用“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這句話來形容我當時的狀態是再貼切不過了。我心裡就只剩下一個念頭:你就算是跑到天邊兒去,老子也要逮着你!我要讓你丫的也嘗嘗灌辣椒水兒,坐老虎凳的滋味兒。這還不算完,我還要讓你寫悔過書,抄一百遍,不,抄一千遍! 我跳上車,一邊意淫着整得她痛哭流涕跪地求饒的場景,一邊開車順着寶馬逃走的方向一路追了下去。 霧比之前更濃了,我知道她開不快也跑不遠。在這樣的天氣里又是在這種七扭八拐的山路上開快車跟搶着去投胎沒啥分別,是個正常人都會老老實實地控制車速。而且,就沖她把車停成那個鳥樣兒,我就知道丫開車肯定是個二把刀。憑我的技術和經驗,我有把握在一個小時內就追上她。 其實根本沒用那麼長的時間,我才追了不到二十分鐘,剛拐過一道近乎180度的急轉彎兒,就看到了寶馬車。搞笑的是那車正像個蹺蹺板一樣懸空橫在路邊水泥隔離墩上來回晃悠着,很明顯丫是在我的追擊下慌不擇路,拐彎兒的時候不知道控制車速,再加上不熟悉路況,直接撞到了隔離墩。再加上那麼股寸勁兒,這車借着慣性騎了上去,然後就卡在那兒耍起了雜技。能把車開得這麼恰到好處也不容易,真是活久見。 我禁不住笑出了聲:該!這才叫人在做天在看,壞事兒做絕了報應就來啦! 我慢慢停穩車,不慌不忙地下車,背着手踱着方步走到寶馬旁,幸災樂禍地左瞧瞧右看看,就像在博物館裡欣賞一件稀世珍寶。接着,我又看了一眼駕駛室里的莫菲或者是莫菉苹。她叫啥名兒已經不重要了,我只想到了一個詞兒:瓮中捉鱉。 可是在看到她之後,我突然發現情況有點兒不對勁兒了。按照我在心裡給她設計的形象,她現在應該是手忙腳亂不知所措,可人家都到這份兒上了居然還保持着鎮定,紋絲不動地抓着方向盤,安靜地坐在那兒,兩眼目不斜視,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好像還在開着車一樣。 這是啥造型啊?嚇傻了? 這時,她好像是通過眼睛的餘光瞥見了我,像個機器人一樣用慢得不能再慢的速度轉了一下脖子,斜對着我擠眉弄眼地使着眼色。我順着她的眼神往車前方一瞅,差點兒沒嚇出一身冷汗來,原來在隔離墩的外面竟然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在夜色和濃霧的遮蓋下,黝黑深邃,寶馬車的兩道大燈光柱射進去沒多遠就被吞噬得乾乾淨淨。而寶馬車的前半截就是懸掛在這懸崖上,只要她在車裡稍稍動一下,那車很可能就會失去平衡一頭栽下去。難怪她像個木頭樁子一樣杵那兒一動不動,還算她聰明也夠鎮定,這要是換成旁人恐怕早就尿了,就從這一點上看,她也不是個一般人兒。 不過,已經容不得我再去想別的了。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蹦到寶馬車屁股後面,抓住保險槓向下拽。我想着把這頭兒按下來,讓車藉助自身的重量從隔離墩上滑下來。可沒成想,剛按下不到一寸,那車竟然往懸崖的方向滑了一下,車頭開始慢慢地向下垂,差一點兒沒把我給帶得雙腳離地掛起來。這車被我碰了那麼一下已經失去了平衡,再過幾秒就要玩兒高台跳水插進懸崖里啦。我一看大勢不好,趕緊摳住保險槓下端內部的金屬件兒,憋足一口氣兒雙腳蹬地,身體後仰拼命向後拽。寶馬車下滑的趨勢是暫停了,可我也被定在那兒了,再也不敢動一下。最大的問題是,我是吃着勁兒的,車的一部分重量等於掛在了我身上,時間長了肯定不成,就算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我也只是個凡身肉胎,堅持不了多久。而且我已經隱約聽到自己身上骨節之間的摩擦聲,兩條胳膊和後背的肌肉像抽筋兒一樣痛,估計當年那些被五馬分屍的前輩們臨死前也就是這感覺了。 我深吸一口氣兒,從牙縫裡擠出一嗓子:趕緊下車! 這一嗓子壞了事兒,我憋着的那股勁兒立馬泄了一大半兒,明顯感覺自己扛不住了。兩條大腿開始不自覺地哆嗦起來,眼前兒一陣陣發黑,除了燦爛奪目的小星星之外,我開始出現幻覺了,一幕似曾相識的情景在我腦子裡像幻燈片兒一樣一閃而過:一隻手突然從濃霧中伸出來,抓住我的衣領,拽着我往深淵裡墜去。 我趕緊又吸了一口氣兒,死死地憋住,這才勉強控制住搖搖欲墜的身體,不過我的雙手已經沒了知覺。 那丫頭還真機靈,她回頭看了我一眼,馬上打開天窗,動作麻利地鑽了出來,看來平常沒少這麼幹。 我心想:還成,沒開車門兒出來,不傻。 可就在她爬到車尾跳下來的那一瞬間,自然而然地蹬了一下車頂,這一蹬卻差點兒要了我的老命。 那個時候,就算是車頂落上一隻鳥都能變成壓垮駱駝脊梁的最後一根稻草,更別說一個百十來斤重的大活人蹬的那一下了。我只感覺到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道傳遞到我的手上,寶馬車徹底放了羊,車頭一沉,車尾翹了起來,直接把我給吊到了半空,然後一溜煙兒地向懸崖下滑去。好在我反應快,趕緊撒手,但是人卻沒落地,我的兩隻衣袖不知道啥時候被掛在車底的什麼東西上,等於把我和車拴在了一起。 我心裡一激靈,心想:完了,這次要交待在這兒了。 不過我並沒完全死心,不見棺材我是不會放棄的。在寶馬車滑落的時候,我拼命蹬着雙腿,試圖靠身體的重量掙脫下來,就在那車義無反顧地沖向懸崖下時,我好歹扯碎了一隻衣袖,騰出一隻手來滿世界亂劃拉着,在最後關頭,摳住了一道懸崖壁上的石縫。 寶馬車帶着我的另一隻衣袖和半扇外套在一陣稀里嘩啦的響聲里去懸崖底一日游了,而我則幸福地掛在懸崖壁上思考着人生。 等我把氣兒喘勻乎了之後,開始考慮怎麼爬上去這個深奧的哲學問題。我掛住的位置離懸崖頂有差不多兩米遠,腳下沒有任何可以蹬住借力的地兒,剛才拽車的時候也幾乎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我現在只能勉強用雙手摳住石縫,再想靠雙臂的力量往上爬那是門兒都沒有。看來,只能喊那位極不招我待見的莫菲來美人救英雄了。 她倒是挺有眼力見兒,還沒等我張口,就從懸崖邊探出頭來瞅了我一眼,我趕緊調動臉部所有肌肉,沖她擠出個笑臉兒,喊道:麻煩你,幫……幫個忙…… 她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縮回頭去。過了大約五分鐘,她又探出頭,同時伸出了一隻手。但是,我一眼就瞅見她的手裡抓着一塊兒拳頭大小的石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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