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滑墜實在是驚悚的一幕,如果此時手裡沒有冰鎬、腳上沒有冰爪,想停下來幾乎是天方夜譚,即使擁有冰鎬冰爪,如果不是訓練有素恐怕也是廢柴。慌亂中的我不停地腿蹬腳踢,只是下意識的做着垂死掙扎罷了,掙扎中卻又從大頭朝下轉回頭朝上的繼讀下滑,我可以看見站在雪坡頂部的驢友們的身影迅速退去,越來越遠,愈來愈小⋯⋯突然我的右腳插入了雪中,身體奇蹟般的停止了下滑,整個人全靠一隻腳懸掛在了雪坡上,說得更確切其實只是半隻腳,因為只有右腳的一半插在了雪裡。
轉頭向下望去,倒吸了一口冷氣,此時我正懸掛在雪坡的轉折面上,下面的雪坡突然變陡,已有六、七十度的斜度,繼續下墜絕無停下來的可能了。更恐怖的是我看到了正對着雪坡的山腳下,有一片黑黝黝的岩石群,怪石嶙峋,張牙舞爪,仿佛是面目猙獰、青面獠牙的死神,正張着血盆大口等着吞噬我⋯。此時的我才感到恐懼了,深深的恐懼,身上冒出了冷汗。心裡明白滑下去等待我的是非死即殘,大腦快速飛轉着幾種可能發生的結局:如果大頭朝下撞上去,當必死無疑;如果側身接觸估計也得粉身碎骨,至少截癱;如果雙腿率先接觸,估計會是斷成幾節的多發性骨折,或許這是即能保住性命,又能減低傷殘程度的最佳方案了。可是誰又能保證做到雙腿"觸壘"呢?
正在我一愁莫展,胡思亂想之際,只見一個身影從雪坡上飛馳而下,滑墜到我的側面、相距10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一看原來是資深驢友老王、一位北京爺們兒。穿着冰爪的老王停下來說:"大姐,千萬不要亂動,照我說的做!把你的左肘抬高,使勁兒往雪裡扎!"我照做了。接下來是右肘,最後是左腳也使勁兒的踢進雪裡,此時我便有四個着力點了。老王又說:"大姐,不要做任何動作,等我慢慢移過來。"他逐漸移到距我1米多的距離,問我:大姐受傷了沒有?如果我在前面開路,你能跟着我往上爬嗎?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開始往上爬,每一步都用腳使勁兒的踹出個深深的雪窩兒來,我便沿着這個人工的雪梯小心翼翼的向上攀爬。從上到下我下墜了近百米,就這樣我一步一趨地跟着老王返回到雪坡頂部,算是與死神擦肩而過,揀了一條命。山上的朋友們都為我捏了把汗,七嘴八舌地說:大姐,嚇死我們了,都以為你沒救兒了!謝天謝地!是啊,滑墜時我也以為自己沒救了。深深感謝驢友老王的見義勇為、出手相救,真是危急時刻盡顯英雄本色!
人們常說因禍得福,救了我一命的除了驢友老王,還有我腳上的這雙登山靴。大約個把月前在MEC(戶外運動品專賣店)見到這雙Backpack 的登山靴從原價的299CD減至199CD,愛不釋手,加上要為去阿拉斯加和育空的登山活動做準備,便毫不猶豫地買了下來。想到這天就在附近活動,決定穿上新靴子踩踩,適應一下。因為是為負重登山設計的,所以又重又硬,一路上跟幾位朋友抱怨:今天穿錯鞋了,新靴子太重太硬,走着不舒服。誰想應了因禍得福這句話,如果今天不是穿着這雙又重又硬的靴子,恐怕根本扎不進雪裡停下來,結局可想而知。真是穿對了!真是雙救命鞋!說來真是有緣,這雙登山靴在後來的登山活動中屢屢立功,保護我免受損傷,成了我的最愛,至今仍然時常穿在腳上。(由於當時的照片已經很難找到,隨便貼兩張充數吧!)
發自我的iPad